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快些瞧一瞧老夫人的通行證罷。」點了點頭,樓寧玉笑道:「莫要耽誤了老人家的事情。」


    聽著樓寧玉的話,那守門的侍衛便點了點頭,隨即看向孟瑤,語氣溫和了幾分:「老太太,通行證。」


    隨著那侍衛的話墜下,樓寧玉便不著痕跡的將目光落到了孟瑤的身上。


    孟瑤聞言,卻是依舊不慌不忙,隻掩下眸底的暗芒,吩咐道:「阿財,把通行證給兩位官爺瞧一瞧。」


    「是,老太太。」心藍顫顫巍巍的點頭,隨即將手伸入了自己的懷中。


    瞧著心藍的動作,樓寧玉下意識往後挪了一步,眸光卻是緊緊盯著心藍,一瞬不瞬。


    隻是,心藍卻是很順遂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通行證,展開道:「官爺,這是我們家老太太的通行證。」


    一邊說,她一邊雙手將通行證遞了上前。


    這張通行證,其實早在孟瑤當上左相之後便立即偽造了,她做事素來都會想著退路,所以那時候便提前為自己準備了後招。


    若是用不上這後招,自是最好,可如今到底還是用上了……孟瑤心下雖不太舒服,可自己做的事情,左右還是沒有問題。


    「王爺,」看了看通行證上的官印,那侍衛便道:「這通行證沒有錯。」


    說著,那侍衛便將通行證遞到了樓寧玉的麵前。


    樓寧玉低眉看去,臉上的笑意卻是一瞬間蔓延開來:「通行證倒是不假,隻是這日期……好似有些久遠了。」


    一般情況,通行證都需要一段時間去官府更迭的,尤其是在煙京這樣的皇城,為了防止身份不明的人潛入,更是將通行證查的極為嚴格。


    可這張通行證上,日期很是久遠,若是當真如這『老太太』所說,她來煙京兒子的府上小住……那麽她的通行證,應是早早便更迭了才是,否則守門的侍衛定是要為難一二。


    樓寧玉的話音方落地,孟瑤眼底便閃過一抹晦澀的光芒來,隨即她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心藍,便極為冷靜的回道:「官爺說的是,老婆子年紀大了,辦事也糊塗,早些時候兒子便讓老婆子去更迭,隻是老婆子記性不好,就給忘記了。」


    『老太太』的回話,絲毫沒有慌張的意思,可落在樓寧玉眼中,可是比慌張還要致命。畢竟尋常老太太可沒有這等子魄力!


    溫柔的眸底閃過一抹冷沉之色,樓寧玉突然便道:「老太太這話倒不是我不信,隻是現下情況特殊,老太太不妨便先跟著我們走一趟?」


    聽著樓寧玉的意思,便是要想拿下眼前的『老太太』了,一旁的侍衛聞言,便立即揮手道:「來人,王爺有命,先將……」


    隻是,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見原本彎著腰的『老太太』忽然便直起了身板,而她身邊那個喚作『阿財』的奴才,也自馬車一側取出了一把長劍。


    與此同時,四周開始有黑衣人飛身下來,一眾人皆是手執利刃,朝著百姓而去。


    「啊啊啊!」隨著一聲尖叫聲響起,四下的百姓皆是慌亂起來,奔逃不已。


    「娘!救我啊!」這時,有孩子哭泣的聲音傳來,樓寧玉抬眼看去,果不其然,隻見孟瑤手中執著一把匕首,那泛著寒芒的利刃落在一個七八歲孩子的脖頸,瞧著殺意十足。


    同一時刻,就見十幾個黑衣人,一個個皆是拿捏住百姓,凜然冷劍,高高架起,幾乎一刀便可以解決兩三個人。


    「三兒!」那婦人落淚不止,哭喊道:「我的三兒啊!」


    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呼喚,驚的在場一眾人皆是更加慌亂起來,有些人逃之夭夭,有些人想要逃離卻又一時間動彈不得。


    樓寧玉瞳眸微微一縮,臉上的神色一瞬間冷了幾分,看來孟瑤這般舉動,儼然是要拿捏著這些百姓的性命來威脅他了。


    「孟賊人,你不得好死!」一聲叫罵響起,眾人順著那人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個書生模樣的中年男子被孟瑤的一個黑衣人牽製住,臉上卻不見絲毫懼色,隻一如既往的正氣凜然。


    「對!」緊接著,便是有其他的百姓跟著罵了起來:「孟瑤你這毒婦,不得好死啊!」


    當初百姓們有多麽愛戴孟瑤,現下就是有多麽怨恨她,尤其如今她將刀刃落到了百姓的脖頸之上,更是令眾人唾罵不已。


    隻這個時候,孟瑤卻是不怒反笑,下一刻,便見她看了眼身後的黑衣人,老婦人般平靜的臉容上,有陰毒之色一閃而過:「殺了他!」


    隨著孟瑤的話音落地,便見那黑衣人手中一動,轉瞬之間,那書生模樣的中年男子便被一刀斃命,整個腦袋滾落在地,臉上似乎還掛著驚愕的神情。


    「啊!」鮮血淋漓的一幕,讓好些個女子還孩童都忍不住尖叫起來,就是一些壯實些的男子,也忍不住白了臉色。


    「孟瑤,你究竟要怎麽樣?」樓寧玉眯了眯眼睛,眸底有冷光驟然浮現。


    厲聲的責問之下,百姓一個個躁動起來,那噪雜的場麵,卻是讓孟瑤不由蹙起眉梢,不耐煩道:「誰再吵吵嚷嚷,下場就是死!」


    分明是不重的語氣,可那話中飽含的殺意,令在場眾人皆是一凜,一個個都止住聲音,不敢惹怒孟瑤。


    如今的孟瑤,猶如惡鬼,她方才下令殺了一個人的時候,幾乎眼睛都不眨一下,全然與從前那個眉眼和善清麗的『左相』大相逕庭。


    可就是因為太過不同,在場之人才意識到,若是他們當真再吵嚷下去,孟瑤一定會讓人殺了他們!


    見眾人都識趣了閉上了嘴巴,孟瑤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她勾起一抹笑來,看向對麵的樓寧玉,漫不經心道:「公子當是知道,我隻不過是想要離開罷了。」


    一聲公子,無疑便是不承認樓寧玉皇室的身份了,尤其這樓寧玉還是與蘇子衿是一夥的,孟瑤自是不願全了他的心願。


    「孟瑤,你可知你這般行為已是罪無可恕?」樓寧玉聞言,卻是冷淡一笑,繼續道:「你現下若是敢大肆屠戮我東籬的百姓,即便逃出生天,也必定是天涯海角,任憑追殺!」


    「大肆屠戮?」孟瑤聞言,不禁笑出聲音來:「寧玉公子是真傻呢,還是假傻?」


    說著,孟瑤手中微微一動,匕首愈發近了那孩子幾分,嚇得那孩子一陣戰慄,卻又不敢哭出聲來。


    「我早已不是什麽丞相,又何必顧念東籬的百姓?」眸底有亮光浮現,孟瑤難得的有些囂張之意:「我現下抗爭,好歹也是將來被擒,多活一些日子不好?」


    從前畏懼百姓,那是因為她要依靠百姓,就好像衣食父母一般,她不得不苟延殘喘,可現下不同了,她已然是一無所有,就算她再怎麽討好,這群猛獸也是要將她吞噬,所以……她何必還要偽裝下去?何必又要束手就擒?


    孟瑤的話一落地,在場百姓皆是心下憤怒,暗道自己從前所信非人。隻是,現下所有人都已然沒有辦法,唯獨的依靠……也隻是樓寧玉!


    「你要本王放你離開?」好半晌,樓寧玉才凝眸看向孟瑤,語氣徒然便加重了幾分。


    本王?孟瑤聽著樓寧玉的自稱,不由挑眉,心下不解之餘,卻沒有深思。


    唇角勾起,孟瑤道:「自然!」


    既是樓寧玉自稱本王,便是要顧念著整個煙京的百姓,但凡在煙京有所圖謀的,必須要通過百姓這一關。如若他現下敢不顧百姓安危,那麽今後樓寧玉當真要與樓霄爭奪……也絕無可能搶得過樓霄!


    正是因為這般,孟瑤才要拿捏住百姓,因為她知道,樓寧玉別無選擇!


    「好!」樓寧玉沉下聲音,清雋的臉容依舊好看,隻莫名的讓人覺得心安。


    見樓寧玉答應的如此快,孟瑤心下不由有些防備,隻想了想,她才狐疑道:「就這麽簡單?」


    「自然不是。」樓寧玉緩緩一笑,眸底有深色浮現:「你必須毫髮無傷的放了他們!」


    這所謂『他們』,自然便是指百姓了。


    一時間,在場的百姓皆是對樓寧玉起了一絲感激與尊敬之意,畢竟樓寧玉如此妥協,皆是為了他們!


    「這倒是沒有問題,隻是……」孟瑤點了點頭,素來淺淡的眸底有妖異之色挑起:「你必須上前來替代他們!」


    言下之意,便是要讓樓寧玉代替百姓被挾持了。


    孟瑤的話音一落地,被她牽製著的小男孩的母親便忽然鼓起了勇氣一般,咬牙道:「王爺萬萬不可啊!」


    說著,那婦人便站了出來,忍著眼淚哽咽道:「王爺如今乃東籬皇室僅存的血脈之一,若是王爺為了我等小人物犧牲自己,我們……有何顏麵見先皇啊!」


    一個小小的婦人,在遇到如此危難的時候,還口口聲聲為國,一時間便感動了一眾人等,可卻還是有一部分被牽製的百姓,心中驚懼,隻盼著樓寧玉能夠拿自己來換他們的安危。


    「這位夫人不必如此。」樓寧玉笑了笑,神色之間隻宛若浮雲一般,從容優雅:「本王不止是皇室的血脈,更是我東籬百姓的支柱,天塌下來了,也有我樓寧玉撐著!」


    不過短短幾句話,頓時讓眾人有些感懷不已。


    先皇文宣帝曾說過類似的話,那時東籬戰亂,他站了出來,拯救黎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後來的許多年裏,他勤政愛民,仁德施政,一度為東籬的天!


    樓寧玉的話一出口,便是惹得孟瑤不由蹙眉起來,隻是思及現下離開為先,她也就沒有說什麽了。


    下一刻,便見樓寧玉上前一步,揮退了周身的暗衛侍從,緩緩朝著孟瑤的方向走來。


    「孟瑤,放了他們罷。」樓寧玉從容上前,淡淡笑道:「本王給你做人質。」


    如清風明月一般的男子,揚唇淺笑,他好似不是去赴死一般,神色之間皆是溫柔。


    孟瑤眸光一沉,手下一揮,心藍便立即上前擒住樓寧玉,而樓寧玉那頭,卻是絲毫沒有反抗之意。


    與此同時,孟瑤鬆開了自己的手,將自己牽製的孩子放了。而一眾黑衣人見此,也緊接著放了周圍好些個百姓。


    得到釋放的百姓一個個緊緊盯著孟瑤的方向,心下又是鬆了一口氣,卻又是惱恨孟瑤的無恥卑鄙。


    「那就有勞公子與我走一趟了。」孟瑤冷笑一聲,神色之間看不出喜怒。


    樓寧玉聞言,卻是沒有說話,隻依舊白衣翩遷,猶如玉人。


    「王爺!」那婦人捂著唇,泣不成聲:「您一定要回來!」


    緊接著便是有其他人的百姓,跟著呼喊起來:「王爺!」


    「王爺!您一定要回來啊!」


    「王爺,一定要回來!」


    ……


    ……


    樓寧玉一路便隨著孟瑤出了城門,直到即將抵達城郊,孟瑤卻是依舊沒有要放了樓寧玉的意思。


    「現下已是沒有人跟著了,」樓寧玉見此,便不由笑道:「孟小姐還不放人麽?」


    「誰說沒有?」孟瑤瞟了一眼樓寧玉,早已撕開易容的臉上,一派沉靜:「後麵不是還有一條尾巴?」


    隨著孟瑤的話落地,青石便從一側飛身而來,冷冷道:「放了我家公子!」


    從一開始,青石便是隱藏在暗處的,這一點,孟瑤的人早便發現了。隻不過,但凡有身份的人都有幾個暗衛護著,如此也不是什麽怪事。


    「樓寧玉,你覺得我會放虎歸山麽?」這一頭,孟瑤卻是忽然一笑,勾唇道:「好不容易將你攥進手心,若是再放你回去……豈不是可惜?」


    說到底,樓寧玉是和蘇子衿、鍾離一派的,也一定程度上,與她有過仇。或者說,她被拉下馬,少不得也有樓寧玉的出謀劃策!


    「你什麽意思!」樓寧玉還未說話,便見青書冷厲斥道:「孟瑤,你膽敢動我家公子一下試試!」


    孟瑤的話,再明白不過了,她要殺了樓寧玉……毋庸置疑!


    「青石。」就在這時,樓寧玉卻依舊風輕雲淡的笑起來,吩咐道:「先退下罷。」


    「公子……」青石擰眉,可見樓寧玉從容的模樣,便拱手道:「是,公子。」


    說著,青石便徑直走到了一旁,默不作聲。


    見樓寧玉如此沉靜的模樣,孟瑤不由覺得奇怪,隻麵上,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淡淡道:「看來你是以為我不敢殺你了。」


    孟瑤的話,無非隻是試探,而樓寧玉聞言,亦是心下有數。


    抬眼看了看日頭初盛的天空,樓寧玉清雅笑道:「孟小姐誤會了,寧玉知道孟小姐會動手,也敢動手。」


    不著痕跡的,樓寧玉的自稱便是又換了一換,聽得孟瑤不由蹙起眉梢,神色之間有些狐疑。


    從方才到現下,樓寧玉的自稱不斷的在轉換著,一會兒本王、一會兒寧玉……想到這裏,孟瑤不由眯起眼睛,眉眼漫過一絲冷色。


    「樓寧玉啊樓寧玉,」孟瑤冷笑連連:「看來是我低估你了。」


    方才自稱本王的時候,要樹立自己的形象……同時也要給百姓們留下一國王爺的身份概念,所以在那之後,他的所有舉動,隻是一個『王爺』,一個皇室愛民如子的『王爺』的動作,這樣一來,今後他的身份,便會少了些許忌諱,多了幾分親民之意!


    而如今自稱寧玉二字,儼然便是要讓她舒心,至少不是要觸怒她!


    不過稱呼的差別,樓寧玉的用心便是如此的深,看來這樓寧玉……也是少見的厲害角色。


    「孟小姐謬讚。」樓寧玉莞爾一笑,如明月一般動人的臉容浮現絲絲溫潤:「寧玉如此……到底隻是求一活著罷了。」


    眸光落在樓寧玉的身上,孟瑤一時間便笑了起來,隻是,那笑意很是陰冷,便是一旁青石看了,也忍不住心中捏了一把汗來。


    「樓寧玉,你以為你還活的了麽?」孟瑤嗤笑一聲,眼底有殺意掠過:「樹立那等子威望和名聲啊,不過是白費力氣罷了!」


    「孟小姐想要置寧玉於死地?」樓寧玉淡淡道:「看來孟小姐目光有些短淺了。」


    一聲目光短淺,聽得心藍手中的劍不由更是貼近了幾分樓寧玉的喉頭,那淡淡的血漬緩緩流下,可樓寧玉的神色卻依舊從容自得。


    「目光短淺?」孟瑤不以為意,冷笑一聲:「怎麽不殺你就不短淺了?」


    孟瑤倒是好奇,樓寧玉能夠給她一個什麽理由……一個不殺他的理由!


    樓寧玉挽唇,輕聲道:「寧玉與孟小姐往日無冤近日無讎,孟小姐殺了寧玉,又能得到什麽?」


    頓了頓,他又接著笑道:「可不殺寧玉,將來攝政王自是要落入寧玉的手中……這一點,總歸也是為孟小姐剷除了心頭之恨了罷?」


    樓寧玉的話一落地,孟瑤便頓時愣了愣,隨即她勾起唇,不甚在意道:「樓寧玉,你是哪裏來的自信,自己可以從樓霄手中奪得權利?你又是哪裏來的自信,我一定對樓霄抱有恨意?」


    樓寧玉的話,實在有些好笑的緊,以至於孟瑤聽了,眼中立即便有輕蔑之色浮現。


    且不說樓寧玉鬥不鬥得過樓霄,便是他一個混淆皇室血統的野種,也有資格奪得皇位?若是當真有資格,樓霄先前也不會放任他在大景如此安逸了!


    樓寧玉聞言,卻是依舊笑容滿麵:「鬥不鬥得過攝政王,寧玉且先不言,可孟小姐心中的恨……左右隱藏不住。」


    「一派胡言!」孟瑤冷冷看向樓寧玉,質問道:「我若是恨樓霄,怎麽可能還與他站在一派這麽多年?」


    「那是因為不得已。」樓寧玉搖了搖頭,緩緩笑道:「若是有的選擇,孟小姐大概是會站在寧玉這一邊的。」


    說著,樓寧玉抿唇而笑,繼續道:「寧玉知道,蘇子衿就是當年的容青,也知道她與孟小姐有些仇怨,更加清楚,即便到了如今,攝政王依舊對蘇子衿念念不忘。」


    「當年的事情,寧玉雖不知具體,可大抵知道,孟小姐找上攝政王的時候,先是以美色誘之,可攝政王不僅看不上孟小姐,還輕賤了孟小姐……」


    「閉嘴!」孟瑤忽然厲聲打斷了樓寧玉的話,傾身上前道:「樓寧玉,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你以為當年的事情,你就一清二楚?」


    當初……當初分明是她先看上樓霄的!是她啊!可蘇子衿……那個早就該死的女人忽然出現,奪得了樓霄的所有愛意,那時候她就對蘇子衿恨之入骨,恨不得撕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寧玉說了,當年的事情並不是全然知悉。」樓寧玉緩緩笑道:「隻是,寧玉卻還是欣賞,孟小姐能夠很快擺脫那份愛意,明白什麽才是對自己最好的……畢竟攝政王的心,孟小姐無論如何也是得不到的。」


    一邊說,樓寧玉一邊笑的從容。


    可這般笑容落在孟瑤的眼底,卻是刺目異常,幾乎叫人瘋狂。


    顧不得其他,下一刻便見孟瑤上前一步,厲聲道:「我對樓霄,從來隻是虛情假意!」


    她或許對樓霄有過一瞬間的動心,或許當年最是年少的時候曾將希望覬覦在那個男人身上,可自從容青出現……或者說,自從當年的蘇子衿出現,樓霄便對她視若不見!


    孟瑤不是隻會兒女情長的女子,所以她可以放棄自己的感情,隻要可以往上爬,她可以做到將自己對樓霄的一絲絲愛意,全然泯滅,可她做不到看著即便蘇子衿消失了三年,樓霄還心心念念著蘇子衿的模樣,也做不到承認自己是這般的比不上蘇子衿!


    說著,孟瑤手中的匕首便徑直抵上了樓寧玉的脖頸之處,儼然想要殺之泄憤。


    可就在她靠近的一瞬間,樓寧玉也伸出了手,在眾人都沒有意料的情況下,手中有短小的利刃,頓時落到了孟瑤的脖頸處。


    「放開小姐!」心藍心中一驚,猝不及防的便瞧見樓寧玉手中的利刃抵上,含著淩厲的殺意,令人心驚。


    「好你個樓寧玉!」孟瑤眯起眼睛,一瞬間便有駭人之色浮現:「竟敢算計我!」


    樓寧玉輕笑一聲,說出來的話卻透著一股涼意:「孟小姐,你就那麽怕蘇子衿麽?」


    孟瑤素來是個沉穩的性子,但唯獨在蘇子衿的事情上……她顯得尤為在意,隻要牽扯上蘇子衿,隻要說孟瑤比不上蘇子衿,她就一定會惱羞成怒,轉而失去理智!


    這一點,早在被俘之前,樓寧玉便一清二楚了。


    「樓寧玉,你放了我,我就饒你不死!」孟瑤冷靜下來,可心中卻還是義憤難平。


    現下的情況,無非便是樓寧玉被她和心藍的匕首抵住,而她則是被樓寧玉手中的匕首抵住。隻要樓寧玉放了她,她便立即要殺了樓寧玉!


    「孟小姐真當寧玉是愚蠢的人?」樓寧玉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回道:「若是寧玉放手,想來孟小姐是會立即殺了寧玉罷?」


    一邊說,樓寧玉手下便一邊更加用力了幾分,儼然一副隻要孟瑤敢動,他就立即解決了她的性命。


    「你要怎麽樣?」孟瑤眯著眼睛,冷聲道:「難不成要同歸於盡?」


    「有何不可?」樓寧玉笑道:「若是孟小姐不放了寧玉,那寧玉便也不放過孟小姐好了,左右寧玉現下無甚牽掛,有的隻是一條命罷了……隻要孟小姐不惜命,寧玉也奉陪到底。」


    此話一落地,便是帶了一股凜然的殺意,孟瑤心中一涼,頓時便明白,樓寧玉的話,不會是開玩笑的。


    隻這個時候,心藍忽然神色一變,立即道:「小姐,有人來人!」


    聽著那些腳步聲,儼然就是內力高深的!


    「樓寧玉!」孟瑤眯起眼睛,緊緊盯著樓寧玉一瞬不瞬。


    「孟小姐莫要著急。」樓寧玉笑道:「寧玉說了,不過是自保罷了,若是寧玉的人沒有前來,想來即便是孟小姐鬆了手,寧玉也是一樣要被抓的,如此豈不是白費了一番功夫?」


    隨著樓寧玉的話音落地,便見四麵八方,有黑衣人隨之飛身而來,一個個手執刀刃,將孟瑤的人圍了起來。


    樓寧玉見此,便微笑道:「寧玉與孟小姐往日無冤近日無讎的,自是不會當真要了孟小姐的命,如是孟小姐肯退讓一步,寧玉必定也會隨之退讓。當然,若是孟小姐以為自己的人手可以處理了寧玉現下的這些人手,倒是可以一試,隻是再過一會兒……想來右相大人的暗衛,便很快要抵達了,而屆時……寧玉倒是無能為力了。」


    說這話的時候,樓寧玉依舊是一副溫柔如清風的模樣,尤其他微微笑起來,著實令人如沐春風,心中溫暖。


    孟瑤聞言,不由心中一頓,下意識便琢磨了起來。


    誠然如樓寧玉所說,想來鍾離的人很快就會抵達,若是等到鍾離的人來了,也許她就真的很難逃脫了……畢竟鍾離與她也算是死對頭,比不得與樓寧玉之間的關係這般清楚,可樓寧玉的話,當真可以信心?


    孟瑤心下升起一股懷疑,那一頭,樓寧玉卻是抿唇,淡淡說道:「孟小姐若是實在不願信寧玉的話,寧玉也是無法,隻是此事不容孟小姐遲疑,還是望著孟小姐盡早決定才是。」


    此時的樓寧玉,倒是完全一副有把握的模樣,他知道孟瑤不會如何,也知道孟瑤惜命,若非惜命,她不會這般苟延殘喘的活下來,更不會這麽多年一直隱忍如廝。


    果不出所料,片刻之後,孟瑤忽然便收回了自己的手中的匕首,涼涼道:「暫且信你一次。」


    說著,孟瑤便轉身看了眼心藍,心藍見此,朝著孟瑤點了點頭,便收回了自己手中的長劍。同一時間,樓寧玉亦是後退一步,遠離了幾分孟瑤。


    隨著樓寧玉的動作,青石在那一瞬間便飛身到了樓寧玉的一側,緊緊將他護住。


    一時間,兩方陣營便稍稍拉開了一些,樓寧玉見此,隻淡淡一笑,道:「給孟小姐讓一條路。」


    這話,便是吩咐了,孟瑤聞言,不由挑眼,到底什麽都沒有說。


    等到樓寧玉的人讓開一條道後,孟瑤才看了一眼樓寧玉,眼底漫過不解之色。


    為何樓寧玉這樣的好說話?為何即便如此……她心中還是隱約不安?


    斂下心神,孟瑤才揮了揮手,冷聲道:「樓寧玉,後會有期!」


    說著,她便領著一群人,乘上馬車,很快消失在了樓寧玉的麵前。


    等到孟瑤離開之後,青石忍不住問道:「公子,為何咱們要放了孟瑤?」


    若是方才當真一戰,也許能夠打個平手,這般一來,很快鍾離的人也會隨之援救……至少也是可以逮住孟瑤的。


    「放?」樓寧玉聞言,不禁微微一笑,神色高深莫測:「孟瑤現下,可不是能被放走的。」


    「公子的意思……?」青石有些不解,立即便抬眼看向樓寧玉。


    隻是,樓寧玉聽了,卻沒有回答他的話,隻兀自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隨即看向青石,吩咐道:「把劍抽出。」


    「是,公子。」青石一愣,心下雖是不知,但還是點了點頭,將長劍抽出。


    『鏘』的一聲,長劍出鞘,有寒光一閃而過。


    樓寧玉挽唇,淡聲道:「刺過來。」


    刺過來?青石一驚,立即便收回長劍,拱手道:「公子,屬下不敢!」


    樓寧玉的意思,無非就是讓青石用劍刺他,可就是給青石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這般做啊!


    「沒什麽不敢的。」樓寧玉語氣稀鬆平常,說道:「這劍必須要刺。」


    雖說是尋常的語氣,可樓寧玉的口吻卻是含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聽得青石心下一驚,完全不知樓寧玉究竟為何。


    隻這時候,樓寧玉卻是命令道:「刺過來。」


    淡淡的一聲,含著睥睨之意,震的青石整個人僵住。他知道,公子如今已是對他有些不耐煩了。


    顧不得多想,他便應了一聲,隨即他兩眼一閉,便徑直將長劍貫穿了樓寧玉肩膀,一瞬間便是有鮮血染紅了衣襟,使得那一襲白衣蹁躚的如玉青年,臉色蒼白下來。


    「記住,這一劍是孟瑤刺的。」看了眼身後的方向,樓寧玉冷沉的聲音傳來,帶著一股子狠厲與殺伐,令眾人皆是一驚。


    「是,公子!」下一刻,便見一眾人拱手,齊齊應道。


    樓寧玉點了點頭,蒼白的臉容浮現一絲笑意來,眸底卻是幽靜而深邃,讓人看不清所以。


    做戲……自然便是要做了全套,否則這施恩之事,極容易不了了之!


    ……


    ……


    與此同時,攝政王府邸


    鳳年年坐在窗前,瞧著萬裏無雲的晴空,神色寡淡。


    正是時,有敲門聲響起。


    「進來罷。」鳳年年頭也不回,便淡淡道。


    隨著一聲落地,不多時,便見綠屏入內,掩門道:「王妃,將軍那兒回信了。」


    說這話的時候,綠屏神色之間很是喜悅,看得出來是真心為鳳年年歡喜的。


    「爹爹來信了?」鳳年年轉過身,緩緩將自己的視線落在綠屏的身上,淡道:「拿來我瞧瞧。」


    綠屏聞言,不由抬眼看了看鳳年年,相較於前幾日的驚恐,這兩日下來,她的心緒倒是平復了許多,尤其是在麵對這樣的……鳳年年。


    點了點頭,綠屏便上前,雙手捧上信函。


    鳳年年看了眼信函,眸光不由深了幾分,隨即就見她撚起那信,仔仔細細的瞧著外頭的信封。


    「這信是哪兒來的?」沒有立即拆開信函,鳳年年挑眼道。


    「這是管事交給奴婢的。」綠屏不知所以,隻老老實實回道:「王妃,可是有什麽不妥之處?」


    「不妥?」鳳年年聞言,不禁冷笑道:「這信封乃羅紋紙所製,你說是不是不妥了?」


    「什麽?」綠屏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瞧著鳳年年。


    煙京有一家紙鋪喚作文灶紙行,而這羅紋紙便是文灶紙行所產,鳳年年素來是個好詩詞的,對不同種類的紙也都大有研究,故而綠屏整日裏跟在她身邊,對這些也是略知一二。


    隻是,依著鳳年年所說,這信封是由羅紋紙製成,那麽也就意味著,這封信不是從邊塞處送來,畢竟羅紋紙上個月才出現,一時間遍及整個煙京,而威虎將軍又是幾個月前便已然離開煙京……怎麽可能用羅紋紙傳達書信?


    「無妨。」鳳年年勾唇一笑,兀自動手將信緩緩拆開。


    等到眸光落在信函的內容時,她的神色才緩和了幾分。


    信裏頭的字跡正是她父親的,而內容亦是一些關懷的話。隻是,信裏頭卻隻字不提她先前要她父親徹查樓霄是否有『心儀』的女子這一件事。


    看到這裏,鳳年年心下便明白了起來。


    「王妃,可是……可是不妥?」綠屏焦急的瞧著鳳年年,眸底寫滿了擔憂。


    如今將軍不再煙京,基本上是護不住王妃,若是王妃被王爺發現什麽……豈不是必死無疑?


    「不必擔心。」看出綠屏焦慮的模樣,鳳年年嘆了口氣,神色溫和了幾分:「這封信隻是被人拆過罷了,裏頭的內容沒有變動。」


    拆過,自然是為了比她先一步看看信函的內容。因著被拆過,所以才不得已換了一個信封,而若是她沒有猜錯,這信一定是樓霄看過了,而確定沒有問題以後,才將換了個信封,讓信函落入她的手中。


    而先前那封信,樓霄一定是攔截了下來,並且讓人臨摹了她的字跡,另外書信一封與她的父親威虎將軍,隻有這樣,這封信的一些回答,才讓她覺得無比陌生。


    樓霄其實……一直是在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隻是因著她身邊有父親留給她的暗衛,樓霄不敢讓人盯得太緊罷了,但尋常時候的書信,卻是在他的嚴密把控之下。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鳳年年便覺得厭惡不已,自然而然的臉上便是流露出冷淡的神色來。


    綠屏見此,不由猜測道:「王妃,這件事可是……可是王爺做的?」


    直覺告訴她,這件事與樓霄分不開瓜葛,可不知為何,綠屏還是覺得有些可怕,畢竟他能夠率先查看信函,便一定可以攔截信函,甚至於綠屏懷疑……先前的那封信函,亦是被樓霄攔截了,否則依著將軍疼寵小姐如命的性子……如何會這般安靜?


    「除了他,還能有誰?」鳳年年神色微暗,冷聲道:「綠屏,你這一次總該知道,若我再像從前那般性子軟乎好拿捏,等著樓霄登基的那一天……便一定是我們鳳家滅亡的時候!」


    鳳年年的話,全然不是恐嚇,因為她知道,樓霄的性子便是如此,尤其樓霄對她一絲愛意也沒有,如何還會顧念她一二?


    「王……王妃!」綠屏臉色立即變得慘白起來:「奴婢……奴婢……」


    好半天,綠屏都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可越是這樣,她心下便越是不安起來。


    隻那一頭,鳳年年見此,卻是忽然一笑:「綠屏,你不必擔心,想來很快咱們就可以擺脫樓霄了。」


    很快……很快就可以了,她相信蘇子衿的能力。


    「王妃!」聽著鳳年年的安慰,綠屏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道:「奴婢今兒個聽院子裏的幾個嘴碎的丫鬟說,那個孟瑤差點就被抓了!」


    孟瑤?鳳年年凝眉,淡淡問道:「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


    「聽說是昨夜……」綠屏道:「對,就是在深夜的時候。」


    「差點抓住……也就是說沒有抓住?」鳳年年挑眼,臉上漫過一抹深色。


    「聽說是三王爺放了她……她要挾了好些個百姓。」綠屏皺起眉梢,嘆氣道:「奴婢還聽說,方才三王爺回來了,不過受了重傷。」


    一說起這些個事情,綠屏心中的害怕便頓時少了幾分,看在鳳年年眼底,倒是有些趣味。


    隻是,想起樓寧玉……鳳年年便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樓霄這一次……應當是要惱火的罷?


    畢竟,民心……現下可是歸到了樓寧玉的身上,隻要樓寧玉的身份被正名,皇位與樓霄也就再無緣了!


    想到這裏,鳳年年臉上的笑意便愈發深了幾分,那忽明忽暗的眸底,叫人看不透徹。


    ……


    ……


    ------題外話------


    《嫡女》就要接近尾聲了,小可愛們,最近你萌腫麽都不來評論區撩涼涼了(捂臉)好方,快給涼涼最後一段時間愛的麽麽噠~(乖巧的坐等被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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