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雲雀軍有信來報。”


    午後撫北將軍府的書房內,蘇白來報。


    邢薑放下手中的兵書,抬眼看去,一個普普通通民婦打扮的中年女子正站在蘇白身後。


    “有何消息?”


    那女子落落大方對邢薑略一施禮:“將軍,晁大人今日將那個您要我們都留意著的小廝帶到都察院去了。”


    “都察院?”


    “是,一早就來了,帶著行李。晁大人安排了他做些灑掃的活兒,還叫人在都察院的文官居所裏收拾了一間單獨的房間給他住。”


    邢薑聽罷,麵上倒沒什麽表情,隻問這中年女子說:“都察院中可有人懷疑到你身份?”


    這女子自信滿滿的回答:“絕對沒有。”


    “好。”邢薑頷首:“你繼續留意都察院和那個小廝的情況,有消息及時來報。”


    中年女子見邢薑不再有其他的吩咐,便告退了。


    邢薑隨後也站起身,整了整外衫:“蘇白,備馬車,都察院走一趟。”


    今日是個晴好天氣。


    晁鵲明正同幾個文官在都察院中議事,有人來報:“大人,撫北將軍求見。”


    “先將人帶到會客廳。”晁鵲明毫不意外邢薑的到來,隻是沒想到邢薑來的如此之快。


    眾文官識趣的退下,晁鵲明便也起身朝會客廳去了。


    會客廳內,邢薑望著走進來的晁鵲明,笑容滿麵。


    晁鵲明也笑,但對著這個比自己兒子也不過大五歲的朝中同仁,他堆起笑容更主要是為了隱藏自己的無奈。


    “邢將軍可是頭一次光臨都察院,實在是稀客。”


    邢薑誇張地拱手彎腰:“今日我是特意上門來給大人賠罪的,還希望大人您,不要將我昨日宴席上的放肆放在心上。”


    晁鵲明上前虛扶了下邢薑的手,邢薑馬上複又起身,臉上掛著笑開門見山:“不過料想我遇刺之事,晁大人不是昨日才知道吧?”


    老狐狸般的晁鵲明被揭了底卻毫不尷尬:“我隻知道將軍一定會逢凶化吉。”


    “有大人相助,我自然吉星高照。”邢薑接下晁鵲明的話:“我對大人心懷感激,有意想幫襯大人,不知大人可願給我機會?”


    晁鵲明望著眼前這個笑得圓滑的少年將軍,心下感歎:如此這般年齡便有勇有謀,日後必能成事。


    “邢將軍客氣,我若是能略沾一沾將軍的吉運,便已是幸事了。”


    兩人相視一笑,同盟就此達成。


    接下來二人又閉門相談許久,直到傍晚,邢薑才離開了會客廳。


    晁鵲明命下人將邢薑送出都察院。沿著會客廳外的長廊朝外走時,卻迎麵遇上了正被人帶著,在都察院中前後走動熟悉環境的桑春。


    邢薑打發走引路的下人,隻留下桑春一人。


    蘇白警覺地站在十幾步遠開外,留神著周圍的動靜。


    “怎麽,叫晁府給趕出來了?”


    桑春半低著頭否認:“不,是我自己想法子叫老爺帶我來都察院的。你不是要他暗軍的信息嗎?那他工作的都察院中肯定有線索。”


    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暫時放下悲痛,為自己的目標去思考,去爭取,邢薑在心中暗暗給她叫好。


    “都察院的廚房中,有個幫廚,大家都喊她李嫂。如果你在都察院中拿到任何有用的消息,都第一時間去找她,把消息交給她。”邢薑說。


    桑春驚訝的抬頭:“這裏也有你的人?”


    邢薑一眼發現她紅腫還帶有血痕的左臉,他眉頭一下立起:“你被打了?”


    “恩。”桑春下意識的抬手摸臉:“不過打的很值,如果不是夫人打我時被老爺撞見,我也沒有機會能求他把我帶出晁府。哎……”


    桑春正說著話,不料自己的手一把被邢薑抓住,還未反應過來,邢薑的另一隻手已經撫上自己的左臉。


    這隻手十分粗糙,指尖和指腹都是常年使兵器留下來的繭子。這隻粗糙卻溫熱幹燥的手輕輕在桑春的左臉上撫了一下,桑春頓時覺得自己整張臉都已經燒了起來。


    “還疼?”邢薑問躲閃開了的桑春。


    桑春又羞又氣,甩開邢薑的手就要離開。她雖以男孩身份同晁維和萬順一起長大,但隨著自己年歲漸長,對自己性別的意識和男女間的防範越來越強。


    她早就知道邢薑一向風流好女色,卻沒料到邢薑連自己都要輕薄。


    “站住!”邢薑從身後一把拽住桑春的胳膊,低沉著聲音發問:“除了臉,她還打了你哪裏?”


    他手中力氣叫桑春掙脫不得,桑春急得跺腳:“沒有了!沒有了!你先鬆開!”


    邢薑緩緩鬆開桑春的胳膊,陰沉著臉:“除了晁鵲明的消息,以後如果有任何人傷你,你也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知道了。”桑春心裏暗想,這都察院畢竟是朝廷機構,邢薑最多也隻能將他的人安插在廚房中而已。往後能給他提供關鍵信息的,恐怕隻有自己一人了,既是如此,邢薑一定會對自己的人身安全十分在意。


    “既然是在晁府被晁夫人打了,你家少爺就沒有出麵幫你?”邢薑話鋒一轉,突然問到晁維。


    桑春心中一痛。


    且不說晁維沒有看見自己挨打,假如張斯瑤羞辱自己時,晁維縱使在一旁,難道就真的會與張斯瑤對抗來保護自己?


    昨日聽了晁維的話,桑春才意識到,晁維即使對自己再有感情,也抵不過他對張斯瑤的順從。


    桑春不說話,邢薑卻在她的臉上捕捉到了失望。


    不知為何,邢薑原本惱怒的心反而寬了一寬。他心中冒出一個念頭:這樣最好,春兒隻需要我一個人保護足矣。


    遠處蘇白突然很響地咳了兩聲。邢薑聽到這個提醒,馬上向前邁開兩步,與桑春拉開距離。


    果然,遠遠的過來一個下人,看到桑春在邢薑身後站著,停下來開口:“可真叫我找到你了,你怎麽才來第一天就亂跑?”


    邢薑見有人尋桑春,便不再說什麽,回頭又深深的看了桑春一眼,便帶著蘇白走了。


    那人看著邢薑離開的背影,絮絮叨叨的開始教育桑春:“這裏和晁大人的家府可不一樣,都察院裏來來往往的都是朝中大臣,你可千萬別衝撞了他們。最重要的是啊,要最好自己分內的事,其他的不要看,不要管……”


    桑春忍不住打斷他:“你找我是何事呀?”


    “奧對,”那人這才一拍腦門:“那啥,晁少爺來啦,說是要見你,還去了你房裏呢,你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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