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籌建逍遙坊,有了徒鳳羽友情讚助的一處園子,比之先前計劃的進度快了不少。


    到了七月底,逍遙坊各處已經改建完成。薛蟠的意思是逍遙坊不開則已,隻要開了,便必要驚豔了世人的眼才行。


    侯亭笑他:“不過是個酒色之所,還能怎麽驚豔呢?你又有了什麽主意不成?”


    薛蟠不屑地一撇嘴:“要說你沒見識,你必是不愛聽的。怎麽是酒色之所?那叫娛樂,娛樂懂不?娛者,樂也。”


    白嫩嫩的手一指四周,“你瞧瞧我這裏,不說滿京城裏,你就是走遍了全天下,能找到這麽一處所在麽?哼,我這裏可不隻是尋歡作樂的地方,你要是隻拿這裏當做普通的聲色之所,那就膚淺死你了!”


    徒鳳羽安撫炸毛的薛蟠:“好啦好啦,侯亭不是不懂麽?”


    薛蟠仗著現下侯亭不敢再拿花生打自己了,靠在徒鳳羽身上朝侯亭得意。


    侯亭咬牙切齒,他算是看出來了,他那個主子,重色輕友偏心已極!


    在薛蟠看來,京城與別處不同。不說別的,單是這幾朝王氣便不是別處能夠比的。若說富庶,金陵揚州等處並不輸於京城。但要是論起一個“貴”字,卻都各有不如了。


    不光是那些貴族高官,就連京城裏的普通百姓,都比別處更帶了些矜持。當然,這酒色之所的,也難以免俗。


    瞞著徒鳳羽偷偷摸摸去了錦香院麗春館春風樓等處考察了一番,那些勾欄女子也好,清倌兒也罷,雖也有些媚態,卻是不及江南那些了。


    因此上,薛蟠決定回江南挖牆角。當然,這事兒他自己是不能去的,徒美人那關就過不了。不過這事兒,不是那久在風月場所中混的,還真辦不好。


    想來想去,薛蟠一拍腦門,張添錦麽!


    寫了厚厚的一摞信紙,封好了,薛蟠遣自己的貼身小廝翠柏親自送回金陵。又特特交代:“告訴添錦,這事兒可以不急,卻是一定得相看好了,隻要那琴棋書畫都好的,沒有被梳攏過的。男女不拘,須得是自願來的。”


    江南那邊兒找到了人去,這邊兒薛蟠也還發著愁。他又不是要做成青樓,剩下的人,諸如掌賭的,掌食的,掌戲的,這都得細細找來。算算日子,招人、培訓、上崗,沒有大半年開不了業。


    薛蟠也並不著急,反正一切上了正軌,隻要慢慢來就好。他自己也並不是這一處產業,需要操心的地方多著呢。


    八月初三是榮國府賈母的生日,薛王氏跟薛蟠商量:“往年不在京裏也就罷了,這頭一年趕上,沒有不去的道理。”


    “那就去唄。”薛蟠無所謂,隻要看緊了老娘,別讓她被人看扁了或是忽悠了,往外頭走動走動也好。“送什麽禮好?”


    薛王氏看看寶釵,寶釵想了一想,“不是整壽,倒也不用太過費心。壽麵是要的,再有什麽擺件兒器物湊上四樣也就盡夠了。”


    “咱們從南邊帶了不少東西來,妹妹明兒跟媽一塊兒找找。要是沒有合適的,我往外頭淘換去。”


    寶釵答應了一聲,次日薛蟠再回到家裏時候,寶釵已經列了一張單子給他。


    薛蟠接過來看,上頭寫著:貼牙鬆鶴延年紋擺屏一件兒,青白玉雕群仙賀壽山子一件兒,絳紫色織金緞麵團花裙襖一套,壽麵一百二十斤。


    “妹妹擬的就挺好,叫人預備好了,等到時候我跟媽媽妹子一塊兒過去。”


    到了賈母生日那一天,薛蟠原想著自己送了母親妹妹過去,外頭跟賈赦賈政他們說一聲,吃杯水酒略盡個意思就罷了。


    自從進了京,別看賈政看他不順眼,可是賈珍賈璉卻是對他親熱有加。賈璉也還罷了,賈珍卻是一絲一毫都叫薛蟠看不上的,實在懶得與他虛與委蛇。


    賈珍賈蓉等人哪裏肯放了他走?死拉活拽地留著聽戲。


    賈璉一把將他按在椅子上,笑道:“往日不來也就罷了,今兒既然來了,哪裏有這麽就走了的道理?來來來,好兄弟,你隻管坐在這裏,一會兒有兩班小戲子們出來呢。一班子咱們家裏養著的,一班子外頭請來的。家裏的就算了,那外頭的班子裏可是有兩個京城裏有名的角兒。”


    賈蓉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在薛蟠耳畔道,“薛叔,,外頭請的那班子裏頭,真真是不錯的。嗓子也好,扮相也好,更妙的是身段……”


    說話間朝薛蟠曖昧地眨了眨眼,聲音更低,“薛叔你瞧了就知道了。”


    他的年紀跟薛蟠差不多,本身長得也是不差,白淨麵皮,細長身條,一身兒的錦藍色外袍穿在身上,也是說不出的風流俊俏。可是跟自己說話的神色語氣,怎麽就這麽猥瑣呢?難道自己看起來像是猥瑣的人?


    賈珍搖著扇子,看薛蟠似是沒什麽興致,挑眉笑道:“蟠兄弟從南邊兒來,想來著北地的看不慣?”


    “哪有這回事?”薛蟠忙擺擺手,“我素來就不愛看戲,依依呀呀的唱個沒完,也聽不清楚唱什麽。”


    說話間管家賴大進來回說外頭的戲都已經預備著了。賈赦賈政等人陪著親戚裏頭的長輩坐了上首,薛蟠就被賈珍拉著坐在了左側下首。因為不是整壽,來的人也並不多。


    薛蟠百無聊賴地跟著聽了一回戲,左看右看,一直覺得少了點兒什麽。低頭想了想,不由得唾棄自己——居然忘了這麽重要的一個人!


    “璉二哥,寶兄弟怎麽不見?”忙推推旁邊兒的賈璉。


    賈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戲台子上頭,隨口道 :“他在裏頭跟老太太一塊兒呢。”


    薛蟠垂下眼皮不說話了。自己老媽如今對榮國府多少有些芥蒂,這段日子自己也沒少對她洗腦,想忽悠了也不是很容易的……


    好容易熬到了戲終人散,又被賈珍一把拖住了,“下個月是我們家裏老爺的生日,沒別的,好歹得給哥哥這個麵子。”


    薛蟠心裏翻翻白眼,一年到頭的,這生日就鬧不完!當下笑著說道:“我必是來的。”


    這才被放開了。


    忙忙叨叨的日子一晃又到了八月節。這是大日子,一年四節,往宮裏送的東西都是大部頭。此外,這也是個盤賬要債的時節。薛蟠外頭忙的焦頭爛額,既要親自帶人查點往宮裏送的東西,又要對各鋪子莊子等送來的賬冊,還要抽工夫宴請掌櫃夥計。幸而家裏還有寶釵幫著薛王氏預備送往各處的節禮,要不然,他就是再長出一顆腦袋兩隻手,隻怕也不夠用了。


    隻是這樣一來,難免就忽略了徒鳳羽。


    徒鳳羽對薛蟠這顆鮮靈靈粉嫩嫩的水蜜桃子惦記已久,隻是一來念著他年紀還小,二來這桃子也有點兒呆頭呆腦的不解風情,任他如何撩撥,隻是不開竅。想要直接把人辦了吧,又覺得堂堂一國之君,若是不能讓這小呆子心甘情願老老實實地躺在身下,那簡直是沒有麵子至極。


    倆人就這麽耽誤來耽誤去,竟是從彼此告白開始,隻拉拉小手摟了摟小腰,偶爾親了親小嘴而已。


    臨近中秋,徒鳳羽也是忙的。按照本朝慣例,中秋這一日宮裏要舉行大宴,外宴群臣,內宴命婦。等到事兒都完了,已經快到了子時。


    初一十五,那是得往中宮裏去的。


    徒鳳羽到的時候,皇後方氏已經換下了繁瑣冗沉的正裝,穿上了一身兒大紅色宮紗寢衣。


    她年紀大了徒鳳羽兩歲,小時候倆人就時常混在一塊兒,彼此的性子都是了解的。徒鳳羽心裏頭那點小九九,瞞得了別人,卻是瞞不了她的。


    方皇後跟她的姑姑不同,她是個更為理智的女人。她的姑姑當年嫁給太上皇的時候,還是個稚齡少女。那時候太上皇也是個不得寵的皇子,上有嫡出的太子和庶出的長兄,底下比他能幹的兄弟也有三四個。太上皇那會兒是真的寄情於書畫琴棋裏頭的,因此與自己的妻子那叫一個琴瑟相得。天上掉下大餡餅,這個不得寵的皇子成了皇帝,方皇後的姑姑作為嫡妻,順理成章地入主中宮,當了皇後。隻是,皇帝就得有三宮六院,尤其是太上皇登基之初,宗室並不安生,其中便以廢太子一支最為令人頭疼。太上皇性子溫厚,最快的穩固政權的方式,莫過於聯姻。


    方皇後至今記得,自己在宮裏陪伴姑姑的時候,時常見她處理宮務之餘便是坐在窗前撫琴,琴聲悠揚,卻是總能聽出其中的一絲寂寞幽怨。方皇後知道,那不過是皇帝姑父又去了別的妃子處。身為中宮,姑姑不能說,不能怨,甚至還要在次日一早麵對侍寢的妃子時候帶著莊重的笑意,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來。


    方皇後自認為做不到姑姑那般,她從小在宮裏長大,見的多了,也就明白了。這無論在哪裏生活,女人就不能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女人能夠牢牢把持住自己天地裏的那點權利,才是最重要的。


    徒鳳羽不喜歡女人,她早就知道。不然,當初王府裏也不可能隻有雲起和雲初兩個孩子。如今宮裏雖然有幾個嬪妃,可有了子嗣的,也隻有自己這個皇後而已。隻要她娘家的老爹和兄長腦子不殘了去造反,隻要她自己沒什麽大錯兒,那地位是穩穩當當的。


    “皇上來了?”方皇後起身,扭頭吩咐身邊大宮女,“翠玉,去端了咱們小廚房燉的湯來。”


    徒鳳羽與她之間說是夫妻,倒不如說是姐弟情分更多些。


    徒鳳羽從小就被方皇後照顧慣了,也不多話。外邊的金龍大宴看著好,上頭請了太上皇,底下坐著宗室群臣,誰能真吃上一兩口東西?他是真餓了,接過了湯便灌下半盞,才揮手叫人都出去,自己與皇後說道:“過了這段日子,宮裏頭可能要提上一兩個人的位分來。”


    方皇後一愣,“皇上的意思是……選秀?”宮裏高位分的妃嬪就倆,剩下一個周貴人一個賈貴人,說起來,皇帝的後宮貧乏得可憐。


    “選什麽秀?就從兩個貴人裏提一個上來。”


    方皇後嫣然一笑,兩個貴人,一個是國公府後人,一個是如今吏部侍郎的女兒,這提上一個來……有的熱鬧了。


    作者有話要說:隔了好久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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