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銘煙幽幽歎道:“都是造化弄人啊!那年你爹被一幫同窗邀請著去青樓吃花酒,以前也偶爾有這樣的事情。


    你爹性子高傲,自是看不上那些青樓女子,一同陪酒的也很識趣,從不往他身邊靠。


    那一次卻被一個新來的花魁看上了,那花魁見使出渾身媚術也勾引不了你爹多看她幾眼,一怒之下,便在他酒裏下了藥。


    你爹那時年少,初時並不知那藥是何物,隻覺得渾身不對勁,推開那花魁準備回府。


    那日我和若儀約了老地方相見,地點正巧是在從青樓回林府的路上。


    若儀先去了,碰到了中了春藥的林寒軒,然後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


    我去的時候,若儀已經離開了,隻看到暈倒在草叢裏的你爹,渾身酒氣,衣衫不整。


    當時左右無人,我便費力將他扶到了亭子裏。


    你爹說,當他醒來時,腦子裏已不太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


    隻隱約記得他與一個女子的糾纏,見我衣衫頭發有些淩亂,便以為他輕薄的人是我。


    我二人見麵,因若儀最煩丫環小廝在一旁礙手礙腳,從不帶人。


    是以發生了這等事,竟無人知曉。


    第二日,若儀讓丫環送來了信,說她昨天一時玩得忘形,忘記了與我的約定,讓我不要怪她,還說過兩日再約我。


    沒過幾日,你爹讓你祖父上門提了親,我娘早猜到了我的心意,便讓我爹應了下來。


    我當時欣喜若狂,立馬提筆寫了信告訴了若儀這一好消息。


    若儀很快就回了信,信中恭喜我,然後說她娘身子有些不舒服,她打算陪她娘到鄉下去住一段日子養養病,回來後再找我。


    我信以為真,因為那時候很快就定下了婚期,有太多事要忙,我無暇顧及其他,一心隻想著當你爹最美的新娘子。


    後來和若儀就基本是通信為主,再也沒見過麵了。


    大約四個月後,若儀來了一封信,說她要隨一間商行一起,外出遊學一年,馬上就要出發,可能趕不及來參加我的婚宴了。


    我雖覺得可惜,可若儀本就是活潑好動受不得拘束的性子,想著日後大把的時間見麵,便沒放在心上。


    兩個月後我與你爹成了親,很快就有了孩兒,婆婆身子不好,我嫁過去便將管家的事交給了我。


    每天忙得暈頭轉向的,一不小心小產傷了身子。


    那時候我傷心了好久,早已記不起與若儀的最後一次通信是什麽時候了。


    直到懷上了夏兒,我的心情逐漸好轉,才想起若儀原本說遊學一年的,現在一晃居然已過去兩年多了。


    後來來蔣府一打聽,蔣伯母知道時間久了,也瞞不住,便告訴了我若儀與蔣伯父鬧翻離家出走的消息。


    隻是,她始終還是瞞了我一點,就是若儀離開的時候,已有了身孕。


    我也曾找人多方打探,一直沒有任何的消息。


    記不清過了兩年還是三年,有一日我來蔣府探望蔣伯母時,蔣伯母告訴我,說若儀出家了。


    我當時雖震驚,可若儀行事一向任性,若她性子倔起來,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心裏埋怨她,扔下爹娘做出這般自私的行為,麵上還要安慰蔣伯母,並時常過來看望她老人家,替若儀盡孝。


    直到蔣伯母去世,才來往得少了。”


    範銘煙撫上蔣靈的臉,“煙姨在知道你的存在後,第一時間便想過來看看,臨近年關,你祖父又剛與你外祖父鬧僵。


    我身為兒媳婦的,不好在這個時候上門來。


    元宵後大病了一場,現在才好起來,剛好小雪又出了事,便想著無論如何也要來看看你,還有勸勸你!


    你若是在心裏擔心我的想法的話,大可不必!


    上輩人的恩怨沒有誰對誰錯,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煙姨雖不是聖人,也分得清是是非非。


    何況你還是若儀的女兒,你娘不在了,煙姨有責任告訴你,怎麽做才是最好的!”


    “煙姨,”明白了事情原委的蔣靈,終於開口喊了她一聲。


    “好,好孩子!”範銘煙嘴角噙著笑,眼中似又泛起了淚花。


    “小雪,過來,叫祖母!”蔣靈喚紀子期。


    如此稱呼,那就是打算認了。


    紀子期乖巧地喊道:“小雪見過祖母!”


    “好!小雪乖,過來祖母這,祖母給你見麵禮!”範銘煙微笑著朝她招手,“小雪樣子長得可真像你太奶,不過氣質卻完全不同,一看就比你太奶堅強!”


    紀子期見蔣靈點了點頭,便走了過來。


    範銘煙從手腕上取下一個溫潤通透的碧綠鐲子,套在了紀子期手上。


    “小雪謝過祖母!”


    紀子期看著笑得溫柔的範銘煙,鬢角邊的幾縷白發,眼底裏掩不住的澀意,心中感歎萬分。


    一個女人,付出了全身心的愛,以為得到了另一個男人的愛,幾十年過後,才發現那所謂的愛,原來隻是一場空。


    那個男人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他所愛的人生了孩子,這心底會是何等的苦澀啊!


    現在她還要將這孩子認回。紀子期越想越對她生出敬意。


    範銘煙看著與蔣若儀有幾分相似的蔣靈,腦子裏卻想著當她知道事情真相時,那晚與林寒軒的決裂。


    當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刹那,真的是被麵前的男人傷透了心。


    她心裏怨極了他,也恨極了他!


    她強忍著滿腔的怨恨,淡淡道:“林寒軒,這麽多年來,你對我相敬如賓,我心裏雖略有遺憾,但以為夫妻間本就如此。


    可原來,是因為你心裏裝著的人是若儀!


    你一輩子狂放不羈,蔑視禮法,唯一一次遵循了禮法,卻害了若儀一生,又誤了我一生!”


    林寒軒滿臉愧疚,“阿煙,是我對不住你,餘下的日子,我定會好好補償你!”“補償?我範銘煙稀罕的是你的人嗎?一個沒有心的男人,要來做什麽?”她終於冷哼出聲,淡淡譏諷道。


    看著林寒軒猛轉為蒼白的臉,幽幽道:“林寒軒,你何德何能,配同時得到我和若儀的愛?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也償還不清對我和若儀造成的傷害!”


    最後,她疲憊地揮揮手,“你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然後在心裏默默補充了一句,林寒軒,我不隻是現在不想看到你,是再也不想看到你。


    紀子期不知道範銘煙與林寒軒之間的事情,但想起三人的糾葛,也隻能歎一聲天意弄人。


    誰都沒有錯,卻誰都傷了心!


    想到她與杜峰,覺得他們兩人真是再幸運不過了。


    不過話說回來,杜峰這廝不是說過兩日接她出去約會的嗎,這都第二日了,還沒有消息的?


    紀子期想著在地宮裏答應他,出來後會主動對他的承諾,麵上又有些微微發熱。


    一想到那火辣辣的場景,忍不住心跳加速,轉而暗暗唾棄自己,居然在心中隱隱有些期待!


    晚上的時候,蔣靈回了蔣大師,決定認回林寒軒,但還是住在蔣府,她還是蔣靈,隻在前麵加上姓氏,林蔣靈。


    蔣大師嘴唇顫抖地點了點頭。


    蔣靈便將這事同紀氏一家說了,紀仲春表示支持。


    小雨年歲大了,略略也曉得了這其中的糾葛,隻點點頭默不作聲。


    小風對於又多出來的太爺和外祖父十分驚奇,但看著臉色有些異常的大姐和二姐,聰明地閉上嘴沒有多問。


    隔天一大早,杜峰打扮得精神抖擻的來蔣府接紀子期。


    “嶽丈大人好,嶽母大人好!”杜峰恭恭敬敬地行禮,“小婿今日來接期期出去散心,請兩老同意!”


    紀仲春哼一聲,將頭轉向一邊。


    蔣靈笑嗬嗬地道:“好,杜峰你先坐會,我去叫小雪出來!”


    得到消息的紀子期早已收拾妥當,正焦急地等著蔣靈來喚她。


    幾日未見,再次見到杜峰,紀子期覺得他好像又帥了些,小心髒忍不住怦怦亂跳。


    杜峰看著一臉嬌羞含情脈脈的紀子期,亦覺得他的期期越來越可口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蔣靈看著火花四射的兩人,翻翻白眼,火速地將二人趕了出去,並叮囑早點回來。


    待二人走後,看著一臉菜色的紀仲春,忍不住道:“春哥,你就別再給臉色咱未來女婿看了。


    這次小雪能這麽快脫離危險,怎麽說也有一半是他的功勞。


    單單看在這點上,你就不能對咱未來女婿好點嗎?”


    紀仲春哼一聲,“我這已經是好臉色了,本來因為這事,我都對他改觀了。


    可你沒見到兩人被救出來那天,小雪走的時候看著他的眼神,完全不把我這爹放在眼裏,一副巴不得跟著他走的模樣。


    我這心裏的火就忍不住蹭蹭往上升,現在看到他能有好臉色才怪!”


    蔣靈撲哧一聲笑出聲,“原來咱們家春哥,是吃未來女婿醋了!


    好,好,我到時候跟小雪說說,讓她注意點,別氣了,啊!


    快點去鋪頭吧!咱們幾娘倆還等著靠你養活呢!”


    杜峰是騎著追風過來的,上馬後,紀子期乖巧的依偎在他懷裏,也不出聲詢問是去哪,任憑他擁著自己,向未知的遠方駛去。


    反正隻要和他在一起,去哪都覺得安心,去哪都無所謂!紀子期緊摟著他的腰,在心中默默想道。


    追風爬上一處高坡後,停了下來,杜峰擁著她跳下馬。


    這個地方有幾分眼熟!


    紀子期左右環顧,一直想不起什麽時候來過。


    杜峰將追風趕遠後,從後麵擁住紀子期,下巴靠在她左肩上,唇貼著她的耳珠子輕聲道:


    “這是咱們訂婚後第一次約會的地方,還記得嗎?看菊花那次!”


    原來是那裏!紀子期想起貌似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有些心動,就是在這裏,他從背後輕輕地珍惜地擁住她的時候,就像現在這般。


    “這裏好像變了不少!”


    “嗯,我讓人將這裏弄平整了些!”


    “為什麽?”紀子期微微轉過頭,距離他的唇不過半寸。


    杜峰看著近在咫尺的紅唇,有些心不在焉地道:“上次你來過後,不是很喜歡嗎?可又覺得累,我就讓人休整了一下。


    以後再來,就不那麽累了!”


    紀子期心中甜蜜,頭再轉動時,翹起的唇角便擦過了杜峰的唇。


    早等著這一刻的杜峰,將頭微微向前,一手固定住紀子期的頭,用力吻了上去。


    從後麵相擁扭頭接吻的姿勢,看起來很唯美。


    不過真這麽做時,身為當事人的紀子期,就沒感覺那麽妙了。


    不一會她的脖子就開始隱隱作痛了。


    紀子期掰開摟在自己腰間的手,轉過身子,正對著他,踮起腳尖,雙手在他的脖子後麵交纏。


    這一切轉換時,兩人的唇並未分開,杜峰吻得急切,一手攬住她的腰,讓她與自己貼得更近,一手探了進去,大力的揉—捏。


    紀子期被撩撥得難受,忍不住扭了扭身子,本就已起了火的杜峰,被懷中人兒這一磨—蹭,更似有東西在體內爆炸開來。


    他不滿足僅限於此,一把抱起紀子期,將她壓在樹幹上。


    那粗糙不平又堅硬的樹幹烙的紀子期後被火辣辣的痛,她還來不及驚呼出聲,杜峰炙熱的唇又迅速壓了下來。


    那唇很快地移到了她的下巴,她的脖子,含住了她敏—感的耳珠子。


    紀子期渾身輕顫,雙眼緊閉,張大嘴急促地呼吸,軟綿綿地倚在樹幹上。


    杜峰尤不滿足,伸手解開了她的衣衫。


    微風吹來胸口一陣涼意,紀子期睜開眼氣息不穩道:“杜峰,這是在外麵,萬一有人怎麽辦?”


    這裏荒山野外,一向人煙稀少,杜峰倒是有心想在這裏試試,但他知道現在的紀子期肯定不會同意的。


    “咱們去紀府吧!”杜峰調整呼吸,喘著氣道:“嗯?”


    紀子期紅著臉垂頭輕輕嗯了一聲。


    杜峰嘴角咧開,迫不及待地喚來了追風。


    他第一次後悔,帶著紀子期來到這麽遠的地方培養感情。


    杜峰心中暗暗發誓,下次要找情調,也要找個離紀府近點的地方,否則受罪的還是自己!


    追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撒歡似地朝紀府奔去。


    馬背上的紀子期感受到身後男人的身體變化,羞紅了臉的同時,又忍不住伸出手撫上他的胸膛,挑逗似的來回摩挲。


    惹得身後男子身體越來越僵硬,呼吸越來越急促,那處越來越炙熱,紀子期惡作劇得逞似的輕笑出聲。


    “小妖精!”杜峰狠狠道,愈發難耐。


    摟在她腰間的手大力捏了一下,又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以示懲罰。


    紀子期呼痛,這才乖乖地收回了手。


    來到紀府,連從正門而入的時間也不想浪費,道了一聲,“是我!”抱著紀子期躍牆而入,直奔起居室。


    那房間裏別的沒有,被子和洗漱用品倒是一應俱全。


    看來這廝是早有準備啊!


    紀子期走神的當下,已被杜峰壓在了被褥間。


    被褥是深藍色的,紀子期泛著紅暈的嬌媚小臉落入其間,好似在黑暗中開出的妖嬈的花,魅惑著杜峰的神經。


    杜峰雙眸越發暗沉,眼裏的欲—火比那燃燒的火焰還要炙熱。


    紀子期心口悸動,輕輕地閉上了眼。


    那邀請的姿勢壓倒了杜峰最後的理智,他衝著那花壓低了身子。


    紀子期乖巧的任由他解開自己的衣衫,任由他的手和唇如熟練的琴師般,在她的身上彈奏出動聽的樂章。


    那婉轉的聲音撩撥著杜峰身上每一根敏感的神經,而後那身體裏流動的激情通通匯集到了某處,就快要爆發。


    “期期,我難受!”暗啞隱忍的聲音在紀子期耳邊響起,好似在懇求,大手卻已抓住她的手,往下麵移去。


    紀子期閉著眼,雙唇緊咬,頭扭向一邊,順了他的意。


    良久,杜峰發出一聲低吼,倒在了紀子期身上。


    他輕輕啃咬著她的脖子,聲音裏盡是歡愉:“期期,真舒服,以後多幫幫我,好不好?”


    紀子期本就還有些尷尬,偏杜峰還跟她談起感受,更讓她羞惱不已,咬牙道:“莫要得寸進尺!”


    隻可惜此時的杜峰算是完全摸清了她的性子,對她惡狠狠的話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反而湊到她的耳邊,含住她的耳珠子,低聲魅惑道:“期期,你難受嗎?你剛剛幫了我,我也幫幫你好不好?”


    紀子期的臉瞬間爆紅,狠狠推開身上的男人,惹來他放肆地大笑。


    紀子期瞪他一眼,一個翻身,將自己裹進了被子裏。


    杜峰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在她的驚呼聲中,死命壓著她糾纏了許久,直到氣喘籲籲,眼看欲火又生,才放開了手。


    因早上答應了蔣靈要早點回去,紀子期從床上起來收拾好自己後,就不許杜峰再動手動腳了,


    “去廚房吃點東西後,就送我回去吧,你可答應了阿娘的!”


    杜峰不甘願的從床上一躍而起,牽著她的手去了廚房。


    廚房的阿天很有眼色地避了開去。


    兩人便如同上次一般,麵對著麵坐下來用膳。


    肚子略飽了些後,紀子期想起林家的事還未跟杜峰說,便道:“杜峰,阿娘打算認回林家了。”


    “嗯,我隨你的意思!”杜峰好似一點也不覺得驚奇。


    紀子期撇撇嘴,“你沒問題嗎?林大人和你爹貌似不太和!”


    “我沒問題,有問題的是我爹,而且他們兩人不是不和,是完全不對盤。”杜峰一揚眉,嗬嗬笑道:


    “說起這事,估計最反對的人是我爹了!”


    “為何?”


    “認了林家後,你稱呼林大人為太爺,稱呼我爹為爹,你說我爹平白比人家矮了兩輩,心裏能舒服嗎?”


    紀子期一聽,不由笑出聲,想起以前蘇小年曾跟她說起戶部與兵部矛盾加深的緣由。


    主要是林大人和杜元帥在陛下麵前吵了一架不說,還動上了手。


    這蔣靈一認回了林家,杜元帥無端就變成了林大人的孫子輩,以後想動手也動不了手的呀。


    “咱們倆家這一結親,可幫陛下解決了大麻煩,以後你爹就算心裏有氣,也不敢對林大人動手動腳了吧!”


    杜峰被她如花的笑臉笑得心動,身子越過桌子撅著嘴就往前湊。


    紀子期伸手捂住他的唇,攔住他不讓他得逞,反被杜峰拽住手,將她拉向了自己。


    紀子期急道:“杜峰,馬上就要回去了,阿娘發現不好!”


    杜峰曖昧笑道:“就是要讓丈母娘看到,不然她會擔心未來女婿不行的!”


    說完就含住了紀子期的唇,用力糾纏不說,還故意大力咬了幾口,最後在紀子期抗議的眼神中放開了她。


    蔣靈要認回林府的消息傳開後,果然如杜鋒所猜測的那般,最大反應的人,是杜元帥。


    他一想到要比那個頑固的老頭低上兩輩,心中就不爽到了極點。


    以後豈不是一輩子在那老兒麵前抬不起頭?杜元帥心中隻要想到那老兒得意的神情,就對自家兒子充滿了怨念。


    “阿竹,你說咱們兒子這麽優秀,想娶哪家閨秀娶不到,為何偏偏就看上了那林老兒的曾外孫女?”


    杜夫人睨他一眼,“你想悔婚?”


    “哪的話?”杜元帥見自家夫人麵色不虞,打死他也不敢說出確實曾在心中想過的話,“我不過就是隨口一說,發發牢騷而已。”


    “算你識相!”杜夫人輕哼道:“你要是敢到兒子跟前去說,他跟你翻臉前,我先不放過你!


    兒子難得有了看中的人,你這做爹的,不想著快點成全兒子的心思,將兒媳婦娶進門,早點抱孫子,反而想著拖兒子後腿?”


    “這一切不是有夫人在打點嗎?夫人辦事,為夫放心!”杜元帥嗬嗬訕笑道,“兒子的婚事現在進行得如何了,有需要為夫的地方,立馬出聲,為夫義不容辭!”


    杜夫人白他一眼,這女人家的事,瞎摻合什麽?


    又似自言自語道:“親家母之前不是說年底前讓二人成婚嗎?


    這過完年快兩個月了,也沒什麽動靜,看來我得找個日子,上門去說道說道才行!”


    杜元帥見自家夫人心思轉到了別處,暗中籲出一口氣,又有些幽怨起來。


    在心中咬牙切齒道:杜峰,你個臭小子,你不僅要老子幫你娶媳婦,還要搶走老子媳婦的關注,看老子怎麽整你!


    在床上想著的紀子期想得難以入眠的杜峰,突然間打了個噴嚏,他唇角掛上笑,心道,肯定是期期在想我呢!


    想著想著,心中泛起甜蜜,就這樣睡去了。


    第二日麵對他老爹雙倍操練的要求時,杜峰雖不知道又哪裏惹到他爹了,還是老老實實的應了下來。


    雙倍而已,總慘不過上次半夜,問他娘快感冒的人如何處理之後,他陪著期期大半宿沒睡,第二日還要三倍操練那麽慘。


    林大人非常重視蔣靈這次的認祖歸宗,特意找人挑了個好日子,本月二十八,也就是十日後,進行祭拜祖宗的儀式。


    按理說一般女子若對家族沒有特殊貢獻,是沒有資格祭拜祖宗的。


    林大人看在一來這是蔣大師同意讓蔣靈認祖歸宗的條件之一,二來則看在紀子期幾姐弟的麵子上,同意了蔣大師的要求。


    休息了幾日後,紀子期重新回了術師協會,協會裏大變了樣,嗯,其實也算不上。


    主要是各夫子院子的門拆掉了,各夫子門下的學生,不允許如同之前一般,隻呆在自家夫子院子裏學習。


    而是通通被趕去了,專門研習的院子裏。那裏本來是供三等術師以上研習的。


    蔣大師讓協會裏將那院子一分為二,一邊是三等以上術師,一邊是各夫子門下的學生們。


    紀子期去的時候,隻來得及同容若範同打了個招呼,便被古夫子帶到了無涯堂,寓意學海無涯。


    裏麵有些熟悉的麵孔,如馬夫子和豐夫子門下的十幾位學生,還有不熟悉的幾十張麵孔,黎淵和耶月哈也在。


    紀子期一出現在門口,各自圍成團討論的所有人,都停下討論望向她,個個神色莫辨。


    耶月哈看到她,高興地招手:“紀師妹,這邊!”


    因為劉夫子已被抓,耶月哈便拜在了古夫子門下,與紀子期成了名副其實的師兄妹。


    關於此點,黎淵心中是不高興的,本來唯一的師兄變成了唯二的師兄,他看耶月哈便有了幾分不爽。


    “楊師兄,耶師兄!”紀子期向二人行了禮,又轉向還望著她的其他學生行了個禮,“各位師兄好!”


    那幾十人回過神來,有人拱手當回禮,有人輕咳兩聲轉過去,有人仍盯著她上下打量。


    紀子期麵露坦然地微笑,大方的任他們像看猴子似的研究。


    倒是耶月哈有些不爽,狠狠地瞪了還盯著紀子期看的幾人一眼。


    那幾人才摸摸鼻子,訕訕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學生們雖聚在了一起,先前的習慣還是沒有改變,遇到了問題,第一時間都是找自己同門的師兄弟探討。


    偶爾來無涯堂轉一圈的各院夫子們,眼光也總會若有若無的瞟向紀子期這邊,個個麵色帶著幾分沉重和不自然,看不出情緒。


    唯一看上去比較輕鬆的應該算是馬夫子和豐夫子了。


    兩人看著其他夫子麵上的神色,心中腹誹道:當初跟你們說這紀小雪同學有些邪門,你們不信,個個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現在知道老夫沒有言過其實了吧!哼!


    紀子期並不知道這些夫子心中對她作如何感想,隻一心教耶月哈解題。


    一旁的黎淵並沒有像之前一樣,對二人的交談引起興趣,湊過來加入討論的行列。


    反而端坐在一旁,麵上神色閃爍,眼裏晦暗莫測。


    眼神好像盯著紀子期,又好像並沒有在看她,隻是一個人在沉思而已。


    紀子期好奇地扭過頭看了他一次,正好與他眼光相撞,那眼中的冷漠和寒意,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緒,嚇了她一跳。


    隻覺得心底莫名的有些瘮得慌!


    心道:這人又哪根神經搭錯了線?


    紀子期轉回頭,不再看他,繼續與耶月哈講題。


    最近服侍黎淵的宮人,對他現在這副陷入沉思的恍惚神情,已見怪不怪了。


    主子這樣子貌似有個十天左右了吧!剛開始還擔心是不是撞邪了,後來見他行事一切正常,才略略放了心。


    於是在私底下偷偷猜測,主子,是不是思—春—了?


    嗯,不對,那兩個服侍的良娣千嬌百媚的,思什麽春。


    可,主子好似許久沒有寵幸二人了,大約,從年前回來後就再沒召二人侍寢了!


    難道是主子有了心上人,或是對現在二人失去了性趣,咳咳,興趣?


    宮人不敢怠慢,便將這情形私下報與了皇後。


    當黎淵宮中突然又多了兩個皇後賞賜的絕色宮女後,他才想起自己好似好久沒對女人動過心思了。


    所以當黎淵見到曆劫歸來的紀子期時,不自覺地就將她與自己後宮中的四個美人兒進行了比較。


    可這心思剛一起,瞬間就有種如臨大敵地感覺湧上了心頭。


    他瞬間清醒過來,甩掉腦海中不該有的念頭後,看著紀子期的眼神就帶上了幾分冷漠。


    在與紀子期無意間投過來的眼神相遇後,那眸中的澄靜淡然讓他下意識地將頭轉向了一邊,不再看她。


    紀子期正與耶月哈講解解題思路中,範同走了進來,“紀術生,古夫子院子有人找!”


    這個時候誰會來找她?紀子期心中猜測,告別黎淵與耶月哈,隨範同去了古學堂。


    古學堂裏來找她的人,是刑部巡官楊大人,四十出頭,濃眉方臉,看起來甚是威嚴。


    古夫子為二人作了簡單介紹。


    楊大人直接說明了來意:“犯人劉天生對所犯之罪供認不諱,陛下已經定下了三日後問斬。


    劉天生請求行刑前見你一麵,陛下同意了,但陛下也說了,去與不去由紀小雪自行決定,若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紀子期想起那鬼魂似的劉夫子,心中還有些發毛,思量了一會,還是答應了下來。


    她心中多少也有些好奇劉夫子設置那些個機關的原因。


    古夫子怕出什麽意外,派了範同一起去。


    紀子期忍不住心中腹誹,古夫子,您老已經知道了我和林家的關係,我同範同兩人輩份這麽尷尬,您派也應該派容若一同才對吧!


    隻是腹誹歸腹誹,麵上隻能恭敬道謝,然後三人一起朝刑部出發。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刑部前停了下來。


    紀子期和範同隨著楊大人,走向了牢房深處。


    劉夫子雖是即將斬刑的死囚,但因其身份特殊,所處的牢房雖深,也算幹淨整潔,空氣無甚異味,還過得去。


    幾人到的時候,一身死囚裝的劉夫子正靠在牆上閉目假寐中,身上的陰冷之氣與這牢房的陰森意外地匹配。


    幾日未見,那白發似乎更白,皮膚也似乎更加蒼白透明了,好似一具已失去靈魂隻會呼吸的物體般。


    “罪犯劉天生,你要見的人來了!”楊大人敲敲牢房的柱子,對裏麵的劉夫子大聲道。


    劉夫子緩緩睜開眼,看向紀子期的神情一片死寂。


    “劉天生,有什麽想說的,就快點說!”楊大人交待完,又轉向紀子期,邊說邊朝角落裏指去:


    “紀小姐,我們在那邊等你!你若是不想聽他胡言亂語了,隨時喚老夫即可!”


    “謝謝楊大人!”紀子期行禮目送楊大人和範同走遠後,轉向了劉夫子。


    神情淡然地望著他,等著他開口。


    劉夫子突地無聲地笑了,在這地牢裏,一向似鬼魂的他,詭異地讓紀子期覺得,這一笑竟帶上了一絲人氣。


    什麽意思?紀子期皺眉想道。


    劉夫子似笑夠了,雙眼望向她帶著釋然,開口道:“老夫想見你一麵,是為了當麵謝謝你!”


    謝謝我?紀子期越發糊塗,帶著疑惑的神情看向劉夫子。


    劉夫子的目光卻已移向了別處,“若不是你,老夫恐怕到死都還陷在那個深淵裏!”


    沒頭沒腦的,這哪跟哪?


    紀子期正想開口問個明白,劉夫子卻已閉上了眼,伸出幹癟枯瘦的手揮了兩揮,“老夫想說的已說了,你且離去吧!”


    那閉目假寐的姿態同紀子期先前看到的一模一樣,似乎靈魂已離開了軀體,隻剩下了本能的呼吸。


    楊大人和範同愕然兩人居然這麽快就結束了對話。


    楊大人奇道:“紀小姐,劉天生跟你說了什麽?”


    “隻說了謝謝我救他出了深淵,然後就沒了!”紀子期攤手,“學生也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楊大人想了片刻,“許是犯人之前走火入魔,現在清醒過來後,意識到了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所以想謝謝你沒有讓他繼續錯下去吧!”


    “或許吧!”紀子期點了點頭,心中卻不大認同楊大人的說法。


    按現代心理學的說法,凡是大惡之人,或者說無論是大惡還是小惡,從來就沒有人會從心底,認為自己的行為是錯誤的。


    問題隻在於現實的道德規範和法律製度能否約束到他而已,所謂的懺悔不過是為了獲得同情和從寬處理而已。


    楊大人將紀子期與範同送到門外就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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