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在城市裏長大,受到的教育不同,我鼓起勇氣,道:“大家先不要慌,我們先把蠟燭收了,回家吧。”


    說著,我就放開了兩邊拉著的的手。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了一陣類似於鐵鏈晃動所發出的‘嘩啦啦’的聲音,緊接著,一陣撞擊靈魂的腳步聲響起!


    咚!咚!咚!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胸口上,我往四周看去,卻沒發現有任何人,再看看李兵他們,他們一個個冷汗涔涔,麵色慘白。


    忽然間,我想起了李兵說的滴血開路,小鬼拉車,但是現在所聽到的,根本就不是李兵所描述的情況!


    驀地,一群烏鴉從天邊飛來,好像是白天那群,又好像不是,它們盤旋在空中,仿佛是給腳步聲造勢一般。


    “啊——”終於受不了這樣的壓抑,張娟和劉豔都捂著耳朵蹲了下來,猶豫恐懼,她們發泄式的發出幾聲尖叫。


    尖叫響起,不僅是把我和李兵都嚇住了,那些山鼠和烏鴉也是同樣受到了驚嚇。


    山鼠們開始朝著四周瘋狂逃竄,烏鴉則是落下一地黑羽,撲騰而去。


    而伴隨著兩人的尖叫,那回蕩在四周的腳步聲和鐵鏈聲,也戛然而止。


    我看到張娟的手上,已經青筋鼓起,我想去拉她,但她身體顫抖,起來之後,一腳就將地上的蠟燭給踢飛了。


    那些燃燒在蠟燭上的疑惑,瞬間熄滅。


    “李兵,到底是怎麽回事!”張娟臉上驚恐之意還未消退,盯著李兵,氣憤得吼道。


    我心中暗道,還不是你自己非要來弄這個什麽儀式,怎麽怪在別人身上。不過這話我不能說出口,隻能拉住張娟,一邊勸,一邊和李兵說我們能不能先走了。


    可李兵像是沒聽到一樣,嘴唇發顫,他盯著地上的蠟燭,說著什麽“我也不知道啊,這情況從來沒有過”之類的廢話。


    我皺了皺眉,覺得這人腦子有問題,便不再多說,拉著張娟就下去了。


    說實話,今天這麽邪乎的事情我也是頭一次經曆,但我很快就鎮定下來,或許這就是碰巧而已,什麽鬼怪,不都是人嚇人嗎?


    不過張娟一路上都顫抖不止,回家的路上,一句話也沒和我說。


    “別怕了,那些山鼠說不定就是剛好出來覓食的,你也是大學生,學過化學的,知道磷粉燃燒之後會產生綠火,說不定是那個李兵這麽久沒有見你,知道你回來才故意開個玩笑,想嚇唬嚇唬你。”


    躺在床上,我安慰著張娟。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這些理由,我居然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張娟側身躺在床上,背對著我,既不回答我,也不是反駁我。我感覺沒什麽趣,想到明天一早還要乘四個小時的三輪轉車去火車站,便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七點過,我們就醒來了。


    起床後我發現張娟的臉色慘白,不僅沒有半點血色,雙目也甚是無神,我以為她沒有睡好,又安慰了幾句。


    但張娟隻是搖頭。


    後來在他們父母的陪同送行下,我們離開了這個鄉村。


    又是一樣的顛簸之後,我們上了火車。晚上的時候才重新回到了重慶。


    熟悉的氣息傳來,這是屬於現代和大都市的氣息,出了火車站上了出租車,看著窗外的燈紅酒綠,我心中一定,早已將昨天晚上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貴生……”到學校的時候,張娟忽然叫住了我。


    我看到她臉色依然不太好,便笑道:“怎麽了?”


    “沒事。”張娟欲言又止,最後一溜煙朝著女生寢室跑了。


    結果連續三天,我都沒看見張娟,也聯係不上她,詢問了一下她的室友,她室友說她身體不舒服在寢室休息,我也沒有多想,隻是每天都去給她買些中藥,但由於聯係不上她,再加上男生不能進入女生寢室,所以我隻能麻煩宿管阿姨帶給他。


    在我買藥的時候,還有個小插曲,那天我剛從藥房出來,就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邋遢老頭坐在階梯上,杵著一根龍頭拐杖,將中藥房的招牌都給遮了大半。


    旁邊的營業員正趕他走,我瞧見老頭氣息老土,身上補丁也一塊一塊,雖然有點像乞丐,但又沒有絲毫卑微之感,反而感覺很是硬氣。


    我走過去問營業員是怎麽個情況。


    “這老頭是個瘋子,最近兩天經常過來,說我們這裏陰氣重。”營業員鄙夷地看了老頭一眼,道:“我們開張營業,本不想沾這種晦氣,給了他幾塊錢,他還賴著不走了,非要給我們驅陰氣。”


    這年頭神棍不少,我心中點頭,正想離開,那老頭卻是忽然叫住了我。


    “小兄弟,我看你全身死氣縈繞,怕是有血光之災啊!”


    “老先生,謝謝你,您收好,我還想多活幾天。”我啞然失笑,遞給了老頭十塊錢,然後提著中藥轉身就走了,對這老頭的話不屑一顧。


    這事我並沒有沒放在心上,回到了學校之後,我又嚐試著給張娟打了電話,還是不接。我隻能交給宿管阿姨,讓她送過去。


    時間繼續推移,我照常上課下課,沒了張娟陪伴,我倒是多了些和室友們打遊戲喝酒的時間,不過這樣的日子,都在我回來的第五天晚上,徹底破滅了。


    我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警察打來的,當我趕到警察局的時候,才知道,張娟居然自殺了!


    我整個人呆滯了,完全無法接受這噩耗!


    “聽說你是她男朋友,而且在死者死亡之前,還一直送藥過去。”一個年輕的警察看著我,道:“能說說當時的情況嗎?”


    我大腦一片空白,直到那個警察用力拍了拍桌子,我才反應過來。


    給張娟的中藥,都是些安神補腦的,警察確認無誤之後,又詢問了一些情況,才讓我離開。不過我一定要看看張娟的屍體,所以警察又帶我去了停屍房。


    在停屍房裏,我看到蓋在白布下的張娟。如今的她已經之前完全不同,顴骨突出,眼窩下陷,整個人瘦骨嶙峋,重量比原來少了二十多斤。


    不僅沒有了半點平日的美豔,而且還讓我觸目驚心。


    從警察和張娟室友的口中,我大致知道了經過。原來從張娟老家回來之後,她居然整整五天都滴米未進,而且每次睡覺,都不斷呢喃著什麽,甚至還喜歡用指甲抓牆壁,最後死的時候,是在廁所裏割腕,指甲都斷裂了。


    而據說在發現她屍體的時候,旁邊還擺放了一個木質的碗,上麵浸滿了她動脈裏流出來的殷紅。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他們又把那個木碗拿了出來,不過我奇怪的是,碗本來的顏色已經被鮮血給覆蓋掉了。


    如此詭異的畫麵,腦海中光是想想都讓人覺得害怕,那個年輕警察也是第一次經曆這樣離奇的案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他還是安慰了我幾句,對此,我隻能報以苦笑。


    直到回到宿舍的時候,我整個人依然渾渾噩噩。我想不明白,張娟怎麽就這樣自殺了?她為什麽要自殺?


    難道是?


    我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張娟死得這麽詭異,讓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天在她老家經曆的滴血開路。


    而且從那天開始,張娟就變得有些奇怪!


    我頓時毛骨悚然,如果張娟自殺真的和這件事有關,那也太邪乎了。


    可是我真的無法接受張娟的自殺,我不能看著她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掉,無論如何,我也應該去查個明白。


    再不濟,也算是通知一下她的父母,給他父母帶一點錢過去,都是我的一片心意。


    我當天晚上就訂好了第二天出發的車票。


    沿著來路,我乘坐三輪車,終於又回到了她老家所在的小鄉村。遠處的雪山,綠油油的莊稼地,真是一片祥和的世外桃源。


    不過我沒心情欣賞四周的風景,當到張娟的院門麵前,我躊躇了,不敢敲門。


    我們才離開一周啊,要是她父母知道了張娟死掉了,該是什麽情緒,該多麽傷心?我又該怎麽說?


    就在我猶豫不決間,院門卻是自己先打開了。


    從打開的門縫裏,我看到一個人,是一個女人,披頭散發,一身白衣,模樣看不怎麽清楚,隻看到頭發中有一隻眼睛在看著我。


    “你好。”我叫了一聲,覺得這人是不是有毛病。


    誰知這女人見到我,竟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白牙,隻見她開口說道:“你來了?”


    我心中頓覺得怪異無比,什麽叫我來了?感情你知道我要來一樣。


    “進來吧。”女人一把把門拉開。


    我皺了皺眉,又隱約聞到了那股怪異的味道,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這女人有點不對勁。


    我站在原地未動:“呃,你好,我是來找張娟的父母的,如果他們在裏麵可不可以幫我叫一下他們。”


    女人露出的那隻眼睛突然閃射著凶光,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來找他們的,張娟死了對不對?”


    我蹬蹬的退後了兩步,心中萬分驚恐,幹笑了兩聲說道:“你,你是從哪裏知道的?”


    要知道,這個村子十分落後,交通基本靠走,根本沒有電話,就算從我們那裏寄信也得一個月才到得了,這女人是怎麽知道的?


    卻見這女人抬頭大笑,她這一抬頭,擋住臉龐的頭發一下子被甩開,我看到的是一張絕美的臉。


    這個女人,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下一秒,我如同五雷轟頂,腦中像炸了響雷一般。


    我記起來了,我曾經在靈堂裏見過這個女人的照片。


    她就是張娟的舅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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