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榆正在揣摩商三少爺的意思,忽然就聽到季南山喊她,說實話把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連忙轉身子。


    她肩膀上還套著雙輪木車的車把掛繩,這忽然一轉,車子向反方向一扭,失去了平衡,她嚇得連聲“啊啊”著,然後用力按這邊的車把,但車子本身的重量,遠遠大於她這個情況下能摁到車把上的力氣,所以還是在周圍一片驚呼聲中,隨著車子向後倒去。


    驚險一幕中,兩個男人同時長臂一伸,撲來搶救。隻是季南山苦於站在車後,離得太遠,隻得跳起來去壓那雙輪車翹起的一側,打算著曲線救人;而那商三少爺就站在前頭,他一把摁住翹起的那側車把,一手抓住了正往後仰倒的桑榆的胳膊。


    桑榆險險沒有摔倒,嚇得臉色發白,站直了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地扔開了車把掛繩,將雙輪木車停好。


    季南山從車後大步向她走過來,桑榆驚魂甫定,衝商三少爺道了個謝。季南山停到她麵前,打量了她一眼,見無大礙,也對商三少爺拱了拱手:“多謝三少爺援手。”


    商三少爺卻沒有搭話,也沒有回禮,他僵著麵孔站在那裏,不著聲色地打量了季南山一圈兒,忽然嘴角下彎,從鼻子裏輕聲地嗤笑了一聲。那聲音不大,可季南山與桑榆都離得近,卻全聽進了耳朵裏。


    季南山有點尷尬,黑臉發燙起來;桑榆卻有些冒火,她一下子就聽明白了那聲嗤笑的意思:就跟了這麽個醜男人?


    桑榆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總之是大腦還沒有好好思考之前,就下意識地做出了如下行為。


    她喜滋滋地看向季南山,想伸手去握他的大手,手伸出來後,仿佛才意識到了周圍有不少人,馬上就縮了回去,轉而雙手交握,有點羞澀地問:“相公,你來接我啦?我剛辦完事兒,正要去找你。


    桑榆很少叫季南山“相公”,一般都是喊他的名字。不過季南山微微一愣之後,就忽地全都釋然了。他想起來上次桑榆這麽叫他,是對著陶三丫,她是要用這兩個字,著重表示兩人的親密關係。


    似乎感覺到桑榆的心意一般,季南山緩過了麵色,上前拉起了車,平靜卻不乏溫柔地道:“上車,走了。”


    聽了這兩個字,桑榆恍惚間有了種穿越回去的感覺。眼前的雖然不是什麽現代豪華小轎車,這男人也不是什麽高富帥,但卻有一種坐啥好車都無法相提並論的感覺,陡然就湧入了心裏。


    桑榆覺得季南山完勝了。商三少爺,這一輩子,都不是會為女人拉車的人。


    季南山見她半晌沒動,微微側頭來看她,桑榆忽然覺得,他的眼睛雖小,可目光卻透著讓人安心的力量,就連他一貫的麵無表情,忽然都覺得酷起來了。桑榆抬腳上車,季南山雙手用力,更使勁地掌控住車把,務求平穩。


    小夫妻正要離開,忽然陶二丫說話了:“等等。”


    季南山拉著車停下了卻沒有回頭,桑榆回過頭去,看到陶二丫手裏拎了兩包藥草,捧了一個油紙包,紙包口兒已敞開了,包裏正是給香草帶的長果豆兒,不過隻剩了一小把兒,桑榆往後望去,發覺車後頭撒了一地。


    桑榆立刻明白了過來,那是季南山著急救人,一把將東西扔了。而事後兩人都忘了有這茬兒。


    桑榆心下無比的溫暖,她伸手接了過來,正要含笑道謝,忽然聽到陶二丫有點兒清冷的聲音緩緩道:“哄媳婦兒的吃食也就罷了,這是給季阿嬸抓的藥吧,怎能隨隨便便就扔了?”


    桑榆聞言笑得更甜了,她接過二丫手裏的東西,轉手放到了車上,一回手抓住了二丫的手,語氣真誠地道:“二丫妹妹,謝謝你記掛著我娘,不枉她老人家一直拿你當閨女兒疼啊。如今咱家裏比往日鬆快了許多,娘已經許久沒犯病了,身子康健得很,要不是她老人家幫著我帶娃娃,我也出不來。”


    陶二丫有些惱,往回縮手,卻發覺桑榆攥得死緊,根本沒法抽出來,耳聽得桑榆又道:“好妹妹,你且放寬心,這藥是給我抓來調理身子的。其實我覺得沒啥必要,不過溪和先生說調理一下比較好,你南山哥很聽他的。”


    把話說完,桑榆才放開了手,催促季南山道:“相公,走吧。”季南山拉著車往前走去,桑榆衝陶二丫揮揮手,又道:“中秋快到了,二丫妹妹要回娘家送節吧?記得去我家坐坐,你惦記我娘,我娘也想著你呢!”


    陶二丫沒有吭聲,桑榆不以為許,回過了身子。轉過小市街,到了上馬道,季南山道:“你扯個小謊也就罷了,怎地還邀二丫去咱家?”


    桑榆氣呼呼道:“她那麽惦記咱娘,過節怎麽不帶點節禮去表表心意?哼,她分明是看你對我好,心裏不是個味兒,就出言找茬兒。憑什麽啊?是她那時沒選你,攀了高枝兒去吃香喝辣,現在她沒這權力也沒這立場吃醋了!”


    季南山拉車到了大商街,忽然道:“可我處處比不上商三少爺,他怎還有些吃醋呢?他對你還是……”


    桑榆截住他話頭道:“我呸!我也是被他放棄的那個。他那是一時麵子上下不來。”


    車子到了羽衣坊門口,桑榆跳下來,囑咐季南山道:“你再去給香草買一份兒長果豆吧。回去別告訴梨花嫂撒了一份兒,這份兒的銀子咱來出吧。”


    季南山點了點頭,將車在羽衣坊門口停好,轉身要走的時候,忽然又道:“那個……桑榆你想吃點兒什麽?”桑榆一愣望了過去,季南山有點窘,“那個,你做了一場月子,就吃了點鄉鄰送的雞蛋紅糖,也沒補過身子,這過節了,手頭又有些銀子,你……你吃啥?”


    桑榆笑了:“買點月餅和茶果吧。馬上過節了,娘帶七七顧不上,我這兒瞎忙也懶得折騰。還有,娘愛吃啥你多買點兒,這些日子辛苦她老人家了。”


    季南山點頭剛要走,小沈掌櫃聽到動靜,已迎出門來了:“桑榆你可到了,等你半天了,鄉下不都起得早嗎?你怎來的這麽晚?”說完不待桑榆回話,又對季南山道,“季大哥,月餅茶果的你就別買了,我這兒一大堆,待會兒給你們稍回去些就好。你給大娘買點啥愛吃的就行了。”


    季南山客套道:“不好叫沈掌櫃破費。”桑榆卻道:“就這麽定了。小沈掌櫃送的月餅茶果,肯定比你去買的好吃得多。”


    小沈掌櫃哈哈笑著,將桑榆往店裏讓,邊道:“再好吃的東西,多了也膩。”


    桑榆抿嘴樂道:“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要不要我蒸點兒野菜窩窩帶來,跟你換?”


    這羽衣坊的幾位針線上人,手藝與悟性都非一般農婦可比了,桑榆稍做示範,她們就完全能領會了,這二十多種布花做法,也沒用多久就教完了。


    桑榆完事了,就去小沈掌櫃那兒喝茶,留下針線上人們在屋子裏繼續討論練習。小沈掌櫃剛將給她帶的中秋禮品歸攏好,見她這麽快就完事了,故意懊惱道:“看來這布花也並不十分難做,桑榆這回生意做的好,賺了吧?”


    桑榆攤攤手道:“我也沒說過很難做啊,關鍵吧,是好做卻想不到。我這生意的本金是頭腦,賣的就是一個想法,教的就是一個竅門而已。”說完又故意道,“小沈掌櫃,我這布花,可真就是給你生意錦上添花用的,你的起點高,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可就難了,我算把你推到了更上頭,你賺的可不知是區區三十兩的幾多倍呢。可別跟我哭窮,賴了我的另一半酬金。”


    小沈掌櫃指指禮品那邊道:“早給你預備好了。”


    桑榆奔過去,將錢袋抓在了手裏,笑得無比滿意,豎拇指讚道:“爽快人兒,好相與。”


    說完,桑榆又扭頭看了看小沈掌櫃給她備下的一大堆的中秋節禮,低頭琢磨了片刻,忽然道:“小沈掌櫃,其實我還有一個真正想做的生意。本來我是想自己慢慢積累本金,然後完全自己做起來的。不過剛才我改主意了,俗話說的好,有錢大家賺,要想路子走得順,的確需要好夥伴。”


    小沈掌櫃凝住了神色,鄭重道:“哦?是麽?且說來聽聽,我很有興趣。”


    桑榆又想了一想,卻又將話咽了回去,最終道:“不行,時機沒到。這還是一個初步的想法,我還要再籌謀籌謀。”


    小沈掌櫃也不勉強,兩人便放棄了這個話題,繼續談了點兒過節的事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之醜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深北以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深北以北並收藏穿越之醜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