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們一擁而上。


    塞巴斯蒂恩從來都不是擅長動腦冷靜沉著的人,不是愚蠢,關鍵是他那兩個同伴在心智的道路上走的實在太遠了,和列佛、奧斯汀在一起的時候也幾乎沒有他動腦費神的機會,始終扮演著用拳頭與驕狂解決一切問題的角色,塞巴斯蒂恩便也養成了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習慣粗暴對待的性格,這就導致當他得知那個罪民的妹妹與他們的管家出現在了斯坦福區,並且在亞特蘭特府裏悍然製造血腥的消息後,他第一反應便是武力對待;當然,他準備的可要比胖子托蒂充分太多了,到底處於圈子的核心,塞巴斯蒂恩對這雙罪民兄妹的了解程度也肯定比托蒂更透徹,比如他就知道克拉克家族約克少爺那位擁有8級鬥氣實力的強悍管家老盧瑟就是死在少女身後那個不起眼的老人手裏,既然能夠悍然殺死老盧瑟,就算不知道那個老人究竟強大到了哪種地步,可8級初階往上指定是沒懸念了,所以知道了少女和老人向著他羅德裏安的府邸走來,他第一時間便也召集了他府裏所有拿得出手的騎士,嚴陣以待。


    他準備的確實充分。


    可他依然低估了老弗農的強大程度。


    這不怪他,畢竟除了走回巔峰的那個深夜,老弗農便再沒有在帝都台麵上動過手。


    誰能想到這個貌不驚人的刻板老人竟然是個帝國一雙手都數得過來的劍聖?


    誰又能想到荒原那個罪惡而貧瘠的地方竟然會擁有一位劍聖?


    斷然想不到這點的塞巴斯蒂恩少爺便是因此付出了昂貴代價。


    兩列人數起碼在20人往上的騎士猛然衝鋒,氣焰格外凶悍,所產生的氣勢也幾乎媲美荒原上一支近百人規模的騎士團,由此可見這支放在任何一個騎士團中都必然是精銳的騎士小隊絕對擁有起碼平均6級的個人實力,這樣的實力這樣的人數,不要說8級鬥氣實力,怕是剛踏入9級的強大實力都未必能夠輕鬆抗衡,而這大抵也就是塞巴斯蒂恩少爺有恃無恐的原因,羅德裏安也確實有資格有底氣用武力來迎接這兩個不知死活闖入斯坦福區的外來者。


    騎士頓時圍攏在羅德裏安寬敞的大門前。手中的長槍與大劍也很快泛出淩厲森然的意味。


    老弗農則依然平靜,他隻是擋在了他的小姐身前,便又摸出了一雙潔白手套戴在了他的手上,關於白手套,奧古斯都在荒原時便疑惑詢問過他,那時老弗農微笑跟奧古斯都簡單說,隻是不想被鮮血染汙了他的手——是覺得人類的鮮血不配玷汙他的雙手嗎?當時的奧古斯都沒有刨根問底。但哪怕是老弗農實力平庸毫不起眼時,奧古斯都也都很清楚的知道,老弗農絕對是阿爾弗雷德真正意義上的守護神。


    他迎著長槍與大劍踏前半步。


    他從來如此,做任何事情都有條不紊不急不慢,屬於人類的恐懼、興奮、緊張或者期待等等情緒就從沒有在他身上出現過。


    一杆長槍決然刺向他的心髒。


    他伸手,潔白手套穩定握住長槍鋒利的槍尖。隨手發力,他反方向將長槍送回,槍尾竟然直接穿透騎士的鎧甲,刺入騎士的心髒,並且非但如此,穿透騎士心髒的長槍隨後依然保持穩定的力量與速度繼續前行,再次洞穿這名長槍騎士身後另外一名騎士的腹部。直到將槍尖徹底送入了騎士的胸膛,他這才丟掉手中的長槍;於是磅礴湧出的鮮血很快蔓延地麵,空氣中的血腥味便也讓羅德裏安的騎士們陷入興奮,一片嘶吼之中,又有一把大劍從老弗農身側劈向老弗農的頭顱,可他看也沒看這個手握大劍的騎士,便隨手一拳揮在騎士胸膛的鎧甲上,鎧甲頓時碎裂。布滿了猶如蜘蛛網的脈絡,騎士鎧甲裏的身軀也支離破碎。


    霸道?


    凶殘?


    尤其是這一切都在他平靜到淡漠的情緒下發生,所造成的威懾便豈止是讓人窒息。


    不過,這些到底是羅德裏安最精銳的騎士,恐懼後退也斷然不可能出現在他們身上,敵人再強大再殘忍也都不可能讓他們背棄他們的信仰,他們依舊衝鋒。


    然而老弗農卻也陡然改變了他的戰鬥方式。從平靜淡漠到果決幹脆,老弗農一路殺到騎士們的最中央,也一路從羅德裏安伯爵的府邸門外殺到伯爵府的院中,他的燕尾服上早已沾染了鮮血。地上的血跡也越發濃重,長槍斷裂的聲音,大劍墜地的聲音,再加上鎧甲破碎,騎士慘叫等等聲音,這一日的羅德裏安伯爵府就像一片地獄戰場,並且這個地獄裏唯一的死神也隻能是騎士中央無人能擋的老弗農。


    沒有人能夠靠近他。


    這也再不是塞巴斯蒂恩計劃中的以量取勝了,根本便是*裸的單方麵屠殺,還是一個人針對一群人的屠殺!


    塞巴斯蒂恩少爺完全沒辦法相信他的眼睛。


    一臉驚駭。


    8級?


    9級?


    甚至劍聖?


    可荒原那種地方怎麽可能會有劍聖?帝國又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


    要知道,劍聖的影響力從來都是值得帝國高度警惕的存在啊。


    他驚駭不敢相信,但就在他的驚駭中,他眼前的戰鬥已近尾聲,20名鬥氣實力在6級初階到高階之間的騎士確實有可能憑數量堆死一名8級劍士,也勉強能夠抗衡9級初階的劍士,但想要殺死一名劍聖,那無疑於異想天開了,畢竟從9級到劍聖,本身就不是一個越過一個級別那麽簡單的事情,要不然神聖大陸上為何9級劍士數量眾多,劍聖卻始終維持在極個別人的水平線上?從9級到劍聖,說是猶如天塹不可逾越怕都毫不過分。


    鮮血與屍體遍布的場中,老弗農漠然站立,他的呼吸依然平穩。


    然後他他摘下已然被鮮血染的猩紅的白手套,扔在血泊之中。


    沒留下一個活口,他和他的小姐來到斯坦福區原本就是要通過鮮血尋找他少爺的下落。


    鮮血一直蔓延到塞巴斯蒂恩少爺的腳下,迎著那個渾身鮮血的老人緩緩看向他的平靜眼神。塞巴斯蒂恩下意識握緊了手中大劍,感覺喉嚨發幹,手心也滿是汗水——但他畢竟還能鎮定站立,驕傲與榮耀也不允許他流露恐懼或者緊張等不應該的情緒。


    他已經做好了用他的生命捍衛他驕傲的準備。


    可老人卻隻是平靜站在獻血中,並沒有下一步動作。


    反而是門外的少女輕巧的拎著她的潔白裙子跨過了羅德裏安府邸的門檻,她走過門檻也走過一地的屍體,即使鮮血染紅了她的靴子。也蔓延在了她的裙角,可她的腳步依然輕盈而安靜,像極了一朵盛開在鮮血中的潔白蓮花。


    她走到她老管家的身前。


    鮮血、屍體、與她,便就構成一副極具視覺衝擊力的詭譎畫麵。


    她優雅拎裙,一個漂亮的拎裙禮後,迎著有些目瞪口呆的塞巴斯蒂恩。她輕聲問道:“我是來尋找奧古斯都的,請問,您有見過他嗎?”


    柔弱安靜的聲音讓塞巴斯蒂恩少爺頓時清醒,可能是驕狂的性格早已根深蒂固,有著一頭火紅頭發的塞巴斯蒂恩少爺再次用力握緊了他的大劍,吞咽了一口唾液,他冷笑道:“他已經死了!”


    伊麗莎白直接皺眉。


    塞巴斯蒂恩也感覺心髒猛然緊縮。


    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少女居然迅速平靜了下來,隻是繼續問道:“那麽,他的屍體呢?”


    徹底愣了。


    盡管各方麵比胖子托蒂實在優秀太多,但塞巴斯蒂恩這時的第一反應卻也跟托蒂完全一模一樣。


    這個女人瘋了。


    他舔了舔有些幹涸的嘴唇,獰笑道:“忘了他見鬼的屍體吧,不管他現在是否還活著,有沒有死去,今天之後你們遲早得麵臨死亡的結局!”


    “那就是說離開晚宴後你沒有再見過他?”


    得出的這個結論似乎讓她有些失望有些遺憾。伊麗莎白輕歎了口氣,便再次拎裙,道:“很抱歉,打擾您了。”


    隨後她便徑自轉身離開,同樣沒再看向塞巴斯蒂恩少爺,也沒再看滿地的鮮血與屍體一眼,便就如同她來時那樣。安靜走過鮮血,走出羅德裏安伯爵府邸的大門。


    老管家緊隨其後。


    很長時間塞巴斯蒂恩都反應不過來,這就完了?就隻是為了問一個問題?那他媽羅德裏安家族20名精銳騎士的死還有什麽意義?


    他驚駭愕然。


    但他同時也很清楚,他必須得盡快將關於這個老人的實力問題讓奧斯汀與列佛知道了。他們也必須得重新評估那個來自荒原的罪民。


    一位劍聖管家?


    憑他們幾個如何去撼動劍聖這種怪物級別的存在?


    ……


    斯坦福的街道上,伊麗莎白和老弗農接著往前行走。


    其實通過鮮血尋找奧古斯都並不是真的為了找到奧古斯都,它最大的意義也還是將那些可能知道奧古斯都下落的人逼出來,所以不管製造這些鮮血有沒有意義,或者隻是為了一個可笑問題便試圖血洗斯坦福這件事情再如何的滑稽,伊麗莎白也都覺得她有這樣做的必要,因為帝都對她來說太陌生,除了這個辦法,她也再沒有其他可行的辦法。


    他們走向克拉克伯爵的府邸。


    按照伊麗莎白的猜測,克拉克伯爵應該便是可能知道奧古斯都下落的最大嫌疑人,一是他的地位足夠顯赫,擁有拖延老弗農腳步的實力,再就是克拉克家族也最擁有這樣做的動機,他的第五順位繼承人約克少爺就不說了,加上奧古斯都又當眾踐踏了克拉克第一順位繼承人喬治少爺的驕傲,克拉克伯爵便當然有可能采取一切可能的手段。


    他們走到克拉克伯爵的府邸。


    有些意外,興許是他們在斯坦福區製造的混亂已經讓整個斯坦福空前緊張了起來,在克拉克伯爵府的門前竟然早就等待了一位滿是絡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他冷然站在克拉克的門前,雙手按著一把碩大巨劍,他神情陰沉。


    尤其刺眼的,便是他胸前懸掛的蛇身龍首圖案徽章。


    可這些似乎伊麗莎白都沒能看到,她隻是安靜往前行走,一直走到中年男人身前,她才停下她的腳步。


    然後她拎裙:“我是來尋找我的哥哥奧古斯都的,請問,您有看到過他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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