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石無顏,天下第一堡‘石家堡’堡主之女,雖無絕世之容,卻有一顆七竅玲瓏之心。當石堡主石全年老體衰,其子愚笨無能之即,石無顏用稚嫩的雙肩扛起了整個家族的責任,打造了‘石家堡’依舊的輝煌,而因此耽誤了青春年華。


    石無顏纖細的手指深深地掐進了手臂中,目光中流露出痛楚的哀傷,她原本有為了家族永出嫁的心思,卻被父母把她許配給“神龍宮”少宮主百裏紅的消息而震驚不已。


    她調查過百裏紅這個人,“武林四公子”之一,“武林四公子”,典型的紈絝子弟、風流浪子。聽說他一向居在青樓,夜夜笙歌、天天新歡,大江南北都有他的紅顏知己,都流傳著他的風流韻事。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爹居然把她許配給這樣一種人?她去打父親執問,父親卻抱病避開不見她,緊接著石家那一群虎視眈眈盯著她位子的親戚,紛紛逼她交出石家的大權,氣得她一怒之下離家出去。


    三年了,石無顏踏遍天南地北尋找百裏紅的蹤跡,她再也不想被石家的瑣事纏身,輕輕鬆鬆地四處旅行,曾經的哀愁悲痛也頓時煙消雲散。當她再一次聽到百裏紅的風流韻事之後,憤懣之情油然而起,她決定找到百裏紅,她要退婚,她要退婚,她石無顏絕對不可能嫁給一個風流浪子,她情願嫁給一貧如洗的農夫,嫁給落魄的書生,也絕對不嫁給百裏紅。當她終於打聽到百裏在長安的消息,便馬不停蹄地趕到長安。聽到他在‘銷金窩’裏揮金如土,流連忘返、夜夜笙歌,她又一次傷心欲絕,更加堅定自己的心,她要退婚!她絕對不會嫁給百裏紅這個風流浪子。


    當石無顏指使小婉接近百裏紅時,知道他居然花萬兩黃金買下舞妓青絲;當她又一次見到百裏紅,他虛弱的快要倒下去卻執著的趕去‘富貴樓’救人感動了她。她心中暗動心思:隻要百裏紅跟她回去,從此放棄外麵的花花草草,她願意做他的妻子,相夫教子,舉案齊眉。


    石無顏打發婉兒離開,便獨自一個人去見百裏紅,百裏紅此時千絲毒已去,雖則看似虛弱無力,精神卻好上了不少。


    看著石無顏進來,百裏紅尷尬地整整衣衫,站起身來笑眯眯地問:“你有事嗎?”


    石無顏誠懇地道:“百裏紅,你我都是爽快之人,關於我們的婚事,不知你心裏究竟怎樣想?”


    百裏紅一怔,躊躇不定地問:“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什麽真話?什麽假話?”石無顏疑惑地問。


    百裏紅淡淡地道:“石姑娘,其實你我的心裏都明白?這不過是一次商戰上的聯姻,你不喜歡我,我不喜歡你,何苦如此糾纏下去,不如……”


    石無顏心弦一顫,想不到自己的心理話被百裏紅搶先說出來?不由輕咬貝唇道:“百裏公子,你應該知道我們的婚事是無法取消的?如果你從今以後放棄外麵的花花草草,我可以……”


    百裏紅霍然站起,打斷她的話:“這不可能?我絕對不可能為了你一棵樹而放棄了整座森林,你還是死了這條心?”


    石無顏目光中流露出憤怒之情:“百裏紅,你已經被一個女人害得武功盡失,難道還不悔改嗎?這樣下去,你總有一天會死在女人手中?”


    百裏紅冷笑道:“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你以為你是誰?長得一般,身材一般,除了有一顆聰明的頭腦,你一無是處?你說男人怎麽可能娶你呢?在這男尊女卑的世界,你再有才能又有什麽用?”


    “啪”石無顏氣得憤怒地一巴掌揮去,百裏紅此時功力盡失,那裏是石無顏的對手,英俊的臉頰上頓時浮現出一道紅印。


    望著百裏紅臉上的紅印,想著百裏紅此時功力盡失,石無顏一時有些無措,但想到對方尖酸刻薄的話,不由得手指攥得緊緊的,怒不可謁地盯著百裏紅。


    百裏紅不以為然地笑著:“被我說中了嗎,是不是?你不但無顏無貌,而且脾氣又不好,難怪這麽大年紀還沒有嫁人,是個男人也不願娶你?”


    石無顏冷冷地道:“百裏紅,別把自己當做一塊寶,認為世上的女人都會愛上你?如果不是這門婚事無法取消,我絕對不可能千裏迢迢找你回去?”


    百裏紅仍舊笑著道:“既然如此,你何必摧我回去?不如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說不定你還可以遇到你心儀之人,等你們生米煮成熟飯,這門親事自然黃了?”


    “無恥”石無顏傷心欲絕,目光中掠起一股憤怒,大聲吼道:“百裏紅,你這個混蛋?”她一拳擊在他的身上,出手極其快、狠,百裏紅的身子倒飛而去,摔倒在地上,唇邊溢出鮮血點點。


    打倒百裏紅,石無顏扭過頭去,分明看清她兩行清淚自眼睛中流溢而出,她使勁推門而出,卻一頭撞在沈春風的身上。


    沈春風大避:“喲,百裏紅,你們這兩口子這是表演得那出戲?怎麽搞成家庭暴力了?”


    石無顏冷哼一聲,頭也未回一下便轉身飛跑了出去。


    婉兒瞪了他一眼,憤怒地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居,你們都是一丘之貉,沒有一個好東西?”


    沈春風大窘:“喂,我可沒有得罪你家小姐,幹嘛把我與百裏紅相提並論,真是冤枉?”


    沈春風走進房門中把昏頭轉向的百裏紅扶了起來,急切地問:“百裏紅,究竟出了什麽事?被她搞成這副模樣?”


    百裏紅爬起身,用手抹抹嘴角的鮮血,氣憤地道:“大哥,這女人簡直不可理喻,反了天?還沒有嫁到百裏家,居然就敢動起手來?真是豈有此理?這種又醜脾氣又大的女人娶回家,簡直找罪受?”


    沈春風搖搖頭道:“百裏紅,一定是你的語言過激才惹惱了石姑娘,我看石姑娘挺文靜的,沒有什麽暴力傾向?”


    百裏紅臉色微紅,雙手揪著沈春風的衣襟傷心地道:“大哥,你來評評理!‘神龍宮’又不差錢,他‘石家堡’也不差錢,幹嘛把我們湊在一起?”


    “你的毒傷剛剛痊愈,還是多多休息一下,其它的事情等你傷勢痊愈了再說?”沈春風勸道。


    百裏紅雙手緊緊抱著他:“大哥,老天不公呀!偏偏要把這麽一個醜女人硬塞給我?不行,我今天盡情不好,你一定要陪我喝酒,我們不醉不歸?”


    沈春風道:“百裏紅,你的傷勢還未痊愈,以後再說吧!”


    “不行,不行!你今天不陪我喝酒就不就不認你這個大哥?”百裏紅耍賴道,拖著沈春風出去,高聲吆喝道:“青絲姑娘,備酒。”


    “真拿你沒辦法?你毒傷初愈,身體還很虛弱,可要適可而止?”沈春風無奈地道。


    “少費話?我百裏紅是九條命的貓,那有這麽容易掛的?大哥,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喝酒了?”百裏紅嘟噥著。


    “有三年了吧!”沈春風感慨地道。


    當青絲姑娘帶著綠綺、黃灩備上酒菜,百裏紅雙眼迷蒙地盯著嬌豔的青絲姑娘,笑嘻嘻地道:“大哥,青絲姑娘的舞技可是一絕,我們不妨一邊喝酒一邊欣賞,如何?”


    沈春風長歎一聲道:“百裏紅,你很煩!喝酒就喝酒,搞那些花花腸子幹什麽?”


    “氣氛,這就是氣氛?大哥,小弟知道你不喜歡去青樓,青樓裏都是這樣,這叫秀色可餐!嘻嘻……”百裏紅揚揚手:“青絲姑娘,快為我大哥勁舞一次吧!”


    “是”青絲恭敬地退下身,緊接著綠綺、黃灩取來古琴、長笛奏起一陣歡快的樂聲,青絲長袖善舞,身輕若燕,翩翩起舞,盡情舞蹈。


    百裏紅端起酒杯,目光迷戀地望著青絲,大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大哥,請……”


    “請……”沈春風端起酒,一飲而盡,安慰道:“百裏紅,想這麽多幹嘛!我認為石姑娘是個好女人,你真心去接納她,將來一定會幸福的。”


    百裏紅狠狠灌了幾口酒道:“大哥你不知道作為世家之弟的痛苦?我們的婚姻根本由不得自己掌握?聯姻呀聯姻,我們都不差哪幾個錢,幹嘛非要給我們聯姻呀!大哥,其實我也想做一個好男人,我之所以流連芳叢也是因為怕家裏的聯姻,怕自己娶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女人生活一輩子?我想如果我變得風流,對方也許會起反感,然後就可以退婚,我就可以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可是……可是想不到事情變得這麽快,家裏果然為我找了一個又醜脾氣又大的石無顏?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簡直不可理喻?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麽德性,敢不把我百裏紅放在眼裏?無顏無貌,一無是處,哪個男人願意要她?我百裏紅可不敢娶她回家,你看她把我打得……大哥,我真是命苦之人啊!”


    沈春風沒好氣地道:“百裏紅,你別抱怨了!”


    “抱怨你又什麽用?除非……唉……”百裏紅端起酒直往嘴裏灌:“大哥,不說小弟我了,你呢?難道你真想這麽一輩子這樣過下去?”


    沈春風緩緩地喝著酒,眼睛越喝越亮:“這樣不好嗎?女人都是禍水,我認為自己離她們越遠越好!”


    “哈哈……”百裏紅喝了幾口酒,狂笑道:“世上還真是奇怪?大哥對女人避之不及,偏偏哪些女人如同飛蛾撲火般向你撲來?小弟我對她們使出千般手段、萬種風情,她們依舊對我不屑一顧,我真是命苦啊!”


    沈春風怒了:“你喝你的悶酒,幹嘛扯上我,你再說我跟你急了?”


    百裏紅大笑道:“大哥,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摘枝。何必如此矯情?”他的眼睛迷蒙地盯著擺長紗,風情萬種、翩然若仙的青絲,臉上流露出淡淡地笑容:“大哥,你覺得青絲姑娘怎麽樣?”


    沈春風眼睛中略帶醉意地瞅了青絲一眼,微笑道:“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百裏紅大笑:“大哥把自己喻為曹植,青絲比作洛神,是不是驚為天人?當年的曹植雖有心卻無力,心中隻有偷偷癡戀,借詩抒情?這青絲姑娘可不同了?大哥如果喜歡,我送你就是了?”


    沈春風目中雖有醉意,心卻堅定地道:“多謝百裏的厚愛,大哥就不奪你所愛了?”


    百裏紅裂嘴大笑:“什麽奪人所愛?青絲姑娘原本是小弟花了萬兩黃金買來送給你的,你可千萬不要推辭?”


    沈春風正要推托,百裏紅端起酒來:“大哥,我們好久沒有痛痛快快地喝酒了,今天一定要不醉不歸?”


    沈春風雙眼迷蒙地微一收縮,盯著百裏紅:“百裏紅,你又有何詭異之心?”


    百裏紅嘿嘿笑道:“小弟哪有詭異之心,我們喝酒,我們喝酒?”


    此刻,小婉衝了進來,撅著嘴不高興地道:“喂,風流鬼,你幹嘛惹我家小姐不高興?”


    百裏紅如同彈蒼蠅一樣揮揮手:“小鬼,滾到一邊去,沒有看到我們兄弟在喝酒?”


    小婉怒道:“風流鬼,你把我家小姐惹哭了,你不但不安慰她,還在這裏飲酒作樂,你太過份了?”


    百裏紅瞪了她一眼:“去去,今天我高興,不跟你小孩子家一般見識!”


    “小孩子?”小婉怒了,杏目圓瞪:“我不是小孩子?”


    百裏紅雙眼赤紅,笑眯著一雙眼睛望著她:“你不是小孩子?哈哈……大哥,你聽到了嗎?他說他不是小孩子?原來也想見見青絲姑娘翩然若仙的舞姿,行,你站在一邊看,別打擾我們喝酒?”


    沈春風此時也是醉意綿綿,半邊身子慵懶地靠在桌前,右手舉起了酒:“百裏紅,我們喝!”


    聶奇推門進來,望望喝得一蹋糊塗的沈春風和百裏紅,忙吩咐道:“小婉姑娘,你還是把百裏公子扶下去安寢吧!他毒傷剛剛痊愈,如今又喝了這麽多酒,再喝下去會出人命的!”


    “我……他……”小婉瞪大了杏眼:“為什麽要我去做這種事情?”


    聶奇微笑道:“這可是石姑娘吩咐的!”


    小婉撅著小嘴,不高興地嘟噥著,聽不清楚她究竟在說些什麽?她狠狠地揪起百裏紅,大喊一聲:“風流鬼……醉鬼,不要喝了?”然後把他手中的酒杯摔了出去,拖起他就走。


    望著小婉拖著的百裏紅,聶奇的臉上露出怪異的神情,卻回過頭對青絲道:“青絲姑娘,你幫我把主人扶下去吧!好好侍候。”


    “是”青絲和綠綺、黃灩紛紛上前扶起沈春風,輕手輕腳地把他扶走。


    (二)


    小婉把百裏紅拖進房間裏,狠狠的慣在床上,嘴裏嘟噥著:“風流鬼、醉鬼,討厭你?唉喲……這家夥好重!累死我了!”便就在她轉身要走的時候,自床上探出一隻手來猛地抓住她的手臂,擰得好緊。


    小婉使勁擺動著手腕,罵道:“風流鬼,醉鬼,你神經病呀!抓我幹什麽?”


    卻不想百裏紅雖然功力盡失,但畢竟是男人,而且又是一個喝醉的男人,所做的事情不會經過大腦,抓起小婉拖到了床上,連人一起把她壓在身下。


    小婉使勁捶著百裏紅的肩,感受到男人的強烈氣息直撲而來,全身開始發軟,臉上發燙,不由得驚慌失措起來:“你快起來,你幹什麽?你這個瘋子?”她張口瘋狂地咬在他的肩上,百裏紅痛得翻過身去,小婉順勢翻身而起,一腳把他踹下了床,扶在床沿邊喘著氣罵道:“你這個瘋子,你這個醉鬼?你去死吧!”


    百裏紅醉倒在地上,口中哼嘰著,臉上卻流露出笑意,睡著了!


    小婉見他睡著了,心中才重重地鬆了口氣,想起剛才的事情不由拍拍胸脯:“好險、好玄,幸虧這風流鬼失去了功力,不然小婉可虧大了!”


    思想起百裏紅已經睡著了,原本小婉還想把他扶上床,但想起剛剛發生的驚險事情,頓時臉色發燙,嘴裏嘟噥著:“就讓他睡在地上,誰叫他把小姐惹哭了,還把小婉差點嚇哭了!”


    小婉轉身出去,哼著小曲揚長而去。唉,可憐的百裏紅。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如果石無顏真嫁給百裏紅,百裏紅的未來一定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二)


    鏡頭轉向沈春風,他的侍遇可是和百裏紅不能同日而語,青絲姑娘三人把他扶上了床,青絲伸手撫撫額上的汗珠:“綠綺、黃灩,你們去準備兩碗醒酒湯,等會兒綠綺拿過來,黃灩幫百裏公子送去一碗吧!”


    “是”綠綺和黃灩轉身而出。


    青絲靜靜地坐在床沿邊,宛若一位深情的妻子緩緩地為心愛的丈夫除去衣裳和靴子,輕輕地蓋上了被子。青絲目光癡癡地凝視著他,伸出纖細的手指撫摸著他沉睡的臉龐。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他那抹哀愁和憂傷讓她頓生憐惜;第二次見麵時,他那淡漠的眼神讓她心神悸動;第三次見麵時,他那溫文爾雅、無邪而又天真的笑容、超高的琴技讓她為之心醉,為之傾倒;想不到第四次見麵時,他居然變得如此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她喃喃地歎息:“你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有時天真若頑童,有時憂愁若落魄書生,有時悲情若癡情公子,有時睿智如看透世情的老人。”


    沉醉中的沈春風鼻翼中嗅到一股時隱時現的香氣,他輕輕地揚起了手,青絲望著他伸起的手,不由自主地輕輕握在手心,卻發現他的手晶瑩而細長,根根如玉,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手指上套著一個似金似玉的戒指。


    就在她為之深深疑惑之即,沈春風伸手把她擁進懷中,狠狠地吻在她的櫻唇上,那挾雜著男性氣息和醉意的吻讓她一時沉醉過去。沈春風輕輕地撫摸著她顫抖的身體,溫柔而又細膩地為她輕解羅衫,卻不知道此時的沈春風正沉醉在夢鄉中,夢到俞紅冰正風姿綽約地依偎在他的懷中,輕解羅衫,巧笑若兮、含情脈脈地望著他。“紅冰”沈春風深情地呼喚她,伸手緊緊把她抱進懷中,親吻著她甜蜜的櫻唇,溫柔而又強勁地攻城掠陣。青絲姑娘在痛楚中呼叫起來,婉轉呻吟,輕喘嬌哼,一時芙蓉帳裏盡銷魂。


    門外,黃灩走了過來,見到蹲在門口的綠綺好奇地問:“你在幹什麽?”


    綠綺神秘地一笑:“噓,小聲點,青絲姐姐正在侍候沈公子呢,你不要進去?”


    黃灩驚愕不已:“不會吧!他們兩人的待遇怎麽會相差這麽大?”


    綠綺一怔:“什麽相差這麽大?”


    黃灩禁不住格格笑道:“原本青絲姐姐讓我去給百裏公子端碗醒酒湯喝的,卻想不到百裏公子居然躺在地上,還是我於心不忍,把他扶上床的?嘿嘿,敢情小婉姑娘是給她家小姐報仇?”


    綠綺幽幽地道:“不知道沈公子為人怎麽樣?”


    黃灩安慰道:“你盡管放心?我認為沈公子比百裏公子可靠?百裏公子太花心了,這種男人最愛喜新厭舊,青絲姑娘跟了他,可有苦頭吃了?”


    “那可未必?沈公子一向居無定所、來去無蹤,青絲姐姐總不會跟著他四處奔波勞累吧!百裏公子聽說是富甲天下的‘神龍宮’少宮主,又有錢又有貌,不愁吃不愁穿,一輩子衣食無憂,這不是女人一生所希望的嗎?”


    “說來也是。不過,我覺得青絲姐姐喜歡沈公子?”


    黃灩伸手捂著嘴,打了一個秀氣的哈欠,雙眼迷離起來:“我困死了,讓他們在裏麵折騰一宿吧!我們去睡覺吧!”


    “這樣不好吧!萬一……”綠綺遲疑地望望房門。


    黃灩右手抓起她的手腕:“走吧!難道你開始思春了,想多聽聽銷魂之曲?”


    “你這死丫頭,討打?”綠綺用手叩在她的頭上。


    “饒命,我再也不敢了?”黃灩求饒著,綠裙飛舞著,青春飛揚,嬌笑聲聲。


    (四)


    當沈春風自宿醉中醒來,眼望著潔白紗帳,身邊美人憨然嬌吟,好一副海棠睡美人,讓人心馳神往,不由眼神又變得迷離起來。


    倏他感覺到宿醉的後遣症,頭痛欲裂,一時便讓心頭的欲望為之消散。他不由伸手輕輕挪開青絲纏繞腰際的柔荑,輕身下床。坐在床邊,他伸手拍拍頭,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苦笑:“這個百裏紅,真給我添麻煩?居然給我送上一個大美人,這下不知該如何收場?”


    他站起身,飛快地穿上衣袍、靴子,卻沒發現正在沉睡的青絲此刻臉色臊紅,悄悄眯開一雙迷蒙的翦水雙瞳,唇邊正掛著甜蜜的微笑。


    推開門,黎明的曙光射在他的身上,讓他有種雲開見日的感覺,不由自主伸伸懶腰:“今天天氣真好!”


    聶奇恭敬地出現在他的麵前:“主人,請沐浴更衣吧!”


    沈春風驚愕地望著驀然出現的聶奇道:“老聶,你不會有聽牆根的習慣吧!”


    聶奇老臉一紅,尷尬地道:“主人,老奴剛到!”


    沈春風哈哈一笑:“開個玩笑?對了‘富貴賭坊’那邊情況如何?”


    聶奇道:“賭坊倒沒有多大的損失,悄悄除掉了一些灰衣人的親信外,又安排了一些高手過去,如今賭坊已經交給鶯兒打理了,青少公子也留了下來。”


    沈春風目光中露出愧疚之色:“老聶,辛苦你了!”


    “這是老奴應該做的。”聶奇依舊恭敬地道。


    點點頭,沈春風跟隨著聶奇來到了浴房,綠綺與黃灩已準備好了浴桶,款款而立:“請沈公子沐浴。”


    沈春風脫下衣裳赤身泡入浴桶,陣陣熱氣沸騰而起,滋潤著全身,舒暢之極!洗去了滿身塵土和**,他覺得全身透出一股神采飛揚的感覺。


    換上新衣,束好發冠,沈春風神采飛揚地來到“富貴樓”的四樓,聶奇已經備好酒菜,百裏紅蹺著腿,目光中流露出狡黠之色地望著他:“大哥,昨夜芙蓉帳裏度春宵,滋味如何呀?”


    沈春風瞪了他一眼道:“昨夜我已醉了,哪知道其中滋味如何?”


    百裏紅哈哈大笑起來:“想不到大哥也有粗暴之時,可憐青絲破瓜之痛,無人憐惜?”


    沈春風冷哼一聲:“若非你小子昨夜把我灌醉,我怎能出此冒瀆之事?”


    “若非把大哥灌醉,你怎會收下小弟的這份大禮?大哥,有花堪摘直須摘,莫待無花空折枝?事情已經過去三年了,大哥要向前看,這世上的美人都等著你的憐惜呢?何必獨憐那一枝呢?”百裏紅勸慰道。


    “你這小子,真給我添麻煩?”沈春風笑罵道。


    百裏紅嬉皮笑臉地道:“怎麽可能是麻煩?小弟這是想讓大哥重振雄風,不然時間弊久了,會生病的,小弟也是為大哥的健康著想?”


    沈春風頓時臉上哭笑不得,伸筷挾住一塊煎魚塞進了他的嘴裏:“胡言亂語。”


    驀然,聶奇帶著三個人進來,恭敬地道:“啟稟主人,這三人在‘富貴樓’鬧事,特抓來請主人發落。”


    百裏紅睜大了雙眼,臉上謔笑道:“喲,這不是那個什麽‘大漠三鷹’嗎?”


    “大漠三鷹?”沈春風回過頭,臉上頓時露出怪異的笑容,世上還真有這麽巧的事,站在聶奇身後垂頭喪氣的正是自己剛剛到京城茶鋪碰上的“大漠三鷹”?


    “大漠三鷹”正低著頭,聽到百裏紅的聲音,不由驚恐地抬頭望去,正要說話,卻又碰到了沈春風那雙怪異的眼神。


    一隻鷹瞪大了雙眼望著沈春風,叫了起來:“你是誰?俺好象在那兒見過你?”


    另外兩隻鷹也點點頭,疑惑地望著他,伸手直撓頭發。


    沈春風微笑道:“這麽快就把我忘了,當初可是你們搶我的酒喝來著,我還罰你們跪在茶鋪贖罪,記憶力真差?”


    百裏紅驚喜地問:“大哥,這天下居然還有人敢搶你的酒喝?”


    三鷹頓時臉色大變,雙腿開始打顫起來,想不到在這酒樓裏遇上了他們最不想見的兩個人,暗叫命運捉弄人,此命難保!


    一隻鷹小心翼翼地道:“請兩位公子高抬貴手饒了我們吧!我們從小地方來,不知京城的規矩,也不清楚京城的東西貴的嚇人,所以……所以……”


    另一隻鷹接話道:“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吃一頓肉了,今天霍出去飽餐一頓,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第三隻鷹目光流連著滿桌的酒菜,涎水直流,嘴中嘟噥著:“兩位公子,我們還沒有吃飽,能不能讓我們吃飽了再殺?”


    沈春風聽得目瞪口呆、哭笑不得道:“原來你們是盤纏用完了,才來富貴樓吃白食來了?看在我們不打不相識的麵子上,這件事就算了!老聶,給他們送三份盤纏,讓他們回去吧!京城可不是處處都是黃金,以後還是不要來為好!以免家中的親人為你們擔心?”


    一隻鷹頭搖得像撥浪鼓:“我們不要盤纏,我們想留在京城,你能不能讓我們留在這兒,端茶做飯劈柴我們都可以做,行不行?”


    另一隻鷹苦瓜著臉道:“是呀!我們如果現在回去會讓他們笑話的?”


    第三隻鷹也連連點頭:“找不到人會死人的?”


    沈春風暗中卻聽出幾個關鍵字,心裏暗自琢磨著:“他們不想回去,想留下來做苦工?如果回去,會讓他們笑話?還會死人?他們指的是誰?他們又在找誰?”


    百裏紅笑道:“你們三個人長得又醜又笨,會做什麽事情?可不要嚇走了‘富貴樓’的客人?”


    一隻鷹哀求道:“我們三人今天吃了白食,按‘富貴樓’的規矩要做滿所吃銀兩才準離開,讓我們先留三個月試一試?”


    沈春風眉宇緊鎖:“你們在找什麽人?”


    一隻鷹臉色微變:“一個月時間可否?如果一個月之內我們還是找不到我們要找的人,我們馬上離開京城。”


    百裏紅冷笑道:“原來你們是找人?是不是懷疑你們找的人躲在這‘富貴樓’裏?難道你們不怕跟‘富貴樓’帶來麻煩嗎?”


    另一隻鷹也哀求道:“請兩位公子盡管放心,我們找的人絕對不可能在‘富貴樓’?”


    第三隻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桌上一盤烤鴨,喃喃地道:“那可說不準?少主人一向神出鬼沒,沒準躲在暗處偷樂喝酒哩?”


    沈春風暗自一怔,問道:“少主人?你們來自大漠?你們要找的究竟是誰?”


    一隻鷹臉色一變:“兩位公子,請恕我們失禮了!如果不想收留我們三漠,我們馬上離開‘富貴樓’?”


    沈春風唇邊流露出淡淡笑意:“算了,我也不問了?畢竟人人心中都有秘密,我也不強迫你們說出來?既然你們願意留下來,也好!”


    他抬起頭來:“老聶,‘富貴樓’的夥計被五旗幫的人殺了不少,樓裏此時也正好缺人,就讓他們三個頂替上去吧!”


    百裏紅驚愕不已:“大哥,你讓他們三個去做跑堂,這不是要嚇跑那些客人?”


    “說來也是?不如讓他們站在門口當門神?如何?”沈春風想了半晌道。


    “哧”百裏紅嘴邊一口酒噴了出來:“大哥,什麽當門神?”


    沈春風拍拍手:“當門神都不知道?你真是無知?我記得小時候,每到過年,家家戶戶門前都要貼門神鎮邪,最近‘富貴樓’流年不順,老是有人找我們的麻煩,有了這三尊門神,嘿嘿,誰還敢找麻煩?”


    百裏紅狂笑起來:“當門神?鎮邪?哈哈,大哥,你還真是有才?”


    沈春風翻翻白眼:“不知道本人三歲能文,五歲能武,七歲就成了秀才,可是不折不扣的神童呢?你有意見!”


    百裏紅額頭飛起一道黑線,揮揮手:“我沒意見!你自己決定吧,又不是我家開的?”


    沈春風高興地道:“老聶,好好讓三尊門神吃飽喝足,就去上班吧!”


    “是”聶奇唇邊露出一道笑意,真想不到主人還有這頑性。


    百裏紅望著幾人離開,悄聲道:“大哥,你還真讓他們當門神不成?”


    沈春風微笑道:“我隻是對他們的少主人感興趣而已?”


    百裏紅眼睛一亮:“他們既然來尋找什麽少主人,對方也一定認識他們,富貴樓中的人來來往往又太多,讓他們站在門口,自然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我們也可以知道他們所謂的少主人是誰了?”


    “不知道他們的少主人是誰?來自大漠?會是誰呢?”沈春風心中暗暗想道。


    從此,“富貴樓”門前多出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不,而是震憾人心的風景線,多出了三道門神,讓其它酒樓都以為是“富貴樓”招攬客人出的新招式,想仿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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