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際昏暗,四處雖有燈光,但到底氣氛曖昧。


    就在沈芳菲咬唇的時候,蘇寧不禁眸光一滯,他瞳孔微微渙散,一時間便完全聽不見沈芳菲在說什麽。


    但眼中,卻隻看見那醉人心弦的紅唇,仿若罌粟一般,帶著致命的誘惑。


    腦中一熱,蘇寧便下意識的低頭吻去。


    軟軟的觸覺,帶著觸電般的驚人力量,讓蘇寧不由沉醉其中。


    然而,沈芳菲卻瞳眸一縮,整個人錯愕的僵在原地。隨之而來的,便是有惱羞之意,逐漸湧起。下一刻,沈芳菲就掙紮起來,想要推開蘇寧。


    隻是,蘇寧此時已然有些失去理智,他堪堪覺得身上暢快了一些,沈芳菲一推,他便忍不住的將其禁錮在懷中。


    濕熱的吻愈發的纏綿起來,沈芳菲撇開那難以抑製的酥麻感覺,不禁眼睛一瞪,便狠狠咬住蘇寧的薄唇。


    一瞬間,血腥味充斥著兩人的口腔。蘇寧心中一頓,理智便又頓時被拉了回來。


    見蘇寧眸色恢復一些清明,沈芳菲便使勁的推開他,一時間,兩人便就這般尷尬的對視著。


    蘇寧臉色極紅,不知是藥效的緣故,還是因自己的行為而感到羞恥的緣故,他看著沈芳菲,便想要出口道歉。


    可這種輕薄了人家姑娘的事情,隻道歉便可以解決?


    桃花眸子有堅毅之色閃過,隻見蘇寧咬著牙,忍著體內那一波又一波襲來的熱浪,聲音沙啞道:「我會對你負責。」


    大景雖然開放,但並不是全然沒有綱常倫理的,蘇寧知道,如今自己既是輕薄了沈芳菲,就要像個男人一樣,負責到底。


    沈芳菲聞言,不由微微一愣,她下意識想要咬唇,可一看見蘇寧那驟然深邃的眸子,便趕緊揮了揮手,胡亂拒絕道:「不用了,不用你負責!」


    對於沈芳菲的拒絕,蘇寧倒是沒有說話,隻是瞧著這樣的沈芳菲,沒來由的他便覺得好笑。


    一直覺得沈芳菲是個嬌小姐,卻不想,她竟是也有這般可愛的一麵。這種輕薄的事情,無論放在哪家的小姐身上,至少也要哭哭啼啼一番,不然就是直接要求負責,而沈芳菲倒是極好,她不僅沒有驚嚇到的模樣,反而還拒絕了他的負責之言……


    「你不必害怕。」蘇寧聲音略顯沙啞,他轉過頭,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低聲道:「拿著,若是我等會兒控製不住自己,你便不需要手下留情!」


    說著,蘇寧將匕首遞給沈芳菲,那一副鐵血剛毅的側臉,倒是像極了戰王爺。


    一時間,沈芳菲覺得心中微跳,眼前的人完全不像先前那般,一副尖酸刻薄的浪蕩公子模樣,甚至於,沈芳菲都要懷疑一番這人到底是不是蘇寧了。


    見沈芳菲半晌沒有動靜,蘇寧咬著牙,忍著湧起的欲望,將匕首塞到沈芳菲的手上:「拿著。」


    言畢,蘇寧便極快的收回自己的手,他不敢有絲毫流連,這媚藥的效力還沒有過,他的神智雖頗有些清醒,但隱約之間,便又有渙散之意襲來,著實有些危險的緊。


    「記住,隻要我有逾越之舉,」蘇寧眯起桃花眸子,背對著沈芳菲道:「不要心慈手軟!」


    他雖紈絝,但不是十惡不赦之人,他隻是嚮往自由,喜歡玩樂罷了,不羈和灑脫,不是不負責任的理由!


    沈芳菲愣愣的瞧著手中的匕首,再抬眸看著扶著假山壁那個青年的堅毅身姿,一時間心跳如雷。


    愛情來得極為突然,有時候隻是一時之間,有時候卻是遙遙無期,這樣的契機,便是當事人,也毫無預兆。


    心中想法升起,沈芳菲便立即道:「蘇寧,我去引開他們,你先去大殿……」


    「不準!」蘇寧擰眉,語氣有些孤冷之意:「我蘇寧便是當真入了圈套,也決計不會讓一個弱女子前去送死!」


    便是瞧著魏半月的模樣,便可知如何心狠手辣,若是沈芳菲前去,想來魏半月定是要拿沈芳菲出氣的,再者說,沈芳菲如今也算是無父無母,即便名頭上是個郡主,卻不見得多麽受寵,在這樣的情況下,魏半月更加是不可能放過沈芳菲!


    「哪裏會是送死?」沈芳菲勸道:「蘇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好歹我也是個郡主……」


    然而,就在這時,沈芳菲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到女子陰測測的笑聲響起:「郡主和蘇二公子可真是情深義重啊!不過我倒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讓二公子起疑了?」


    按理說,蘇寧應當不會發現才是,可依著那小廝的話,蘇寧顯然出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其中貓膩,著實有些出乎意料!


    一瞬間,沈芳菲血液凝固了起來,她抬眸看去,隻見那女子笑容楚楚,眼角眉梢卻有陰冷之色劃過,猙獰而惡意森然!


    蘇寧見此,不禁後退幾步,將沈芳菲護在身後。


    強忍住渾身的酥麻顫抖,他勉強扯出一個笑來,並不回答,隻是諷道:「魏半月,你倒是有些與眾不同。」


    他出來的時候,隻道是自己有些喝醉了酒,便也就沒有想那麽多,但瞧著那小廝將自己一路引到了沒有人的地方,他心下便已然有了猜忌。


    於是,越是深思,蘇寧便越是覺得不對勁。


    席間確實有婢女『不小心』將酒灑在他的袖子上,並且還慌亂的為他擦了幹淨,隻是,那時候他想著不過是衣袖,倒沒有多說什麽。如今想來,不過是魏半月設的一個局罷了,目的就是為了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失身於他,這樣便也就可以光明正大進王府,同時光明正大的與蘇子衿作對了。


    「哦?」魏半月咯咯一笑,嬌媚道:「蘇二公子覺得半月與眾不同麽?」


    原本魏半月以為,她故意勾引的語調能夠惹起蘇寧的一絲欲望,不料,蘇寧卻是眼含厭惡,涼涼道:「與眾不同的蠢!」


    「蘇寧!」魏半月臉色瞬間一變,那滿滿的嬌媚之色瞬間消失殆盡,隻見她眯著眼睛,冷笑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蘇寧的這雙眸子,著實與蘇子衿的生的太像,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看的魏半月心中恨意森然,下意識的便對蘇寧愈發厭惡起來。


    「想要用我對付子衿?」蘇寧不以為意,隻低聲一笑,邪肆道:「著實太過天真了點!」


    魏半月勾唇,她伸出塗滿蔻丹的手來,五指緩緩攏起,不屑道:「蘇寧,你以為就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沈芳菲和中了媚藥的你,能夠逃得出我的手心?」


    「你倒是不妨來。」蘇寧獰笑一聲,素來翩翩佳公子的臉容上,浮現一抹決絕之色:「小爺我雖中了媚藥,但到底不是柔弱書生之輩!」


    說著,蘇寧懷中摺扇抽出,他緩緩攤開扇子,有淬了毒的銀針赫然出現在扇子反麵。


    瞧著蘇寧這般手段,魏半月不禁臉色一黑,她看了眼蘇寧身後的沈芳菲,下一刻便勾出一抹陰毒的笑來。


    沈芳菲心下一驚,便立即明白了魏半月的意思。


    恐怕她是要拿住自己,逼迫蘇寧了!


    「上!」魏半月陰測測的笑起來,冷聲吩咐道:「給我把沈芳菲拿下!」


    ……


    ……


    新房裏頭,炭火旺盛,紅羅帳下,銅鏡桌前,隱隱約約可見鏡前女子盈盈笑著。


    「小姐,」有婢女推門入內,隻見她跪地稟報導:「表小姐與三殿下也有勾搭。」


    「早有預料。」陶聖心一襲艷紅的嫁衣,臉上的妝容極濃烈,卻有種猶如惡靈的美感。她挑眉轉頭看了眼跪著的婢女,冷笑道:「隻要她將事情辦成,便是與司天淩當真有什麽苟且也是無妨。」


    原本陶聖心嫁給司天淩,就不存著任何好感,她要利用他,所以即便他有三宮六院,即便與魏半月有什麽姦情,也是無妨。


    「可是小姐,若是表小姐惹出事端來,汝南王府那邊……」說到這裏,那婢女抬眸看向陶聖心,眼底有迷惑之色。


    魏半月最開始是央求陶聖心讓她參加這場婚宴,自那件事情以後,汝南王府便再不允許魏半月出席任何宴會,故而,那日魏半月才會前去丞相府同她說道此事,為的隻是讓她寄一張請柬,裏頭必要附帶上魏半月的名字。


    從前魏半月與陶聖心便是極為交好的,故而,若是陶聖心特意相邀,想來汝南王府的人並不會懷疑。但魏半月比陶聖心想像中來的要大膽許多,她今日才堪堪進了三皇子府,便很快的勾搭上三皇子,而其中條件,陶聖心想,大概不外乎那個——推蘇寧上世子位,並以此掌控戰王府,讓戰王府成為司天淩的囊中之物!


    「怕什麽?」陶聖心掀起眼皮子,冷冷道:「無論如何,我隻是好心讓魏半月前來參加宴席罷了,其他的事情,可是與我無關!」


    陶聖心其實不太喜歡自己動手,她最為鍾情的手段,大抵便是借刀殺人這一招。無論是司衛、魏半月還是如今的司天淩,都不過是她的工具罷了,私心裏,她其實極為不願自己惹得一身騷。


    那婢女聞言,不由愣了愣,隨即她抬眼諂媚一笑,道:「還是小姐手段高。」


    「不要阿諛奉承了。」陶聖心不以為意的冷笑一聲,她撫了撫發間金釵,美眸滿是陰毒之色:「待會兒三皇子想來就要進來了,準備著幫我……本皇妃把紅蓋頭蓋上罷。」


    是了,她今後便是三皇子了,雖說如今是側妃,但她卻是絲毫不覺得羞恥,畢竟,隻要她想,再過不久,她便可以將那所謂的正妃除去,自己取而代之!


    「是,皇妃。」那婢女極為上道,隻見她笑著起身,便上前為陶聖心蓋上了蓋頭。


    「倒是機靈。」陶聖心贊了一聲,驕矜道:「等除去曹氏,便封你做一個一等婢女罷。」


    這婢女是她從外頭買來的,因著陶聖心如今對丞相府的人全然不信任,故而身邊之人,便不敢太過用丞相府裏頭的。


    不過幾日下來,陶聖心便發現,這婢女也算是聰慧機靈,比起從前的那些,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多謝皇妃。」婢女笑了笑,隻是,在為陶聖心蓋上紅蓋頭的那一瞬間,眼底有詭異之色劃過。


    陶聖心正巧看向銅鏡,就見鏡中,那個素來笑嘻嘻的諂媚婢女,忽然露出奇異的笑來。


    心頭有悚然劃過,陶聖心便試圖扯下紅蓋頭,然而,她堪堪舉起手,便發現渾身發軟的厲害,一時間便整個人趴在桌上,嗓子也好似被燒毀了一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艱難的吐出一個字,蓋頭下,陶聖心死死的瞪大眼睛,美眸有驚恐之色浮現,滿目皆是猩紅的顏色。


    「皇妃,奴婢可是等著晉升的那一日呢!」那婢女幽幽然笑起來,語氣難以分辨:「不知道皇妃您是不是等的到?」


    ……


    ……


    席間,熱鬧一團。


    「嶽兒呢?」陶行天看了一眼陶子健,問道。


    「嶽兒方才說是要去出恭,大約一會兒便會回來,」陶子健回答道:「父親不必擔憂。」


    「嗯。」陶行天點了點頭,隻囑咐道:「這種場合,可莫要讓嶽兒胡來。」


    陶行天素來知道陶嶽是個喜好女色的,隻是,在場皆是三品及其以上的官員,自是不能夠輕易得罪了。


    「父親放心。」陶子健笑著道:「嶽兒那邊有人保護著,這般場合是決計不會讓他胡鬧的。」


    陶嶽身邊的暗衛,不僅有保護的職責,而且還要為陶嶽規避一些事情,否則這麽多年,陶嶽也不可能安然無恙的參加許多的宴會。


    陶行天聞言,便微微頷首,正打算說什麽,就瞧見司天淩已然朝著他們走來。於是,陶子健不隻一言,直到司天淩走到他們跟前。


    「多謝嶽父和相爺的賞識,本皇子一定會好生待聖心。」司天淩笑著道:「本皇子先幹為敬!」


    話落,司天淩手中的酒便一飲而盡。


    「好說。」陶子健看了眼陶行天,見陶行天難得的有了幾分喜色,便繼續道:「三皇子殿下不僅要待聖心好,可也要不辜負我和父親的厚望才是。」


    言下之意,便是在說奪儲一事了。


    陶家素來便不會多麽關心女眷的死活,即便陶聖心是陶子健和陶行天栽培多年的,但到底從來隻是將其看作是棋子罷了,如今這顆棋子發揮了作用,自是再好不過。


    故而,比起奪儲一事,顯然陶聖心是不值一提的,她充其量隻是陶家與三皇子府的一個媒介罷了,至於將來,自是要看陶聖心的表現如何。


    「不錯。」陶丞相點了點頭,相較於陶子健的暗示,他顯然要大膽一些:「如今丞相府也就聖心一個嫡女,嫁給三殿下我們皆是放心,他日,隻要三殿下有需要,丞相府便是三殿下的有力後台!」


    這一句話落地,司天淩臉上的笑意便更濃烈了幾分,他看向陶行天,眼底是晦澀的得意。


    手中杯盞執起,他一連敬了三杯酒,顯然很是開懷。沒有什麽,比起新婚燕爾,奪得權利更讓人迷醉的事情了!


    心下有些自得,司天淩敬完了酒,大抵也有些醉意闌珊了。


    惠妃看了眼司天淩,見他臉色漲紅,一副晃晃悠悠的模樣,便笑著讓人將其扶進新房。


    宴席上依舊熱鬧非凡,即便少了司天淩,此時也恰是眾人情緒高漲之際。


    一路上,司天淩在小廝的攙扶之下,晃晃悠悠的便到了新房門前。


    看了眼守門的婢女,他便招手將那婢女喚到一旁,低聲問道:「表小姐那兒的事,可辦的怎麽樣了?」


    「回殿下。」那婢女露出一抹諂媚的笑來,說道:「表小姐遣人來了消息,說是都辦妥了。殿下隻管與小姐洞房便是,那邊的事情,自然有人鬧開!」


    司天淩聞言,臉上的笑意便更加濃了幾分,他雖喝的有些醉,但到底神智還是清楚的,故而,心下自然明白,這件事他決計不能被牽扯進去。


    點了點頭,司天淩便繼續淫靡笑道:「這件事你做的很好,等本皇子抽空了,便好好賞賜你一番!」


    「多謝殿下!」婢女露出一抹喜色,恭敬道:「小姐在裏頭等了殿下好久,說是要給殿下一個驚喜,便將奴婢等人揮退出來了。」


    「驚喜?」司天淩驀然一笑,想起陶聖心那嬌美的身子,便心猿意馬。


    女子大抵都是這般,未成親之前如何清高,成了親後,不還是變著法兒的討夫君的歡心?


    心中這般想著,司天淩已然得意的笑起來,她看了眼身後的小廝,便道:「你們且都在外頭候著罷,本皇子洞房花燭,誰若是敢打攪了好事,本皇子定要將其抽皮剝筋!」


    眾人一驚,便道:「是,殿下!」


    說著,司天淩眸光邪肆,轉身便推門入內。


    屋內有些昏暗,依稀可見床榻上有人半倚靠著。


    司天淩有些迫不及待,便立即關上門,紅袍下,係在腰間的鞭子抽了出來。


    淫蕩一笑,司天淩舔了舔嘴唇,低聲道:「聖心,你在和本皇子玩什麽呢?」


    就在這時,有低低的男聲響起:「美人兒!」


    「誰!」司天淩神色一變,暗夜中整張臉都黑沉下來,然而,他這一個字堪堪出口,便覺得整個人身子一軟,還未走到榻上,便倒在了床邊。


    黑影逐漸靠近,那晃晃悠悠的身影,朝他撲了過來。


    司天淩咬牙,便打算立即呼救。然而,他張開嘴,卻是發現,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手中的皮鞭悄然落地,司天淩瞪大眸子,眼底是驚恐溢滿。


    「美人兒,快來陪爺!」那男子癡癡一笑,他渾身燥熱的難受,現下隻想著泄泄火。


    「呃!」司天淩死死瞪著眼睛,想要發出呼救聲,然而無論他怎麽努力,發出的聲音卻都是微弱至極的。


    一時間,昏暗的新房有痛苦的呻吟之聲響起,那皮鞭抽打的聲音落入外麵小廝婢女的耳裏,卻是所有人都見怪不怪。


    三皇子喜好在床榻之上鞭人,在這個府邸,沒有人會不知道。


    唯獨那婢女露出一抹奇異的笑來,她看了一眼雕花木門,隨即很快便走出了這處院落。


    ……


    ……


    與此同時,戰王府那邊。


    蘇墨皺緊了眉梢,心下便思索著要去尋蘇寧一番了,自方才蘇寧說要解手到現下,已然有了好幾刻鍾,可蘇寧卻沒有回來的趨勢……這件事,想來不會簡單!


    蘇子衿似乎察覺到蘇墨的不安,於是便偏頭,笑道:「大哥怎麽了?」


    隨著蘇子衿看過去,司言也麵無表情的看了眼蘇墨。


    蘇墨擰眉,回道:「你二哥方才說出去一趟,到現下還沒有回來,恐怕其中……」


    「大哥且放心。」蘇子衿聞言,倒是絲毫不顯擔憂,隻微微一笑,從容道:「二哥為人機敏,一定不會有事的。」


    說著,蘇子衿看了一眼對麵,也不知在看誰,眸光幽深至極。


    「我還是去看看罷。」蘇墨道:「總覺得心裏頭不安的很。」


    然而,就在這時,有婢女驚慌失措的跑進大殿,尖聲道:「不好了!惠妃娘娘,不好了!」


    說著,那婢女便直直跪在了惠妃的麵前,哭道:「娘娘,快去看看三殿下罷!大事不好了啊!」


    這婢女的話一出,眾人皆是停下了觥籌,場麵一瞬間變得安靜無比。


    「怎麽回事!」惠妃神色一變,強壓下心頭的那抹不安情緒,道:「你說清楚,究竟怎麽回事?」


    那婢女哭道:「奴婢也不知道,但是三殿下……三殿下方才在新房裏,好像殺了一個人!但是有人把三殿下給……給傷了!」


    司天淩在新房殺人?又被傷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這婢女的話顛三倒四的,著實令人很難聽懂,眾人一頭霧水,但心下又好奇的緊。


    下意識的,惠妃便看向陶丞相等人,見陶行天臉色雖暗沉,但沒有太大的猙獰之色,心下便安了幾分。


    惠妃心中想著,大抵是司天淩不知什麽原因,誤殺了陶聖心,而陶聖心也傷了他……大約陶行天的想法與她一致,所以現下陶行天這神色,顯然陶聖心的死活並不是那麽重要。


    這也就意味著,即便陶聖心真的有三長兩短,陶家與三皇子府的結盟,還是牢不可破!


    鎮定下來,惠妃便看向眾人,眼中有幽深劃過:「許是這婢女誤會了什麽,諸位不妨同本宮同去,一探究竟?」


    惠妃的話一出,眾人皆是有些不解起來。這成親殺妻的事情,畢竟是極為糟糕的,便是不計較倫理,陶家也絕對是要與其反目成仇。可如今惠妃的意思,不就是要拉著眾人一起去看看嗎?


    這惠妃,莫不是瘋了不成?


    「臣願隨娘娘前去。」陶行天臉色極差的開口,隻聽他道:「畢竟聖心也是我陶家的嫡女!」


    陶行天的表現,讓眾人越發覺得惠妃愚蠢,尤其那些個大臣、皇子,個個都是嘆息不已,自然,也有如司衛和司天飛一般,等著看好戲的。


    司隨不著痕跡的看了眼戰王府的方向,見蘇子衿和司言皆是麵色淡淡,絲毫沒有驚訝的模樣,心下不由直道這兩人的好手段。


    惠妃之所以毫不遮掩,不是為其他,而是因為要給昭帝一個丞相府和三皇子司天淩反目成仇的假象。端看陶行天最初的神色便可知,即便陶聖心當真有個萬一,陶行天也不會如何,但如果陶聖心真的被殺,那麽毫無疑問,眾人眼裏這兩個府邸的關係絕對是成仇。


    惠妃大抵就是要利用人們的這種心思,讓昭帝以為兩府結了仇,這樣一來便也對司天淩放寬心。隻要屆時惠妃造一個藉口,把錯都歸咎到陶聖心的身上,司天淩的名聲也便沒太大影響,與此同時,兩府也可以暗中結盟,一舉三得!


    隻是,司隨卻不這麽以為,蘇子衿可是個慣常會設局的人,如今惠妃的想法,大抵也被蘇子衿算計進去了!


    這般想著,眾人已然跟隨著惠妃,一大群人便朝著新婚的處所而去。


    一直到新婚屋外,眾人才屏息駐足。彼時雕花木門緊緊掩著,門外好幾個小廝婢女驚恐萬分,一個個都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惠妃眉心一跳,強壓下不安的感覺,便吩咐道:「三皇子呢?」


    「在……在屋裏頭。」小廝額角滴著汗水,顫顫巍巍道:「方才殿下……殿下讓我們把門關了,我們……」


    小廝的話還未說完,隻聽屋內傳來皮鞭觸到肉體的聲音,『啪啪啪』的一聲比一聲來的猛烈。


    「賤人!」司天淩低吼的聲音傳了出來,那滿是戾氣的嘶吼,帶著一股強烈的殺意,讓門外的眾人都愣住了。


    三皇子司天淩……不是敦厚老實?怎麽會這般狠辣?


    惠妃心下一驚,司天淩的聲音,顯然露出一絲瘋狂的意思……現下她是真的沒有絲毫把握等到門打開後,會看見什麽場麵。


    「嗚嗚……」有女子低聲哭泣的聲音響起,聽得在場之人有些愣神。


    不是說三皇子殺人了?怎麽裏頭還有女子的聲音?難道說司天淩殺的不是陶聖心?


    「好一個刁奴!」惠妃眸光冷了下來,厲聲道:「三皇子側妃分明在裏頭,你竟敢誣陷殿下殺人!」


    如今的場景,儼然便是有人精心設計過的,惠妃素來知道司天淩有床榻淩虐的愛好,但這場局太過難測,甚至於惠妃都要以為,或許是有心之人想將司天淩床榻癖好揭示給眾人知曉,以此達到壞了司天淩名聲的目的……


    想到這裏,惠妃便朝著司天飛和司衛身上看去,但見這兩人皆是一臉驚訝的模樣,心下不由愈發沉了幾分下來。


    「娘娘饒命啊!」原先稟報的婢女跪地哭道:「殿下確實……確實殺了人,但是那人……那人是個男的,不是側妃!」


    男的?!


    一時間,眾皆譁然,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都露出嫌棄之色。


    自古龍陽之癖,倒不是多麽稀奇的事兒,有些貴胄家中,自是藏著一些細皮嫩肉的少年以供享用。但司天淩的行徑,著實荒唐至極,一個新婚的男子竟是在新房中與男子苟且?


    惠妃整個人一懵,眉梢不由蹙了起來。


    淩兒什麽時候豢養男寵了?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陶行天忽然沉下眸子,語氣有一絲顫抖:「開門!」


    「父親?」陶子健有些詫異,可見陶行天陰沉的可以滴出墨水的臉色,心下不由『咯噔』一聲。


    能讓父親如此……那裏麵的人難道是……嶽兒?


    不!裏頭被害的,一定不是嶽兒!


    一定不是!


    隨著陶行天的話音落地,有侍從上前,將門緩緩推開。


    有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一時間,屋內的場麵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唯獨蘇子衿和司言,卻是絲毫沒有驚訝之色。


    蘇子衿微微彎起眉眼,言笑晏晏的瞧著那淫靡而又殘忍的畫麵,桃花眸子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子衿,」下一刻,司言溫熱的大掌便撫上蘇子衿的眸子,遮住了她的視線:「不要看。」


    司言的聲音很低,很是溫柔,他雖麵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但語氣卻含著一絲愛護之意。


    蘇子衿微微一愣,她下意識便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在司言的掌心微微劃過,惹得司言眸光愈發深邃了幾分。


    看著這兩個小年輕的互動,戰王夫婦的臉色著實有些複雜。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屋內,可他們兩卻是隨時隨地注意著蘇子衿這邊的動靜。


    要說司言這般舉動,倒是體貼至極,值得讚賞,可……重點在於,眼前的場景著實有些驚駭,他們就這樣在沉浸在情人間的世界,不覺得哪裏奇怪?


    「老天爺!」有女子驚叫的聲音響起,一時間眾人皆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屋內的畫麵,一個個都發出了嘆息。


    門前有一男子赤裸著身子,趴在地麵,此時他已然悄無聲息的趴著,一隻手呈逃離狀,另一隻手卻死死的攥著一塊艷紅的袍角。他脖頸處插著一把匕首,渾身被捅了幾十刀,看著極為血腥殘忍,而那些傷口皆是有皮肉被翻出,幾乎可以想像那鮮血四濺的場景,叫人心驚。


    而往裏麵一點,卻有三個人滿身是血。其中司天淩一手捏著什麽物什,一手執著皮鞭,側臉看起來極為猙獰,他光著整個身子,看著那兩個被打的奄奄一息、衣不蔽體的女子,眼底恨意森然,有瘋狂溢出皮肉。


    陶然站在司衛身邊,神情一時間僵硬起來。裏頭的女子,一個是陶聖心,一個是魏半月……然而那個男子,那個趴在地上的男子,卻是她的哥哥,她唯一的依靠,陶嶽!


    「淩兒!」惠妃整個人是安全驚呆住了,饒是她經歷過多大的風浪,也沒有眼前這一幕來的令人心驚。


    然而,惠妃的這一聲呼喊,甚至於在場所有人的驚叫,都沒有讓司天淩回頭,他幾乎沒有聽到任何外界的聲音,隻手中的皮鞭舉起,低吼道:「賤人!你們都該死!」


    「嶽兒啊!」陶子健忽然沖了過去,將那個趴在地上的男子抱了起來,瘋狂的叫起來:「快找大夫!快把大夫找來!快救嶽兒!」


    「哥哥!」陶然衝過去,難以置信的探了探陶嶽的鼻息,然而,下一刻,她便驚的坐到了地上。


    她的哥哥,她在陶家的依靠……死了!


    「然兒,快找大夫來!」陶子健有些瘋狂起來,嘶吼道:「快去找大夫啊!」


    「爹,我……哥哥他……」陶然哭起來,淚如雨下:「哥哥他沒氣兒了……」


    「胡說什麽!」陶子健眸光一頓,便下意識一巴掌揮在了陶然的臉上,惡狠狠道:「你哥哥不會有事!不會!」


    「爹!」陶然捂著臉,哭的有些斷斷續續,可她不敢多說什麽,現在的陶子健已然趨於瘋潰的邊緣,她怎麽敢再刺激他?


    「好!好一個司天淩!」陶行天氣的渾身發抖,他看向惠妃,眼底是駭人的殺意。


    陶嶽是陶家唯一的血脈,端看陶子健這般瘋潰的模樣,便可知,陶嶽在陶子健和陶行天心中,是個怎樣的存在。


    如今陶嶽慘死,堪堪在司天淩的房中被發現,而陶聖心和魏半月已然被司天淩打的奄奄一息,那麽毫無疑問,這下手之人,便是司天淩無疑了!


    「相爺息怒,」惠妃回過神,壓下心頭的煩躁之意,便道:「這件事一定是有人設計,淩兒他……他不是那般之人。」


    「不是?」陶行天不怒反笑,神色一瞬間陰鬱無比,看的在場之人麵麵相覷:「絕我陶家的後,還說不是?娘娘未必以為我陶家是這般好欺辱的吧!」


    這個時候,即便陶行天再怎麽理智,也接受不了即將斷子絕孫的事實。陶家辛辛苦苦積攢這麽多年,不就是為了綿延家族?可如今陶嶽一死,他心中疼痛之餘,更是有千萬般的怒意滔滔而來,恨不得直接掐死司天淩給陶嶽陪葬!


    惠妃自然知道陶嶽在陶行天等人的眼中意味著什麽,隻是如今這場麵實在太過混亂,以至於她根本無法給出什麽交代。


    一咬牙,惠妃便看向司天淩,斥責道:「淩兒,你瘋了嗎?還不過來!」


    隻是,司天淩這一次,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他死死的盯著陶聖心和魏半月,手中的長鞭再一次狠狠的揮了過去。


    隻聽『啪』一聲,陶聖心和魏半月疼的悶哼一聲,即便在昏迷之際,亦是感受到那入骨的疼痛。


    汝南王府的人,此時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認領魏半月,他們並不知魏半月在『謀害』陶嶽的這樁事中,究竟充當了怎樣的角色,也不知為何失態會發展成這幅樣子,如今魏半月的母親沒有參席,汝南王又已然存了放棄魏半月的心思,更是沒有一個人會去管她。


    不過,瞧著司天淩不搭理她,惠妃終於是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她神色一變,便立即驚道:「來人啊!快!快將三皇子帶過來!」


    「是,娘娘!」有侍衛領命上前,司天淩似乎感受到有人靠近他,下一刻便發狂起來,手中的長鞭亦是揮舞著。


    「滾!」司天淩厲聲道:「滾出去!」


    「殿下!」隻是,司天淩轉過來的那一瞬間,眾人更是震驚不已。


    司天淩赤裸著上身,下身卻隻胡亂穿著一件白色的褻褲,然而,那褻褲的中央,卻染了一大片的鮮血,那鮮血幾乎沒有停止滲出,隨著司天淩的掙紮,那鮮血愈發透出許多。


    一瞬間,惠妃如遭雷擊,她死死的盯著司天淩的下身,有驚恐之色漸漸浮現。


    「報應!」陶子健忽然猙獰一笑,他盯著司天淩另一隻手上的奇怪物什,忽然便桀桀笑起來:「真是報應啊!」


    眾人順著陶子健的目光瞧去,隻見司天淩的左手捏著一團物什,那東西略顯暗沉,就像是……一塊肉球!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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