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快的過去了,我們結束了這個愉快的旅程,爸爸隻是把我們送到車上,看著我們出了軍營的大門。


    如同來時一樣,經過了一路的顛簸,我們到了市裏,送我們的參謀將我們安排到他們單位的招待所,並買好了明天上午的火車票,委托招待所第二天派車將我們送上火車。


    剛過中午,我們在縣裏下了火車,因為下午四點才有公共汽車路過我們村,所以我們還得在縣城逗留一陣。


    我們在一家飯館吃過飯,便來到街上,跟著媽媽走進百貨商場,來到鞋帽櫃組,媽媽給小妹妹買了一雙藍網球鞋。


    然後我們一邊說著話,一邊向汽車站走去。


    還是我們第一次摘馬茹茹的那天,我和小妹妹給媽媽講了全部經過,讓媽媽一起分享了我們那天的快樂,當說到小妹妹差點滑倒,和她的鞋有關係時,我說了,一定要想個辦法。


    奧,原來媽媽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其實我也想好了辦法,立即打開軍挎讓媽媽看。


    “嗨,怪不得有幾天,你賊眉鼠眼的四處踅摸,鬧了半天就是為這?”媽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


    “咱們剛去那幾天,垃圾堆上有好多,可是當我再去找時就沒有了,都被別的家屬撿走了,這還是我從裏麵刨出來的。”我說著便拿出來讓媽媽看。然後接著說道:“看這底子就跟新的一樣,好好的,可這鞋幫卻被燒壞了,回去讓曉梅娘剪一剪,再給她作鞋時就把這個用上。”


    說罷,我把這雙洗的幹幹淨淨的鞋底,塞到小妹妹的挎包裏。


    “曉梅也該自己學著做鞋了,是不是?”媽媽把臉轉向了小妹妹說道。


    “我幫娘納過底子,我娘說我手上沒勁,隻讓我納腳心那塊兒,沿鞋口子我行,我娘說好,秀氣。”小妹妹點點頭,說道。


    到了我們上車的那個路口,我讓小妹妹陪著媽媽等在這裏,我去買了票。


    看得出來,媽媽這一路上很高興。


    到家後,我和媽媽把小妹妹送回家,並將一個筆記本交給了她。


    “這是啥,歌詞,咋唱呢?”小妹妹問我。


    “你保存好了,這是咱們那天摘馬茹茹的日記,我把它寫在上麵了,留著以後當做回憶。以後你有什麽,都可以記在上麵。”我向小妹妹解釋說。


    “奧,原來是哥哥寫的詩啊,真棒!”小妹妹讚歎到。


    “不算,順口溜而已。”我說道。


    小妹妹卻一字一句的朗誦起來:“朝霞染得滿天紅,哥哥起個大五更,背上我的軍挎包,領上妹妹上山走一程。


    ‘嘿嘿,還有我呢。’


    太陽公公剛出頭,妹妹跟著哥哥走,藍天白雲微風起,二人去摘馬茹茹。


    ‘嗯,是這麽回事。’


    火紅的太陽照東山,轉眼來到沙河邊,河寬水急石頭多,浪花打出了漩渦渦。


    清清的河,飲水的燕,石頭露出了水麵麵,妹妹搶先下了河,蜻蜓點水戲哥哥。


    ‘我有這麽顯嗎?’


    硌了腳,濕了鞋,一屁股坐進冷水河,“哥哥哥哥不要笑,趕快過來拉拉我。


    ‘誒呀!這麽丟人的事,咋還寫上?’


    沙河寬來清水寒,哥哥背上妹妹過河灘,妹妹的前脯脯在哥哥背上顫,綿軟軟,軟綿綿,揉的哥哥心裏頭甜。”


    讀到這裏,小妹妹揉了揉那小小的胸脯,臉紅了。


    “圪針樹,長滿山,馬茹茹果兒一串串。果果兒甜,果果兒酸,妹妹的哈拉水直往肚裏咽。


    ‘哪有呀?’


    樹枝枝密來圪針針尖,紮破了胳膊劃傷了臉,捏住個馬茹茹果兒,就抽不回來手,想給妹妹摘個果果兒,咋就這麽難?


    撩起衣襟擦擦汗,手搭涼棚望西邊,太陽落在沙河裏,燒紅河水映紅天。


    黃昏至,天將晚,急急匆匆往回趕,山溝裏,冷風起,催咱快馬再加鞭。


    明媚的月光照歸途,哥哥和妹妹進家門。


    開了燈,滿屋裏明,妹妹給哥哥挑刺拔圪針。


    一根兩根三四根,五六七八,十來根,挑的哥哥兩眼淚,拔的妹妹心裏頭疼。


    ‘我就是含著眼淚給哥哥挑完的刺兒。’


    打開挎包,頭對頭,兩雙大眼往裏瞪,馬茹茹果兒晶晶亮,半邊青來半邊紅。


    高興的妹妹合不攏嘴,樂的哥哥兩眼眯成縫,歡天喜地的慶豐收,這就是咱倆今天的大收成。”


    “哥哥真了不起,能寫這麽長的詩。”小妹妹讀完,又誇了一句。


    開學了,同學們知道我一定會提前一天到校,便真的冒著沒有電閃雷鳴,但很淅瀝瀝的雨,拿著雨傘,到我下車的那個路口,早早的等上我了。


    接下來就是逐個的擁抱和經久不息的問候。


    “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男同學們開始談論時政了,因為他們大多數是城裏的幹部子弟和工人子弟,消息的主要來源,是他們的父輩在議論時被他們偷聽去的。


    “哎,你們知道李玉和的那個扮演者叫啥嗎?”一個幹部子弟不可一世地問道。


    “浩亮!誰不知道,李鐵梅叫劉長瑜。”一個常聽收音機的而且還會唱兩句的同學搶著回答道。


    “為啥叫浩亮,嗯?不知道了吧,不要總是搶題。還是我說給大家聽。浩亮,真名叫錢浩梁,是我們偉大的旗手同誌,”說著將右手伸了出去,高過頭頂,手背朝下,手掌張開,像要接住隕落的流星一樣。左手同樣張開,放在胸前。然後接著說:“給改的。”


    “這誰不知道,他姓的那個錢,象征資本主義,資產階級,而那個梁,有封建主義思想的殘餘,像什麽梁呀、柱呀的。”另一個同學又搶了他的話題。


    “所以就改成了亮,亮,象征著光,而且還沒有陰影,沒有私心雜念,是徹底的無產階級革命戰士。”


    “那你知道旗手是誰嗎?那就是我們偉大的領袖,他老人家的夫人。”怕被別人搶了話題,一口氣不喘的說了出來。


    “夫人?這個稱謂不太恰當,有點資本主義的味道,你從收音機裏就能聽到,外國領導人來我國訪問,就帶著‘夫人’我國領導人從來就不說夫人。”那個常聽收音機的同學說道。


    “那說啥,總不能說家裏的吧?”


    “老伴兒,媳婦,婆姨?”


    “其實都行,都不反動,也難怪你考試不及格,那叫革命伴侶,革命伴侶!”


    “革命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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