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莉,這個亮菌甲素注射液銷售情況怎麽樣?”趙新江望著很有青春氣,實則大熟女的張曼莉,忍住了輕輕上升的欲望。這個女人身上的香水總是似濃似淡,漂著一頭淡黃發,鵝蛋圓潤的臉上長著一雙長眼,隨時可以微笑的深黑眼眸少少放亮就讓趙新江喘不過氣來。


    “廠長你呀又是批評我了。這個亮菌甲素注射液沒有生產呢,我就把咱們市裏有采購這個產品的醫院掃了一遍,這不是大前天剛下了生產線,我就已經送到好幾家咱們穎陽的醫院了,另外還給東北的那個金太陽醫藥公司發了傳真,他們的款已經到咱們賬上了!”


    “趙廠長,你可要說說金太陽的李總,他真煩人,總是色眯眯的。哎呦,看的我真。。。。。。”


    “好了好了,我先去給咱們北京總部打個電話,你們想想還有沒有關於亮菌甲素注射液的其他事情,我請示了總部,馬上有重要事情安排!”


    趙新江不敢怠慢,馬上和首都大老總的牛獻禮取得聯係。


    “牛總,有個事情很緊急,我給你匯報一下。咱們不是又拿了幾個批文嗎,其中一個是亮菌甲素注射液,大前天生產出來,前天進了穎陽市醫院感染科,沒有想到剛剛輸液兩天,他們有好十幾個人出現了腎衰竭,兩天愣是沒有一滴尿,!”


    “具體原因不是太清楚,我馬上去醫院看情況?怎麽處理還要你指示!”


    “還沒有死人。好好,就是死了幾個,由您老人家一說,還能是個事嗎!”


    “好的,如果真是亮菌甲素注射液,我讓王書記出來,封口!好的,好的!”


    趙新江得了指示以後,立即安排徐子兩把亮菌甲素注射液的生產停下,做藥檢,抓緊時間提供藥檢報告。讓張曼莉把亮菌甲素注射液凡是發出去的最短時間收回廠裏。


    趙新江給兩個人強調:“這個事情你們各做各人的,不允許給任何人解釋,所有知道亮菌甲素的人一律安排他們不要亂說話。牛總剛剛打電話說,誰要是說了不該說的話,秋後算賬。”


    趙新江打電話約了蔡家坡直奔醫院。


    趙新江一坐到院長辦公室,就被蔡家坡送過來的病曆嚇了一跳。雖然蔡院長隻是用手指一個一個在醫囑裏麵劃來劃去,趙新江卻感到利刃深深在自己的肌膚上:現在所有出現腎衰竭的病人都是輸液用到了天源的亮菌甲素注射液!


    雖然趙新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冷汗還是出現在額頭。


    蔡家坡翻完病曆,看著趙新江:“現在有10個,已經有兩個休克,因為進口的透析儀器比較貴,醫院隻上了一台,一次透析要4個半小時。”


    蔡家坡的意思很清楚,要趙新江抓緊時間想辦法。


    “這10個人都是什麽情況?”


    這是問10個人有什麽背景。蔡家坡很想罵娘,出了事,還要我給你們擦屁股。但是天源豈是他可以惹得。


    “有一個比較麻煩,是個市政府工作人員。其他的都還好。”


    “牛總已經和王書記有溝通,既要做好治療工作,又要注意引起不必要的議論。牛總很快就會安排從首都空運兩台透析儀器過來,最遲明天早上到位。這個情況誰匯報的。”


    這是問都是有誰知道亮菌甲素注射液的問題,誰是可能出頭的椽子。


    “感染科的鄧詩岐主任給我打的電話,並且很關注這個事。”


    “額,這個人嘴緊不緊。”


    想起鄧詩岐那張學者型的臉,一絲不苟的做事風格,蔡家坡又是想罵娘,為什麽非得在這個科室,其他的科室主任一個眼色就拿下。天源你媽整那麽多錢了,非弄個亮菌甲素注射液。


    “鄧詩岐是個很認真的人,在感染科很有威望,家傳淵源而且中西醫都是行家裏手。是我們從下麵縣城挖來的。當初來的時候,他們縣很不舍得放。據說臨走,那些老病號把他們家門口圍的是水泄不通。本來我想有機會介紹給你和牛總的,據說他手裏有幾個肝病的方子,開發出來可是對天源的發展大有好處。現在出了這麽一檔子事,這個人可是個麻煩!”


    趙新江的眼睛很小,但是賊亮!他很有信心地拍了拍蔡家坡:“我能不能見一下他!”


    蔡家坡搖了搖頭:“好,那你們談。我先把這些東西收一下。”蔡家坡指了指病曆。


    趙新江伸手用力握了握蔡家坡的手:“大恩不言謝!製藥廠發出去的貨,現在全部收回,生產線全部停產。牛總在首都已經安排,這件事很快就能夠平靜下來。”


    鄧詩岐走進院長辦公室裏,看到寬敞明亮的寫字台前,本身應該坐著院長的老板椅上站起一個矮胖的油頭粉麵的一個人來。


    趙新江眯起小眼對鄧詩岐笑道:“你好,鄧主任。我是天源製藥廠的負責人趙新江。”他繞過寫字台向鄧詩岐伸出手來。


    鄧詩岐很是詫異握了握,為什麽院長沒有給自己說是天源製藥廠的人來找,而隻是通知他到院長辦公室。為什麽這個趙新江居然大模大樣的做到了院長的寶座上?


    不過天源製藥廠確實是應該來!


    “你好,趙廠長。我有個問題想問你,這批亮菌甲素注射液你們做過藥檢沒有?”


    “鄧主任,我們廠子從建廠以來一直嚴把質量關,亮菌甲素注射液絕對沒有問題,這個我已經跟你們蔡家坡院長有了共識。希望鄧主任要站在組織的角度上問天源製藥廠辟謠!當然對於鄧主任能夠愛護我們天源製藥廠,我也會跟上級組織反應。相信組織的眼睛是雪亮的。”


    “市委王書記視察我們廠的時候,就明確過,對於對天源製藥廠有功的人我們一定要給予獎勵,對於有損於天源製藥廠的人,必將受到懲罰!鄧主任,你應該理解了吧。”


    “10個病人可是10條生命。”鄧詩岐沒有正麵回答,但是不願意放棄自己的良心。“23床的病人家裏非常困難,妻子下崗,母親常年臥床,還有兩個上小學的雙胞胎女兒。這要是走了,頂梁柱就塌了。”


    “好了,鄧主任,病人的家事交給我處理。”趙新江不屑地說:“天源製藥廠今年銷售將突破1個億,全市的下崗職工的工資我們基本上解決了一半。希望你認真對待這件事。我們廠最近有一批專家住房竣工,鄧主任我以廠長的名義告訴你,可以將你納入我廠專家待遇!”


    鄧詩岐搖搖頭:“無功不受祿。醫院有我的住處,謝謝了。”


    趙新江見鄧詩岐這樣,覺得現在談肝病的方子機會不成熟。當務之急是封口,就言辭明厲地說:“那好,希望鄧主任能夠理解天源製藥廠的真誠!不要做不利於安定團結的事情!”


    鄧詩岐回到感染科病房,發現值班醫生和護士,望見他的目光有些閃爍,而且所有病曆都不見了,包括沒有發生腎衰竭的病人病曆。聽到病人告狀來的兩個市電視台正義感十足的記者也不見了蹤影。即使對政治敏感度極差的他也明白了,這是下了封口令啊。


    23床病人剛剛蘇醒,妻子灰黑的手正擦拭著眼淚。她的目光望向鄧詩岐,仿佛看到了希望。


    “鄧主任,能不能不透析啊,費用太高了。”23床病人懇求:“我是肝炎,不是腎病啊,為什麽要做透析。不就是沒有尿嗎,可能是沒有喝水吧,或者是喝水喝得不多吧。”


    鄧詩岐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什麽,腦子裏亂作一團。該怎麽辦呢,就這樣了嗎,就這樣就算了嗎?這是生命啊。天源製藥廠的亮菌甲素注射液到底怎麽引起的病人腎衰竭?問題出在哪裏?


    這個廠其他產品會不會也有問題!鄧詩岐一想到那個廠長說他們今年銷售要突破一個億,那顆多年練就的做醫生悲天憫人的心,就有點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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