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夫人冷眼旁觀,初時一直以為他兒子會娶蔣若儀為妻,可有一天卻突然說要娶範銘煙為妻。


    而後蔣若儀與蔣太師鬧翻離家出走,而後林寒軒與範銘煙二人成婚。


    幾十年過去了,忽然去年的時候,有一對夫婦大著肚子上蔣府說是蔣若儀的女兒。


    而後,蔣大師突然又多出了三個曾外孫女。


    而後,這大的一個與他孫女有些相似,這小的這個,更是與他曾長孫似了七分。


    莫非當年,他兒子曾做了對不起蔣若儀的事情,蔣若儀不願嫁他,兒子隻得娶了範銘煙?


    可若是如此,蔣若儀又為何會與蔣太師鬧翻,生了蔣靈?


    算算歲數,蔣靈確實是蔣若儀十五六歲時生的,那時的蔣若儀分明與自己兒子情投意合。


    林大人心裏這個激動啊,難道眼前這個天才的少女竟會是自己的曾孫女?


    不行不行,必須得立馬飛鴿傳書給寒軒確認清楚,我林家的種怎麽能落在外麵?


    小風看著站在孟大師身邊麵上神色幾變的林大人,好奇問道:“這位老爺爺,你不舒服嗎?”


    怎麽會?怎麽會呢?


    林大人內心兀自激動,這說話的語調都有些走樣了,“小風是吧,我與你太爺孟太爺輩份一樣,你喊我林太爺吧!”


    “林太爺好!”


    “好,好!小風真乖,下次太爺給你帶份見麵禮!”


    小風疑惑地看向紀子期,紀子期這心裏也覺得有些奇怪。


    咱家小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是沒錯,喊這老人太爺是沒錯,可孟大師都是連名帶姓的喊,這林大人轉眼就將姓氏給去了,直接稱太爺。


    不過這好像也不是什麽重要的問題,紀子期忽略掉這股異樣的感覺,對著小風點點頭,“快謝謝林太爺!”


    “謝謝林太爺!”


    已經有了兩個曾孫的林大人,對這帶著童音的喊聲還是稀罕得不行。


    若是真的,怎麽也得將這一家子接到林府去才行。


    林大人此時已在心裏盤算著將林宅再擴大三分之一,好讓紀氏一大家子住得舒坦的打算了。


    那邊的容禛顧不上同甜娘告別,匆匆去了嶽父家,詢問了術數大賽的事情。


    這一問之下,大冬天的,渾身都出了一層冷汗。


    原來今日險些被他強留下來的小娘子紀子期,不光是術數大賽的參賽學生之一,更是蔣大師新找回來的曾外孫女。


    今年術數大賽的題目新奇,知道的人不多,也不允許學生們對外說。


    因著術數大賽的原因,蔣大師並未公開紀子期是他的曾外孫女的事情。


    可該知道的人,還是都知道了。


    隻是大家心照不宣,不在明麵上拿出來說而已。


    而且據說皇帝陛下對此次的術數大賽非常看重,對棋林學院尤其看中,幾乎每天都會派人打探消息。


    而棋林學院中最核心的人物,便是又名紀子期又名紀小雪的這位差點被他扣留的小娘子。


    容禛這才驚覺自己覺得無所謂的一件小事,居然可能是阻擋他前程的一座大山。


    他雖沒做什麽事,理由也說得過去,明麵上所有人都拿他沒辦法。


    可私底下,這些人如何看待他,又會對他如何的不滿,這可就不好說了。


    自己這麽多年來苦心經營的形象,竟然就在這一個小小失誤間,崩塌了。


    他不敢隱瞞自己的嶽父大人,老老實實地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不得不說,容禛的覺悟很高啊,犯了錯老實交待,快速想出解決的方案,說不定還有緩和的機會。


    若是隱瞞不報,怕是會被嶽父大人就此放棄了吧!


    被放棄了的他,還有什麽驕傲的資本?


    容禛腿一軟,跪在氣得發抖的嶽父大人腳邊,“嶽父大人,求您救救小婿吧!”


    “混賬東西,混賬東西,兩個糊塗蛋!”嶽父大人抬腳就往他身上踢去,“這些年老夫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


    你居然為了一個青樓女子,犯下如此大錯?”


    “嶽父大人,小婿知道錯了!求您看在您最疼愛的女兒嫣兒和兩個外孫的份上,就幫小婿這一次吧!”容禛痛哭流涕。


    嶽父大人想起自己從小就懂事貼心的女兒和兩個聰明伶俐的外孫,不忍心他們就此沒落,狠踢了腳邊男子一腳。


    “沒用的東西!老夫盡人事再幫你最後一次,成與不成,看你的造化了!”


    “謝嶽父大人垂憐!”得到承諾的容禛這才略略鬆了一口氣。


    容禛按他嶽父指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甜娘送回天順倚紅樓,退了秦樓閣的宅子,還給樓氏商行。


    第二件事,便是備上厚禮,直接上愫衣坊向紀子期求饒道歉。


    一來紀子期是當事人,若她心中不再怨恨他,其他人如蔣大師等,自然也會將此事放過。


    二來皇帝陛下時刻關注著愫衣坊的一舉一動,雖說這是在術數大賽期間,能不打擾最好。


    可容府必須擺出姿態來,讓皇帝陛下知道他有心認錯。


    看在他態度良好的份上,說不這會加深對他的印象,這一來反而可能會因禍得福。


    隻可惜,容禛和他老丈人的如意算盤打得雖響,卻被杜峰蠻不講理地給打亂了。


    容禛當天晚上便解決了甜娘的事。


    甜娘冷笑一聲,毫不留戀地帶著自己從天順帶來的衣衫,連夜離開了京城。


    容禛和容夫人送的東西,一樣不落地全留在了秦樓閣。


    容禛完全沒了先前的心思,令人將秦樓閣的東西全部搬回了容府。


    先前這裏所有的柔情蜜意,就如這秦樓閣的名字一樣,隻是空中樓閣,水月鏡花一場。


    在名利前程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好在甜娘已看穿了容禛的真實麵貌,除了冷笑兩聲,也在心中與此人劃上了休止符。


    容禛第二日天剛亮,就帶著從容府庫房挑選的兩箱珍貴物件,準備提前到愫衣坊前等候,以示他的誠意。


    走了一半的路程,馬車突然急停,容禛一個不穩,差點摔倒。


    他強忍住想破口大罵的欲望,想掀開簾,看是哪個不長眼的一大早走路就不帶眼。


    車簾已被一把劍柄挑開。


    杜峰冷若冰霜的臉出現在他麵前。


    容禛心裏一個咯登,突然想起那紀子期是杜峰的未婚妻這件事。


    昨日隻顧著擔心得罪蔣大師,孟大師,以及在皇帝陛下以及戶部尚書林大人心中留下壞印象,倒是把杜元帥及威遠將軍杜峰給忘了!


    畢竟對比起上麵的四人,兵部的人,與他的前程根本毫無幹係!


    隻是現在人家未婚夫一大早找上門來,擺明是為了昨天的事,容禛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


    他一拱手,麵上露出微笑,“杜將軍,早啊!”


    容禛是讀書人,想著伸手不打笑臉人,便率先擺出了笑臉。


    可惜他遇上的是在軍中成長的杜峰,什麽時候該禮,什麽時候該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至少眼前這一刻,他完全有理,根本沒必要講什麽禮。


    就算沒理,膽敢想扣留他的期期,不用拳頭無法表達他的憤怒。


    他一把揪住容禛的衣領,將他從馬車裏給提溜了出來。


    然後用力摔在地上。


    容禛懵了。


    等他還沒反應過來,杜峰堅硬似鐵的拳頭已與他的左眼眶進行了第一次的親密接觸。


    “哎喲!”容禛捂著眼睛,大叫出聲。


    緊接著右眼眶也挨上了重重的一拳,頓時成了兩個碩大的熊貓眼。


    容禛這才反應過來,嘴裏開始討饒:“杜將軍有話好好說!”


    容府的馬夫見狀想上前幫忙,被隨行的杜康反剪住雙手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隻得眼睜睜看著自家大人不斷地求饒。


    容禛雖也練習過拳腳功夫,不過那花拳繡腿對杜峰來說,完全沒有看頭。


    招架了兩下,便隻有抱頭縮成一團任打的份。


    杜峰在軍中曆練慣了,自是知道這人身上往哪處招呼最痛,又不致於打出個好歹來。


    手腳上毫不留力,拳拳到肉,痛得容禛死咬住的唇都流出了血。


    臨走前,在容禛耳邊冷冷警告:“容禛,以後莫要出現在我未婚妻麵前讓她堵心,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說完便招呼杜康,一躍跳到聽風身上揚長而去。


    被打得灰頭土臉傷痕累累的容禛自是不能這幅樣子去愫衣坊,隻得忍著痛灰溜溜回了府。


    杜峰同容禛算完了賬,轉頭就去找紀子期算賬。


    他昨晚被皇帝陛下留得甚晚,無意間聽到了密探向皇帝陛下報告紀子期被工部侍郎容禛扣留。


    然後棋林學院求助孟大師以及戶部林大人去解救的事。


    當時心裏擔心得不得了,恨不得砍了那個容禛。


    可惜當時時辰已晚,已無法出宮。


    他焦急的在宮內一夜難眠。


    想著想著吧,又品出了不對勁。


    因為術數大賽的事情,紀子期可以不透露自己參賽者的身份,可以不透露是蔣大師曾外孫女身份。


    但她可以透露她與他的身份啊!難道她說出她與自己已訂了親,是杜府未來的女主人!


    那個容禛還敢為難她不成?


    可她肯定什麽也沒有說,才會有棋林學院求助孟大師以及戶部林大人去解救的事情發生。


    這一想,心裏就火得不行。


    這說明什麽?說明她根本沒將他放在心上,沒將她和他的關係放在心上!


    杜峰火冒三丈,哼,小丫頭片子,你不想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是吧,爺偏要弄得人盡皆知!


    紀子期美美地休息了一晚上後,神清氣爽地來到客棧與唐大公子幾人匯合。


    幾人正欲上馬車,聽到對麵傳來達達的急促的馬蹄聲。


    不由得全望了過去。


    馬上卻是熟悉的人,杜峰!


    身姿挺拔,雙腿修長有力,身子隨著馬的躍動一上一下。


    背著光隻看得到刀削似的麵容輪廓,看不大分明麵上神色,卻能感受到渾身散發出的清冽。


    即使有陽光,亦暖不了分毫!


    江嘉桐小聲道:“咦,那不是杜夫子嗎?要不要打個招呼?”


    紀子期見聽風直直向他們的方向奔來,心中默默禱告:他隻是碰巧路過,他隻是碰巧路過!


    可惜老天爺沒有聽到她的禱告。


    那匹馬停在了幾人麵前。


    吳三多遲疑地喚道:“杜夫子?”


    杜峰卻似未聽到,直直對著紀子期道:“紀子期,過來!”


    紀子期身子一抖,臉上扯出笑容,“杜夫子,有何事?”


    杜夫子?膽兒肥了!


    杜峰怒火中燒,俊容上全是駭人的神色,雙眉一挑,沉聲道:“過來!”


    那聲音中隱隱的威嚴嚇了幾人一跳。


    唐大公子擋在了紀子期麵前,仰頭直視馬背上的杜峰,兩人視線交鋒:“不知杜夫子來此地有何事,


    隻是學生們還有要事在身,耽擱不得,須盡快離去,還請杜夫子見諒!”


    “有何事?”杜峰嘴角翹起,似笑非笑,明明是笑,卻如刀鋒般尖利,“我來見我的未婚妻算不算事?”


    “未婚妻?”吳三多幾人倒抽一口涼氣。


    “杜峰!”紀子期大吼出聲,卻已是阻止不及。


    唐大公子身形一晃,麵色瞬間慘白。


    “過來!”杜峰雙眼微眯,朝紀子期勾勾手指,語氣冰冷,帶著威脅。


    幾人的眼光頓時集中在了紀子期身上。


    紀子期對著眾人嗬嗬兩聲訕笑,從唐大公子身後走出來,走到了聽風身邊。


    杜峰彎腰伸出一隻手,明明是邀請的手勢,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氣勢。


    紀子期隻得將手遞給他,借力上了馬,側坐在了杜峰身前。


    剛坐穩,杜峰甚至不與眾人道別,駕駕兩聲,那馬就一溜煙地跑開了。


    留下目瞪口呆的幾人和搖搖欲墜的唐大公子。


    早上人還少,聽風又跑得快,很快就出了城門。


    紀子期靠在杜峰懷裏,思量著這幾日沒得罪杜峰啊?


    那他為何如此生氣?


    難道是因為昨天的事?可她也是受害者啊!


    聽風載著二人也不知是朝哪個方向去的。


    紀子期覺得周圍景致陌生的很,也不是上次他帶她出來的方向。


    聽風漸漸慢了下來,身後的男子卻不說話。


    挺拔的身軀如石頭般僵硬,隱隱散發的怒氣,訴說著他的不滿。


    紀子期決定先開口。


    她舔舔被風吹得有些幹枯的唇,試探問道:“杜峰,你是為昨天的事情生氣嗎?


    那個,我也不想的嘛,何況我也算是受害者!”


    “受害者?”杜峰怒哼一聲,冷笑道:“你可以不是受害者的!”


    “什麽意思?”紀子期抬頭望他,不解道。


    “如果你向容禛表明,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覺得他敢留你嗎?”杜峰凶狠地盯著她。


    紀子期語塞,當時她確實沒想到這茬。


    原來他是為這事別扭。


    紀子期覺得有必要說清楚,“其實主要是因為當時容禛留我下來,隻是為了陪甜娘,並不是想要傷害我!


    所以我一時也沒多想。真的,若他是別有用心的話,我一定會告訴他我的真實身份的!”


    “告訴他你的真實身份?蔣大師的曾外孫女,棋林學院參加術數大賽的學生,還是我的未婚妻?”


    杜峰眼神銳利,話語毫不留情,“如果有得選擇的話,恐怕你決不會說出你是我未婚妻的事實!”


    紀子期一噎,無法反駁,這個,貌似是這樣的。


    明知事實的杜峰,見她老實的默認,胸中怒火燒得更厲害。


    “身為我未婚妻這個身份,讓你如此難以啟齒嗎?還是說,當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你覺得這個身份根本就幫不上任何忙?”


    杜峰的聲音中帶著明顯地壓抑的怒火和失望,“紀子期,在你的心目中,我是如此無關緊要的人嗎?”


    這哪跟哪?


    她不想說出二人的身份,隻是因為她想著若她不那麽早出嫁,這中間時間一長,搞不好就出了什麽變故!


    如若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裝啞巴,免得到時候被人指點!


    跟重不重要什麽的,完全扯不上關係好不好?


    紀子期舔舔嘴唇,開口辯解:“杜峰,不是這樣的!”


    “哦,不是這樣的?那是怎樣的?”杜峰斜眼看她,眼中透露著如果不好好說個讓他能接受的理由,絕不放過她的神色。


    如此一來,紀子期話到嘴邊,又有些猶豫了。


    又想想遲早要說個清楚,索性趁這個機會全都說了吧。


    “那個,杜峰,”紀子期清咳兩聲,“先前你說婚期由我定這事,你還記得吧?”


    “嗯。”冷淡的聲音。


    “那個,我,真沒想著早成親!”


    “那你原本打算什麽時候成親?”危險的聲音。


    紀子期偷瞄杜峰冷峻的神色,原本想說二十五的話,改成了二十。


    “二,二十。”


    “二十?”杜峰聲音猛地拔高。


    紀子期硬著頭皮,“這黎國女子大多十八左右出嫁,二十成婚剛剛好!而且,我還要考術師的。”


    重壓之下,紀子期想到了一個好借口。


    對,她還要考術師的!這一想,就覺得理直氣壯了!


    “考術師?”杜峰冷哼,“與我成婚後就不能考嗎?”


    “女子成婚後,不是事情就很多嗎?我,怕到時候時間不夠用。”


    “紀子期!”杜峰忽然又連名帶姓的叫她,帶著譏誚,令到她心慌的很,“以你的才能,考個術師還用得著準備嗎?”


    考個術師?你以為術師是隨便考考就能考上的?雖說我也自認為能考上,可你這信心從哪來的?


    不管是歪打正著,還是怎的,杜峰這話她卻反駁不了。


    杜峰的聲音突然壓低,像現代警察哄騙犯人老實交待一樣,充滿了誘惑,也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壓,“所以,你真正的理由是什麽?”


    “我,我就是不想這麽早成婚!”紀子期一咬牙,直接道出。


    杜峰身子緊繃,“是不想這麽早成婚,還是不想與我這麽早成婚?”


    紀子期沒有絲毫猶豫,“是不想這麽早成婚!”


    杜峰鷹似的眼,從她麵上一掃而過,似在判斷她話中的真實性。


    良久,好似覺得她並沒有說謊,這才暗中籲口氣,滿意了些。


    很好,最少可以斷定她是願意嫁他的,隻是不知為何,不願早嫁而已!


    不過,期期,什麽時候嫁,這可由不得你作主!杜峰心中惡劣地想道。


    “那這跟公開你我二人的關係有何關聯?”


    紀子期又偷偷瞄了杜峰一眼,見他麵上神色緩和,又覺得膽子大了些。


    “我今年還不到十六,若二十與你成婚的話,中間還有四年多的時間。


    這萬一中間我和你有了什麽變故,也是說不準的事,是吧?


    所以我就想著,能不說就不說了。”


    “變故?你是說你想變心反悔?”杜峰忽地摟緊她的腰拉近自己,霸道道:“沒門!想都雖想!”


    “那,說不定是你變心呢?”紀子期不怕死地繼續道,“天下男兒多薄幸,你又不是清心寡欲之人。


    萬一你忍不住,去找了別的女人,我可提前跟你明說,我是不會要你的!”


    杜峰氣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讓我碰你,也不讓我找別的女人,然後還要我等你四年?


    期期,你不覺得這樣對我來說很不公平嗎?”


    嗯,聽起來貌似是對他有點不公平。


    紀子期眉一皺,忽感受到他放在她腰間不自覺摩娑的手,想起前塵往事,瞪他道:“我是不讓你碰我,可你哪次沒碰我?”


    那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樣,突然就把杜峰逗樂了,“那怎麽一樣?我主動碰你,跟你主動讓我碰你,那是兩回事!”


    “杜峰,我是女孩子!”紀子期怒道。


    難道還要她跟他說,來呀,你吻我呀,你摸我呀!


    就算她有著現代人的靈魂,可這種事她還是做不來的。


    而且她不讓,都已經如此了,若她讓,還不得將她吃得渣都沒得剩?


    杜峰挑眉,“可我是你未婚夫!我有這個權利!”


    “我不管!”紀子期說他不過,開始耍賴了,“我就不許你碰我,也不許你碰別的女人,我就要二十歲才成婚!”


    懷中的人兒大眼圓瞪,眸中如有流動的光芒劃過,微微閃動,如點點星光。


    小嘴微撅,雙頰鼓起,嬌俏薄嗔,一副霸道無賴我就不講理你能奈我何的小女子模樣,如此鮮活又少見。


    一向冷靜的期期,何曾有過這一麵?


    是因為他吧?是因為他,是因為在他麵前,她才露出了她本性中難得頑劣賴皮的稚氣的一麵吧。


    杜峰心中一軟,將她輕輕摟在懷中,柔聲道:“期期,我發誓絕對不會碰別的女人,一根頭發絲也不會碰!我心中隻有你。


    但你我二人婚約已定,你已是我的未婚妻,我吻你碰你是天經地義的事!”


    紀子期聽得前半斷心裏美滋滋的,後麵兩句一出,心裏就有些不滿,不自覺地鼓起了嘴。


    抱著她的杜峰沒看見,因此紀子期也忽略了杜峰並未對她說的,等她二十才成婚的話語表示讚同的承諾。


    兩人抱在一起,卻又各自心懷著鬼胎。


    紀子期以為,她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二十成婚,不許碰別的女人,沒她的同意不許碰她!


    好吧,偶爾沒她的同意,也讓他碰碰好了!畢竟男人是肉食動物,總吃草會營養不良的。


    杜峰也覺得他表達清楚了自己的想法:絕不碰別的女人,但一定得讓他碰她,如果她能主動碰他更好。


    至於二十才成婚,免談!


    ——


    這一來一去的折騰,回到愫衣坊的時候,已經快午時了。


    江嘉桐站在門口,一見到她從馬背上下來,甫一進店,立馬將她拉上了樓。


    “子期?怎麽回事?什麽未婚妻?你快告訴我!”憋了一上午的她,終於見到紀子期,一股腦地問了出來。


    紀子期想著肯定隱瞞不了了,也沒必要隱瞞,便直接承認了,“我是杜峰的未婚妻!”


    “杜夫子?真的?你們倆什麽時候搞到一塊的?”江嘉桐圓圓的眼瞪得大大的,“為何我們都不知曉的?”


    紀子期嗬嗬訕笑道:“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到了京城之後的事情,我也是剛知道沒多久!”


    “原來如此!”江嘉桐露出了然的神色,然後笑得一臉詭異,壓低聲音湊近她,“那你們剛剛去哪了?為何去了那麽久?有沒有那個那個…。”


    她嘟起紅唇,作了個親吻的動作。


    紀子期雖覺自己擁有現人人靈魂,臉皮不算薄,可江嘉桐如此直白地詢問,還是讓她不自禁麵上有些發熱,板著臉道:“嘉桐!”


    “無趣!”江嘉桐毫不顧忌形象地翻翻白眼,撇撇嘴,“一個二個真無趣!我問程姐姐,有沒有和吳三多親親,她也是這般模樣。


    我問你,你也是這般模樣。作為好友,你們就不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嗎?”


    紀子期突然壞笑著壓低聲音,“這種事,得自己親自體驗才能知道個中滋味。


    你要是想知道,回頭讓你娘幫你說門親事,到時候你想怎麽體驗都成!”


    她原本是想笑話笑話她,可江嘉桐聽完這話後,麵上卻露出了一絲與她格格不入的憂傷的情緒。


    紀子期敏感地想到了她對羅書毫不避諱的好感,還有羅書看向小雨時,那驚慌失措的模樣。


    哎,我愛你,你愛著她,她卻還未長大!


    真是頭痛!


    “咳,咳,”紀子期清咳兩聲,轉移話題,“今日上午生意如何?”


    ——


    晚上幾人關好鋪門,準備回去的時候,一轉身見到一位身材高瘦的男子牽著匹馬,立在不遠處。


    有幾分眼熟!


    見紀子期出來,那人牽著馬走了過來。


    是杜樂!


    僅管隻見過一次,紀子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杜樂牽著馬走近,麵無表情的抱拳道:“少夫人好!少爺吩咐我,這段日子專門負責接送少夫人!”


    少,少夫人?


    早上還是未婚妻,晚上就變成了少夫人?


    吳三多和程清幾人傻住。


    紀子期也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道。


    杜峰這廝要不要總是這麽出人意表啊!


    她看看身旁在寒風中石化的幾人,催促著讓他們先上車等著。


    還想看好戲的江嘉桐,咽咽口水,不甘願地被程清拉上了馬車。


    紀子期走到一角處,給了一個眼神杜樂,示意他過來。


    “杜峰讓你過來的?”


    “是!”


    “為什麽?”


    “怕昨天的事情再次發生!”


    “我現在在比賽中,外人不得隨便介入,他不知道嗎?”


    “知道!少爺說如果少夫人問起的話,他的回答是:因為術師協會的保護不利,才會發生了昨天的事情。


    少爺心中很不安,他認為自己的媳婦還是由自己來守護比較穩當!


    而且,少爺說他也不是外人,他是少夫人未來的夫君!”


    這個厚臉皮的,當著外人的麵也敢說如此不知羞恥的話?


    紀子期氣結,看著一臉木然的杜樂挑釁道:“那你打算如何保護我?一天十二個時辰寸步不離?


    那我上茅房、洗漱時也要跟著嗎?”


    杜樂聽得眼皮直跳動。


    自家少爺的眼光果然夠特別的,上茅房這樣的字眼,一個大家閨秀居然張嘴就來。


    上次見麵好像不是這樣的啊!這麽快就露出了本性?


    心中腹誹,不過麵上神色不變,“不是!隻是在少夫人早上離開蔣府後,到晚上回到蔣府前的這段時間內。”


    “你可否別喚我少夫人?”紀子期忍無可忍。


    “不行!這是少爺交待的!”杜樂斷然拒絕。


    “哦?你口中喚我少夫人,嘴上卻說隻聽少爺的。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即使我以後真嫁入了杜府,成了名副其實的少夫人,你也隻聽你家少爺的?


    那我這少夫人的名頭豈不是名存實亡,根本使喚不得你?”


    紀子期頭微仰,眯眼看他。


    眼神並不銳利,語氣隻是淡淡,卻讓杜樂後背無端一涼。


    跟杜安和杜喜那兩個家夥給他的感覺差不多,絕對的,表裏不一。


    他小心斟酌道:“少夫人的話,杜樂自是不敢不從。


    隻是若少爺與少夫人的意見相左時,現時杜樂隻能聽從少爺的安排!”


    “這樣啊~”紀子期拉長語氣,眯眼將他上下打量,忽然詭異的一笑,“杜樂,你成親了嗎?”


    “還未!”


    “說親了嗎?”


    “還未!”


    “有心上了嗎?”


    “還未!”


    “是不是等著新夫人進門,幫你安排終身大事?”


    “是!”


    杜樂一答完,立馬明白了紀子期的意思。


    全身寒毛直豎。


    紀子期笑眯眯地道:“那等著幫你安排終身在事的新夫人,可是我?”


    杜樂硬著頭皮道:“是!”


    “這樣啊~”紀子期舉起一隻手摸摸下巴作思考狀,然後慢條斯理道:“可我這人吧,一來不大喜歡做媒,


    二來吧,心眼有點小,特別是那些個讓我心裏添堵的人,我也一定會讓他嚐嚐堵心的滋味!


    至於是讓他堵一年,堵兩年,還是堵一輩子的心,這就得看各人的表現了!”


    “紀小姐!”杜樂立馬站直了身子,識趣地改了口,“時候不早了,該起程回去了!請上車!”


    紀子期滿意點點頭,轉身向前走去,施施然上了馬車。


    緊隨其後的杜樂虛抹一把冷汗,心中暗道:少爺,這未來少夫人如此厲害,您也吃得消?小的不得不佩服啊!


    唐大公子當晚回去就病了。


    早上吳三多久等不見他出房門,推開門進去一看,才發現他躺在床上燒得滿臉通紅。


    立馬讓客棧的幫忙找了大夫過來看,說是晚上受了涼,好好休息幾日就沒事了。


    幾人道過謝後,送走了大夫。


    吳三多和程清早已知道他的心思,看著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心裏忍不住歎氣。


    江嘉桐似明白非明白,羅書毫無察覺。


    唐大公子這一病,這愫衣坊怎麽開門就成了問題。


    若吳三多留下來照顧他,隻羅書一個弱冠少年和三個小娘看店,怕鎮不住。


    若羅書留下來,以他寡言的性情,又怕他照看不好病人。


    紀子期來到客棧時,碰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她心下隱約明白唐大公子是為何生的病,想著事情因她而已,再逃避也解決不了問題。


    便對幾人道:“你們先去愫衣坊,今日我留下來照顧唐宋!”


    程清猶疑道:“子期,這樣怕是不妥吧?你畢竟是有婚約在身的人。”


    孤男寡女的,被人傳出點閑話就不好了。


    “沒事。”紀子期指指門外的杜樂,“不是還有他在嗎?”


    幾人想著如此便算不得二人獨處,本來還有些遲疑的程清,被紀子期推出了門。


    唐大公子本是受涼,自是吹不得風。


    紀子期便關上了房門。


    關門前杜樂欲進去,被紀子期一瞪眼,碰了一鼻子灰,隻得蔫蔫站在了門外。


    心中抓狂道:這少夫人也太不知避諱了吧!已有婚約在身,還跟外男獨處一室?


    他要不要告訴少爺?可若告訴了,少夫人肯定知道是他告的密!


    杜樂想起昨日紀子期說的“若要她堵了心,也定要讓他堵心”的話。


    他杜樂還想著娶個貌美溫柔的媳婦呢!


    當下歇了想告密的心思。


    反正少爺隻交待他,要他負責少夫人的安全,沒說要報告少夫人的一舉一動。


    現在的他,沒長眼睛,也沒長耳朵,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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