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她自過她的日子,朝著她的目標前進。


    許是那男子看向紀子期的眼神太過不避諱,所以唐大公子在紀子期發覺之前,已經留意到了。


    他細細觀察了一下男子身上的衣衫。


    唐大公子雖對鋪頭細致運作不熟悉,但身為下一代商行當家人,其眼光卻是早早培養了出來。


    這一留心,便立馬察覺到了那男子的不同之處。


    他覺得他需要即刻與紀子期談一談。


    於是趁著人少的空檔,喚了紀子期到樓下原來的賬房裏。


    “子期,你有沒有留意到這三天差不多同一時刻來的,那位富貴公子?”


    “日日穿著同一款式,不同顏色的那位?”


    唐大公子點點頭,表情嚴肅,“他身上穿的袍子看來普實無華,用的卻是最上等的雲錦緞。


    這種錦緞是用特別喂養的蠶吐出的絲織成,一年最多隻能出產五十匹,都是供給皇族中人使用。


    而且還是身份超尊貴的那種才能用得上!


    如果流通到市場上,一匹布是真正的千金難求!可以買好幾個咱們這個鋪子了!”


    紀子期咋舌,“那他來咱們這種小鋪頭幹啥?”


    “我擔心是之前寒服工坊方案的事情泄露了!”


    “你是說寒服工坊或其他工坊的勢力糾纏中,牽扯到皇宮中人?”


    唐大公子沉重點點頭。


    不會吧?紀子期背後一陣發涼。


    這可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然後略一思索,又覺得有點不對勁,“不對啊,唐宋!你說那人身上穿的雲錦緞一匹千金難求。


    寒服工坊也好,其他工坊也罷,最終求的無非都是財,那點財以我們來看確實不少。


    但那人既穿得起雲錦緞,還天天同款不同色,說明這雲錦緞對他來說是很常見的。


    若真是缺錢,賣個一兩匹出去,怕是能抵得上那些工坊幾年的收入了。


    而且…。”


    紀子期猶豫了一下,怕被別人誤會自作多情,想了想還是直言道:“萬一真是寒服工坊方案引來的,那方案上署的是咱們六人的名字。


    他要針對的話,應該是咱們六人才是!可看他神色,貌似,隻是針對我一人而已!


    再說真要是為寒服工坊方案的事,哪會明晃晃上門,告訴咱們他們知道那方案是誰出的了,他們對咱們不滿,讓咱們小心點!


    這,這有點說不通!”


    唐大公子一細想,也覺得紀子期說得有理,“那他為何會針對你?你最近有得罪過什麽人嗎?”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紀子期兩手一攤,“從去年養病回來,進入棋林學院到現在,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和你們在一起!


    若發過什麽事,得罪過什麽人,你們也該知道才是!


    可我再怎麽想,好像也沒和任何人發生過衝突!


    除了花船上和樓九鬥數之事。不過樓九被他祖父禁足在了蘭海,而且樓大當家並非如此不知輕重之人!


    就算想對付我,也不會在京城,更不會在皇帝陛下時刻關注著的術數大賽期間動手腳。


    所以,會不會是我想多了?”


    樓大公子想想從進入棋林學院到現在,大家一直都是老老實實鑽研術數,確實沒發生過什麽大事!


    這一來,他也糊塗了。


    “不管怎樣,還是小心為上!”


    這邊黎淵親自到愫衣坊見過了紀子期之後,對杜峰的怨念更深。


    他居然為了一個姿色那麽普通的女子,枉顧掌珠的心意,害得她如此傷心?


    黎淵不敢將這件事告訴掌珠,怕她更會被刺激到。


    他雖還未娶妻,久在皇宮,還是很理解女人的心思的。


    女人若輸給了一個長得漂亮過自己的女人,這心雖有不甘,總有個借口給自己:都是老天和爹娘的錯,誰叫自己沒人家生得漂亮?


    隻要有了借口,這心裏的坎慢慢也就過去了。


    可若輸給了一個各方麵都不如自己的,那才是真正的意難平,那股執念會一直折磨她,糾纏她,直到老去死去。


    所以黎淵見過了紀子期之後,麵上反而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心裏卻想著,這麽平庸的女子,隨手一抓一大把,若他勾勾手指頭,恐怕就會迫不急待地撲上來了。


    隻是她是蔣大師的曾外孫女,若進府做個小妾,怕是不能的。


    可若要娶她做皇妃,他是千百個不願意的!


    為了自家妹妹的幸福,犧牲自己的幸福,這到底劃不劃算,黎淵覺得他還需要再掂量一下!


    反正現在正是術數大賽期間,最少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給他思考。


    黎淵本來因為不能犧牲自己成全妹妹而有些愧疚的心,便淡了些。


    不急,過些時日再說也不遲。


    兩三日後,奇怪的男子不再光顧愫衣坊了。


    紀子期便將他拋在了腦後。


    ——


    初八這天剛打開門,便有個丫環模樣的人上門來,說是請店裏的人帶著衣衫,專門去宅子裏給她家小姐試上一試。


    若是合適的話,十套八套不在話下。


    紀子期問道:“請問貴府在何處?”


    “城東柳兒巷。”


    紀子期一聽,稍一躊躇,直接就想拒絕。


    這生意做了些時日,自是對這京城的大街小巷有了些了解。


    為何?


    她們現在的定位主要是做各官家小姐,名門閨秀。


    若不小心被青樓女子或一些外室買去了,估計那些小姐們再也不會幫襯這愫衣坊了。


    所以送畫冊的時候很小心,成交的時候也很小心。


    即使不能做到百分百萬無一失,也盡可能做到九十九分。


    這柳兒巷,卻是一些高門大戶專門養外室的所在。


    如果說無意間買了,還說得過去。畢竟開門做生意,人心隔肚皮。


    許多外室也是正經人家出身的寒門小姐,光從外貌上,是看不出所以然的。


    可巴巴跑上前去給人家推銷,那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紀子期隻猶豫一陣,便想開口拒絕。


    那丫環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遞給紀子期,“我家小姐說,你看看這本畫冊,就會去的了。”


    紀子期接過翻開一看,居然是仿製的愫衣坊畫像圖。


    最早的以程清吳三多和江嘉桐羅書為模版畫出來的畫像圖。


    而且還是仿製的。


    紀子期隻想過他們這種模式會被模仿,沒想到圖像冊也會被模仿。


    最早期的都已經有模仿的了,新一冊的怕是模仿得更多了!


    可是,這仿製的畫像圖有什麽好看的?


    她隨意翻了翻,發現有兩幅圖上加了些熟悉的場景。


    再一細看,竟然是五月端午那天,與樓九鬥數的場景。


    當時在場上之人屈指可數,哪來什麽小姐?


    可既然能畫出這場景,肯定是知情人。


    紀子期決定去見上一見。


    隻是熟人也好,陌生人也罷,衣衫卻是絕計不會帶過去的。


    她同唐大公子和吳三多交待了一聲,“我去趟柳兒巷,約兩個時辰後回來。”


    這是之前約定好的。


    六人無論誰離開去哪裏,都說個地址,約定個時間,以防有意外發生。


    唐大公子和吳三多也知柳兒巷是何地。


    對紀子期的行為雖表疑惑,還是沒有多出聲。


    紀子期隨著那丫環上了馬車,小半個時辰後便來到了那柳兒巷。


    馬車停在了一處名為秦樓閣的院子門前。


    許是因為是溫柔鄉,這裏的宅子從名字到布局都帶有江南水鄉的味道。


    進去約一柱香的時間後,丫環伸手敲向了一扇門,“小姐,愫衣坊的人到了!”


    “進來吧!”一道熟悉的甜膩的聲音響起。


    推開門,一個有著圓圓酒渦嘴角翹起的女子正慵懶地斜躺在床上。


    見到紀子期進來,正欲起身。


    “甜娘?”紀子期驚道。


    怎麽會是她?而且她不是與唐宋二叔攪在一起的嗎?什麽時候會來了京城,做了別人的外室?


    甜娘似是知道她心中疑惑,支開了那丫環後,緩緩道:“這是樓氏商行為容大官人布置的宅子。


    七月份的時候,樓氏商行向媽媽付了千金,說要包我兩年。


    然後八月初的時候與二爺分開後,便被送來了這京城。


    容大官人八月下旬的時候出發去了蘭海,察看靈王府的重建進度。


    這幾日就要回了。”


    紀子期不知如何接口,隻靜靜等著她往下說。


    甜娘繼續道:“前些日子府裏的丫環,不知從哪裏弄來了愫衣坊的畫像冊,說是現下外麵最流行的。


    我知道她的心思,想著容大官人快回來了,盼我能好好打扮打扮,討容大官人的歡心!


    我本懶得理會,隨手翻了翻,卻發現畫上之人竟是上次在花船上遇到的幾人。


    今日叫丫環喚你們過來,其實也沒什麽意思!


    隻是這些日子整日待在這宅子裏,悶得慌,想找個熟人說說話!”


    心裏想著若能讓二爺知道死了心也好。


    當初知道她被人包了兩年時,二爺當場發了好大的火。


    隻是青樓也有青樓的規矩,講究先來後到,何況樓氏商行的勢力,倚紅樓也得罪不起。


    甜娘麵上浮起笑,那個多情的人兒,怕是已將她忘了吧。


    可她還是想讓他知道自己過得很好的消息,歡好一場,好聚好散。


    這種情況下,紀子期也找不到兩人共同的話題,潤潤唇幹巴巴問道:“那容大官人對你好嗎?”


    甜娘唇邊帶著一抹嘲諷,“好,好得不得了!容夫人還不時來看看我,問我有沒有缺的,缺的話隨時告訴她!


    她一定盡力滿足我的要求!”


    這,這什麽情況?


    “那個虛情假意的男人,我卻偏不如他的意!”甜娘呸了一聲。


    這,有故事要講?


    上次在花船的時候,眾人都知這甜娘和容大官人以前肯定發生過什麽事!


    雖然心裏好奇,卻沒人敢問。


    那現在她是順著甜娘的話往下問呢,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紀子期有些發愁。


    甜娘卻自顧自地往下講:“我和容大官人之間的事情,不過就是青樓裏最平常的一出,富家公子信誓旦旦騙了身子又騙了心之後,一走了之的故事。


    那時候我十五,他十七,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我是鄉下莊子上的丫環,他是去遊玩的富家少爺。兩人在相處中慢慢生出情愫,經不住引誘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容大官人走之前信誓旦旦一定會派人來接我回去。


    可等他走後,我發現懷了身孕直到孩子難產而亡,也未等到他的消息。


    後來才知道,他來鄉下玩的那兩個月裏,家中已幫他說了一門好親事,便是現在的容夫人。


    容夫人家世好,相貌佳,性情體貼大方。


    容大官人很快愛上了她,將我忘了個一幹二淨。


    未婚先孕在鄉下是天大的醜事,先前莊子上的人看在容大官人的麵子上,對我還禮有加。


    可隨著孩子的死亡,容大官人的婚訊,才知道我不過是被人欺騙玩弄的小丫頭。


    那些人便對我不再客氣了。


    婦人們當著麵辱罵我,男人們當著麵調戲我。


    我忍受不了,但離開了莊子。


    當時年紀輕識人不清,很快就被人賣進了青樓。


    原本開始還誓死不從,青樓的媽媽對我說:一你已不是黃花大閨女了,二你之前難產傷了身子,以後很難有子嗣。


    哪個正經人家的男子會娶你?


    你若不趁著年輕好好用這張老天賜給你的臉和身子,掙點養老的錢,你將來如何過下去?


    我想了許久,日子再苦,我卻不想死。


    與其在外麵被人隨便糟蹋,不如收點銀子被人糟蹋,於是一咬牙便應了。


    而容大官人這幾年過得春風得意,娶嬌妻,生麟兒,升官發財,人人稱道,可謂順風順水!


    早就不記得當年在莊子裏與他訂下約定的我。


    若不是上次去天順遇上我,我想他今生今世,也不會記得曾經有我這個人的存在。”


    紀子期小心翼翼道:“既然他現在有心彌補,你又為何……”


    “彌補?”甜娘唇邊綻出若有若無的嘲諷,“你可知,他和他的夫人為何現在對我這麽好?”


    “因為愧疚?”


    “對,沒錯!因為愧疚!


    容大官人的一生可謂完美無缺,無論是出生求學交友娶妻,他所做過的事,他所交往的人,無人不對讚賞他的品性高潔!


    隻有我,是他這完美的一生中唯一的汙點。


    他想洗去這汙點。可若害了我或殺了我,這汙點並不會除去,反而會成一塊更大的汙點。


    他很聰明,所以他要求得我的諒解,他要我過得好,這才是他去除汙點的最完美的方式。


    容夫人也支持他的想法,因此對我很好,哪怕我要進容府做小妾,她也會答應,甚至會對我更好!


    可我偏不能如他們的意。


    我的人生毀了,為什麽要成全他們的人生?”


    紀子期心中忽然對眼前的女子生出一股敬意。


    她貪慕虛榮,她貪圖享受,她怕吃苦,她也愛恨分明!


    她更像一個現代人,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卻有著自己的底線。


    這樣的女子,怎麽的也不會讓自己過得太差!斷不會玩尋死覓活的那一套!


    對比那些完全依靠男子生存的女子,紀子期反而更欣賞這樣的生活態度。


    不過欣賞歸欣賞,兩人始終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


    若非要引為知己,卻是不大可能的。


    人生的境遇很奇怪,有時候互相欣賞的兩個人不一定能成為好友。


    有時候互相並不欣賞的兩個人,卻會因為命運的安排而長久地交纏在一起!


    眼看時辰已差不多,紀子期起身告辭。


    剛出門口,卻遇到了剛從蘭海回來的容大官人,帶著大包小包來看甜娘。


    單從這表象看來,他對甜娘可真不錯!


    紀子期想想甜娘說的話,又覺得眼前這人,心思可真夠深沉的!


    她與他不熟,也沒什麽良好的關係,紀子期便沒想著要打招呼,打算直接走人了。


    容大官人卻使了個眼色,讓一起來的小廝將她攔了下來。


    “容大官人這是何意?”紀子期神色平靜地問道。


    “不為何,阿甜一人個在這裏太寂寞了,你與她既然相識,就留下來好好陪陪她!”


    容大官人含笑道出,笑卻不達眼底。


    那眼裏的輕視與防備毫不遮掩。


    “小女來自愫衣坊。”紀子期想著道出來自何處,這容大人應該知曉她此時的身份吧。


    容大官人嗤笑一聲,“不過一小小不知名鋪子,我自派人去告知一聲!”


    也不知是紀子期倒黴,還是這容大官人倒黴。


    容大官人八月下旬動身去了蘭海,術數大賽在九月舉行。


    原本他若是在九月初碰到紀子期,想到她棋林學院學生的身份,也許會與術數大賽掛上鉤。


    往年一般術數大賽幾天也就結束了,可今年的術數大賽最後的考題,直到他動身以後離比賽沒幾天,才最終確定了下來。


    容大官人身份雖不低,在這京城裏勉強也排得上號,卻沒高到讓皇帝陛下或術師協會專門知會的程度。


    況且這次比賽除了術師協會,與之最息息相關的便是戶部。


    容大官人身為工部侍郎,這術數大賽一向跟他沒甚幹係。


    哪怕往年他在京城也是如此,何況今年他恰好離了京?


    加上昨晚才剛回來,與容夫人久未見麵,自是先進行了整晚的身體交流!


    這京城裏新發生的大大小小的新鮮事新奇事,還沒有機會進行了解!


    為了體現對甜娘的重視,今早大包小包地帶了一車從蘭海帶回來的禮物,跑過來見甜娘了!


    一見到紀子期,便憶起了端午花船受辱的事。


    然後就想起了唐樹那個老小子!


    容大官人在心裏暗哼,之前還聽說唐樹到處打探甜娘的去處。


    這小娘子既然與唐樹相熟,肯定會將甜娘的信息告訴唐樹。


    哼,那個風流浪蕩的老小子,怎能給甜娘帶來幸福?


    甜娘若過得不幸福,他這心裏又如何能夠安生?


    容大官人想著他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錯處,恨不得快快彌補修複好,還他一個無瑕的人生。


    因而此刻怎會放紀子期離去通風報信?


    紀子期並不完全知曉容大官人的想法,但從甜娘話語中得知,此人是一個非常愛惜名聲的人,甚至到了一種對自己也異常苛刻的地步!


    她相信他真的是隻想將她留下來,但,是為了陪甜娘還是有別的目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容大人,小女在離開愫衣坊時,曾同店裏夥計交待過,兩個時辰後便會回去。”


    容大官人不會真為難她,可她卻沒有時間陪他耗,“現在已過了一個半時辰。


    若半個時辰後小女還未回去,隻怕店裏的夥計著急起來,去了官府報案。


    到時候明明是一場誤會,卻驚動了官府,弄得大家麵上都不好看就不大好了!


    你說是不是,容大人?”


    容大官人冷笑一聲,不屑同她多費口舌,對身邊的人道:“去,同愫衣坊中人說一聲。


    她們店中今早過來的小娘子,我家夫人甚是喜歡,想留她住多些日子相陪!


    日後這愫衣坊若是出了什麽新款式,每款送十套到容府!”


    說完視紀子期為無物,眉眼都不掃她,徑直從她麵前走進去了。


    渾身上下寫滿了“不識抬舉”四個字!


    紀子期第一次見識到了官府中人目中無人的霸道。


    聳聳肩,無語地跟著走了進去。


    這邊愫衣坊幾人得到容府強留紀子期的消息後,炸開了鍋。


    幾人急得團團轉,立馬關上了門生意也不做了。


    程清眼都紅了,“那容府什麽人?天子腳下,說留人就留人?”


    “容?”江嘉桐大叫,“莫非是端午花船上的容大官人?”


    幾人一聽,貌似與他們有點小過節的,還真隻有那一位容大官人!


    “但咱們現在在術數大賽的比賽中,皇帝陛下、術師協會還有戶部時刻都在關注!”吳三多皺眉道,“那容大人什麽來頭?竟敢在這個時候強留子期?”


    “不管什麽來頭,現在非常時期,子期肯定是被逼留下的!”唐大公子憤怒過後,恢複了冷靜,“現在重點是先將人救出來!”


    “對!”程清道:“是不是先派人去蔣府通知一聲?”


    “不行!”唐大公子道,“蔣大師現在出外遊玩了,子期爹娘初入京城,無官無職,無甚根基。


    不認得什麽人,知道了也隻能是幹著急!反倒可能添亂!”


    “那咱們去找老副院長,讓他老人家去找術師協會的人吧!”關鍵的時候,羅書總是很清醒。


    對哦!他們現在是在術數大賽的比賽中,術師協會便是他們此時的上官。


    出了事,自然先找上官解決!


    幾人便鎖了門,急匆匆回客棧找老副院長。


    老副院長這兩個多月,悶得全身都快長毛了。


    學生們太爭氣,根本用不上他。


    他又驕傲又覺得失落。


    難得今日學生們上門來找他,帶來的卻是比寒服坊方案、整合四家鋪頭更加爆炸性的消息!


    紀子期被人綁架了!不,被人扣留了!


    這京城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扣留術數大賽中的學生,蔣大師的曾外孫女?


    老副院長畢竟年老世故,心知這其中怕是有什麽誤會。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扣留她那人真是不知死活,大難臨頭也要拉個墊背的。


    因此誤傷了紀小雪,那到時候真是人人都吃不了兜著走了。


    老副院長毫不遲疑,帶著幾人去術師協會求見孟大師。


    孟大師此時正與戶部尚書林大人閑聊,聽聞棋林學院副院長帶著此次術數大賽的學生求見。


    想起棋林學院在這次術數大賽上的表現,征得了林大人的同意,便讓人帶了進來。


    林大人也很好奇,這如此奇思妙想的棋林學院的學生到底生得何等模樣。


    撇開帶頭的高壯老頭不說,剩下的五位女的嬌俏,男的英挺,光看儀容就很是不俗。


    林大人滿意地點點頭。


    隻是為何是五位?不是應該是六位嗎?


    很快的戶部林大人便解了惑。


    老副院長激動道:“林大人,孟大師,棋林學院另一學生紀小雪,今早應邀去一處講解畫像冊,卻被扣留了下來。


    說是要留些時日!在下和各位學生不敢擅自行動,隻能求助二位,還請大人們作主!”


    “什麽?”孟大師皺起眉頭,“是哪?”


    “是柳兒巷,聽說主家姓容!”


    “姓容?”林大人也皺起了眉頭,“這容姓在京城雖不多,也有四五家!卻不知是哪家?”


    “學生們隻收到那容府下人傳過來的話,並不知曉是哪家,不過在柳兒巷卻是千真萬確的!”


    柳兒巷?溫柔鄉啊!


    孟大師與林大人麵露些許不屑,轉瞬麵色就不好了。


    若是那人看上了紀小雪的美色,那可真是大大不妙了。


    不光會成為這京城最大的醜聞,往皇帝陛下臉上抹黑。


    還有她是杜家軍杜元帥未來的兒媳婦,威遠將軍杜峰的未婚妻!


    到時候不知會鬧到怎樣的地步!


    這次的術數大賽明著是由術師協會主辦,暗中是戶部主持。


    真出了事,就算皇帝陛下會輕饒他們,杜元帥父子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孟大師與林大人對看一眼,迅速站起身,也不顧自己身份,隨著棋林學院眾人一起去了柳兒巷。


    容大官人正在房中好聲好氣哄著甜娘。


    甜娘卻永遠是那種唇邊掛著淡淡嘲諷的笑意,似乎在說,我已經看穿了你的心思,你別白費心機了!我是不會讓如願的!


    心下正有些惱怒間,一個下人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


    容大官人的怒火瞬間遷怒到了那人身上,“不知死活的東西!這裏也是你能隨便闖進來的?立馬給我從容府滾蛋!”


    那下人顧不得他的怒火,顫抖得語不成調,“孟,孟大師,戶部,林尚書大人,大人來了!”


    “什麽?”容大官人一驚而起,將剛才讓他立馬滾蛋的話忘了個幹淨,“你說的是可是術師協會的孟大師和戶部尚書林大人?”


    那下人拚命點頭。


    容大官人顧不上理會一旁的甜娘,匆匆出了門,沒聽到背後甜娘不屑的輕哼聲。


    他邊走邊想,那二人一人位高權重,一人受萬人敬仰,他的身份自是不配與之結交,也就是偶爾在皇宮遇見的數麵之緣。


    今日這兩人為何會來這找他?不是容府?而是這柳兒巷?


    容大官人自認一直以來做人做事滴水不漏,功勞雖不多,過錯卻是無的。


    所以今日以他之身份無法企及的二位,紆尊降貴地來找他,受寵若驚之餘,心下還是坦然的。


    來到前院時,見到的不隻是孟大師、林大人,以及一個麵生的老人外,還有五個麵熟的仇視地看著他的麵容。


    正是端午花船上的那五人。


    容大官人心裏咯登一下,生出不詳的預感。


    看來是為了那小娘子而來。


    想不到幾人竟有如此後台?


    不過那又如何?他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那小娘子不自報身份,讓他誤解,現在將誤會解開,陪個不是就是了!


    該低頭時就低頭,容大官人在官場混得不錯,自是很識時務的人。


    當下拱手行禮道:“工部侍郎容禛見過林大人,見過孟大師!


    這幾位小姐少爺好生眼熟,容某剛想起今年端午,好似在天順與幾位有過一麵之緣。


    幾位那日的英姿給容某留下了深刻印象。


    當時在場的有位唱曲兒的姑娘甜娘,各位還記得吧?現在正在這院中。


    今早來的那位小姐,容某想著她與甜娘相識,兩人異地重逢,想必有許多話要說。


    便留了她下來讓二人多說些話,卻不知驚擾了兩位大人。


    容某實在有愧!”


    唐大公子幾人心中冷哼,這容大官人倒是聰明的緊!


    孟大師與林大人心中均道:這工部容禛果真如傳言一般,行事說話自有一套。


    原本的強行扣留,經他這主動一解釋和自責,便成了好心造成的誤會。


    管他真誤會還是假誤會,沒事就好。


    孟大師與林大人也懶得再追究,“即如此,便立馬讓紀小雪出來。她現在正在參加術數大賽第二題比賽,一刻鍾也耽擱不得!”


    術數大賽比賽?容禛後背發麻,那小娘子竟是來參加術數大賽的?


    隻是今年的術數大賽為何現在還在比賽中?


    容禛稀裏糊塗的,也不敢多問,忙讓人叫了紀子期出來。


    林尚書第一次見到紀子期。


    對這個術數天賦無人能及在,想法大膽不拘一格的,讓陛下、他以及所有知道的人,都驚豔不已的紀子期,心中很是好奇!


    林大人第一眼的感覺是,長得倒不錯!


    眉間自帶一股英氣,比不上掌珠公主灼傷人的美麗,卻自有獨特的風韻。


    也難怪那眼高於頂的杜峰會瞧上她!


    隻是,這小娘子怎麽越看越有些眼熟?


    哦,是了,她是蔣大師的曾外孫女,與已故的蔣大師夫人生得甚是相似!


    林尚書作為與蔣大師孟大師同一時期的人,對二人當年與蔣夫人之間的糾葛自然略有耳聞!


    眼角餘光斜瞟一眼孟大師,也不作聲。


    紀子期隻是在房間裏無聊地待了一個多時辰,本人絲毫沒感受到被扣留的危險。


    出來後,便想著與唐大公子等人一起回愫衣坊。


    幾人卻堅持讓她今日回府好好休息。


    推托不過,她隻得與順路的孟大師、林大人還有老副院長一道走了。


    紀子期真誠地再三道過謝,下了馬車正準備進府。


    一個小人兒衝過來撲進了她懷裏。


    原來是剛從私塾回來的小風。


    小風常常連著幾日見不上紀子期一麵,今日難得碰到,便興奮地跑了過來。


    “大姐,大姐!”


    冬天衣衫穿得多,小風這幾個月來又壯實了不少,這一衝之下,差點將紀子期撞倒在地。


    “小風,小力點小力點,大姐快要摔倒了!”


    小風立馬穩住身形,抬頭笑嘻嘻看著她,整張臉上都是開心,“大姐,好幾日沒見你了,小風好想你呢!


    二姐也想你,小星也想你!”


    紀子期親昵地捏捏他鼻頭。


    想著身後還未離去的孟大師,憶起當初二人的緣份還是因為小風贈予的肉包子所致。


    便將小風拉至身前,同他道:“小風,你還記得這位老爺爺嗎?當初剛到天順的時候,有一晚咱們住在一間破屋子裏。


    遇到了這位老爺爺,你還給了他一個肉包子,你還記得嗎?”


    小風歪著頭,一眨不眨地看著孟大師。


    小孩子忘性大,他早就將二年多前的事,忘得一幹二淨了。


    孟大師卻對這個心地善良的小男童印象深刻,笑得一張老臉滿是褶子,“小風,不記得老爺爺了吧!


    沒關係,我與你太爺是好友,以後你就叫我孟太爺可好?”


    “孟太爺好!”小風乖巧地喊道。


    逗得孟大師開心不已。


    一旁的戶部尚書林大人,那心裏可就翻江倒海的,不平靜了!


    這小童,為何與他曾長孫林凡,生得如此相似?


    再一細看紀子期,發現她除了與已故的蔣夫人有六七分相似外,還有二三分竟與自己已出嫁的孫女林嬈相像!


    林大人全身止不住顫抖。


    當年他的兒子現在的工部尚書林寒軒,與蔣太師的女兒蔣若儀,範大學士的女兒範銘煙,三人年歲相仿,一起長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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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默默支持訂閱的親們~


    謝謝得瑟逗包親的長評,為男主正名,寫出大大沒敢寫的話,哈哈~


    最近發現,一到男女主互動章節,訂閱多了,留言多了,票票多了,親們這是在鼓勵大大要多寫嗎?哈哈~


    其實除了互動,靜下心來看,故事也很精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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