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上年貨的本來沒幾家,可年貨誰嫌少啊!這個說我牛肉買少了,那個說小紅包忘記買啦,去年初一可是有小朋友拜新年呢,早上聽到周嫂子喊羅絳起床,三姑娘在家啊過年那小朋友們今年肯定也會拜新年!


    “呀,那我買的紅包殼也不夠!要不我們批一箱子回來,到時候平分?”眾位嬸娘猛地想起自家也沒準備,一時間吃瓜群眾又跑了一批。


    羅清無奈地把車子停回家裏的大坪裏,吳芳問清緣由之後也跑上樓拎著包包下來,婆婆怕羅清買少了東西,把采購清單交給她了。


    半個小時過後,羅清的皮卡上就塞滿了人,前座擠得滿滿的不說,車廂裏也站了好些人。


    “嬸子們!站後麵太危險啦,你們快下來!我也開車去,你們下來!”羅絳嚇到了,皮卡開動的時候聲音太大,車廂上拍門的不見得能聽到,要是有誰沒扶穩掉下去可是要擔責任的!可誰都不願意下車!羅絳隻能拿著鑰匙去車庫把車子開出來,大夥這才相信。


    可還是有那麽一兩個坐不下的,家裏有車的嬸娘跑回去把家裏睡懶覺的、打遊戲的老公兒子拽起來,湊夠4車人,熱熱鬧鬧地出門大采購去了。


    羅絳的車子是倒數第二輛,前後都是自己人,羅絳的緊繃的神經也緩了點,不過她還是表情嚴肅,不敢和人說話。


    “三姑娘,你去年那個男朋友怎麽沒和你一起回來?”大嬸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坐在旁邊的鄰裏紛紛豎起耳朵,可惜羅絳還是沒有說話。


    “咳咳,胡嬸,絳絳拿到證之後沒怎麽開車,您快別跟她說話讓她分心!小兩口關係好著呢,正月裏就要訂婚,男方不好提來家裏過年的。”坐在副駕駛上的吳芳終於派上用場,外交布(和諧)發言人正是上線。


    “正月就訂婚?幾號啊,怎麽沒聽老五說起過?你們知道麽?”胡嬸大吃一驚,訂婚可是喜事,老五家不告訴旁人是不是不想大辦?難道男方有什麽不足之處?


    年紀大?


    有殘疾?


    長得難看?


    幾位大嬸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羅絳的後腦勺,哎,好白菜被豬拱了!


    胡大媽搖搖頭示意大夥別問了,也許人家很有錢呢?


    嘿!這就得打聽一下了!喻嬸子咳嗽兩聲清清嗓子後發問了。


    “芳啊,三姑娘她對象是幹什麽的啊?”


    “自己開店當老板的。”吳芳還去店裏看過,給狗子洗個澡都要一百多塊,比人洗頭還貴呢!


    喻嬸子眼含深意地朝兩個牌友炫耀了下,我就說嘛,肯定是有錢!


    “家裏是哪裏的啊?”肖嬸子也不幹落後,聽說江浙滬都是有錢人,某些地方要生了兒子才扯結婚證的,三姑娘的對象不會是那裏的吧!


    “遠著呢,內蒙的,在首都的北邊還要北邊,一千多裏呢!”吳芳是誇大了說的,其實坐高鐵的話,杭城到福南同杭城到內蒙的時間查不了多少。


    “那夠遠的,以後回一趟家不容易。”肖嬸子咂舌,內蒙好像是邊界了吧,聽說冬天有零下幾十度?


    “兩家說好了,暑假全家去內蒙,過年來我們這。”吳芳高興的孩子是能去內蒙,雖然他們兩口子要上班不能去,就當是給孩子報夏令營了。


    “那還不錯啊!有照片麽?給嬸子看看!”肖嬸子進一步提出要求,男方多金,親家通情達理,那就是對方有殘疾了。


    “有有有,絳絳旁邊那個又高又帥的男人就是!”吳芳找出圖片,然後手機就到了喻嬸子手裏。


    “小夥子還挺精神的,多大了啊!”喻嬸子仔細打量,怎麽也不像是年紀大的樣子。


    “比絳絳還小三歲呢!”吳芳得意了,村子裏的人之前是怎麽說小姑子來著?三姑娘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雖然吳芳和羅絳關係一般,可一家人槍口總是一致對外的,吳芳現在可高興了,恨不得金恒盛再小一歲!(金恒盛大呼不要,小一歲豈不是又回到本民年?求放過)


    “女大三,抱金磚嘛!芳啊,女婿這麽優秀你公公怎麽就不辦酒呢?”喻嬸子還在糾結這個。


    “嗯哼,嬸子,我爸說這幾年家裏一直在辦喜酒,三個侄女的滿月酒、周歲酒都辦了,去年奶奶九十歲大壽也辦了,我訂婚家裏的親戚聚一起吃個飯就好,不要意思再麻煩大家。”羅絳趁著等紅燈的時候插了句嘴,她再不給出個理由嬸子們能問到天邊去。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到時候嬸子打擂茶給你吃的!”喻嬸子了然的點頭,把手揣進口袋裏暗戳戳地扳手指頭,羅家已經連著7年都辦酒席,份子錢都隨了上千塊,羅絳訂婚不辦好像也不錯哈。


    “嗯嗯,到時候我就等著您的擂茶當飯吃。”羅絳狂點頭,有些話聽聽就好,沒人會當真的,喻嬸子一年到頭都在外地打工,春節估計在家也待不了幾天吧。


    不一會就到了農貿市場附近,眾人下車直奔市場大門,隻留下羅家三人和另外兩位司機。


    “妹,你先停進去,你停完我們看著停。”羅清拿著煙盒給發小發煙,三個人靠著車門盯著羅絳停車。


    農村小鎮的居民還是習慣靠邊停車,即使馬路兩邊都停滿了車,收費的停車場還是空蕩蕩地沒幾輛車。城管都忙著查超載去了,違章停車暫時沒人管,再說也沒規定說不讓停啊。


    羅絳左右打量一番,找到了一處連著有五六個停車位的地方,穩穩地倒進了最中間的那個位置上。靠邊的車位羅絳壓根不敢聽,刮花別人的車就損失大了。


    其餘三人依次把車停好,羅絳和哥嫂拉著拖車開始大掃蕩,剩下兩人鑽進一輛車玩手機,他們隻是拉來湊數的,就不跟著湊熱鬧了。


    此刻的菜市場真應了宋丹丹的一句話,到處都是人山人海,鑼鼓喧天。除了做生意的小販之外,雜耍的功夫人也出來了,羅絳和吳芳跟在羅清後麵都差點被擠散,何況他們拉著車還不太方便。


    蔬菜要最先買,晚一點都可能是別人挑剩下的。路過肉攤的時候,羅清站在棚子外喊了句,屠夫壓根停不見,羅清隻能往裏擠,衣服上多了幾道油印子也顧不上了。


    “胡叔,胡叔!我家要四十斤牛肉!”羅清扯著喉嚨大喊。


    “誒你個後生怎麽不排隊!先來後到你知不知道,案板上攏共隻剩下半扇牛肉,你都買走了我們吃什麽呀!”其他買肉的人不樂意了,走後門還想吃獨食,當我們是死人啊!


    “羅清啊,要這麽多肉幹什麽啊!”老板娘邊找錢邊跟羅清說話,屠夫還埋著頭剁肉。老五家小年的時候就拿了二十斤牛肉,還要四十斤不會是有什麽大事吧。


    “正月我妹訂婚!”羅清抓著案板避免被別人擠出去,老板娘和屠夫都是他們村的,平時買肉隻需要一個電話,晚上回家就把肉鬆家裏去。年關忙得很,那也隻需要提前說一聲,村民到肉鋪上就能拿到肉。


    “哦,三姑娘訂婚啊!其他肉還要不要!”老板娘對羅絳的印象非常好。想當年三姑娘讀書的時候可是村裏的小老師啊,擱現在就是幼托所、培訓班,還是免費的。隻要三姑娘在家,村裏其他小朋友準去她那,回家時作業肯定是做好了的。


    “不用了,爸說初六請胡叔去殺豬!”羅浩江從杭城回來就替金恒盛買了隻大豬在家養著,這隻豬殺了之後要做三牲禮用的。


    “行,那我明天給你留好肉,中午給你拿回去!”胡叔抬頭朝羅清說完話,又接著切肉去了。


    旁人見羅清不是來搶肉的,態度瞬間好了幾個檔次。羅清連連道謝後順利擠出去,到蔬菜批發市場找羅絳兩姑嫂。


    羅絳這時候也顧不上挑挑揀揀,見到清單上的菜就買。


    “老板,萵筍來四昆,青椒來兩袋,紅椒一袋……”吳芳拿著采購清單挨個報數,隻要是蔬菜就報出來。


    “美女你慢點報,把單子給我,我自己來抄吧。”菜老板記不過來,直接照著羅媽媽給的清單抄,再由羅絳報數字。


    快過年小飯館幾乎都關門了,農村可不興到館子裏去吃年夜飯。菜場老板這幾天接的都是散客,好不容易來了個大戶,自然是熱情接待、服務到位,給的也是優惠價。


    羅清從腰包裏掏出大把現金結算,還被老板提醒說要注意小偷小摸。


    “沒事,我哥是部隊裏的,我是醫院裏的,小偷來了我哥斷腿我卸膀子,有幾個是幾個。”羅絳特自然地說出這番話,過會再看那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等老板把羅絳他們買下的菜分揀出來,菜譜立馬空了大半。老板和兩個兒子幫忙拉著拖車把菜拉到停車場,隻留下老板娘看攤子,羅絳和吳芳繼續轉戰水果批發市場。


    冬天能挑的水果就那麽幾樣,梨子這種寓意不好的水果買回去會被奶奶罵的,羅絳和吳芳隻挑了蘋果、桔子、冬棗、龍眼四樣東西,每種水果拿兩箱就付錢了。


    老板幫忙把箱子整整齊齊地碼在小拖車上,羅絳兩姑嫂就放在店麵口等羅清來拿,兩姑嫂跑到旁邊的粉店嗦粉。


    有那麽一句話,回家沒嗦粉,等同沒回家。羅絳早上雖然吃飯了,再吃一碗粉也是能塞下的。


    姑嫂兩個等食客吃完讓座,才和別人拚桌坐下,她們分開點了湯粉和鹵粉,三份在這裏吃,還有兩份鹵粉打包。


    “你們倆餓啦?”羅清來到水果批發點沒找到人,店老板問清後抬手指著對麵,羅清好艱難才等到座位坐下。


    “有那麽點餓,哥你先吃吧,吃完把他們倆的也帶過去。”羅絳努力控製住瘋狂分泌的口水,捧著湯碗往羅清的方向移。


    “那我不客氣了,你們倆要不要嚐嚐?”羅清暗暗發笑,嚐了一大口之後才好像剛看到眼巴巴盯著自己的兩姑嫂似的。


    “那我們嚐嚐吧。”羅絳積極地拆了兩個一次性杯子放在羅清的湯碗前,吳芳挑了兩雙筷子拿著紙巾來回擦拭,磨筷霍霍向湯粉。


    一份湯粉店家才下了幾兩粉?羅清兩筷子下去,碗裏就少了大半。心存愧疚的羅絳把自己那碗粉讓給羅清,然後拆了打包的鹵粉,反正羅清現在又不送東西去停車場,吃完再點一份就是,等等就等等。


    吃飽了自然還要接著幹活啊,果盤除了水果還必須有幹果。花生瓜子這些東西家裏羅媽媽早就準備好就緒,羅絳這次上街采辦的主要是稍微上檔次點的碧根果啊,鬆子什麽的。


    結果羅絳一進炒貨店,就被敞開擺著的貓耳朵、油炸蠶豆等小吃吸引住了。吳芳隻能抗起大旗,在詢問羅媽媽過後,把好吃又不便宜的六種幹果分別買了五斤。


    在菜市場來回轉了三個多小時後,東西終於置辦齊全。羅絳回到車上攤開手腳小睡了半個小時,村裏的大嬸們還沒有一個回來,羅絳隻能鎖好車又回到市場裏去。


    鹵味攤上人多得很,羅絳排了十多分鍾隊才擠到前頭,什麽土豆片、藕片、鴨架、口味蝦買了一大堆,自己跑進店裏用微波爐加熱後邊車邊往回走。路過烤肉攤的時候又買了幾十個串串,豬牛羊肉都有。


    羅清被羅絳敲窗戶敲醒後,還以為自己沒睡醒,他即將訂婚的妹妹居然拿著一堆串串一堆鹵菜在吃?這不是嫌臉上沒痘想長點吧!


    “愣什麽呢,快點開窗戶,東西都快涼了!”羅絳翻了個大白眼,遞了個袋子上去。


    “三姑娘,你不怕上火長痘啊!”吳芳是被撲鼻而來的香氣饞醒的。


    “烤肉都是給你們買的,我又不吃。”其實羅絳早在路上就吃了好幾串肉串過了把癮,隻是羅清他們沒看到,見羅絳當真沒給自己留一串,還以為她自製力那麽好。


    “那兩個給了沒?”羅清朝旁邊車上忙著打遊戲的兩個發小努努嘴,才看到他們已經先吃上了。


    “放心,我是先給他們才給你的!”羅絳嘟嘟囔囔地坐進車裏開吃,她把土豆片和藕片都留下了,鴨架也留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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