所以,智冷冰冰的發問,“長空,這一仗若要繼續,我——還能信任你,還能再派你為我攻坡殺敵嗎?”


    “我…”池長空的臉色愈加蒼白,直直的看著智,忽然從馬上跳下,直挺挺的擋在智麵前,低頭,拱手,“衛龍軍池長空——不知!”


    “不知?好一個不知!”智聽到軍士們隱隱發出的驚歎,狠狠一聲長笑,“池長空,你是不是覺得既已被我貶去副將之職,便不用再畏懼我的責罰?還是你以為,在這用人之際,我不敢責罰你?”


    池長空咬了咬,抬著頭,一聲不吭,卻慢慢的拔出自己的配刀,雙手捧著遞到了智馬前。【 】


    軍士們都呆住了,沒想到池長空會有這麽大的膽子,竟敢當著眾軍之麵頂撞這位最深沉也是最酷厲的智王,而且還交出了自己的配刀,軍前還刀,隻意味著兩種意思,一是自請退出軍籍,而另一種意思則無異於請死認罪。但真正令眾軍士震驚的卻是,這池長空竟寧願奉刀,也不願再繼續此戰的決絕。


    “長空!你這傻大膽,犯的什麽渾?還不快請罪!”若海大急,跑上幾步便想把池長空拉開,池長空這一舉動已使智下不了台,但若海知道,智也許不會在乎這區區麵子,卻不會容忍池長空擾動軍心,萬一智動了真怒,後果不堪設想。


    “若海,你給我退開!”智果然動怒,厲聲喝止住若海,隨即盯著池長空,森然道,“池長空,身為部下,你本當惟我之命馬首是瞻,可你卻阻我馬首之前,我猜,你這根本不是在犯渾,而是想用我教你的大義來證明自己所為無錯,是嗎?”


    智手一抄,已將池長空手中配刀接過,掂了掂,冷笑道:“刀為征戰之器,池長空,你既肯舍下這把刀,就算再讓你上陣,你也已無用,這把刀我就收下了。”話音一落,智手腕一翻,鋼刀已架在了池長空脖子上,“臨陣心軟,遇敵厭戰,我可以不罰你,但擾亂軍心,違抗軍令之罪,我不能原諒,池長空,你以為,與一場永絕後患的大勝相比,我會舍不得你這條命?”


    若海知道池長空這性子不會服軟,當下也顧不得智惱怒,撲在馬前叫道:“智王三思,軍前殺將是大不吉!”


    “他已不是將領,而是一名已無鬥誌的懦夫!”智冷冷瞪著池長空,卻見池長空毫不畏縮的與他對視,炯炯而亮的眼睛與當年聽教之時別無二致。


    “智王,別…”若海急得滿頭大汗,一邊小聲哀求,一邊去看不遠處的窟哥成賢,他想著窟哥成賢最得智器重,若由窟哥成賢上前求情,或許能勸住智,不料窟哥成賢一臉木然的盯著黃土坡上,竟連看都沒往這兒看上一眼。


    正在這時,忽聽最外圍幾名遊騎放哨的遼軍大喝道:“什麽人?”


    眾軍士聞聲看去,隻見北麵有一騎正向此地奔來,來騎奔行極快,先還隻是一模糊黑影,很快便隱約可見輪廓,遼軍們先前在塗裏琛義子塔虎手上吃過大虧,一聽到示警聲,窟哥成賢一聲呼哨,立刻便有幾隊騎軍迎上前去,喝問道:“來者何人?速速勒馬!”


    “幽州張礪!”來騎聽到喝聲,也不停下,氣喘籲籲的喊道:“前方可是智王?”


    若海一楞,“是張太守?他不是留在幽州養傷嗎?怎麽來了?”


    “張礪?難為他了。”智冷漠的神情微有所動,又低頭看了池長空一眼,收回了鋼刀,“一會兒再跟你算帳。”隨即把馬一撥,繞開池長空向張礪迎去。


    若海見狀忙又向池長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借機服個軟,但池長空仍是直挺挺的站著,一動不動,若海歎了口氣,跟著智向張礪走去,為使智分心,若海故意問道:“智王,張太守怎麽會趕過來的?莫不是幽州出了什麽事?”


    “大概是想來還我人情了。”智淡淡的說了一句,又回頭看了看池長空,“可惜,我不能領這份情。”


    此時,窟哥成賢已上前牽住了張礪的坐騎,張礪從幽州一路趕來,早累得筋疲力盡,下馬後連路都走不動,卻還一邊喘著粗氣向窟哥成賢詢問戰事,窟哥成賢說話精簡,幾句話就交代了與羌族交戰的大致情形,聽得張礪連連頓足。


    等智走近,張礪立即蹣跚著走上,拉著智的坐騎道:“智王,這仗不能再打了,這樣會鑄成大錯。”


    “張礪,你遠來辛苦了。”智從馬上跳下,看著張礪,搖頭一笑:“連趕數百裏路,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一句話?”


    張礪連喘了幾口粗氣,見智神態從容,他心裏愈急,急道:“智王,你怎麽還和沒事人一樣?這都是拓拔戰的計策,這一仗打下來,得到的不是勝利,而是一世罵名啊!”


    “罵名嗎?這我倒是從不在乎。”智笑笑,招手示意幾名軍士把張礪扶到一邊休息。


    “怎麽可以不在乎?”張礪一把推開來扶他的軍士,大聲道:“這可是一世罵名啊!七萬羌人,四萬老弱,這四萬老弱就是拓拔戰引我幽州和羌族火並,沙場分生死,本無可厚非,可把那些平民卷入就會被世人視為濫殺無辜!智王,這後果之不堪,你怎麽會沒想到呢?要是背上這等惡名,就算我們最後能平定拓拔戰這場叛亂,那你也會…也會…”張礪猶豫了一瞬,似在想該如何措辭,又看了眼四周軍士,一橫心,一字一字道:“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張礪此言一出,四周軍士頓時色變,雖然這些新軍軍紀森嚴,也不禁嘩然,其實到了此時,這些軍士心裏都覺得,順州之仇報到這一步也算圓滿,而智堅持要對羌族趕盡殺絕的態度也有些做過,尤其是在看到羌族人生死不離的齊心同義後,許多軍士心裏都開始同情起羌族來,但新軍軍紀嚴謹,智又行事鐵腕,池長空一有異議便被貶去副將之職,所以軍士們也不敢違令,這時聽張礪這般一說,大家才恍然這其中還有這許多詭譎,甚至還牽扯上拓拔戰的陰謀,又想到此戰繼續的後果,饒是夏末初秋之夜,眾遼軍還是遍體生寒。


    筆者注:這雙休世界杯決賽,看得昏天暗地,更新緩慢,才抽空擠了點牙膏,沒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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