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將與十二龍騎一霎未停,轉眼從生機才斷的第二排騎軍中穿過,衝到剛被長槍擲穿的第三排騎軍麵前,十三人控馬嫻熟,右手抽槍,槍刃向下橫掃,猛抽在第三排騎軍的馬腿上,馬嘶聲慘,馬腿立折,帶著背上已死的主人仆翻在地。【 】


    將十三人腿夾馬腹,左手拎韁,**坐騎騰空跳起,從癱軟在地的馬匹上一躍而過,十三人人在半空,十二龍騎左手已從腰間拔出鋼刀,將則從懷中摸出了一柄碧綠尺半短槍,槍尖扁平,刃如蛇牙。


    待十三人躍馬落地,一個猛衝,又撲到第四排黑甲騎軍麵前,“斬!”將一聲大喝,十三人右手長槍橫撥,蕩開第四排黑甲騎軍手中平舉向前的長槍,左手刀高舉急劈,十三顆黑甲騎軍的人頭帶著至死不信的驚恐神情飛起。將與十二龍騎又在同時催馬馳前,殺向第五排黑甲騎軍。直到此時,十三人掠過之地才響起一陣撲跌聲,驚馬亂竄,屍橫遍地。


    短短一瞬,呼吸間際,將十三人如狂風過野,換騎,撲刺,擲槍,躍馬,刀斬,一連串的動作幾不停歇,殺人如風,策騎如電,幾丈間距連殺四排五十二名黑甲騎軍,貫胸槍刺如急雷驚耳,斬首一刀如橫空電閃,所過之處生死一刹,一十三人直衝連撲,在一排排鐵騎中隨意穿梭,輕車熟路般遊走於殺戮間際,坐騎疾奔不停,手中殺人不歇。


    城樓觀戰的雷盡斷臉上笑容早已猝消,兩眼一霎不霎的瞪著城下,倚在城牆上的身子幾乎要撲了出去, 若不是滿眼鮮血噴薄,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就在今日,兩萬北營軍被數隊黑甲騎軍輕鬆殲滅,可也就在這短短片刻,被世人譽為虎狼之師的黑甲騎軍竟會接連被殺,而殺他們的隻有區區十三騎,人說黑甲過百必破陣,滿千當攻城,過萬不可敵,這是令所有黑甲騎軍引以自豪的一句讚譽,因為這讚譽是他們用無數次血戰苦戰換得,可看著城下這十三人如收割茬草般攫奪黑甲騎軍的生命,雷盡斷一貫強大的自信生平第一次動搖,若說他的黑甲騎軍是從幾百場血戰中磨出來的猛士,那麽眼前這一十三人呢?他們又是如何擁有這連大遼最強精銳都無以匹敵的戰力?


    而就在雷盡斷心神激蕩的一瞬,東門外第五,第六排黑甲騎軍又已橫屍城下。


    “這…這…”雷盡斷再不能強作鎮靜,指著城下正撲向第八排黑甲騎軍的將十三人問:“這究竟是什麽人?他們到底是誰?”


    “他們…大概…”他的部下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兩眼直直的看著城下,澀聲道:“聽說護龍七王中排行第五的將最擅沙場搏殺,他手下還有一支叫十二龍騎的親兵,他們曾以十三人滅了一群八百人的馬賊,也許…就是這十三人。”


    “將!十二龍騎!”雷盡斷幾乎是吼著說出了這五個字,因為這一問一答間,又有三排黑甲騎軍被殺,而在攻勢迅如奔雷的將十三人麵前,竟似無人能擋住他們片刻。


    最令雷盡斷震驚的是,將十三人**坐騎明明是搶奪而來,按說戰馬認主,眼看主人戰死,無論如何也不會甘心讓仇人驅策,可這十三匹本屬於黑甲騎軍的戰馬雖然口中不停長嘶尖鳴,但在那十三名男子的騎控下展開四蹄閃躲騰躍,急停猛衝,所做的動作就連騎術最精的黑甲騎軍都無法辦到,仿佛是尚在幼馬時就已被將十三人馴服,才能擁有這人馬如一的默契。


    “騎軍!”雷盡斷大半個身子撲在城樓外,口中喃喃自語:“天生的騎軍!”


    他的部下呆呆盯著已連闖十四排黑甲騎軍的將十三人,忽然一跺腳,“可惜將軍的五千破軍流星守於西門,未隨將軍同來,不然五千柄流星錘一齊飛砸,定能把他們擊為肉泥!”


    東門下,當將十三人殺死第十七排黑甲騎軍時,原本整齊列隊,十三人一排的黑甲騎軍已用親眼目睹的慘痛代價明白到,若他們再用這以一敵一的陣形隻怕很快就會被各個擊破,雖不心甘,但在將與十二龍騎瘋狂激烈的攻勢下,剩下的黑甲騎軍隻得一擁而上,當然,這並不完全是自尊使他們肯愚蠢的等到十七排同伴被殺才選擇圍攻,而是因為這十三名對手的連殺猛攻實在太過迅速,使他們根本猝不及防。


    “再派一支千人隊出去!”雷盡斷的手在城樓牆垛上重重一拍,“一定要留下他們!”他心裏忽有了一種羞辱感,圍攻少於己軍數十倍的對手,無異示弱,但他已無選擇,若再這樣任由將與十二龍騎接連衝殺,隻怕這場交鋒就會淪為單方麵的殺伐。


    又一支千人隊衝出城外,一出城就齊擁而上,再不敢有半點輕心,或許是這次的對手讓他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驚,所以城上城下所有人都緊盯著將與十二龍騎時,竟都忘了一直伺伏於不遠處的智和其餘五名衛龍軍。而智六人已悄悄拖走了六具屍體,改穿上了黑甲騎軍的鎧甲,慢慢逼近東門。


    見黑甲騎軍終於如臨大敵的四麵包圍,十二龍騎臉上不慌反笑,一名龍騎挺槍把衝得最近的一名黑甲騎軍刺於馬下,笑道:“這群黑甲崽子總算是開了竅,將王,這下可殺過癮了!”


    “要過癮就殺進城!”將手中狼撲槍連挑猛刺,暴喝道:“今日大開殺戒,十二龍騎,還記得我們一起琢磨出來的練兵之道嗎!”


    “以殺練膽,以命搏命!”十二龍騎齊聲呼應:“沙場無師,悟在生死,生死一發,生者愈強!”


    突然間,十三人本就淩厲的攻勢變得更為凶猛,雖是身陷圍攻,但他們卻在鐵騎群中橫衝直撞,十三人時而排成一列,狂飆突進,時而圍聚成圓,左衝右突,刺槍刺得愈發狠辣,劈刀劈得愈發**,閃避閃得愈發從容,仿佛每殺死一名敵軍,每躲過一次攻擊都能令他們從中頓悟出更強悍的生存之道,而他們下一次的出手也變得愈發致命。


    望著漸漸單薄的包圍圈,在城樓觀戰的雷盡斷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是殺出來的。”


    “什麽?”他的部下沒有聽懂主將之言,驚訝發問。


    雷盡斷長歎道:“他們的凶猛是殺出來的,雖然我黑甲騎軍也是從連場大戰下磨練而出,可他們領悟得太快,太凶,想不到,這世上真有這等天生的煞星!”雷盡斷眼中殺氣忽現,沉聲道:“這樣的對手,值得一會,今日,就讓我破軍雷盡斷好好見識一下,是我使他們更勝一籌,還是他們使我得償心願!”


    “將軍!”他的部下急叫道:“你的五千破軍流星未在,還需謹慎!”


    “謹慎?”雷盡斷冷笑著看了部下一眼,“兩千人都拿不下他們,若還要出動我五千破軍流星才能殺死這十三人,那黑甲騎軍的顏麵就在今日盡失!”


    雷盡斷也不再點人馬,轉身就要奔下城樓,忽見一名相貌清秀的文士從城樓下拾階而上,淡淡道:“戰王有令,放護龍七王入城。”


    “放他們入城?”雷盡斷一看來人是主公帳下首席文謀軍師慕容連,雖然他平日頗敬這位軍師,但此刻也忍不住質問道:“這樣的人遲殺一刻,就是後患!”


    “後患?”慕容連微笑道:“將確實勇猛,但他難道能殺得了我們二十三萬人馬,主公既敢放他們入城,也就隨時都能要了他們的命。”


    雷盡斷皺眉道:“主公想翁中捉鱉?”


    “也是也不是。”慕容連看了眼四周,問道:“主公不是讓追敵連盡涯守這東門嗎?怎麽換了你?難怪你不知主公軍令,否則早該放他們入城。”


    雷盡斷道:“盡涯說他要入城殺一個人,好象叫什麽顯德侯,說此人當日曾羞辱過他,所以讓我替他守這東門。”


    “顯德侯蕭訶?”慕容連搖頭道:“我想起來了,當日在百臣院裏,這蕭訶曾罵過盡涯幾句,盡涯太心急了,要殺這等人又何必急於一時,險些壞了主公的興致。”


    雷盡斷奇道:“怎麽?主公還想見見這將和十二龍騎?”


    “主公想見的不是將。”慕容連走到城樓旁,一指城下道:“明明有十九人想闖進來,可你隻看到了這十三人,還有六人呢?”


    “還有六人?”雷盡斷這才想起先前分成兩路的十九人,記得那一路六人似乎一直停在遠處,他忙往城下看去,變色道:“奇怪,那六個人呢?怎麽不見了?我可沒見到有別人闖進城來。”


    “這六個人裏就有主公想見的人。”慕容連笑了笑,“你一直在此觀戰都看不住這六人,所以,主公才想再最後見此人一麵,好好看看,在此逆境之下,那位智王還有什麽作為?放他們進城吧,莫要違了主公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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