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眾人皆是驚駭起來,難怪乎司天淩這樣的瘋狂,他竟是讓人給廢了!


    惠妃怔怔的看向司天淩,眼底的光芒徒然變得森冷下來。


    她攥緊自己的手心,長長的指甲深陷卻不自知,她的淩兒,竟是就這樣廢了?


    不!不可能!她就這樣一個兒子,籌謀這麽多年,隱忍這麽多年,還沒抵達那個位置,怎麽可以廢了?!


    一口銀牙差點咬碎,惠妃眼底浮現驚濤駭浪,厲聲道:「來人!三殿下受傷了,快把三殿下帶下去,請太醫,快請太醫!」


    受傷?司隨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怒意滔天的惠妃,不由勾唇。


    「是,娘娘!」有侍衛上前,試圖擒住司天淩。


    然而,司天淩的情緒卻異常激動,他手中長鞭揮舞著,就好像一個瘋子那般,眼中一絲理智也看不見。


    隨著侍衛的動作,司天淩手中的物什不禁『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眾人齊齊看過去,果不其然,那東西是男子身上的某一塊……


    一時間,所有人皆是驚呆了,若說方才還是猜測,那麽現下就是板上釘釘,事實一個!


    「淩兒!」惠妃發出悽厲的聲音,她心中疼痛不已,素日裏的那份算計,此時早已被拋卻到九霄雲外。


    「啊!」瞧見東西落到地上,司天淩發出野獸般的吼叫,他匍匐下身子,一副生怕別人搶奪的模樣,快速的將其收入囊中。


    惠妃心中驚懼不已,渾身氣的發抖,卻還是咬著牙,尖聲道:「將三殿下打暈!宣太醫!」


    侍衛們領命,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幾人合力將司天淩擒住,並打暈送了出去。


    頓時,場麵詭異而安靜,唯有陶子健瘋狂的笑聲不斷迴響。


    「相爺要本宮給你一個交代,本宮倒是想問問相爺,」惠妃眯著眼睛,斜睨了眼陶行天,強壓下心頭想要殺人的恨意,厲聲道:「相爺打算給本宮怎樣的交代!」


    陶聖心毀了她兒子,魏半月亦是陶聖心請來的,而陶嶽雖慘死,但難保不是陶嶽先動的手腳,分明今日是大喜之日,這陶家之人,卻是一個接著一個毀了她唯一的兒子!


    這樣的蝕骨之恨,惠妃如何能夠不計較?


    現下司天淩已然是登不上皇位,丞相府也決計不會再做他們的後台,兩家人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這層皮自是要撕破的!


    陶行天聞言,不由冷笑一聲,亦是氣的發顫:「娘娘這話是何意?難道娘娘以為是我陶家自尋死路不成?」


    在極為惱火的情況下,陶行天還是在最快的時間內,尋回一絲理智。現下的狀況,明顯便是有心人設的一場大局,目的就是讓三皇子府與陶家反目成仇,而惠妃卻是如此不理智,竟還想找他追究責任?


    實在是婦人之見,愚蠢至極!


    此時司言早已將手挪開,以至於蘇子衿將這兩人的對峙看在眼底。


    見陶行天如此,蘇子衿不由彎唇一笑,她下意識便抬眸看了眼司言,司言眸光清冷,一副麵無表情,事不關己的模樣,倒是顯得尤為認真。


    分明此事……出自他們二人的手筆。


    「那麽便將這兩個賤人弄醒!」惠妃素來溫和的眸子有陰毒浮現,她看向陶聖心和魏半月,心下惱恨不已。


    這兩個賤人,一旦問出事情的來龍去脈,她勢必要將其抽皮剝筋不可!


    ……


    ……


    三皇子府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惠妃自然便打發了在場的人回去,這種陰私之事,左右不能拿到明麵上讓眾人瞧見。


    不過一日之間,三皇子被廢、陶嶽身死,以及陶聖心魏半月二女的荒唐之事,鬧得街知巷聞,沸沸揚揚。


    歸途路上,蘇子衿坐在馬車內,看著對麵的兩個人,不由眸光溫柔:「二哥可是還好?」


    坐在她對麵的人,俊逸非凡,翩翩如玉,不是蘇寧還有誰?


    「還好。」蘇寧點頭道:「現下藥效已然過了,隻是有些虛弱罷了,一切還是多虧妹妹早前便悉知了。」


    說著,蘇寧看向蘇子衿,眼底是滿滿的激動之色。


    那時候魏半月帶著人來圍堵,蘇寧其實是存了魚死網破的心,尤其有沈芳菲在場,蘇寧中了媚藥,本就很難保全。誰曾料,當是時,有黑衣人沖了出來,不僅將魏半月帶去的人全數擊殺,而且還打暈了魏半月,井井有條的處理了現場。


    後來蘇寧才知道,這些人都是蘇子衿暗中派了保護他的。


    「二哥與我客氣什麽?」蘇子衿微微一笑,隻淡淡道:「隻是我並不知她會使這樣的手段,不過是先前有些懷疑罷了。可惜的是,那時候不能打草驚蛇,所以才遲了一些,讓二哥和芳菲受委屈了。」


    蘇子衿知道,魏半月前些時日親自去了一趟丞相府,依著魏半月恨毒了她的心思,顯然不會特意去探望陶聖心,若是她當真與陶聖心有這樣親厚的情誼,早在陶聖心出事的時候,就會去探望一二了。


    然而,魏半月會對蘇寧下手,蘇子衿其實並不是提前悉知,她隻是心中有所懷疑,便多留意了幾分,暗中派人護著蘇寧。大抵在戰王府中,唯有蘇寧是不帶暗衛出門的,他生性灑脫,不習慣有人暗中跟著,於是戰王爺便也沒有勉強,聽之任之許多年也一直相安無事。但誰也沒有料到,這樣的一個點,在魏半月看來,卻是個破綻。


    「蘇子衿,你可真聰明!」沈芳菲忍不住豎起一個大拇指,眸光有崇拜之色浮現:「要不是你提前有所準備,我估計是真的要玩完了。」


    從前沈芳菲覺得蘇子衿聰明,倒是心中這般認為,如今自己也算是在生死邊緣熬過一劫,自是對蘇子衿越發敬佩了幾分。


    一想起那時候魏半月的猙獰神色,沈芳菲便覺得有些後怕。若是那時候她落到了魏半月的手中,想來是要褪層皮的。


    「怎麽會?」蘇子衿輕笑道:「我可是聽人說,二哥死死的護在你身邊,大抵有他在,你是不會有危險的。」


    說這話的時候,蘇子衿眸光浮現一抹戲謔的笑意,神色之間卻依舊從容不迫。想起青問說,看見蘇寧輕薄沈芳菲的事情,蘇子衿便覺得極為有趣,這兩人素日裏跟冤家一般,一見麵就是爭吵不休,互看不慣,不想到了關鍵時候,卻是一個有情,一個有義,顯然是有些別樣情愫的。


    蘇子衿的話音一落地,沈芳菲臉色便有些緋紅起來,她瞪了一眼蘇子衿,故作惱怒的轉過頭去,隻臉上的紅暈,透露出她現下的緊張與害羞。


    「咳!」蘇寧輕聲咳著,隨即便道:「妹妹,我與芳菲郡主其實沒……」


    蘇寧原本要說沒什麽,可一想起自己確實輕薄了人家,若是一轉臉就說沒有任何瓜葛,倒是顯得薄情寡義了些,更何況,那時候沈芳菲甚至為了他要去引開魏半月……


    想到這裏,蘇寧語調一轉,便倜儻笑道:「我與芳菲郡主,其實也沒什麽不可見人的,你若是瞧著還行,今後我便努力爭取讓她做你二嫂好了!」


    沈芳菲雖故意裝作不理蘇子衿的模樣,但心下卻還是在意著這兩兄妹的談話,一聽到蘇寧要撇開的時候,她先是一愣,隨即又有失落心情劃過,隻是,聽著蘇寧轉彎又這般說話,她臉上的紅暈便愈發鮮艷了幾分。


    「誰要嫁給你了!」沈芳菲哼道:「蘇寧,蘇二爺,我記得你可是極為討厭我的!」


    話雖這麽說,但心下,沈芳菲卻是有一絲悸動浮現。這種感覺,是她生平所沒有的。她其實一直記得,那時候中了媚藥卻極為堅毅的蘇寧……


    「有嗎?」蘇寧打著哈哈,一副茫然的模樣,笑道:「我不記得什麽時候討厭過你呀。」


    「胡說!」沈芳菲又是覺得生氣又是覺得好笑:「你這人臉皮子怎的這樣厚?分明剛剛宴席上的時候,還說看不過眼我的行為,還對我嗤之以鼻!」


    「那個肯定是因為我中了藥!」蘇寧笑起來,桃花眸子閃爍著光芒:「你瞧,我現下藥效退了,便知道自己不討厭你。」


    瞧著這兩人打趣逗樂的模樣,蘇子衿抿唇一笑,蘇寧是個耿直性子的,大抵他的喜怒皆是在臉上,便是歡喜之意,他也坦坦蕩蕩的放在麵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其實熱情似火。


    而沈芳菲呢,她良善卻通透,雖偶爾透出些孩子氣的調皮,但卻也是個難得的坦蕩女子,故而蘇寧和沈芳菲這一對,蘇子衿倒是不覺奇怪。


    有時候,歡喜冤家亦是叫人艷羨的。


    想了想,蘇子衿便悄然退了出去,她稍稍叫停了下馬車,打算去尋戰王爺說些事情,不想,一探出頭,便瞧著司言坐在馬車外頭,一雙璀璨的鳳眸,落在她的身上。


    蘇子衿有些詫異,分明長寧王府與戰王府並不是一個方向,而且方才回來的時候,兩人便也算是分道揚鑣,卻不想,司言不知何時,已然趕上了戰王府的馬車,並且就這樣安靜的跟隨在一邊。


    若是她沒有突如其來要下車呢?會不會司言就這樣一路默默無言,悄然送她到戰王府門前?


    心下有念頭起來,蘇子衿便瞧見司言道:「子衿,我送你回去。」


    此時夜色深沉,他微微抿起薄唇,眉眼清冷,麵容秀美,卻異乎尋常的有種溫柔情緒。


    話落,司言便下了長寧王府的馬車,踏步上前,伸出手想要扶她下馬車。


    蘇子衿斂眸,心中思索著,確實有事要問一下司言,於是,她艷絕的臉容有笑意浮現:「好。」


    說著,她轉過頭,看向駕車的青煙和青茗,道:「等會兒若是二哥他們問起,便說我同長寧王世子在那輛馬車裏。」


    「是,主子。」青煙應了一聲。


    蘇子衿沒有遲疑,她一邊提起裙擺,另一邊撫上司言的手心,很快便下了馬車。


    等到走到長寧王府的馬車邊,瞧見駕車的人是孤鶩,蘇子衿不由笑道:「這幾日怎的沒有瞧見落風?我記得他和孤鶩倒是時常形影不離。」


    蘇子衿其實不過是隨口那麽一問,不料孤鶩臉色微微一變,便下意識的看了眼司言。


    司言神情淡漠,隻薄唇微動,聽不出喜怒道:「犯了大錯,罰他禁閉一個月。」


    蘇子衿聞言,倒是沒有說什麽,這懲罰一事,到底是司言自己的決定,她自然不必多嘴多舌,左右這事與她無甚幹係就是了。


    點了點頭,蘇子衿便很快進了馬車內。


    外頭,孤鶩搖了搖頭,心中幽幽一嘆:還不是那日壞了爺的好事,爺一怒之下便將落風關進了幽冥,也不知一個月能不能出來……


    與此同時,蘇子衿坐進了馬車。


    司言的馬車顯得異常暖和,大抵因為她畏寒,他便早早吩咐了多加炭火。


    理了理衣裙,蘇子衿便問道:「輕衣和百裏那邊,可是還好?」


    輕衣和百裏奚也去赴宴的事情,蘇子衿倒是知道,她做事素來是極為嚴瑾的,在她尚未抵達三皇子府邸的時候,便已然安排了自己的人守在三皇子府監視,故而輕衣和百裏奚被發現一事,她心裏頭也是有數。


    不過,也是因為百裏奚和輕衣被截殺,蘇子衿才知道,司言亦是派了人監視三皇子府邸,這一點倒是與蘇子衿的手段不謀而合。


    「還好。」司言點了點頭,淡淡道:「隻輕衣受了點傷,百裏奚便火急火燎的將他送回去了。」


    輕衣和百裏奚在探聽到司天淩與魏半月的話後,便被三皇子府邸的一群死士發現了。於是,那群人便是展開了圍堵,勢必要將他們二人誅殺。


    不過百裏奚功夫不錯,輕衣用毒之術更是出神入化,故而,輪不到蘇子衿和司言的人前來保護,他們二人便悄無聲息的解決了發現他們的所有死士。


    於是乎,蘇子衿和司言的人,大抵也隻有收拾殘局的份兒,未免打草驚蛇,便將那些死士的屍體處理幹淨了,大約一直到現下,三皇子府也沒有人知道花園內曾有一場廝殺掀起。


    「傷的嚴重?」蘇子衿有些詫異,她的暗衛卻是沒有將輕衣受傷的事情告訴她。可百裏奚都火急火燎的送輕衣回去……想來是傷勢嚴重了。


    司言蹙眉,冷淡道:「如果手背蹭破了點兒皮也算受傷的話,那就算是了。」


    這些事情,都是宮萇說起的,輕衣那時候不過是因為手背擦到假山,傷到一絲絲的皮罷了,不想百裏奚看到以後,整個人就是大叫起來,瞧著倒是心疼不已,便急急將輕衣抱回了長寧王府。


    沒錯,就是抱。


    輕衣不願意,他便點了她的穴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將人帶回了長寧王府,倒是個浮誇的傢夥。


    見司言那一副嫌棄的樣子,蘇子衿不由笑起來,她幾乎可以想像的到,百裏奚那時候是個什麽樣的表情,又是怎樣的一副誇張樣子。


    也難怪司言會嫌棄了,早年的時候,蘇子衿也對百裏奚嫌棄不已。那傢夥,大抵是真的有本事令人又愛又恨,著實厲害。


    見蘇子衿笑容艷艷,司言一時間便有些吃味,難道百裏奚真的這樣討人歡喜?


    「對了,」蘇子衿倒是沒有發現司言的異常情緒,隻是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便道:「秋水可是出三皇子府了?」


    秋水其實就是那個坑了陶聖心,又坑了司天淩的『詭異婢女』,這件事,從一開始便是一場局,天羅地網,就是等著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從最開始的時候,蘇子衿和司言便不打算放過司天淩,司天淩到底有些貪婪的緊,就好比今日,他竟也妄圖把手伸進戰王府去。


    著實可笑至極!


    陶聖心的情況,蘇子衿一直掌握著,所以她便要在她最得意的時候,摧毀一切。而秋水,便是蘇子衿讓司言安插進去的一個樁子,專門設計陶聖心和司天淩的。


    秋水先是博得陶聖心的信任,再順勢讓魏半月搭上司天淩,這樣一來,一條船便綁著三個人,他們卻絲毫不自知。


    而想要讓司天淩和丞相府失和,其中很簡單。隻要摧毀陶行天和陶子健最在意的東西,再把這屎盆子扣到司天淩的頭上,儼然便是萬無一失的事情。即便他們彼此知道這件事有人設計,但陶家絕了後,司天淩又被廢了,這件事無論誰都做不到釋懷。


    所以,蘇子衿和司言便設計,先將陶嶽擄掠,同時將護在陶嶽身邊的死士處理幹淨,這樣一來,便免了打草驚蛇的可能。再者就是將這幾人放在一處屋子,陶嶽中了催情散,自是猴急火燎的將司天淩等人都給辦了……司天淩清醒過來,哪裏還能不瘋狂?


    一個堂堂一國皇子,被這般淩辱,自是想要殺之泄恨。於是,暗夜之中,司天淩看也不看是誰,就會忍不住動手殺人,由此,陶嶽便順理成章死在了司天淩手中。


    至於廢了司天淩的人……蘇子衿幽幽然一笑,當然不會是魏半月和陶聖心了。


    沒有人知道,這一係列事情的發生,不是在一瞬間,或者說,其實是分成兩個階段發生!


    「嗯。」司言點頭,見蘇子衿笑的高雅迷人,私心裏著實有些趣味的緊。這小狐狸,每每坑害了別人,總喜歡露出一抹溫軟至善的笑來。


    蘇子衿算計人的本領,其實當真極好。在司天淩殺陶嶽之前,屋外守著的那群人便很早被迷暈了,等到司天淩殺了陶嶽,再發出任何響動,也沒有人知道。於是,躲在屋中的暗衛便很快動手將司天淩迷暈,並做了手腳,造成陶聖心和魏半月執刀廢了他的假象。


    隻是,陶聖心和魏半月已然昏迷的厲害,即便在被陶嶽糟踐的時候,兩人亦是沒有清醒過來,故而至始至終,這兩人都是昏迷不知何事。


    等到一切處置妥當了,那暗衛便快速的離去,藥效一過,司天淩便轉瞬醒了過來。陶嶽死了,那麽廢了他的人,也隻能是眼前的兩個女子。司天淩受的刺激極大,整個人本就處於半癡半狂的程度,如今意識到自己被廢,他便更加的瘋狂起來。


    任哪個男子都接受不了自己先是被一個男的壓在身下侵犯,再被兩個女人廢了命根子的事實。如此一來,屋外的守門之人便都以為這件事隻發生在那個時候,而依著惠妃的濃烈恨意,陶聖心和魏半月定是要被折磨致死!


    不得不說,蘇子衿的計謀極為隱晦,也極為毒辣,她的手段大都是直接攻心,隻要一個人的意誌被摧毀,心智被捏碎,那麽,也就隻有束手就擒的可能了。


    見司言沒說話,蘇子衿便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道:「是不是覺得我心狠手辣?」


    這世間,許多男子大都喜歡小白兔一般的女子,無害溫柔。


    蘇子衿一直知道司言清楚她的為人,但說到底,她先前倒是沒有這般陰險的算計過誰,如今這一次,也算是司言沒有見過的了。


    司言聞言,不禁鳳眸幽深。他微微挑眉,薄唇一動,便道:「剛剛好。」


    「剛剛好?」蘇子衿有些詫異,一時間摸不準司言是個什麽意思,可看司言的神色又是認真至極的,顯然不是開玩笑的話。


    「嗯。」司言凝眸,瞧著蘇子衿的眼底有情意露出:「與我剛剛好是一對。」


    司言的話音一落地,蘇子衿便不由有些失笑,司言這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有意思。他這寥寥數語,不就是在說,他也是這般心狠手辣之人?


    可不知為何,司言的這般言論,倒是讓蘇子衿心中有些愉悅。大抵她和司言這一次,倒也算是強強聯手了。


    見瞧著蘇子衿笑的真實而美麗,司言清冷冷的眼底亦是極快的閃過一絲笑意。


    兩人相對而坐,然而,就在這時,馬車忽然一顛簸,蘇子衿一時失重,便就要朝著某個方向摔過去。


    司言波瀾不驚的眸底有驚色閃過,他來不及思索,便起身將蘇子衿帶入懷中。


    砰的一聲,蘇子衿就這樣撞進司言的懷中。


    「爺,你們還好麽?」外頭傳來孤鶩的聲音,隻聽他道:「方才不小心撞到了一塊大石頭,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胡鬧,竟是將石頭放在街道中央。」


    司言沒有回答孤鶩的話,而是低頭看向蘇子衿,蹙眉道:「可有傷到?」


    「無妨。」蘇子衿揉了揉鼻子,因著恰巧鼻尖撞到司言堅硬的胸膛,她的眼眶便因為酸澀而微微紅了起來。


    瞧著蘇子衿那眼眶微紅的模樣,司言一時間心疼不已,他放低了聲音,一副生怕驚到她的模樣,輕聲道:「怎麽哭了?」


    說著,也不待蘇子衿反應,司言便將她抱著坐到自己的大腿上,仔仔細細的瞧著那微微泛紅的鼻尖,手下卻是不知該揉還是作何反應才能緩解她的疼痛。


    「無事的。」蘇子衿麵色一燒,心下有些無奈:「不過是眼睛有些酸而已。」


    司言這廝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難道他不知道現下兩人的姿勢極為曖昧麽?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腰際還被摟著,兩人幾乎靠的極為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的到。


    然而,這一次,司言顯然完全無心吃蘇子衿的豆腐,他是當真極為心疼的,畢竟蘇子衿是放在他心尖上的人兒,現下撞的她眼眶都紅了,他哪裏還有心情風花雪月?


    想了想,司言便低低道:「我吹吹。」


    「嗯?」蘇子衿有些不解,吹什麽?難道是吹眼睛?可是她眼睛不是進了沙子……隻是鼻子撞到了眼眶便自然的發酸……


    就在蘇子衿迷茫思索之際,司言卻已然撫著她的腦袋,薄唇微微抿起,便輕輕的為她吹了兩下。


    一邊吹,司言還一邊問:「好一點了麽?」


    這一次,蘇子衿倒是真的瞧明白了,司言這廝,當真是因為眼眶發酸才為她吹眼睛的,可是,他難道不知道,眼眶發酸,越吹眼睛越發酸麽?


    心下有些想笑,蘇子衿便打算提醒司言這一點,然而,馬車就在這時候,忽然的便又一震,蘇子衿下意識便摟住司言的脖子,整個人也因為慣性的緣故,往司言的身上撞去。


    「砰!」隻聽碰撞的聲音響起,蘇子衿眸子一瞬間睜的極大。


    隨著司言後背撞到馬車壁,她亦是撞到了司言的臉上,不止鼻子撞到,就是唇瓣,也緊緊貼上了司言的臉頰。


    不得不說,司言的肌膚確實比女子都要細膩一些,隻是現在這種時候,蘇子衿儼然沒有任何欣賞的心情。


    心跳一瞬間徒然盪起,腦中一熱,蘇子衿便很快推開司言,她唇色艷紅,便是往日裏蒼白的臉容,此時也有紅暈燒起。


    從前她雖和那人走到要成親的一步,可到底東籬風氣甚嚴,她與那人便也隻是『相敬如賓』,不曾像現下,還未成親便是同司言又摟又抱,還順帶今日吻了臉頰……


    分明司言如此純情,可為何偏偏會走到這一步呢?


    蘇子衿兀自神色懊惱,司言卻是一副愣愣的模樣,好半晌他都回不過神來,直到蘇子衿推開他,欲要逃到另一邊位置,司言才恍然回神。


    他伸手將蘇子衿禁錮在他的懷中,清冷的鳳眸閃過一絲笑意,司言漆黑的瞳眸倒映著蘇子衿略微泛紅的臉頰,一時間心情極為愉悅。


    秀美絕倫的臉容染上一絲煙塵氣息,司言微微抿唇,低聲喃道:「子衿,我甚是歡喜。」


    歡喜什麽?自然是歡喜方才的一吻,即便司言再怎麽冷情,也抵不住心愛女子的接觸,更抵不住情人間耳鬢廝磨的誘惑。


    大概蘇子衿就是他的劫數,可他卻甘之如飴。


    司言的話一出,蘇子衿臉上的紅霞便愈發嫣然了幾分,她不敢去看司言,可不可否認的是,她心中沒有反感之意,沒有厭棄之心,甚至連畏懼情愛的本能,也淡了幾分,她那顆冰凍封存的心,似乎一瞬間活了過來,有喜悅之意,溢出皮肉。


    撫上心口的那道傷,蘇子衿忽然兀自笑起來,她說:「司言,你知道麽,我這裏,曾經有一把羽箭穿透。」


    她抓著自己的衣襟,低聲笑道:「那個人也說歡喜我,也說要娶我,可是到了最後,他拿起弓箭,就這樣將我射入深淵。」


    「他大概不知道,我的心髒與常人不同,所以我活了下來!」


    她年少時候愛過一個人,可那人卻傷她至深。她也曾害怕司言的愛意,也曾逃避,也曾冷漠以待,可這青年看起來是這樣的溫柔,即便他麵容清冷,她亦是感覺得到,他與那人不同。


    是了,司言,終究是與眾不同的存在……


    有那麽一瞬間,司言心中疼的厲害。他從來知道她曾經有愛慕之人,也知道她受了情殤,可他不知道,她的傷竟是這樣的深。


    輕衣說過,初見蘇子衿的時候,她瀕死,胸口插著羽箭,若是沒有猜錯,她一身的傷、一身的病,都是與『那人』有關。


    怎樣的人,會忍心傷害他心愛的姑娘呢?這樣美好的子衿,這樣令人沉迷的子衿,這樣……讓他心疼不已的子衿。


    輕輕擁住她,司言清冷冷開口道:「子衿,傷害你的人,我與你一起對付,可好?」


    那個人是誰,司言沒有去問,可他要做的,便是幫著蘇子衿一起,將那人拉進地獄!


    他司言,從來不是善類。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比傷害他最愛的姑娘更不可饒恕的事情!


    蘇子衿微微一愣,心中有情愫湧了出來。她垂眸看向司言,隻見這秀美若謫仙的青年神色冷峻而認真,眉宇之間卻有濃濃的疼惜化開。


    下一刻,蘇子衿便彎唇笑起來,艷麗若初春桃夭,灼灼其華。


    她說:「謝謝你,司言。」


    不是客氣,不是生疏,而是感謝他的體恤,他的溫柔以待,若是他說一切讓他來對付,或許蘇子衿不會那麽感動,可司言竟是這樣懂她,他隻是想和她一起分擔,而不是絕了她心中所有的念想。


    她的心,雖冰封著,卻不是石頭做的,她的情根雖是斷了,卻不是寸草不生。


    這樣的司言,讓她不可控製的便墮入情網,委實難以逃開。


    隨著蘇子衿話音的落地,她有些不自然的反手抱住司言。


    鼻尖傳來那淡淡的青竹香味,蘇子衿的唇瓣下意識的便揚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她想,大概唯一能夠回報司言的,便是真心相待……


    蘇子衿的舉動和言辭,讓司言心中不由悸動著,這大抵是第一次,蘇子衿主動投入他的懷中。


    鳳眸有情愫浮現,司言眼底笑意劃過,他感受著女子微微單薄而泛涼的身子,便伸出手,緊緊擁她入懷。


    夜色微涼,馬車外,孤鶩放下掀起一小個角的車簾,清秀的臉上露出一抹自我肯定的笑來,在這黑暗中,略顯傻氣。


    ……


    ……


    與此同時,長寧王府


    「還疼麽?」百裏奚瞧著輕衣的手,心疼道:「要不要我給你再上點藥?」


    「隻是擦破皮而已,」輕衣白了一眼百裏奚,嫌棄道:「你都叨叨一整天了,煩不煩?」


    百裏奚的腦子,輕衣實在不懂,有時候她真是想破開他的腦子,看看裏麵和正常人哪裏不一樣。


    今日在三皇子府,輕衣著實隻是擦破點皮罷了,誰知道百裏奚這傢夥一看見,就好像破皮的是他自己一樣,哇哇的叫起來,喊得好像要死了一般,著實有些令人無語。


    百裏奚第一次提議回長寧王府『治療』的時候,輕衣嗤之以鼻,以為他是開玩笑,便也就沒有理會,誰知道百裏奚這傢夥倒是真的認真了,第二次便直接上手點了她的穴道,將她抱回了長寧王府。


    這件事,到底氣的輕衣恨不得一掌拍死百裏奚這神經病,可越是到後麵,輕衣越是驚悚的發現,百裏奚不是誇張,而是當真為她這蹭破皮而焦慮。


    「擦破皮也是受傷。」百裏奚不贊同道:「更何況,疼在你身,痛在我心。」


    聽著百裏奚這齣口即是情話的模樣,輕衣顯然完全免疫。隻見她抬瞧了下百裏奚,皺眉道:「百裏奚,我說你難道從沒有受傷過?」


    百裏奚對『傷』這樣的小題大做,一副沒有受過傷的模樣,倒是讓輕衣有些好奇。


    這世界上,難道真的有人連蹭破皮都要覺得驚天動地?


    「小輕衣,你是對我的事感興趣麽?」百裏奚做出一個害羞的表情,好看的臉容上,一雙眸子閃爍著光芒,甚是惹眼。


    輕衣嫌棄的收回目光,興趣缺缺道:「愛說不說!」


    「我說。」輕衣的話剛落下,百裏奚便急切道:「我說還不成麽?」


    輕衣麵無表情:「嗯,說罷。」


    「我自然是受過傷的,」百裏奚略顯惆悵道:「自小我家那老頭子就是把我當畜生養,你是不知道,他罰起老……我來,可是絲毫不帶手下留情的!」


    原本順口的,百裏奚便要用老子自稱,但是一想起輕衣不喜歡這般粗俗,他便立即改了口。


    說到這裏,百裏奚便繼續道:「我記得那時年紀小,不喜歡吃飯,他就三天三夜都不讓我吃東西,後來我哭著求著,也是不讓我吃,你說這老頭子,是不是很狠?好歹我也是他家三代單傳的親兒子啊!」


    包括那年去東籬的軍營,也是因為他們一家子正巧在東籬,那時候動亂的厲害,他不過是說了一句風涼話,那老頭子便直接把他扔進軍營裏頭,說是他要是沒有長進,就直接死在戰場上好了。


    聽著百裏奚的話,輕衣有些詫異:「你娘不管?」


    「這就是我的可悲之處了。」百裏奚攤了攤手,無奈道:「我爹像後爹,我娘像後娘,這兩人都一塊兒狠心,若是我爹罰了我,我娘就在旁邊看《聊齋誌異》,看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啊!」


    於是乎,後來,百裏奚便對《聊齋誌異》產生了極為濃烈的興趣……


    「真的有這麽誇張?」輕衣有些不敢置信,爹娘一塊兒狠心,那百裏奚怎麽長這麽大?依著他的性子,倒是真不像安分守己的。


    「不騙你。」百裏奚看出了輕衣的疑惑,不由聳肩道:「我要是死了,估計我妹就可以登上百裏家家主的位置了。」


    「我爹娘可是把我當畜生養,把我妹當公主對待。光看我和她的名字,你就知道家中誰輕誰重了。」


    「我,百裏奚。我妹,百裏寶貝!」


    輕衣:「……」


    竟然這樣重女輕男?那百裏奚不就當真有些可憐了?


    見輕衣神色有些動容、同情的模樣,百裏奚心中簡直樂開了花兒。


    輕衣雖看著冷漠,其實內心還是極為善良的,這一點,百裏奚與她相處幾日下來,自是一清二楚。


    所以這一次,他隻能對不起自家的爹娘一次,把他們往惡毒的一麵編排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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