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炆覺得自己在一片黑夜裏穿行了許久,怎麽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身後是一條河流,有多寬冉炆不知道,因為四周沒有一絲光芒。


    “嘩——嘩——”河水不斷地翻湧著,拍擊著河岸。悠遠的聲音不斷從遠方傳來。


    千萬種聲音混合在一起,有咆哮聲,哭泣聲,呻吟聲……聲音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模糊,有的清晰……


    冉炆聽得腦子都要爆炸了,他用盡全力背對著那條河跑開。


    但不論他怎麽跑,那條看不見的河流都在他身後,甚至偶爾那濺起的水花還會打濕他的腳踝。


    突然,冉炆聽到了兩個聲音,陌生而又熟悉。陌生,大概是很多年沒有聽見過了,熟悉,或許是由於曾經聽到過無數次。


    “小炆……小炆……到這裏來……到這裏來……”


    “炆炆,過來,過來……”


    不由得,冉炆停下了奔跑的腳步。


    誰啊?這聲音好熟悉,好溫暖。


    就像是母親在溫柔地懷抱著他,或是父親那粗糙的大手,帶著柔和的溫度,撫摸著他的頭頂。


    “爸…爸?…媽…媽?”冉炆呢喃著,絲毫沒有注意到那身後的河水已經蔓延上來,越漲越高。


    冉炆隻覺得自己全身都好像泡在了蜜罐子裏,甜膩膩的,還有那宜人的溫度。


    冉炆想要睡覺,在這舒適得無以複加的情況下。


    眼皮越發的沉重,意識也漸漸地模糊起來。


    緩緩的,冉炆閉上了雙眼。


    但就在他合上眼的一刹那,耳旁傳來無比清晰的聲音,那是帶著哭腔的聲音,“哥哥,哥哥……”


    這誰的聲音啊?!煩不煩人啊?!一反常態,冉炆有些暴躁。


    真煩真煩真煩真煩真煩真煩……


    但是,這聲音透著一股孤單,讓冉炆想到某個小女孩瘦弱的背影,像隻被拋棄的小貓咪。


    冉炆再次睜開眼睛。


    而就在他睜眼的那一瞬,冉炆猛地發現,他哪是躺在蜜罐裏?!


    漆黑得就像是墨水的河水已經蔓延到他鼻尖,刺骨的寒冷。


    冉炆就要往上遊剛一浮上水麵,就發就有什麽東西纏住了自己的右腳。


    冉炆踹了好幾腳,才勉強將之蹬開。


    但還沒等冉炆鬆口氣,全身上下都被纏上了。湊近一看,全是白慘慘的骨頭!


    即便是用盡全身力氣,也不能將之掙脫開來。


    一點一點的,冉炆被拉了下去。


    冉炆終於想起了,那帶著哭腔的聲音的主人。


    “冬夜——!!“


    冉炆猛地坐起來。


    這是哪裏啊?之前的,是夢麽?


    冬夜,冬夜,冬夜!


    冉炆顧不得自己的狀況了,環顧四周就要找那抹倩影。


    “冬夜,冬夜,冬夜……”語氣裏充滿了焦急。


    “哥哥,我在呢!”冬夜的聲音充滿了柔和,就像是給冉炆的內心來了一場舒適的溫泉浴。眼睛有些紅腫,但那從未有過變化的溫柔的笑容,一如既往。


    冉炆最害怕看見卻又最希望見到的,就是冬夜溫柔的笑容。


    那樣的溫柔不斷撫慰著他的心靈,不管是焦躁也好,痛苦也罷,在冬夜的微笑麵前,一切煩心的東西,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冉炆又害怕見到。


    冬夜的微笑拯救了他,讓他開心了,那誰又去拯救冬夜,讓她開心?


    明明就無比的害怕,明明就無比的痛苦,但冬夜卻總是微笑。


    難道他就那樣無動於衷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理所當然地去享受冬夜的微笑?


    冉炆做不到,但他又什麽都做不到,安慰?沒用的,溫柔的冬夜隻會覺得她讓哥哥擔心了,自己連累了冉炆。


    就像這次,冉炆都能夠想象,在自己昏迷的期間裏,冬夜有多害怕,有多擔心。但肯定是自己一個人獨自小聲地啜泣,不想麻煩到其他人。


    但當冉炆醒來,看見的,又是那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溫柔的笑容。


    冉炆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狠狠地捏著,被撕扯著。


    明明都發誓不讓冬夜再擔心了,但為何自己總是這樣?!


    “哥哥你別亂動,我去找醫生來。”冬夜輕輕地扶著冉炆躺了下來,轉身跑了出去。


    冉炆清晰地看到了,她轉身時從眼眶落下的晶瑩之物。


    冬夜,我要怎樣對你,才不會內疚啊……


    冉炆望著天花板,靜靜地想著什麽。


    ……


    “肌肉嚴重拉傷,但比起上一次,這次的傷勢也算是輕多了。”這次是一個中年男性醫生,一身灰色長袍,“但問題就在於你右胸的傷勢。”


    “很嚴重?”


    “差點要了你的命!子彈貫穿右胸,肺葉尖端受損,大出血。活下來全是上天恩賜!”


    不是上天的恩賜,是冬夜的恩賜。


    “但令我很驚奇的是,你居然這麽快就醒過來了!”


    冉炆不明所以地扯著嘴角笑了笑,話說他確實感覺自己好像沒什麽問題,隻當是傷勢較輕。


    “既然你醒了,那能我問問你此次事件的細節麽?”雖然是疑問句,但帶著的卻是幾乎不容置疑的語氣,同時,醫生從兜裏掏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本子,準備記錄。


    “請問吧。”看著冬夜已經默默地走了出去,冉炆開口說道。不是有什麽不能跟冬夜說的,而是他怕冬夜擔心。


    “有多少人前來襲擊?你還記得那些人的特征麽?”醫生捋了捋胡須,問道。


    “一共九個人,但除了一個人,別的似乎都隻是一般的精銳士兵。”


    “也就是有一個能力者?能力是什麽?你是怎樣應對的?”


    冉炆腦海裏浮現出那個“老大”的身影,麵露迷茫,緩緩地將講述當時發生的一切。


    “按照你的敘述,以及勘測情況,那個人確實是使用的手槍。但其中蘊含的謎團還有很多。我們並沒有找到子彈,還有,他為何沒有將你殺掉?”


    冉炆一陣冷笑,“看樣子你們連敵軍的一根毛都沒看見吧?!我反倒是想問問,為何沒有援軍來?!”


    醫生沒有回答,認真地在那整理著寫到本子上的東西。


    “我還有個問題,賽因斯呢?怎麽不是她來當醫生?”


    “她現在還有別的事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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