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拓拔戰闖宮,忠與飛二人急忙守在了義父左右。【 】


    耶律德光看著麵帶笑容的拓拔戰,喝問道:“拓拔戰!你謀反?朕自問對你不薄,你為何要這樣做?”


    拓拔戰搖頭笑道:“皇上,您對我豈止不薄,在大遼國中,您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而我就是一人之下的戰王,您對我的恩情榮寵,臣弟永世不忘。”


    “那你為什麽要率軍謀反?”耶律德光勉強將心頭怒氣壓下,他非常清楚自己這個結拜兄弟的過人手段,隻有自己先冷靜下來,才能再做應變之策,“阿古隻要謀反,是在朕的意料之中,可是你!朕始終推心置腹視為手足的結拜兄弟,竟然也會謀反!好,拓拔戰!拓拔賢弟!你就當著這裏所有的人,問心無愧的告訴朕,為什麽要帶兵逼宮?是朕有什麽失德之處?還是朕虧待了你?”


    拓拔戰長笑道:“皇上果然厲害!臨危不亂,在這強敵環伺之時依然麵不改色,您果然是我此生最為敬仰佩服之人。”


    耶律德光冷冷一笑,大聲道:“強敵環伺?不見得!在朕的眼中,你身後這些黑甲騎軍都是我大遼子弟,他們無非是受你蒙蔽,才會一時行差踏錯!拓拔戰,朕視你為兄弟,所以才把這二十幾萬大軍的兵權托付給你,可你卻利用了朕的信任,反帶著朕給你的兵權來害朕!拓拔戰,難道這就是你還給朕的手足之情?”


    “沒用的,皇上,您這一招沒用了!我帶出來的兵是不會中了您的離間之計的,而且┉”拓拔戰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之色,淡然道:“為了讓我和我的部下能狠下心來反您,我已經走下了最能傷害到您的一招棋,如今,除了你死我活外,已沒有別的路讓我們走了。”他輕輕一招手,立於他身側的“草原狡狐”耶律靈風立即將一塊沾滿了血的錦布拋在了耶律德光麵前。


    耶律德光定睛一看,隻覺這塊滿是血汙的錦布極為眼熟,卻不知拓拔戰用意何在,正在疑惑之時,忽然心中一寒,已認出這塊錦布就是親生愛子耶律遼的繈褓,一眼認出,耶律德光頓覺一陣天旋地轉,幾欲厥倒在地,心口一陣鑽心刺痛,“遼兒!朕的遼兒!拓拔戰!你┉你不是人!你連朕的幼子都不肯放過?”


    拓拔戰不動聲色的道:“隻是免除後患而已,除了太子外,還有三位懷了您骨血的嬪妃也已被我下令殺死,隻有公主因不在房內才逃過一劫,不過,隻要她還在這宮中就難逃一死,皇上,您太厲害了,您的手段心計都可稱是世間罕有,您不但是位明君,也是位最可怕的對手,所以我隻有斬草除根,才能把您逼上絕路!”


    耶律德光又驚又悲,急痛攻心下再也無法抑製自己的憤意,戟指怒喝:“拓拔戰,你為什麽要如此狠毒?為什麽?”


    拓拔戰看著已失常態的耶律德光一眼,緩緩道:“皇上,您還記得我在愛妻逝世後發的嗎句誓言嗎?您一直想知道我要送她什麽寶物,此刻,我終於可以告訴您了──我要給愛妻的這件寶物,就是皇後的寶座。隻有這件能令所有女人都羨慕的寶物,才能配得上我最心愛的女子,雖然不能在她活著的時候給她這份尊榮,可我也一定要給她這份死後哀榮!”


    耶律德光氣極而罵:“你瘋了!就為了這個?就為了一個死去的女人,為了給一個死女人追封皇後,所以你要謀反!”


    “不要侮辱我的妻子!”拓拔戰麵色陡然一寒:“拓拔謀反,璿兒無錯,若我妻在世,我又豈肯舍下安寧時日?隻可惜┉”一種說不清是自傷還是自傲的神色在拓拔戰臉上淡淡而起,“老天爺似乎總容不得我安寧度日,他拿走了我最愛的女人,卻使我的野心再無顧忌,國有戰事我掛帥,國無動蕩我自亂,我名為戰,又得大哥親封戰王,也許,連天意都注定要我征戰一生!”


    “天意?”耶律德光怒斥道:“拓拔賢弟,你好出息!竟把這謀反因由置於女人身上!”


    “大哥說得好,確不該讓此事髒了璿兒之名,在她心裏,這一生有我足矣,而在我心裏,總有這不甘人下的不服,這勃勃野心也總是我難改稟性。”拓拔戰自嘲的一笑,隨即眉宇漸揚,掃盡眼角些許落寞,卻如緬懷般悠悠道:“皇上,您還記得許多年前,當我們贏取了第一場勝仗時的情景嗎?那一年,我倆都還隻有二十餘歲,那一場仗,我們一共踏平了五處部落,殺了十三萬敵軍,當我率著部下凱旋而歸時,軍營裏的將士們人人都對我豎起拇指大聲誇讚,誇我是少年虎將,讚我是契丹英雄,當時,看著麵前的笑臉,我心裏很滿足,這些誇讚和功名足已值得讓我為之浴血殺場,我以為,這就是我所要的一切。可就在我萬分激動的時候,剛剛登基為君不久的您出現了,當您從帥帳中大步而出的這一刹那,突然之間,軍營裏響起了一片歡呼,所有的人,這群片刻之前還在圍著我奉承的人,立刻向您一起拜倒,每一個人都激動的看著您,期盼著能被您看上一眼,期盼著能讓您記住他們的名字,在他們熱切的眼中,您就是一切,您就是天之驕子,在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君臨天下的王者氣勢,這就是皇上和我的分別,雖然您當我是兄弟,可是,我永遠隻能尾隨在您的身後,因為,您是君,我是臣,那一天,當您張開雙臂,滿臉微笑的向我走來時,我心裏突然一陣刺痛,因為在您麵前,就算我立於萬人之上,可也永遠會在您一人之下,就在那一刻,我終於知道,我根本不配滿足,就算所有人都誇讚我,我也不值得為此自豪,要想得到真正能讓我滿足自豪的一切,隻有一個辦法!”


    拓拔戰儒雅清臒的臉上突然滿是殺機,陰沉的看著麵前的結拜義兄,一字一字道:“這個辦法就是殺了你,然後取而代之!”


    拓拔戰語中這股深藏多年的殺氣洶湧而出,使站在他麵前的每一個人都是心中一凜。耶律德光悲憤的眼睛死死盯著這最讓他信賴的結義兄弟,這時的拓拔戰已完全失去了往日裏的儒雅隨和,此刻的他就象是在戰場上麵對死敵時一般狠絕無情,不留絲毫餘地。


    “原來,你竟是一直都在恨著朕!”耶律德光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繼承他江山霸業的獨生愛子已被殺死,而殺死兒子的又是他少年至交,一生信任的結拜兄弟,而這結拜兄弟此刻所說的話更象是無數把淬毒的利刃刺遍了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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