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謠敲了敲額頭,為什麽這些夢真實的完全不像是夢境,好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一樣?又為什麽,這些夢出現的時候,都是零零散散的碎片?把這些碎片串起來,就成了一個完完整整的片段?


    這些夢籠罩著詭異的色彩,讓她感到手足無措。


    難道是老話說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是,婉玲,還有慧生,一個是偏院姐姐的婢女,一個是王爺的貼身侍從,他們這幾年裏,也與她沒有過多的交集,平日裏也很少想到這兩個人,就算是也有所思,夜有所夢,也不該是他們二人啊。


    這夢的時間也令她感到怪異。


    這年,已經夢了三次,每次都是月圓之夜。


    難道這僅僅是巧合?


    自近幾個月起發現了這個規律之後,她就開始說不清對十五這一天,是害怕還是潛意識的期待了。


    羲謠擋著嘴輕咳了兩聲,皺了皺眉頭,往常說不上身強體健,也極少生病的她,如今儼然就要變成了一個需要常年用藥的藥罐子了。


    正想著,流沙端過來補藥,道:“娘娘,到了用藥的時間了。”


    “我的身子可還有大礙?”羲謠輕描淡寫的問道。


    “白太醫昨日來診過脈象之後說了,娘娘的身子現在已經算是痊愈了,隻是尚還有些虛乏,需要再行療養十天半月的才行。”流沙道。


    “把藥端下去吧,不喝了。”她道。


    流沙露出驚訝,道:“娘娘,這怎麽行呢?”


    “是藥三分毒性,我這身子,既然已經痊愈,就無需再灌這些藥湯了,一會兒你陪我出去走走吧,人總不能常年待在屋裏,不然好好的人,也會悶出毛病的,這病,曬曬太陽,走動走動也就好了。”羲謠道。


    “娘娘,可是白太醫……”流沙不放心,想要勸他聽太醫的,按時用藥,卻還沒說完,就被羲謠接了話。


    “白太醫現在又沒在呢嘛!放心吧,那麽危險的時候都過去了,少喝點藥死不了人的。”見羲謠執意不喝,流沙隻好將藥端了下去,迎麵進來的劉媽見了,說是不喝也好,這都已經小半年了,日日不停的大藥小藥的用,身子也快適應了藥水的澆灌,道:“主子既然不喝,凡事注意著點,仔細受了涼,多出去散散心走動走動也好,人哪,就和那小花小樹的沒什麽兩樣,曬曬太陽長得紮實,你看那莊戶家的孩子,一個個的哪有什麽好的吃食好的藥物,多得是長得精壯瓷實的,所以我看,你們兩個一會兒去園子裏走走沒什麽不好的。”


    劉媽說的這些,和羲謠想的不謀而合。


    她要放平心態,讓自己的心境變得疏朗,更要多外出走動,盡量的把身子調養過來。


    “那藥,關鍵的時候能救命,要是平日裏也拿著當了依賴,反而會覺得越喝越疲乏,天天的不是躺著就是喝藥,更是覺得渾身乏勁兒。”從前在丹丘的時候,天天的溜出去瘋玩,反而筋骨舒展,渾身透勁兒。


    “好吧,既然都這樣說,也就隨了你們了,但是若這幾日我陪您走動、調養,還沒有見好轉的話,那您可就要老老實實的接著用藥!”流沙還是叮囑道。


    “一言為定!咱們這就出去走走!”羲謠一掌拍到流沙肩上,笑著道。


    “唉吆!少吃一頓藥就長了勁兒了呢!我看你是怕苦才不想喝藥吧!”流沙嬉笑著喊道。


    “披上個圍巾。”劉媽拿來一個青絨圍巾,這是供夏秋季的短毛圍巾,給她披上。


    “我先去看看六皇子!”羲謠笑著說道。


    “娘娘!”流沙攙住了她的胳膊,往後輕輕拉了拉。


    劉媽媽上前一步,道:“小皇子現在應該去了東三所的皇子院了呀。”


    “什麽?”羲謠驚訝的問道:“我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去的?”


    “今天早上乳母抱去的。”劉媽道。


    孟玔本人就頗對園藝草木頗有研究,王府的園子裏,雖已是盛秋時節,卻絲毫不顯得落葉蕭條,反而園中無處不在、各處散栽的楓樹正漫園盛綻著火紅的身姿,那一片片一叢叢的紅葉與不規則形狀的禦湖遙相輝映,呈現出一派水盈風紅的奇景。


    羲謠看著也是滿心舒暢,她挽挽自己的袖子,道:“這園裏種的樹木,沒有任何一個季節會使人感到無景可觀,春夏日裏自不必說,冬季也有各種耐寒的春樹,還有冰香十裏的臘梅,你看這楓樹,看起來像是無心灑落在各個落葉樹的中間,實則是園藝師匠心分配的效果,隻是這人為的景致,倒將這園子的美,去了不少自然天成。”


    流沙從她話裏聽得出幾絲落寞,知道她定是還因為小皇子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抱去了東三所,心中不順。


    “這也是曆來的規矩,娘娘想開些,將皇子抱去背著您,也是以防孩兒的母親難以割舍,避免惹得大人悲戚,小孩啼哭。”流沙道。


    “我知道是規矩,我也知道有太多事,是咱們無能為力的。”她道,“但是,現在我唯一擔心的就是,如今姐姐和主君都不在宮裏,那乳母和教養姑姑都是什麽人?宮娘娘給安排的人,可信與否?”


    說著,走著,羲謠停了停步子,道:“我們可以找人側麵打聽一下。”


    她凝眉思索,流沙與一些丫鬟婆子也有幾個要好的,但是在她們中間人多嘴雜,流沙近些時日一直與她在宮中照顧,與她們一同相處的時間也不多,若是隨意找個說不上可信的人打探未免生事,劉媽媽更不必說,她平日總是在宮中打掃縫繡的,也很少出去。


    劉蘭青。


    他是個頭腦靈活又忠誠可靠的,最重要的是他在宮中待的久、人脈廣,平時看起來他也不是個浮誇的人,辦事也很踏實,叫他去打探一下負責皇子的教養姑姑和乳母的來曆最為妥當。


    不過,她得先去內務府查查冊子,看看這兩人姓甚名誰,也好叫劉蘭青查起來有個數。


    不過……若是劉蘭青是個耍滑頭的怎麽辦?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再說,即使自己看走了眼,作為皇子的生母,悄悄的打探一下自己孩子的乳母的來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罪責。


    “娘娘,奴婢已經打探清楚了,六皇子的乳母劉氏還有教養姑姑韓式,這兩個人……”當晚,劉蘭青就在暖閣裏回稟了羲謠。


    “什麽?”聽了劉蘭青的稟報,羲謠瞪大了眼睛。


    劉氏外表看起來本分老實,卻是個因行過竊落了壞名聲,還因玩忽職守私立崗位被罰過俸祿的,韓式當年就純是個托了宮娘娘關係進來的偽小姐,現在熬成了個偽太太,當年在王府的時候就在後院裏出了名的懶散好逸惡勞,就差派個人去伺候她了,但是攝於她與宮娘娘有遠親又走的近,誰都是敢怒不敢言這兩個人說不上是宮娘娘的親信,但是頂著宮娘娘的‘特殊關照’在宮裏是不幹什麽正經活兒,卻是過得相當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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