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搏殺實在是太猛烈了一點,兩個人放手開打的直接後果,就是誰也控製不了最後的場麵,在光球出現後,大家為了自保隻有卯足全力。所以現在,無論科恩還是烏鴉都很虛弱,隻能勉強保持站立姿勢,到了這步田地還能打出什麽花樣來?沒砍到五劍,兩位力竭氣喘的煞星就裝不下去了,踉踉蹌蹌的摔倒不說,又一路“咕嚕咕嚕”的滾下山坡去……


    接近山腳的時候,科恩就被一棵小樹給攔腰掛住而停了下來,正要哀歎兩句運氣不好之類的廢話,卻猛然現烏鴉要比自己狼狽——他整個人倒插在一個小水潭裏,好半天都沒有翻過身來。抓住烏鴉的腳把他拖出來以後,科恩最後一點力氣也就耗盡了,隻好躺在水潭邊跟烏鴉大眼瞪小眼。


    兩人現在的樣子真是前所未有的落魄,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也就算了,科恩臉上黑糊糊的、長也被燒焦一截;烏鴉卻是一頭的泥水、臉頰還被碎石劃了些血絲……總之,真是比要飯的乞丐好不了多少。還好這場麵沒別人看見,要不然以烏鴉和科恩的性格,就算拚了老命也要先把旁觀者給“滅口”掉。


    大概過了一兩刻鍾以後,兩人的呼吸和心境才逐漸平複下來。等麵上的水跡幹透了,烏鴉才把微閉的眼睛睜開,稍微打量了一下所處的環境。在經曆了那一場驚天動地的搏鬥之後,月光仿佛也變得暗淡了,四下一片狼藉,周圍到處都是從山上飛下來的樹幹和巨石,地上裂縫處處、泥土翻卷、大坑套小坑……


    “動手之前,沒想到會有這麽豪華的效果吧?”科恩懶洋洋的開口說話了,他本來是翹腳躺在水潭另一邊,但現在已經開始掬水洗臉了,看樣子還恢複得不錯——這並不是說科恩現在比烏鴉強,或是能跟烏鴉平分秋色,要知道,恢複快是科恩號稱打不死的先決條件之一。


    “還不打算開口嗎?”科恩手裏的爛布條在臉上亂抹一氣,然後長歎了一聲:“你這人呢,有時候真是偏執到家了……看著我又能怎麽樣,說你偏執你不服氣?”


    “那好,我就來點醒你!”在烏鴉沉默的眼神中,科恩把手上的爛布條一丟,咬牙站了起來:“剛才你是想放手一搏的對不對?你也清楚,以你這種能力放手一搏的話,我的小命隨時都有可能玩完——既然兩個人的架都打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有什麽話說不出來的?!”


    “就算是你想造我這個皇帝的反,也要師出有名才行,再不濟也要給我一個近小人的罪名!”說完之後,科恩氣哼哼的蹲下去撈起那截布條,繼續抹起臉來:“說吧,為什麽要離開憂雙宮,你到底幹了什麽虧心事……或者是我在無意中幹了什麽令你無法忍受的事?”


    “我隻要做了一件事,就從來不會覺得虧心。”烏鴉還是躺在水潭邊,連手指都沒動一下:“你也並沒有做出什麽錯事。”


    “那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是時間,是命運。”烏鴉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或者是我變得心軟了。”


    “你再說一個命運,小心我用巴掌打你的臉!所謂命運,那不過是上位者的愚民之說。”科恩在旁邊冷哼一聲:“你一向幹脆利落,這次怎麽變得吞吞吐吐的?直接說重點!”


    “對你來說,”烏鴉盯著夜空中的月亮,眼神顯得有些空洞:“朋友意味著什麽呢?”


    “朋友意味著什麽?”科恩啞然失笑:“我以為你已經在我這裏體會到了。“


    “你沒有說錯,我的確體會到了。正是因為我深深的體會到了,所以才會想到要離開……”烏鴉回答說:“在某些時候,疑惑比答案要溫和得多,這樣的話大概會好一點。”


    “這個理由在我這裏說不通,我是一個既然有了疑惑就必須得到答案的人。”科恩正色說:“聽你的口氣,似乎是一件很嚴重的事,說吧,我已經有準備了。”


    “不,你沒有。”烏鴉緩緩的撐起身體:“你一點準備都沒有。”


    “你看看我這雙飽含誠意的眼睛,它正在向你表明,即使你要說的是一件我沒有任何準備的事情,科恩凱達也能承受得起。”科恩把擰好的“毛巾”丟向烏鴉:“本少爺命苦,生平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為別人操勞,多一兩件自己的煩心事也沒什麽大不了。”


    “是這樣嗎?”烏鴉接過“毛巾”:“我已經說過這件事情不是因為你,我之所以要離開,隻是不想讓你來承擔這後果。帝國的事情我不會在意,你更不會放在心上;的事情那是你早已決定的,沒有什麽能讓你回頭……但這件事對你來說事無妄之災,而且你無法決斷。”


    “這麽說起來,這件事說出來難受的隻會是我一個?相反沒你什麽事?”


    “當然有我的事,但那後果對我來說不算什麽,因為我一直都在等著這個結果。既然已經做了,總有一天會被人察覺,我之前抱定的就是這種心態。”烏鴉搖了搖頭:“但我沒有想到自己也會軟弱,也有貪念,也會有難以割舍的東西……所以我逃避了,我甚至於寄望永遠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直到它被人再次提起時,我才驚覺自己之前是在白日做夢。”


    科恩沉默不語,但他的神情已經緊張起來,因為他知道能把烏鴉逼到這種地步,那件事一定非常嚴重——而且聽烏鴉話裏的意思,這件事還跟自己大有關聯。


    為什麽他會說到朋友?難道是……


    “其實,一開始我就不應該留在聖都皇宮的,如果在刺殺失敗之後我就離開,那麽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烏鴉繼續說著自己的話:“我承認我們是朋友,我也清楚你為朋友做事能做到什麽程度,可我越是了解這一點,心裏就越矛盾……我已經沒用到要用借口才能離開的地步,這一次私奔,其實就是我最後一個借口而已,錯過的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這個時候離開,就一定能掩蓋事實嗎?”科恩的聲音有些沙啞。


    “不能。但當以後,當我們回想起對方時,會覺得彼此依然還是朋友,這大概是因為我們還沒有找到機會正式決裂……”烏鴉話裏有說不出的悲涼:“很可笑的自我安慰是嗎?但是至少對我來說,有你這樣一個朋友,或者說曾經有你這樣一個朋友,已經能令我感到滿足了。”


    “你說這種話,”科恩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讓我覺得很怪異。”


    烏鴉眼都不眨的說出一個名字:“菲謝特夏麥,對你而言是什麽?”


    “朋友。”科恩的心髒像是被無形的手捏住,異常的難受:“我沒有劃分過好朋友與一般朋友的區別,因為我對朋友隻有一個定義,進了這個範圍的人不多,但對我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人。”


    “令我顧慮的正是這點,”烏鴉無意識的捏著“毛巾”,生平第一次為自己將要說出的話而忐忑,半響之後,他才在科恩的目光中說了下去:“菲謝特夏麥和我一樣,他也是你的朋友……你一直覺得是因為你自己的一個失誤,他才會落到魯曼手裏,所以除了朋友的情誼之外,你還懷有一份深深的自責。“


    “這又怎樣?”科恩愈感到不妙:“難道你覺得……


    “我沒覺得什麽!在憂雙宮已經很久了,我知道你對那件事情很內疚,就算你不肯承認菲謝特夏麥已不在人世,但事情卻已經無法挽回了。他的死,是你心頭永遠的一道傷口。”烏鴉用冷漠的口氣打斷了科恩的話,這個時候,他臉上的神情非常冷漠。但在內心裏,他卻需要鼓起全部勇氣才能把自己的話說下去:“那麽,如果有一天有人跟你說,這道傷口其實是因為……整件事都是因為我而起,你會怎麽想?”


    烏鴉的話說完了,水潭邊一片死寂,蹲在對麵的科恩就象被魔法石化了一樣,用一種懵然的眼神怔怔望著烏鴉,幾乎連呼吸都停止了,隻有臉上微微**的肌肉在表明這是個活人……半響之後,科恩的目光才像個正常人那樣開始凝聚。


    “殺手必須按照指令去做事,行屍走肉一般的我也必須遵守這個規則,所以我殺了很多人,你可以不在於我的過去,但我曾經傷害了你最重要的朋友——你對這點也不在意嗎?”烏鴉的話語在夜空中震顫著,就連水潭表麵的一圈圈漣漪也似乎是被這個消息激起的。


    “我不相信。”


    “你沒有聽錯,你也不需要懷疑。菲謝特夏麥這件事情,我有份!”既然已經把埋藏最深的秘密說出來了,烏鴉就再也沒有什麽顧忌。他站起轉身,背向科恩冷冷地說:“我是當世第一殺手,能在黑暗總督府門前擄走菲謝特夏麥全身而退的,除了我還有誰能辦到?!”


    “不對,”科恩堅定的搖著頭:“擄走他的是個女人!”


    “要我再裝扮一次給你看嗎?”烏鴉說:“對我來說,化個女妝算得上困難嗎?”


    “不對,”科恩還是搖著頭:“為什麽你的樣貌會和他一樣?!”


    在這一瞬間,烏鴉的思緒回到了黑暗行省的邊緣,回到了那輛看似殘破的馬車斯比亞帝國當時的皇帝菲謝特夏麥,正在自己的陰冷的目光中微笑著,但那笑容裏卻充滿了不屈和驕傲,使他既羨慕又嫉妒——他憑什麽這樣笑?帝國皇帝的身份、家破人亡的遭遇、階下囚的現狀,哪一樣能允許他笑?!


    “我的一切想必閣下很了解,那麽閣下的姓名能告訴我嗎?至少得讓我知道,是誰做出了這件困難的事。”麵對擄獲他的殺手,菲謝特夏麥的談吐依然是從容的:“事實上,我雖然每天都希望能離開總督府,但卻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


    “烏鴉。”


    “真巧,看來我們找到彼此第一個共同點了。”菲謝特隨意的撥弄著衣服上的雜草。


    兩個處於敵對關係的人的對話,就是從這裏開始的……或者是心中那樣負疚的感覺,又或者是其他什麽情緒,反正,一向心冷如冰的自己沒有押送菲謝特走完全程……


    “因為你不知道……我原本是沒有麵孔的。這樣的我殺過很多人,但從沒見過這樣的人物,麵對沒有麵孔的我,他不抖、不求饒、更不破口大罵,反而能擁有那種燦爛的微笑。”烏鴉眼中閃過無數痛楚:“讓我使用這樣的麵孔,這是你的朋友,是他勸我這樣做的,他甚至因為這件事跟我有一個賭約……在你之前,他是唯一一個與我深談過的人。”


    科恩冷冷的看著烏鴉,沒有說話。


    “直到很久之後,我才明白他和你一樣,都是極富心機的人……”烏鴉卻還能笑得出來,雖然是一個苦澀的笑:“他要我答應,如果有一天遇到一個自稱白雲的無賴,不要傷害他……”


    聽到烏鴉之前說的一切,科恩都忍住了,但他一說到菲謝特,特別是菲謝特最後的安排時科恩心中卻猛的一痛!


    菲謝特所做的一切事,都帶著他獨有的風格和洞察力,就算是這類最後的安排也不例外。這種細密、這種體貼是別人無法偽裝的,而這一份赤誠的心意,在科恩看來最寶貴——為什麽,為什麽在自己兩個最親密的朋友之間,會生這種狗屁事?!


    之前在經曆皇妃事件時,真相就象是一股烈火在科恩心中熊熊燃起,瞬間就能蔓延到他的全身,從頭到腳,讓他的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肌肉都在嘶吼,連皮膚都好象被人用小刀一寸寸的割裂、再翻卷過來一樣。


    但是這次的事情要嚴重得多,烏鴉和菲謝特都是科恩的至交,無論哪一個都在他心中占據重要的位置,猛一聽到菲謝特的死跟烏鴉有關,在科恩心中翻滾的可不全然是憤怒,更多的是不能置信和混亂……此外,還有一種深沉的無力感,就象是陷足在沼澤中,整個人正在逐漸滑落到冰寒和黑暗中,全然沒有一點辦法!


    其實在內心中,科恩不是沒有懷疑過烏鴉跟這件事情有關,雖然在那個瞬間之後,科恩潛意識的令自己回避了這個問題,但懷疑卻一直存在著。否則,他怎麽會一廂情願的把這筆帳記在身上,而不去直接追查那個擄走菲謝特的神秘人物?當時隻不過是世俗爭鬥,魯曼這等人物怎麽可能指使插手?他能動用的資源,說白了就隻有那麽一點。


    現在,烏鴉自己證實了他就是令菲謝特蒙難的凶手。那麽站在菲謝特朋友的立場,他應該替他手刃凶手,但他真能對烏鴉下殺手嗎?打不打得過是另外一回事,關鍵是,這與科恩一直以來的為人之本相違背!


    “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你才要離開?”這幾乎就是廢話,但科恩現在心裏五味雜陳,一時之間找不到更適合的說辭。他之所以還能說廢話,是因為他知道菲謝特還有得救,這件事並不完全是死局,可這話他說不出口啊!


    “難道這件事還不夠嗎?”烏鴉靜靜的佇立在原地,負手背身的模樣像一個無所事事的閑人,但那種絕望的目光卻又像是一個正在等待判決的囚犯:“現在,你會用什麽目光看我?還會覺得所謂命運是上位者的愚民之說嗎?還會覺得我這個殺手不可恨嗎?”


    “就算是你在總督府門前抓走了菲謝特,這也跟他的死沒有直接關係。”科恩站起來:“你也已經說了,你那時必須聽命行事,即使你當時不去抓他,也會有其他人來頂替你!隻要當日在城下不是你射出那一箭,你就跟他的死沒有關係——他在總督府外被抓是我的疏忽。”


    “那一箭當然不是射的,因為我當時不在那裏……”烏鴉的背影像是凝固在夜色中一樣:“但是,我還有事情沒有告訴你。”


    “說!”科恩臉色陰沉:“還有什麽狗屁事,一次說完。”


    “克裏默夏麥,納舍爾福納,”烏鴉平靜的說:“這夫妻倆的事,我也有份。”


    科恩目光一閃,心裏的悲苦與鬱悶,沒有任何人能夠了解和分擔。


    “我大概已經猜到了,既然你抓走菲謝特,那麽聖都之變時最重要的一場戰鬥怎麽會沒有你的份?”科恩沉聲說:“當時光明神殿派了數隊騎士給魯曼使用,你隻是其中之一,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不是你的罪過,我不能記到你身上。”


    “在你看來,隻有謀劃的人才有責任,而執行的人沒有罪過嗎?”


    “道義也好,情誼也罷,你應該很清楚我的取舍標準,抓他的人是你,襲擊皇宮你有份,難道我就會割開你的喉嚨?”科恩的語氣斬釘截鐵:“事情既然已經生了,那麽結局很簡單——如果你扛不起,自然有我幫你扛。”


    “這樣說來,你早就懷疑過我。”


    “那隻是偶爾的懷疑,而且永遠不會找你查證。”


    “你現在這樣說,當然是因為我的緣故,但你心裏不會有對長輩的愧疚嗎?道義上,不用給他們一個交代嗎?”


    烏鴉很清楚夏麥一家,特別是菲謝特在科恩心中的位置,在說出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早已做好了跟科恩決裂,甚至付出代價的打算。所以,當那些話從科恩嘴裏說出來之後,烏鴉心裏波瀾起伏,再也平靜不下來。


    一個人,無論他是多麽遲鈍、冷血、偉大,相比而言心總是向著自己的,潛意識裏也總是在拿自己跟別人比較……烏鴉要離開,除了之前所說的原因之外,也有覺得自己在科恩心中的份量比不上菲謝特的原因。


    “愧疚?交代?當然需要,但在我下了決定之後,都是我一個人的事了。即使是跑到天邊從此不跟我見麵,對我也一點幫助也沒有。”科恩深深的吸了口氣:“雖然你說出這樣的內情出在乎我意料,但我並不認為這是你離開我的真正原因。”


    “你——”烏鴉猛的轉過身來,臉上滿是憤怒:“你還想怎麽樣?!”


    “你說出這種事情當然會讓我憤怒,但卻不能讓你達到目的,”科恩的口氣轉冷:“我承認,在你沒有意識到某些事情之前,這兩件事並不是借口。”


    “你說什麽?”烏鴉的心都揪起來了。


    “以你的性格,這兩件事情會給你帶去壓力,但並不足以讓你心灰意冷,或許你真的心軟,但你不會對我處理此類危機的能力產生懷疑,你覺得我會殺你報仇嗎?你會怕我殺你報仇嗎?荒唐!”科恩一步步走上去:“你下意識的用這些東西來掩蓋真實想法,很牽強。”


    “這是我沒做好,都這麽久了,我還是沒能讓你放下對身份、出身的偏見。”在烏鴉冷冰冰的目光中,科恩搖了搖頭:“我這個半桶水的便宜皇帝,就真的讓你那麽難受?”


    “不要裝做一副很輕鬆的模樣,”烏鴉回答:“你有夢想,你正在實現你的夢想,你跟我的差距越來越大,無論怎麽彌補,我們之間的生疏感是存在的。”


    “或許是吧,”科恩冷冷的點著頭:“如果我們的身份就是一個小流氓和一個殺手,你覺得這樣的身份就能讓我們心無芥蒂嗎?”


    “至少比現在要好!一個殺手,能在一個皇帝身邊做什麽?”烏鴉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表達他的意思:“你口口聲聲說,讓我不要在意以前的身份,忘記那些殺戮的歲月,那我還剩下什麽?對,沒錯,我還有你這個朋友,但我唯一能幫到你的,就是我身為殺手的本領,給你看門!”


    “住嘴!”科恩冷喝了一句:“守護心中最寶貴的東西,在你這裏就成了看門的?!”


    “我幫你一步步的實現你的夢想,實現你從別人那裏分到的夢想,結果卻隻能眼看著你一步步的遠離當初的身份……我每天都會記起自己是個殺手,自己不過是個殺手!”烏鴉慘然一笑:“每一次與你並肩作戰,才是最痛快的時候,但轉念想一想,我隻有在與你並肩作戰時才能有這樣的感受,但如果有一天我們沒有了敵人和對手,那時候的我,還能是個什麽東西?!”


    “原來你耿耿於懷的是這個,”科恩冷冷一笑:“其實,答案很簡單。”


    “簡單?!”


    “是啊,簡單得很。”科恩身體一晃,風聲乍起,拳頭就結結實實的打在烏鴉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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