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主君請您稍等片刻,主子這會兒還沒醒呢,待奴才先去稟報一聲!”一聲主君駕到的報奏自院門傳過來,驚得眾人皆是一身冷汗,片刻間,孟玔便出現在了院門口,並且徑直朝羲謠的臥房走去,劉蘭青見狀趕忙上前去攔,卻被孟玔揮臂擋住,道:“本君自己去看她。”


    幾個人沒有辦法,隻得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麵,待房門一打開,發現了不見羲謠,孟玔麵帶怒色,轉身道:“你們幾個,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說還沒醒麽?貴妃娘娘去哪裏了?”


    流沙早已經是雙腿不聽使喚,跪下道:“主君,我們也是剛剛才發現,可能……可能……”流沙被這場麵嚇得一時語塞,吞吞吐吐的竟不知道說什麽好。


    “主君,娘娘很可能是一早去了王後那裏,若是您不放心,奴婢這就去看看,若是在那裏,奴婢就叫娘娘回來。”她道。


    “不用了。”孟玔道,“我去看看吧,剛好我也要去王後那裏。”


    “這可怎麽辦?主子沒有說就走了,定不是去了王後宮中,劉媽媽您為什麽要這樣說?一會兒找不到又該如何是好!”流沙看著主君已經離去,這才慌裏慌張的問著劉媽。


    “我又何嚐不知道,但是眼下能夠將這件事處理到最好的,也隻有王後了。”劉媽媽道,“我這樣說,也是迫不得已的權宜之計。”


    流沙擔憂的看著空空如也的床鋪,忽而又想起來遠去隴安的路途遙遠,主子隻有一個出宮令牌,她身上即使是帶著銀兩,還不知道會怎麽樣,既著急又擔心,恨不能此時也奔出宮去,可是卻無奈空有心而力不足,隻能在這裏為她不停的禱告祈福,


    “你也別擔心了,現在這種情況,主君知道了倒還好。”其實劉媽媽和流沙的擔心也有相似之處,現在正值亂世,前去隴安,路程比當年從丹丘來餘姚還要遙遠崎嶇,這一路上莫說山匪水盜橫行,單單就是沒有任何障礙,一路順暢的去,也至少要兜轉個十天半月,主子這是下的什麽決心,竟敢單獨前行!


    “她定是化作男裝。”流沙道。


    劉媽知道流沙坐立不安的說出這麽一句,也隻是在自己安慰自己。


    但是即使是主子化了男裝,她晚上總要找地方住宿,王後早已下令戒嚴,任何閑雜人等不得出城,她要處處躲著走,一定不會輕易的去尋官驛住宿,她也沒有隨身的令符,在皇城也難說能不能住上個像樣的客棧。


    “隻希望主君趕緊知道之後,與王後商議應當怎樣速速尋她回來吧!“劉媽媽道。


    “可是……若是主子回來了,那麽小滿主子不就……”流沙又憂心起了那邊,糾結的不得了。


    “流沙,你難道還看不出來麽?就算是主子到了隴安,報了信兒,也頂多是給了她們一個逃走的機會而已,但是你也不想想,那江依恒作為一國之君,又怎麽會逃走?小滿那孩子的脾性與王後、還有謠兒是一脈相承,她的夫君在如此凶險的情境下,她也不會隻身逃離的,主子就算去了,效用不大,主君這邊仍然不會收回成命,打隴安,也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劉媽媽道。


    “也就是說,現在最緊要的,還是保證咱們娘娘的安全,不能讓她尋傻事!”流沙目光悠然的盯著敞開的院門,空空的看著院外的花叢,不無憂傷的說著。


    “是,隻怪我這兩日,隻以為主子自己想想也便能想開了,怕提起這件事兒無異於給她添堵,所以是沒敢提起,卻不想今日她就一聲不響的走了,唉!是我的疏忽啊!”劉媽媽後悔的長歎道。


    “劉媽,你也不要自責了,以娘娘的性子,你就是勸,她該走也會走的,她是隻要有一線希望,也會抓住去試一試的,她擔憂起旁人來,總是忘了自己也會身處於危險中,她總是這樣的。”說著,流沙抽出絹子揩去了眼淚,道:“我馬上去王後宮中,看看怎麽樣了!”


    “馬上派人去找!這個時候她還出不了外城!”孟玔道。


    “主君,我真是擔心,她這孩子在丹丘的時候,雖說也是常常出門,但是她有幾分識路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恐怕是沒出得了外城,她便迷了路不知往哪裏去了,她為了避免被官兵查擋,走的時候必定順著人少的小路走,城郊那曲折蜿蜒的小道,道道通往承安附近那百裏有餘的狩獵場子,她走的時候若是不慎去了那裏,可怎麽辦!”說著,婉婉也是淚目蔓延,說不上的焦慮。


    “你別擔心,我不是已經分了幾路人馬先行去往西北獵場一帶麽!不會有事的,你放心便是。”孟玔說完,自己也匆匆的離去了,剛剛在婉婉這裏沒有見到羲謠,單回想剛才她宮裏的宮人忐忑不安的樣子,他就知道事情不好,這會兒單靠他們去找還不放心,他得要憑著自己的感覺去找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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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這是什麽鬼地方!羲謠牽著馬,步步都要高抬著腿,這是一片深草叢,馬兒有些累了,她不敢去到驛站,也隻能尋得這樣一片地方,叫馬兒歇歇,喂些草料,眼看著不遠處的斜空上,落霞即將吞沒半邊天際,一片陰暗籠罩下來,將要掩蓋茫茫操場,羲謠這才浮上一絲恐懼。


    得趕緊走,先出了這片草場林子才行!


    想著,她加緊拉起了馬韁,跨上馬背,準備再行出發,可是奈何她與這馬的脾性並不了解,不隻是勞乏還是什麽原因,這馬就是遲遲也不肯走,行的還不如她自己跑得快。折騰了半天沒有辦法,隻得下了馬,怕是丟下馬兒自己就是一個半月也出不了林子,隻能生生的拽著馬往前艱難的拖著走。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


    從來未曾在夜晚的野林子裏呆過,現在她才知道什麽叫害怕。


    周圍越來越靜謐,劃過手臂的風比任何時候都要清冷。


    她使勁兒的拉了拉衣領,找了一個大樹間比較空曠的地方坐下,這裏月光比較皎潔,看得清周圍。


    但是周圍卻依然是枯枯的草,還有靜立不動的樹,還有黑黑的影,不時被風挑動的如鬼魅一般的展示起了蕭條的舞蹈。


    她越看越覺得冷,便又站起身來,打算繼續往前走,忽然,腳邊竄出一個什麽,正好從她的褲腳邊拂過,她猛地一驚,隻見是一隻巴狗兒大小的像是狐狸狀的什麽東西,這一驚往後一退不打緊,猛地發現前方樹枝子上赫然盤旋著幾隻蛇,正吐著芯子,溜溜的圓眼警惕的向這邊注視,似是隨時有可能突然張開大口,露出尖利的牙齒一樣!


    她閉上眼睛,拖著馬迅速的跑了起來,也不知道迎著風跑了多久,身上沾的滿是林中的濕露之氣,也全然顧不得這些了,隻顧得跑,跑就能趕快的出去,跑就能早點離開這座林子!


    然而,於事無補。


    她才意識到,自己迷了路!


    在這深不可測的草場老林子裏!


    一個踉蹌,一堆刨根錯節的樹根將她飛快的腳步絆倒。


    手臂一陣隱隱的疼痛,想是被什麽劃傷了。


    艱難的爬起身來,既累,又乏,再冷,加上害怕,漫無目的,羲謠暈倒在了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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