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吳書意是徹底的不待見孟姓一族了,全程都沒怎麽搭理孟琴如,顧向民開會不能按時回來吃飯,一桌子女眷加老爺子,隻有老太太一直忙活著給夏程程夾菜,氣氛稍顯沉悶。


    知道夏程程心裏還裝著事,吳書意也沒留她多呆,7點不到就安排司機送她回學校,夏程程求之不得,她現在好想睡覺,一覺醒來發現什麽事都沒有。


    夏程程已經上車,吳書意扶著車門還在叮囑著什麽,這時孟琴如走過來,“我跟程程一起走吧,小張送完程程再送我回去。”


    夏程程眼底閃現抗拒,立即求救般看向吳書意。


    “你不是開車來的?”吳書意轉頭孟琴如。


    “吃完飯頭有點暈,車留這裏,我明天讓助理過來開走。”孟琴如很自然的越過吳書意進了後座。


    夏程程自知現實無法改變,認命般的吐了口氣。


    吳書意一口氣提起來吞不下去,孟琴如舉動並無大礙,她也犯不著主動扯破臉皮,但心裏就不不太痛快,總覺得孟琴如目的不純。


    “伯母,進去吧。”夏程程笑著對吳書意擺了擺頭,示意她算了。


    孟琴如忽略吳書意的表情,好心情的調笑道:“人家都說婆婆不好相處,大嫂你這十八相送的,真是好婆婆的典範啊。”


    “嗯,我是好婆婆,你也是好二嬸,琴如你路上看著點程程,這孩子剛做完闌尾炎手術,身體還虛著呢,老爺子老太太關心得緊。”


    吳書意說的別有深意,說完便大方的揮揮手,示意司機開車。


    夏程程一路如坐針氈,眼觀鼻鼻觀心,時刻提防著孟琴如會不會又說些什麽,而她又該如何回應。


    意外的是,車開後孟琴如一直閉眼仰趟,看起來真的很頭暈的樣子。


    帶著終於鬆了口氣的心情下車,車門關閉之前孟琴如突然叫住她,“程程,等一等。”


    夏程程心頭一跳,看著孟琴如下車,車門關上。


    “程程,剛才我話沒說完,澤昊即使重情,也不會再接受晶晶,酒後的事也算不得真,晶晶不會因此胡鬧的,你也不要怪澤昊。”


    “二嬸,您什麽意思,把話說明白點。”夏程程表情平靜,但語氣很嚴肅。


    孟琴如一笑,心想,小姑娘即使愛端著,還不是輕而易舉就動氣了,“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解決,二嬸也不好插手,畢竟晶晶也是成年人,我先走了。”


    夏程程看著她上車然後車駛離,一點點消失不見,褲縫邊的拳頭握緊放開又握緊。


    這種刻意不說明白實則該表達的全都表達清楚的說法方式,真的特別特別不高級,孟琴如什麽目的她不清楚,但顧澤昊惹事了她很清楚。


    從未覺得時間如此難熬過,孟琴如離開時是北京時間19:30,距離美國那邊的7點還差一個半小時,吳書意答應她會7點一到就打電話給顧澤昊,等待的過程中她什麽也不想幹,也什麽都幹不了。


    夏程程握著手機坐在足球場的台階上,跑道上還有散步的情侶,夜跑的同學,似乎每個人都歡天喜地,而她心亂如麻。


    手機鈴聲在煎熬中終於響了起來,來電顯示不是吳教授。


    看著熟悉的畫麵一直閃啊閃,好怕接聽又是孟晶的聲音,她緊張慌亂無措中幹脆直接掛了。


    電話又來了,夏程程的心噗通噗通像是要跳出來,顫抖著接起,緊張到不會說話。


    “程兒。”


    ……夏程程徹底崩,眼淚再也收不住,這一聲“程兒”有多熟悉多好聽,剛才她就有多害怕多緊張。


    “老婆。”那頭顧澤昊又喚了一聲,帶著清晨起床的慵懶。


    夏程程拿開手機,右手胡亂的摸了眼淚,偏頭吸了吸鼻子,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嗯,你醒了?”


    “……剛醒,你在哪?”顧澤昊很敏銳的察覺出不對勁。


    夏程程又隔開手機吸了幾下鼻子,聲音歡快了一些,“中午吳教授讓司機接我去顧宅了,我才回來,吃的有點多,現在在足球場散步消食呢。”


    “醫生不是說不讓吃太油膩嗎?他們也不看著你。”顧澤昊慵懶在靠在床頭,“昨晚喝多,回房直接睡了,手機落在酒店餐廳,被人送到前台,才送到。”


    “……頭疼嗎?”夏程程語氣平緩。


    “沒事。”顧澤昊喝了一口水,“你現在往宿舍走。”


    夏程程聽話的應允道:“哦,好。那你去吃早餐吧。”


    “等你到宿舍我再去。”


    夏程程笑了笑,“好吧,那我走快點。”


    兩個人邊走邊聊,好像幾個小時前的那通電話根本就不存在一樣,快到女生樓門前時顧澤昊突然問了一句:“你在顧宅沒發生什麽事吧?”


    “嗯?”夏程程心頭一抖。


    “一直有電話進來,都是媽打來的。”


    夏程程暗自鬆了口氣,整理好情緒,很自然的笑著說,“媽媽打給兒子不是很正常嗎?”


    遲疑了一會顧澤昊又問:“她沒為難你吧?”


    “怎麽會,吳教授特意讓周醫生給我開了調理的藥,熬好了再讓司機送來學校,對我很好,我很感動,你別瞎心猜。”


    兩個人又很平常的聊了一會,夏程程進宿舍後掛斷了電話。


    宿舍裏除了黃露不在,霍唯一和王慧各自對著電腦戴著耳機忙自己的事,夏程程木訥的坐在電腦前,盯著電腦屏幕一動不動。


    “妞,你發啥呆啊?”霍唯一摘下耳機好奇的看著夏程程。


    “……啊?沒有啊,我在想作業的事呢。”夏程程慌亂之中摸到鼠標不停點啊點。


    霍唯一站了起來,雙手叉腰,“還說沒發呆,你倒是給我說說看,電腦不開機你能用鼠標點擊什麽出來?”


    夏程程悻悻,動作飛快的將電腦開機。


    “在顧家遇到什麽事了嗎?”霍唯一走近。


    “沒,沒有,可能是在醫院待久了,突然不太習慣,我做作業了哦。”夏程程隨便翻開一本專業書,一頭紮了下去。


    一個星期也叫久?霍唯一不信,疑惑的看了眼夏程程,再次回到座位時已經摸出來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出去。


    顧澤昊掛了電話後立即給吳書意回了電話,對方語氣不太好,一上來就質問。


    “顧澤昊,你跟我說你昨晚幹了什麽?”


    “?”他有點懵,加之昨晚的酒精還殘留在體內作怪,伸手捏了捏眉心,盡量耐心的問道:“媽,說清楚。”


    吳書意見兒子語氣散漫隨性,不像是遇上麻煩事的樣子,情緒好轉不少,“程程住院這事你們瞞著,出院了也不說一聲,這動刀子就是傷元氣,術後調理很重要,中午我讓小張去接她來家裏,順便想著知會你一聲。”


    顧澤昊聞言笑了,“剛才聽她說了,媽謝謝你。”


    聽說了?這是已經通過電話了?吳書意一時摸不準具體情況,隻能順著話繼續往下說,“謝就別了,你什麽時候回來?”


    “今天晚上十點的飛機。”


    吳書意琢磨著這事並沒有到很嚴重的地步,但夏程程不會說謊,孟晶能拿到顧澤昊的手機接聽電話始終不是一件正常的事,她琢磨再三理好了說辭,“兒子,你昨晚喝多了怎麽回酒店的?”


    顧澤昊挑眉,雖然不解,但還是很平靜的據實相告,“charles送我回房。”


    charles是g.t的cfo吳書意知道,“你確定是他不是別人?”


    顧澤昊愣了愣,笑了,“媽,我隻是喝多,不是喝醉。”


    況且一同前去的就三個人,即使喝多也分得清charles和孟晶。


    吳書意這下算是徹底踏實了,話也不再遮遮掩掩,“那你手機怎麽回事?”


    “……”顧澤昊皺眉,“您打我電話了?”


    “……是,是啊。”吳書意有點結巴,第一反應是不要提夏程程,“我接你媳婦兒過來吃飯,不得先知會你,打過去無法接通,誰知道你喝多了那麽早睡了,平時在家哪天不是十二點過後才睡?”


    “手機落在酒店餐廳,被服務員送至前台,才拿到。”


    這語氣平靜自然一點不像說謊樣子,吳書意多年律師經驗告訴她兒子語氣裏沒有遮掩的成分,她思忖小會後扯開話題,母子倆又聊了兩句掛了電話。


    顧澤昊將手機丟在床上去浴室洗漱,剛走兩步又折回來重新拿起手機,打開通訊記錄,隨即皺眉。


    沒有任何未接來電。


    他立即撥了一個號碼,走去陽台小聲交代了什麽。


    從浴室出來,手機響了,是酒店的負責人打來電話,手機在服務台沒有被任何人接觸過,相關監控視頻已經發送至他郵箱。


    顧澤昊又打給國內的韓代,韓代正和黃露擠在電腦前打遊戲,看到老板來電立馬摘了耳機站起來接聽。


    五分鍾後顧澤昊收到了從運營商那裏調來的通訊記錄,在他喝多落下手機回房之後確實沒有任何電話打進來。


    這一通折騰下來什麽都沒有,顧澤昊捏了捏眉心,無奈的笑了,隻當這是吳教授找存在感隨口一說。


    這邊602號門裏霍唯一和黃露從短信聊到線上,前者一邊偷瞄夏程程,一邊在qq對話框裏不停的輸入什麽。


    霍唯一:絕對有問題,半個小時過去,書沒有翻頁。


    黃露:……那我跟韓代說?


    霍唯一:我看有必要。


    黃露:剛才老板打來電話讓韓代去運營商那裏查他的通話記錄。


    霍唯一:有蹊蹺,你趕緊跟韓代講。


    飛機落地是北京時候晚上九點,第一站先回了h大。


    女生樓前等了大概五分鍾,原以為夏程程收拾妥當跟他一起回湖景花園,誰知她踩著人字拖,睡衣上披了件針織衫,一副並不打算“出門”的樣子。


    “回家。”顧澤昊隻說了兩個字就扣住她的手腕。


    夏程程並未掙脫,表情和語氣均淡淡的,“今天不是星期五,我明天有課呢。”


    ……顧澤昊皺眉,不說話,靜靜的看著她。


    夏程程被看的有點不自在,扭來腦袋看向別處。


    人真是生來矯情的,以為有事情的時候反倒不那麽自我,處處考慮的是對方,一旦卻沒事,本我的那些小情緒全湧上來了。


    不管別人什麽用心什麽目的,顧澤昊確確實實惹事了,明知道有孟晶在為什麽不多加注意一點,居然喝多到忘了拿手機,而且是放置私人號碼的手機。


    “看著我。”顧澤昊聲音冷了下來。


    “……”夏程程不情不願的揚眉看他,“明天真有課。”


    “什麽時候耽誤你上課了,回家。”不容拒絕的語氣,話落便強行拉著夏程程往車方向走。


    校園聖地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夏程程隻能小幅度反抗,輕輕鬆鬆被顧澤昊丟進了後座。


    小劉被這陣仗嚇到,立馬眼觀鼻鼻觀心保持筆挺坐姿,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並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


    “開車。”


    路況很好,車子很快來到湖景花園,夏程程自從上車後就沒再說話,一直偏頭看窗外。


    車停穩她率先下車,徑直走近單元樓內,顧澤昊提著行李箱差點沒趕上跟她一班電梯。


    顧澤昊氣笑,支著長腿靠在電梯牆麵問她,“吃炸藥了?”


    夏程程不理她,低頭摳手指。


    電梯“叮”一聲門開,夏程程自然快速閃了出去,顧澤昊這回也不追了,慢條斯理的提著行李過來。


    門口的姑娘氣鼓鼓看著他。


    顧澤昊失笑,長途飛行的疲乏一掃而空,好興致的調侃她,“怎麽不進去?”


    夏程程氣炸,打算躍過他乘電梯下樓,身子剛和他平齊,手腕就被扣住。


    “乖,別鬧。”


    夏程程回頭,兩個人挨得比較近,她看到了胡渣,瞬間就心軟了,下一秒又無比懊惱自己心軟。


    “趕緊開門啦。”說完便甩開了他的手。


    顧澤昊其實很莫名其妙,但也樂得看她耍小性子,反正進了屋他有的是辦法讓她講清楚。


    夏程程進屋後直奔主臥,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蟬蛹狀,一副要長久冬眠的樣子。


    顧澤昊看著直想笑,由著她先玩,腦子裏已經想好了全套的製服她的方案,於是他不緊不慢的收了行李,又去了浴室。


    從浴室出來時夏程程動作沒有絲毫變化,擔心她捂壞了,他想去拉被子,走近一看,裹成一團的被子露出了一個口,他家小妻子臉朝著出口,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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