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一輪紅日懸掛在天邊,把天都染紅了,沒有一絲的風,龍城裏依舊極其寂靜,一些幸存者都驚恐萬狀地躲在家裏的密室裏發抖,大街小巷中刹時一片死寂,隻剩下不停穿梭地搜尋龍月華幾人蹤跡的黑衣人,就連四處溜蕩的野狗、野貓的影子也沒有見到,整個空間顯得格外的沉悶,讓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龍城府中依舊僵持著,妖冶婦人的心情已經越來越不耐煩了,凝望著越來越黯淡的天色,冷冷地道:“龍在天、謝無塵,你們還沒有商議好嗎?降者,生;反抗者,死!”


    龍在天看著大廳中的親朋好友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下,心裏宛若刀割,卻無能為例,臉上流露出悲痛欲絕的表情,憤怒而倔傲地道:“鬼域之人,乃魑魅魎魍之徒,人人得而誅之,想讓老夫投降,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妖冶婦人厲聲笑了起來,聲音尖銳而得意:“龍在天,難道你忘記了龍城府外上千條人命嗎?難道你忘記了在場的親朋好友?難道你忘記了月華和藍兒兩個小丫頭還在我們手上嗎?”


    龍在天怒道:“令為玉碎,不為瓦全,你們盡管放馬過來?”他不敢再等下去,自從知道月華身邊有了“天下第一劍”沈原相助,他的心裏便再無遺憾,隻要孫女無事,自己就算賠上自己的性命也無妨?為了龍城他寧願賠上自己的性命,才對得起那些跟自己打拚一輩子的兄弟姐妹,才對得起龍城的親朋好友,才對得起龍城的百姓。既然盟友還未現身,一切就隻有靠自身的力量了。


    他愧疚地對謝無塵道:“老哥哥,實在對不起,為了龍在天,把你也牽扯了進來?如果小弟有什麽三長兩短,還請老哥哥替我照顧可憐的月華?”


    謝無塵神情動容,凝重地望著猖狂的婦人,冷冷地道:“龍兄暫且放心,既然無法避免,不如迎麵抗敵,你先退下,且讓我試試鬼域有何狂妄之處?”


    華楓梧臉色冷峻,恭敬地道:“龍城主、謝前輩,晚輩願同心協力對抗強敵?”


    歐陽箬也走上前來,嬌憨地道:“小女子也願與大家同仇敵愷。”


    朱孝天臉曬紅,心中自知武功最差,也毫不示弱地挺挺胸膛,嘴中支支吾吾地道:“晚輩也願獻犬馬之勞?”


    酒兒怯生生地探出頭,嘴巴不饒人地朝朱孝天叫了起來:“你這麽差的武功,別獻醜了!”


    朱孝天嘿嘿一笑:“我的武功雖然差,可是我的嗓門高,我可以替你們加油!”


    酒兒被逗笑了:“你還真逗,生死關頭,如何加油?”


    朱孝天嘀咕著:“為什麽不能加油?”


    謝無塵站起身來,頓時風雲變幻,一股凜然之勢直逼向遠處的妖冶婦人,冷冷地道:“有道是擒者先擒王,既然他們想抓月華與藍兒要挾我等,我們何不以彼之道還彼之身,效仿之?”


    華楓梧心念一動道:“前輩隻管動手擒拿妖婦,剩下的一些魑魅魎魍,就交給我們了!”


    妖婦感受到謝無塵那股強大的力量迎麵撲來,容顏上卻無絲毫緊張之色,冷笑道:“謝無塵,枉你半步宗師之名,卻居然施展偷襲之能,真令天下人恥笑?”


    謝無塵神態自若地道:“何為偷襲?謝某是光明正大與你較量,可不像某人偷偷摸摸潛入龍城濫殺無辜,施展卑鄙無恥之法對付龍城?”


    聲音未落,他的人倏地消逝驟然出現在妖婦之前,長袍飛舞間無風而起,妖婦麵露出冷色,她那轎前空間裏倏地現出數道白影,宛若幽靈般攔住了謝無塵。


    “交給我!”華楓梧身形乍然如風般卷起,人似輕煙般飄然而去,阻止住了那群宛若幽靈般的白影。聲音長嘯一聲,天色驟變,空間倏然卷起一道旋風,襲擊向那飄緲變幻的白影。那旋風拔地而起,快如閃電,漩化成幻像,旋轉再旋轉,絲絲相扣、縷縷相連,慢慢由大變小,把那群白影人團團圍住,任他們瘋狂掙紮,卻仍舊深深地鎖住他們的喉嚨,讓他們寸步難移,緩緩窒息而死。


    妖婦嬌眉微皺:“‘漩波神功’?這龍在天好大的麵子,不光請來了半步宗師的謝無塵,還找來了‘風神童子’華楓梧助陣!哼,管他半步宗師,還是十大高手,今天必定命喪龍城?謝無塵,如果本宮這麽容易被你擒住,也不會活到現在?”


    她猛叱一聲“疾”,自她麵前倏忽升起三道光芒,第一道呈金色,第二道呈綠色,第三道呈紫色,在那三道光芒閃爍之中幻成出數位白色身影,輕紗飄舞,漫然的嬌柔之軀,翩翩飛舞著,驟然形成光之舞陣,豔若之奇,媚若之妖,刹間形成一道光屏,把她所坐的轎子籠罩在其中,那奇異的光彩之屏驀然地升起,黑衣人麵無表情地帶著她騰空而去,慢慢地浮在空中。


    歐陽箬嬌憨地道:“交給我了!”話落,身形騰飛而起,長裙飛舞間,長發飄然灑落,纖指在空中幻化成如同跳躍的精靈般飛舞著,滿天撒下晶瑩剔透的寒魄魂珠,凝聚成一隻晶瑩奪目的飛鶴,寒氣逼人,凜冽陰寒,刹時那晶瑩剔透的寒魄魂珠宛若滿天的寒星飄灑下來。歐陽箬神情凝然,恍若一位飄落入碧空的九天仙子,冰之女神,她嬌吟一聲,身隨魂珠寒星映出光輪流星,雙手隨著寒星搖擺著,一縷縷如絲、如霧,如滿天的寒星揮舞而出,掌影幻化為千百浮動的影刃寒芒,飛流交織,身形如一朵純潔無瑕的花,白的似雪,晶瑩似冰,宛如冰山上的一株雪蓮,慢慢綻放、裂開,然後花瓣一片片散落下來,晶瑩剔透、光芒萬丈!


    “寒天接引神功”妖婦臉色失色,萬萬想不到居然在龍城會遇上‘大寒山’的傳人,其女的武功雖稱不上絕頂,但已經算得上是年輕一代的高手了!看來龍城之戰亦無可避免,勢必要一分高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黑衣人便在歐陽箬的掌式飛舞之起,手中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了出去,刀式簡單而淩厲,但力量卻極其強大,氣勢磅礴,宛若排山倒海之勢,歐陽箬隻感覺到全身被一片刀光籠罩在其,片片刀影似要把她劈成千萬條,心血翻湧,身子顫抖而凝滯著,便在這刹那間,謝無塵出手了,一道劍光,宛若自天劃下的流星,氣勢更加強大,四周無風自舞,似乎時間便被那一劍劃空而停滯,歐陽箬的身子也飛了出去,速度看似不快,便眨間便落在龍在天的身邊,龍在天伸手忙把她扶住,歐陽箬止住身,臉色蒼白,身子已經被那無形的刀氣所傷,一縷縷鮮血自口中溢出,目光中流露出無窮的不甘與憤恨。


    凝望著黑衣人揮來的一刀,謝無塵便是一劍,驚人的一劍,劍光芒萬丈的亮光刺耀了整個空間,那一劍讓人目不瑕接,那一劍之快令人無法形容,它的速度太快,令人的眼光也望之不及,劍光刺出,黑衣人的刀進攻的更快、更疾,似乎一氣嗬成、細水長流沒有停頓,刀快劍更快,眾人隻看見到一道黑色的人影和灰色人影在空中翻飛騰舞,隻感覺到一股股寒芒和一片片白光纏繞、彌漫、糾結,刀自然是最堅固的刀,劍亦是名師所鑄的利刃,黑衣人麵無表情的臉龐上隱隱沁出如漿的汗珠,神情卻越愈加愈興奮,手中的刀卻似乎有些開始緩慢下來,謝無塵依舊神情自若,行如流水、靜如脫兔,氣勢如芒,第三式劍勢如破竹般劈波斬浪般劃空而出,劍宛一隻騰飛的巨龍般張牙舞爪地刺去,彌漫出一股強大的龍威之力,黑衣人手中刀收勢不住,身子倒傾而飛出去,頓時鮮血噴射而出,手臂上顯現出一道道的劍芒,顯然早已被無形的劍氣所傷,亦然作困獸猶鬥。


    妖婦冷哼一聲,厲叱一聲:“疾”,其聲繚亮而幽長,整個廣場倏然亮起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幻化成無數條白色長影,龍在天神情懼變,驚愕地厲喝:“原來是‘九幽宮’的朋友,想不到居然投靠了鬼域,真是可悲!”


    妖婦喋喋尖笑道:“龍在天,‘九幽宮’一向識時務,豈會跟你龍城相提並論,爾等既然不願臣服鬼域,本宮今日便血洗龍城,咯咯……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祭日,給我殺……”


    (二)


    當“九幽宮”的人出現在廣場之中時,原本站在龍在天身邊的朱孝天臉色刹時變得極白失色,身子劇烈地發抖,眾人的眼神都注視著場中無窮的變化,沉浸在謝無塵神奇的劍法之中,並沒有一個人發現朱孝天怪異的反應。他身子緩緩地往後退卻,慢慢地隱藏入黑暗之中,似乎深怕被人發現一樣,疾步向紫竹林奔去,容顏上卻隱隱閃爍著點點淚花,勢必想發泄出心中的憤怒與不甘。


    鑽進紫竹林中,朱孝天身子一軟,俱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起來,嘴中發出嗚咽之聲,悲泣不已,雙手使勁捶打著濕潤的草地,悲嗚著:“怎麽會這樣?爹,究竟出了什麽事情?你們為什麽要‘九幽宮’投靠鬼域?為什麽?為什麽呀!”


    朱孝天泣不成聲地整個身子都跌落在地上,心裏實在不明白為什麽如此強大的“九幽宮”卻要去投靠鬼域?成為整個江湖中人的笑柄?成為中原武林的仇敵?驀然,他的身子顫抖起來,目光中頓時呆滯住了,喃喃地道:“難道是我那後娘?小時候有人說母親死得不明不白,會不會跟她有關?也許她原本就是鬼域派去的臥底,故而害死了母親,好順利地嫁給爹,說不準連我那個弟弟也不可能是爹的親骨肉?”朱孝天越想越不對,越想越害怕,恨不得馬上奔回“九幽宮”問個明白?可是,他知道自己現在回去隻會是送死,而且自己在“九幽宮”的勢力根基淺薄,如今隻怕整個“九幽宮”都成了鬼域的爪牙,那個女人,她還真是可怕?她隱忍了二十年的時間,就是為了得到“九幽宮”。可是爹怎麽了?他絕對不會同意讓“九幽宮”投靠鬼域,“九幽宮”可是他一生的心血,不知道那妖女人是如何對付爹的呢?想到這兒,他不由自主地爬起身來,虎目中淚如雨注,跪在地上:“爹,孩兒無能!你千萬不要出事,等孩子拜一位名師,學成世上無雙的絕學,會趕來救你,把‘九幽宮’搶回來,孩兒絕對不會讓他們如此糟蹋‘九幽宮’,損害‘九幽宮’的聲譽?”


    天色漸漸昏暗,四周紫竹隨風飛舞搖擺起來,竹葉嗽嗽地往下落,撒落了他一身,漸漸勢必想把他淹沒,卻挽不回他心中的悲痛。


    驀然,紫竹林裏傳來一陣輕輕地腳步聲,緩緩地傳入朱孝天的耳中,他情不自禁地轉過了頭,卻見紫竹林中出現一條人影,而且還是他曾經在龍在天身邊見過的司宮靖,他的麵容變得十分陰沉,聲音變得極其低沉而憂慮:“想不到臥底在龍城三十年光境,這龍在天還是不相信我,居然從來沒有告訴過龍城的一些秘密?唉,可惜龍在天很快就會死了,這個秘密隻怕也會隨著他的去世而淹沒在曆史的光陰之中,直到有一天它自己重見天日?”


    聽到司空靖的嘀咕聲,朱孝天心神大變,身子顫抖起來,驚醒了正在獨自沉吟的司空靖,他容顏頓時變得極其可憎,目光如炬,倏地厲叱一聲:“誰?”


    朱孝天自知躲不過司空靖的搜索,霍然站起身來,聲音支支吾吾地道:“你……原來你就是龍城的奸細,你……難怪……難怪那些酒菜中有毒?”他的身子驟然向後退著。


    司空靖冷冷地盯著他,目光宛若一條毒蛇的眸子:“小胖子,你知道了老夫的秘密,這下死定了?此地環境優美,清靜幽然,正適合葬身之地!”


    “慢!”朱孝天身子輕輕向後退著,顫抖地道:“這兒隻剩下我們兩個人,而且我也無處無逃,在死之前,有個問題你能不能告訴我?”


    司空靖笑了,臉色笑得極其難看:“小胖子,老夫慈悲為懷,就滿足你的願望,讓你可以好心的上路?”


    朱孝天聲音顫抖地道:“你說你臥底龍城已經有三十年了,想來一定認識‘九幽宮’的人吧!你知不知道臥底‘九幽宮’的人是誰?”


    司空靖神色一怔:“小胖子,你為什麽想知道臥底‘九幽宮’的人是誰?難道你跟‘九幽宮’有什麽關係嗎?”


    朱孝天神情一震,支吾著道:“我……我曾經遇見過‘九幽宮’的一位朋友,他……不知道他還是否活著?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滿足一下我的遺願?”


    司空靖冷笑道:“告訴你也無妨,當年魔帝稱霸江湖,被‘天機山莊’、‘鳳凰山莊’、‘蜀山派’、‘玄教’高手聯手擊敗,困在鬼域中。為了實現稱霸江湖的霸業,魔帝他老人家思索了數年,終於想到了一個計謀,那便是派高手隱匿中原各大門派作臥底,我就選在了龍城。”


    朱孝天倏聞這驚天的陰謀,身子抖得更加厲害:“乖乖不得了,豈不是各大門派都有鬼域的人,這下可危險了!”


    司空靖笑道:“小胖子,怎麽了,是不是被嚇倒了?別說中原的各大門派,就是天機山莊和鳳凰山莊也有我們的人,哈哈……”


    朱孝天屏住心中的驚異,聽到這駭人聽聞的消息心中更是焦急萬分,聲音顫抖而激動地道:“那麽……那麽‘九幽宮’的人是不是一個女人?她的名字叫寧婉芷,是不是?”


    司空靖一怔,神情驚異地望著朱孝天,嘿嘿一笑:“小胖子,你怎麽知道她的名字叫寧婉芷,你見過她?還真不敢相信你這個小胖子居然是從‘九幽宮’出來的?”


    朱孝天臉色變得猙獰可怕,神情驚慌起來:“是她,真的是她?她居然是鬼域的臥底,難道‘九幽宮’會投靠鬼域?你……你們把宮主怎麽樣了?你們是不是把他殺了,是不是?”望著驟然變得可怕而獰然的朱孝天,司空靖百思不得其解,隻是冷笑道:“小胖子,你管這麽多幹什麽?厲天雄是死是活,你如果有機會活下來就去問問寧婉芷,可惜你沒有這個機會了?你還是乖乖得送死吧!”


    朱孝天冷靜地止住心中的憤怒,淡淡地道:“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我不但認識寧婉芷,還跟她有二十年的奇恥大辱,我怎麽可能輕意地就這樣死了!死得應該是你!”


    他右手一揚,一道黑芒疾射向司空靖,司空靖眼光一閃,臉色驟變,猛叱一聲:“天幽鬼芒?”身形狼狽地飛身騰起,那無數道黑芒射在紫竹林中,刹時彌漫出一道黑色之霧,令四周紫竹刹時枯萎而倒,地上竹葉片刻消失。望著可怕的‘天幽鬼芒’,司空靖目光中精光一閃:“他手中怎麽有‘天幽鬼芒’?這個小胖究竟跟‘九幽宮有什麽關係?他如今知道了這麽多的秘密,一定要除去後患,不然別說龍在天饒不了自己,就是娘娘也會讓自己吃不完兜著走!’”


    想到這裏,司空靖不由飛奔而去,疾速地追向狂奔的朱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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