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沈原的心緒煩燥,一腔怒火無法發泄,麵對著自己的仇人,卻無法為莊姬報仇,硬生生地壓抑住這口氣,心情憋屈之極!


    沈原怒氣衝衝地奔進藥房,大夫的臉上頓時若綻開的菊花般迎了上來:“這位公子……”


    沈原伸手輕輕地揚起,語氣冷淡地道:“老人家,帶我去冰窖,我要取回我朋友的身體。”


    “呃,行,那麽跟我來吧!”大夫臉上笑容立逝,神情愕然地望著他,轉身領著沈原進入後院的冰窖裏,踏入冰窖,四周寒風刺骨,晶瑩如玉的冰磚之上正躺著莊姬如花的軀體,蒼白失血的臉頰依舊是那麽美麗,可惜紅顏薄命空留恨,芳魂已逝人惆悵。


    沈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手輕輕地把莊姬抱了起來,緊緊地把臉依近她冰涼的臉頰上,喃喃地道:“莊姬,對不起,我來晚了,我這就送你回家,替你好好照顧你的女兒?”他就這樣抱著莊姬出了冰窖,出了藥房,順著長長的青石路而去。


    小山莊翠紅柳綠,春意盎然,到底都是生機勃勃的景象。山莊裏很清靜,很幽雅,山清水秀、花團錦簇,園子裏蝶飛蜂舞,清雅的亭院樓閣,幽然的曲徑長廊,廊下是清澈的流水,水中群魚嬉戲,倒是一處隱居的好處所。


    “童童叔,我娘什麽時候回來呀!”在那亭台間蹲著一位壯漢,他身高九尺,體寬人壯,寬大的臉上看起來顯得有些憨直,傻傻的,目光中充滿了無盡的迷茫和苦惱,耷拉著頭顱,頭發雜亂無章,偏偏腦後怪異的捆著一個小辮,在他的身畔放著一對巨大的圓錘,錘柄彎曲,圓錘上布滿了尖銳的刃針,看似粗笨的兵刃,卻充滿了危險和強悍。說話的是一位十一、二歲的小丫頭,梳著一對牛角辮,圓圓的小臉上,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噙著霧氣,秀氣的鼻梁,櫻桃小嘴輕輕地噘著,朝壯漢嘀咕著。一雙蓮藕似白嫩的小手上提著碧青色的蓮杆兒撥動著水中的遊魚。


    壯漢寬厚的手掌煩惱地抓了抓雜發:“戀戀,你娘會回來的,她最疼你了!”也不知為何,他這段時間的心情十分煩悶,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有時候總夢到莊姬無聲地望著他,那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哀傷。


    一陣輕輕地腳步聲由遠而近從曲廊中傳來,壯漢不由自主彈身而起,寬大的臉龐上溢出歡欣的微笑:“莊莊,難道是莊莊回來了?”


    小丫頭連忙站了起來,伸長了小脖子向曲廊望去:“童童叔,是不是我娘呀!”


    腳步聲漸漸愈來愈近,一道潔白的身影出現在遠處的廊道上,壯漢瞪大了雙眼,手中猛地抓地巨大的圓錘,身形如風般席卷而去。


    沈原緊緊地抱起莊姬停了身,抬起那張蒼白的臉頰,感覺到遠處一股強烈的風迎麵襲來,刹那間一道強悍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兀,你這個小白臉想……”童童瞪大了銅鈴大的眼睛正要揮起巨錘,赫然發現躺在小白臉懷中的莊姬,心中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手中的巨錘‘嘭’、‘嘭’地砸在地上,雙手顫抖地伸出了手。


    沈原想到童童畢竟是跟莊姬生活多年的好友,輕輕地歎息道:“你是童童吧,莊姑娘臨死前讓我送她回來……”


    童童刹那間瞪紅了雙眼,雙臂青筋直冒,伸手搶過莊姬,感受到她冰涼的身體,還有毫無聲息的麵容,他忍不住幹嚎起來:“莊莊……”雙膝禁不住跪了下來,雙手死死地抱緊了莊姬的身子,痛苦地哭了起來。


    聽到童童叔痛苦的嚎叫聲,小丫頭嚇得手中的蓮杆墜落入水中,嬌小的身子向他們奔了過來:“童童叔,我娘……我娘怎麽了?”


    童童聽到小丫頭嬌憨的聲音,驟然抬起了布滿淚水的臉頰,小丫頭驚慌失措地撲了上去:“娘,娘你怎麽了?我是戀兒呀!”她搖晃著莊姬冰涼的身子,大聲哭了起來。


    沈原望著一大一小哭得傷心欲絕的兩個人,不知如何安慰才好!緩緩地蹲下身來,伸手緊緊地放在小丫頭的頭上,柔聲道:“你是戀戀吧!你娘……她臨死前把你托付給我,我以後一定會替她好好照顧你?叔叔……”


    “滾開,小白臉……”童童猛地推開沈原,雙拳狠狠地向他擊來,來勢快若閃電,恍若雷霆,憤怒而傷心地大吼道。


    沈原身形疾退,這童童挾帶著憤怒的雙拳威力極大,如果硬接,必會內傷。他雙掌向前一推,掌勢柔而有力,暴散飛舞而出,身姿宛若折斷的柳條般彎曲了下來,以柔克剛,刹那間包容住來勢雷霆的一擊,致使童童的掌勢在瞬息間落空。


    童童赤紅的雙瞳凶猛無比,強壯的身體如座山般瘋狂地跳了起來,雙手猛然掄起雙錘宛若排山倒海之勢向沈原撲來,勢疾勁猛,宛若泰山迸裂,有天雲色變之威!


    “好一個猛漢!”沈原嘴角微抿,身形有如鬼魅般閃過雙錘,他的身軀似乎和空氣融合在一起,又仿佛完全失去了重量,快速輕靈得像一縷煙、一抹電、一道光、一片葉、一根羽毛似的在四周繚繞掠舞,縱橫翻飛,掌勢飄忽若羽,在威猛逼來的錘影中插掠,童童隻感覺到雙手失去了知覺,雙錘飛掠了出去,挾帶著刺耳的強勁的風聲,然後雙雙‘轟’地落在遠處的亭台上。緊接著眼前恍然出現幾根手指點在他強壯的身子上,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沈原身形宛若飛羽般落了下來,嘴唇輕輕一翹,淡淡地道:“年輕人何必這麽大的火氣,先安靜一下吧!”


    童童怒目圓瞪向沈原,殺氣衝天,偏偏又不是他的對手,嘴中厲聲幹嚎:“小白臉,還莊莊的命來,俺要殺了你?”身子使勁掙紮著想撲向沈原,卻又無力地倒在地上,禁不住傷心地哭了起來。


    沈原輕輕地歎息道:“唉,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為我而死!你說得不錯,都是我害死了莊姑娘?莊姑娘臨死前把你們托付給我,沈某絕不會失言,從今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們?”


    “滾,小白臉,我和戀戀不需要你照顧?”童童怒吼道,他伸出顫抖地手摟住了傷心欲絕的小丫頭,“俺會照顧戀戀的,不需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我知道莊姑娘的死對你們的打擊很大,可是……我答應莊姑娘照顧你們,就一定會做到!”


    “滾……滾,都是你們這些小白臉害死了莊莊,快滾呀!我們不需要你的乞憐!莊莊,俺就說了,小白臉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偏偏不信?莊莊,俺就說了,這次不該出去,你還不聽?為啥把命也弄丟了呀!啊……”童童嘴裏使勁地呼喊著,一邊哭叫了起來。


    沈原幽幽地歎氣,緩緩步出了曲廊,靜靜地依在一棵杏樹下,眼睛中泛出點淚花,揚著頭,望著碧藍的天,喃喃地道:“莊姑娘,你盡管放心,雖然現在我無法替你報仇,但是總有一天我會讓趙天樾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二)


    “梅苑”,幽靜而神秘,占地近百裏,亭台樓榭、曲廊水環,荷池梅園,錦簇卉園,把山水都融入美侖美奐的庭院之中,那飛簷翹角、雕梁畫棟、朱欄翠閣,更顯得富麗堂皇。剛臨初春,園中梅花競相綻放,給冷清的季節中增添幾分暖意,凋零的園子中散發出幾分春意。隻是此刻的‘梅苑’卻戒備森嚴、固若湯池,亭台樓閣、梅園幽徑中都守著肅穆而立的鐵騎兵,冷麵寒酷、殺氣盎然,暖暖的春意彌漫出一股衝天的煞氣,讓人不敢靠近半步。


    “錦繡殿”幽森的殿堂之下一片肅穆、莊嚴的氣氛,趙天樾此刻的身上隱隱散發出的氣勢,宛若一座山般的沉穩,一片海般的浩瀚,一頭獅般的威猛以及一條晌尾蛇般的狠毒,右手緊緊攥著一條粗長的鞭子,王佩蘭披散著長發跪在他的腳下,臉上沒有戴著那張邪異的麵具,垂著頭,雙手撐在地上,精赤著身子,任憑那細長的鞭子啪啪地抽打著他白晰的身子,每一鞭透骨,滲出殷紅的鮮血。王佩蘭一言不發,身子微微痙攣地顫抖著,隨著趙天樾揮起鞭子,鼻翼間卻發出輕輕地喘息聲。


    趙天樾一邊狠狠地抽打著他,一邊怒氣衝天地吼道:“誰叫你動他的,你好大的膽子?蘭兒,你真是越來越大膽了,連我的人也敢動?”


    王佩蘭輕輕地喘息著,聲音顫抖地道:“沈原不該冒犯天樾,還不領您的情,蘭兒是替你教訓他的呀!”


    “啪……”趙天樾幾鞭子又抽來,“誰讓你自作主張?他冒犯本王,不領本王的情,理應由本王來懲罰他,何時讓你出手了?”


    “嗯……”那透骨的疼痛,錐心的讓他的氣息越來越弱,俊臉上愈加地蒼白,嘴唇微微顫抖著,眼睛卻流露出銳利的光芒。


    “讓你自作主張?讓你動我的人?”趙天樾冷冽地目光瞪向伏在地上的王佩蘭,手中的長鞭狠狠地抽著,直到對方昏厥過去為止。


    “長青,把他帶下去,好好照料?哼,等他醒來,你告訴他,若有再犯,死!”趙天樾甩掉手中的長鞭,跨步邁出錦繡殿。


    圓月當空,一襲潔白長裙的玉貞子靜靜地依在桃樹下,遙望碧空,繁星似錦,她那雙碧波如水的眼睛中泛出淡淡的憂傷。她想家了,想念慈愛的父母,想念親切的姐姐,也不知道姐姐的孩子生了沒有?她們過得好不好?家族的人會不會欺負他們?


    “貞子姑娘……”一道黑色身影緩緩而近,傳來磁性的溫柔。


    玉貞子輕輕地轉過頭來,連忙向趙天樾鞠躬:“玉貞子見過王爺!”


    趙天樾俊逸的臉上洋溢著溫柔的笑容,溫言道:“貞子姑娘,你是不是喜歡沈原?”


    玉貞子臉上的笑容立逝,她可是親眼看見王爺對沈君示愛,難道王爺他以為自己喜歡沈君嗎?這可糟了,連忙道:“王爺猜錯了,貞子隻是無意中遇上沈君的,算是一般的朋友。”


    “窈窕淑女,君子好裘,這都是人之常情,更何況是小原如此出色的男人?沒有一個女人不為之動心?”


    玉貞子急了,嚇得臉上愈加蒼白:“王爺,玉貞子絕無此奢想?”


    趙天樾瞧見玉貞子急得臉色蒼白,額頭盡是汗珠,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貞子姑娘怕什麽,難道本王是老虎嗎?”


    玉貞子緊垂著頭,雙手揪扯著自己的裙擺,不敢再抬起頭來。


    趙天樾抬起頭望著幽暗的碧空、泓月,微笑道:“貞子姑娘,你可知道小原是什麽人?”


    玉貞子垂著頭,蚊蠅道:“貞子不知?”


    越天樾長長地歎息著,幽然道:“小原的來頭可不小喲!他是當今天下十大頂尖高手之一,江湖人稱‘劍神’,還有‘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美譽。”


    “啊……”玉貞子驚叫聲抬起頭,瞪大了一又美目,“難怪沈君的武功這麽高?”


    “可惜他的武功太高,人也太傲氣了,不然……唉,這一生也是奢望了!”趙天樾幽幽歎息著,緩緩伸手自袖中取出一物,晶瑩如玉的玉盒遞給玉貞子,“貞子姑娘,有件事拜托你……幫本王把這東西送給小原吧!”


    “貞子不敢!”玉貞子躬著身子,不敢伸手去接。


    “小原的傷勢應該還沒有好吧!這玉膏對他的傷勢很有用,你是他的朋友,相信由你送給他,他一定會授受的。貞子姑娘,一切拜托你了!”趙天樾把玉盒放在玉貞子的手中,轉身融入幽暗夜色中。


    玉貞子隻感覺到手中的玉盒愈加地沉重,心中百思交集,不知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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