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見啊。”他說。


    “好啊。”她笑著回答,眼角卻流出眼淚。


    如果有一樣東西,特別喜歡,卻又無法得到,或者根本就不應該伸手去要,當事人會有多痛苦呢?


    朱煜現在就深陷這種痛苦之中。她滿心滿腦裝的都是蘇慕林,他的聲音,他的微笑,他的模樣,深刻而又清晰地印在腦海中,朱煜在心中癡癡看著他、想著他,默默流出眼淚。喜歡又能怎麽樣?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啊,他們近五年的感情,豈是自己跟蘇慕林短短幾個月的相處能相比的?


    朱煜學著換位思考,假使自己有個談了五年的男朋友,就算彼此已經失去新鮮感,但畢竟有五年的情分在,肯定要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誰想在這個時候攔路殺出個紅顏知己,把男友搶走?朱煜要那麽做豈不是將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絕對不能!


    不過另一麵的黑暗想法也在悄悄冒頭。誰說談了五年戀愛就應該在一起呢?隻要沒結婚,每個人都是自由的,每個人都是無責任的,就算結了婚還允許離婚,更別說談戀愛分手了。不是有句話說,愛情的世界裏,不被愛的人才是第三者。


    如果蘇慕林對他女朋友隻剩了責任,而沒有了愛,那麽勉強結婚造成一生的婚姻痛苦,更加是不道德的。現在發現錯誤,及時止損,對兩個人都是好事。


    朱煜的心思在兩種念頭下搖擺不定,天秤座女生的選擇困難症在她身上發揚光大,她安靜地躺在床上,心卻像大海一樣起伏不定。


    朱煜拿起手機,打開蘇慕林的朋友圈一個個細細觀看。他朋友圈很少發有關女朋友的狀態,基本都是各地遊玩的隨手拍和文章轉載。


    有關他女朋友寥寥無幾的狀態也至少在一年之前了,有慶祝她生日的暖心祝福:沫沫,這一年你長進不少,新的一年繼續加油,隻希望你越來越開心。配圖是他女朋友帶著生日帽,捧著蛋糕,對著鏡頭甜笑的樣子。


    蘇慕林的女朋友長得並不出眾,唯一的亮點是眼睛比較大,笑起來單純又無辜,大概世間的初戀女友都應該是這個樣子吧。沫沫,叫的親切又萌萌的,蘇慕林對女朋友的寵愛在一個小稱呼裏暴露無遺。


    朱煜從來都是連名帶姓地叫蘇慕林全名,他也連名帶姓地叫她朱煜。她跟他除了同事關係之外,僅僅多了一層前校友關係,何況本科當校友的時候兩個人根本不相識。或許蘇慕林對她僅僅是出於善良天性的照顧,他對其他女生是不是也這樣溫暖呢?


    朱煜能比較的隻有他對鄂聘婷的態度。鄂聘婷做的是運維,蘇慕林做的是開發,兩人都屬於研發中心,工作上的聯係要比跟朱煜多。但一起吃飯聊天,蘇慕林顯然跟朱煜的話更多,也更親近。想到這一點,朱煜心理上有小小的滿足感。


    都說男生眼裏隻有漂亮女生,蘇慕林沒有青睞更漂亮的鄂聘婷,可見他喜歡朱煜更多的是性格上的吸引。


    朱煜回憶著跟蘇慕林一起經曆的件件小事,手機響起來,是蘇慕林。


    “怎麽樣,感覺好些了嗎?”


    “好多了。”朱煜刻意將自己的語氣表現得正常又帶些冷淡,其實她的心卻在愛的欲火中炙烤。


    “我在你樓下,你把水壺送下來,我給你去打壺水。”


    她們住的宿舍是沒有熱水的,要到幾十米外的水房去接熱水。


    “不用了,我水壺裏的水還是滿的。”又是冷淡而又禮貌的拒絕。


    “那你晚上吃什麽?我給你去買。”


    “蘇慕林,我是中暑的人,怎麽會有胃口?”


    “朱煜,正是因為你是中暑的人,才要按時吃飯,強壯身體,才能早點好起來啊。我給你帶點清淡的粥菜吧。”說完,他不由分說掛斷電話。


    朱煜在電話這頭,拿著的手機貼在耳邊一直不肯放下,蘇慕林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盤旋。朱煜的心縮成一團,渾身顫抖,該怎麽辦呢,怎麽辦?


    往前一步,是地獄,還是天堂?


    蘇慕林來給她送晚飯的時候,朱煜不得不下樓去了。


    她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伸手接過蘇慕林遞過來的白色塑料袋。


    “一份小米粥,還有海帶絲和水煮花生,清口,正好適合你現在的胃口。”蘇慕林的聲音很溫柔,但帶著些失落,不想以往那樣清朗歡快。


    朱煜抬頭看他,正碰上他關切的眼神,眉頭微微皺著,是在為她而擔憂嗎?


    “我跟教官說了,你明天上午可以不用去軍訓,但下午要到場。可以坐在陰涼處。”蘇慕林頓了頓又說,“你知道的,軍訓剛開始,一旦開了你這個先例,其他人都紛紛效仿起來,往後軍訓也不好開展了。”


    “我明白,”朱煜使勁點點頭,“你不用解釋,我理解。明天上午我就可以過去啊,感覺現在都沒什麽問題了。”


    “你別逞強了!”蘇慕林拍了一下朱煜的腦袋,“中暑來得快去得快,但你也不能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啊,你很虛,自己不知道嗎?”


    蘇慕林的語氣略略帶著生氣,朱煜聽了心裏反而很溫暖,他關心她,愛護她,所以才會為她焦急。


    朱煜任憑心中的曖昧狂妄的滋長,她無法自己,卻也不想主動做什麽,手中提著蘇慕林送的飯,慢慢走上樓去。再到樓上的走廊窗口回望時,蘇慕林已經不在了。


    第二天上午,朱煜一個人在宿舍休息,中午蘇慕林又帶午飯給她。兩人見麵時,正好碰見了周舟。


    “親,我帶了午飯給你哦。”周舟揚揚手中的袋子,眨著眼睛對朱煜說。


    朱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謝謝你們,都這麽關心我,我感到好榮幸啊。”她故意跟蘇慕林撇清關係,拉著周舟的手上樓去。


    “那個蘇慕林對你很關心呢。”周舟抓著朱煜的手,八卦地問:“他是不是喜歡你?”


    朱煜搖頭:“不,他又女朋友了。”


    “那有什麽?工作跟畢業一樣,都是分手好時節。我部門帶我導師跟我說,她們那一屆進來的校招生,除了已經結婚的,後來都分手了。一茬接著一茬,很正常。誰規定談戀愛不許分手的?”


    “話也不能這麽說,不能戴著有色眼鏡看人,別人會分手不代表蘇慕林也會分手。他跟他女朋友都在一起五年了,我不相信他會分手。”


    “如果他為了你分手,你也不願意?”周舟的試探愈發大膽。


    “絕對不會!”朱煜斬釘截鐵地說,其實她心裏也沒譜,要是蘇慕林真的移情別戀於她,她還會這麽喜歡蘇慕林嗎?她對蘇慕林的喜歡,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因為羨慕他跟初戀女友深厚的感情吧。


    “我跟你打個賭,”周舟揚起頭,滿臉自信地說:“咱們這一批一共二十六個人,除了兩個結了婚的女生,剩下的人裏麵有對象的百分之九十都會分手的。”


    “但蘇慕林不會。”朱煜說的很堅定。


    “為什麽你有這麽大的把握?”


    “憑我對他的了解。”


    “你了解他多少?”


    “他是個好人,對別人很照顧,心思溫柔細膩,不會傷害人的。”


    “暖男基本都是渣男。”


    “話不能這麽絕對。”


    “那我們打個賭怎麽樣?”周舟高高挑起眉毛,一臉興奮。


    “賭什麽,你說。”


    “我賭一年之內蘇慕林會跟他女朋友分手。”


    “你要賭輸了呢?”朱煜笑著質問她。


    “那我給你發五百塊紅包!我要贏了,你給我五百塊!”


    “你好大方,哈哈,那我就白賺五百塊錢咯。”朱煜笑著摟住周舟的肩膀。


    “誰賺還不一定呢。”周舟摟住朱煜的腰,兩人一起上樓。


    到了朱煜宿舍門口,周舟停下,把手中的飯塞給朱煜,以少有的平靜嚴肅口吻對她說道:“小姐姐,作為好朋友,我肯定站在你這邊。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真愛,幸福是自己的,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看法。”


    朱煜無奈地笑了笑:“以後會發什麽,我也不知道。我隻願對得起別人,也對得起自己。”


    周舟看著她搖了搖頭,離開了。


    下午朱煜又穿上粗布迷彩服和迷彩短袖,來到操場陪大家一起軍訓。她坐在陰涼處,看著自己公司的區隊,一眼望去,蘇慕林還是那麽出眾,高高的,白白的,長得十分帥氣,頗有鶴立雞群的感覺。


    女生裏麵鄂聘婷、何伽瑜也是一等一的人物,膚白貌美大長腿。看著她倆,朱煜突然自慚形穢。她一向不是很注重外貌的女生,如今卻希望自己少讀一點書,少懂一些事情,多一點姿色,好跟蘇慕林更加匹配。


    太陽底下的人在軍訓,陰涼處的朱煜在休息,然而休息的人卻比軍訓的人更累。朱煜心中千頭萬緒,不知如何處理,該怎樣麵對蘇慕林的熱情?該怎麽麵對自己的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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