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沈原快速地離開金家樓,青兒緊跟其後,恍若幽靈般追隨著他,如果眼力好的人可以看清他的腳步輕飄飄的,因為速度太快,恍如陣風似的吹過,沒等你回過神來,他已經無影無蹤了。


    轉眼間來到了靜寂之處,沈原佇立在那裏靜靜地等待著青兒,青兒身影恍若幽靈般緊跟其後,站在他的身邊。


    沈原緩緩地柔聲道:“青兒,義父還有要事在身,你先去‘富貴樓’等我吧!”


    青兒恭敬地道:“是。”


    沈原轉身便向‘中原鏢局’走去,一路上心神恍惚,他從小便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身邊除了母親以外沒有一個親人。當母親去世之後,他感覺心都塌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如今身邊驟然冒了許多親人,他一下子懵了!手足無措?


    一邊想一邊走,沒想到對麵急衝衝跑來一個人,一頭撞在他的身上,“啪”、“嘩啦”一聲,一件東西摔碎了。他嚇了一跳,低下頭,原來撞進懷中的卻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白淨的一張小臉,清秀俏麗,望著地上滿是碎瓷的泥土中殘敗的花葉,她一雙白晰的手抓住住他的衣襟,大哭起來:“你是混蛋,賠我的花,賠我的花。”


    沈原頭也大了,走路也不得安生,忙道:“你的花是從哪兒買來的,我幫你買一盆賠你,如何?”


    小丫頭揚起淚潸潸的小臉:“這花你賠得起嗎?整個長安城根本不可能有第二盆?”


    沈原驚愕道:“小丫頭,你訛我?這花難道是神仙栽的,是天上的仙種?”


    小丫頭鼓著腮幫子,撅著嘴:“這花是我家小姐栽種培育的新品種,你以為是路邊的野花嗎?你把花撞碎了,叫我如何向小姐交待,小姐會打死我的?”


    沈原眉頭一皺:“你家小姐的脾氣這麽暴躁?不過是一盆花而已,至於要你命嗎?”


    小丫頭“哇”地哭了:“這是一盆新培育的花,小姐還取名叫‘金蘭’,它是小姐送給傅小姐的,因為路途很低,所以我沒有坐車,想不到還是出岔子了,這該怎麽辦?”


    沈原最怕看見女人哭,不由煩燥地抓抓頭發,任他堂堂一代劍神也隻有投降的份,忙哀求地道:“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小丫頭根本不理他,反倒一屁股坐在上哇哇大哭起來。


    看著四周射來不友好的眼光,沈原忙道:“小丫頭,既然是你家小姐種的,應該不至於隻有這一盆吧!為什麽不回去重新要一盆?”


    小丫頭依舊不理他,還是在哭。


    沈原屏住心中的煩惱,耐著性子道:“我陪你去找你家小姐說明原因,好不好?我相信你家小姐不會再責怪你?”


    小丫頭臉上頓時雨過天晴:“真的?”但立刻臉上又變成了一張苦瓜臉:“我家小姐不是誰都可以見的,何況小姐一向不見客?”


    沈原道:“我在外麵等你,你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她,她一定會原諒你的?”


    小丫頭睜大了眼睛:“你如果跑了怎麽辦?”


    沈原耐心地道:“我不會跑,你盡管放心?”


    小丫頭眼睛一彎,俏笑著:“跑了你就是小狗。”


    沈原頓時哭笑不得,真是個天真純潔的小丫頭?一點防範之心都沒有。


    得到沈原的保證,小丫頭從地上一蹦而起,朝他揮揮拳頭:“你別跑,快跟我去見我家小姐?”


    沈原嘴中嘀咕著:我堂堂一代劍神自然不會跟你一個黃毛丫頭一般見識?


    來到一處寂靜的莊院,四周樹木蔥鬱,院子裏橫梁上書寫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莫愁居”。


    “莫愁居”沈原頓時眉飛色舞:“好字,好書法!”


    “你不要跑,乖乖等我?”小丫頭蹦蹦跳跳地跑了進去。


    小丫頭來到院子裏,迎麵都是一片花的海洋,花園裏蝶飛蜂舞,芬芳四溢。一位白裙少女正在花叢中忙碌地澆水剪枝,嫋嫋娜娜的身姿翩然起舞,恍若一隻美麗的白蝴蝶。


    小丫頭怯生生地站在花圃邊:“小姐。”


    少女轉過身,一張冷豔絕倫的臉,一雙憂愁而讓人心醉的眼睛,頓時笑靨流露,讓她的臉在花叢中更顯嬌豔、美麗。


    她輕聲問:“朵兒,花送到了嗎?”


    朵兒頓時泫淚泣下:“小姐,花……花碎了!”


    少女眉宇深鎖,笑容立逝:“花碎了?怎麽香凝不喜歡嗎?”


    朵兒“哇”地哭了:“小姐,是朵兒不好,花被別人撞碎了?朵兒沒有辦法,隻好把那個人抓來見小姐,小姐不要打我?”


    少女一怔:“朵兒,不要哭了,我年莫愁的丫環不要整天哭哭啼啼的?你再哭,我把你送到王府去。”


    朵兒聽到王府兩字,頓時小臉嚇傻了,一個勁地哀求:“小姐,朵兒再也不哭了,打死我也不哭了,你不要把朵兒送到王府去?”


    年莫愁幽幽地道:“好了,小姐跟你開玩笑,你不要當真?朵兒,那個人在哪兒?”


    朵兒止住淚花道:“小姐,他在外麵。”


    年莫愁苦笑著,搖搖頭:“朵兒,你怎麽如此相信別人,隻怕他早溜了?”


    朵兒搖著小腦袋:“他不會跑,跑了他就是小狗?小姐你等著,我去找他來見你?”然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朵兒。”年莫愁跺跺足:“唉,真是個單純而又天真的孩子?如果真到了王府,隻怕被吃得連骨頭也不會剩下?”


    她的神情極其憂慮,眼光幽幽地望著滿園的花兒,憂傷地道:“花也有凋謝的時候,人也有銷香玉殞的時候?爹,我守住我的承諾,你能守住你的承諾嗎?當我們父女決裂的時候,你是不是會狠心……唉,我想這麽多幹什麽?娘呀娘,你叫我怎麽辦?”


    朵兒跑出莊院,沈原正在用手模擬“莫愁居”三個字的寫法,連朵兒出來也沒有發覺。


    朵兒奇怪地問:“你在看什麽?”


    沈原輕歎道:“你家小姐怎麽說?”


    朵兒拉著他的胳膊:“你去見我家小姐,走呀!”


    “好吧!”沈原跟在她身後,腦海中幻想到她家小姐一定是個又醜脾氣又壞的女人,不然也不會為了一盆花而想打人?


    進入莊院,他便看見一片花的海洋,然後便是一位美**人的美人,靜如桃花照水,行如弱柳扶風,怎一個風情萬種了得?沈原一向眼光極高,身邊經常見到的都是世上的絕色,想不到這長安城裏依舊還可以見到如此美豔的女人?冷豔、高潔、柔弱、風情,她的冷豔,宛若空穀幽蘭,孤芳自賞;她的高潔,宛若山野百合,清雅而脫俗;她的柔弱,宛若翩翩桃花,芬芳而嬌貴;她的風情,宛若帶刺玫瑰,一顰一笑,都令她黯然銷魂。隱隱約約地,她似乎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哀愁和憂慮,讓人忍不住想輕輕嗬護她,為她抹去心中的苦愁。如此複雜的一個女人,真得很少見!


    沈原恭敬地道:“姑娘,在下沈春風,無意中摔碎了你的花盆,還求姑娘高抬貴手,不要責怪小丫頭?”


    年莫愁神情一驚,“沈春風”這名字似乎在什麽地方聽過?她眉宇輕鎖,眼光倏一亮,這名字?這名字經常掛在爹爹和郭先生的嘴邊,那個搞得整個乾親王府雞飛狗跳的家夥,原來是他?她默默地打量著沈原,從上到下,眉宇緊皺:“這家夥也沒有什麽出眾的地方?隻有一張臉還有些清秀,很普通的一個人,為什麽大家對他又怕又恨呢?”


    沈原耐心地問:“姑娘,那盆花……”


    年莫愁抬起頭,臉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沈公子莫怪,我不會責怪朵兒的,不過……”


    她的心裏對沈原十分得好奇,實在不理解為什麽父親和郭先生如何在意這個沈春風?父親對他青睞有加,想收為己有;郭先生對他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她的眼睛中流露出一股狡黠的笑容:“不過,此花是莫愁費了三年的時間培育出來的,珍貴無比,耗費大量的心力和精力,這們就沒了,想想就覺得可惜!”


    沈原一怔:“此花有這麽珍貴嗎?難道你沒有第二盆?”


    年莫愁點點頭:“是呀!香凝是我的手帕之交,我答應過要送她養一盆‘金蘭’的,這下可泡湯了!這該怎麽辦呢?”


    沈原此時恍若一個毛頭小子一樣,傻傻的、愣愣的,看得年莫愁差點笑出聲來:“他也沒有這麽可怕呀!感覺到好可愛、好天真呀!就象朵兒一樣?”


    沈原此時心中沒有想到年莫愁會開他的玩笑,認為這種花一定極其珍貴,富貴人家嘛!毛病挺多,最喜歡玩一些花花草草的。自己一介草民,拿什麽賠她?他憂慮之極,眉頭開始打結,聲音吞吞吐吐地道:“花是我撞碎了,是……是不是要賠?它很貴吧!”


    年莫愁臉上一本正經地道:“那是當然!如果要賣,一定價值不菲?”她的心裏卻笑開了花,誰叫你惹我爹不高興,活該?


    沈原搔搔頭,想了半晌,倏然想起自己好象也有不少價值很貴的東西?那支玉笛、古琴,對了,那台古琴太大,不容易隨身攜帶,不如就賠給人家吧!


    年莫愁臉上也顯出一股憂愁:“你說怎麽辦呢?不如……不如你幫我培育一盆花吧!”


    沈原嚇了一跳,連連搖手:“年姑娘,沈某不喜歡培育花花草草的,萬一弄死了,可就遭了!不如這樣吧!我拿一樣東西賠給你,如何?”


    年莫愁一怔:“你拿什麽東西賠給我,如果我不喜歡,我可不要?”


    “真是難纏的丫頭?”沈原心裏鬱悶之極!微笑道:“年姑娘,你會彈琴嗎?”


    年莫愁又一怔,點了點頭。沈原頓時眉開眼笑地道:“那就好!既然姑娘愛好琴技,沈某有台古琴名為‘綠綺’送與姑娘,如何?”


    “綠綺?”年莫愁驚叫起來,此琴她可是見過,那可是‘餘音閣’中非賣品,價值連城,她心怡已久,想不到卻落在沈春風的手中:“它怎麽落在你的手中?”


    沈原笑道:“此事說來話長?既然姑娘喜歡,寶劍贈英雄,古琴送佳人,何樂而不為呢?”


    年莫愁流眸四溢,眉宇間笑逐顏開:“聽聞‘餘音閣’的主人有一台‘綠綺’,價值連城,隻要有人說出它的來曆,然後彈奏一曲,綠綺就歸那人所有?想不到沈公子不但博學多才,居然還懂琴技之術?”


    沈原淡笑道:“讓姑娘見笑了,博學倒是談不上,沈某正好聽別人說過這個故事,至於琴技之術,也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


    年莫愁臉上露出歡欣的笑容:“沈兄不要妄自菲薄,能得到‘餘音閣’主人讚賞的人,怎麽可能是普通人呢?不過,‘綠綺’之琴小女子倒還真是心怡已久,既然沈公子肯割愛,小女子自然是義不容辭地收下了!”


    “應該……應該……”沈原臉上帶著笑容,心裏卻暗自嘀咕:“女人真是個小氣鬼?”他一邊點頭,一邊向外走:“年姑娘盡管放心,我會很快給你送過來?”


    年莫愁嬌笑道:“沈公子可不也許耍賴喲?”


    朵兒在一旁喊了起來:“耍賴就是小狗喲!”


    沈原差點一跟頭栽在地上:“孔夫子果然是個有見識的人,能夠說得出‘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這句經典的話,今天我倒是見識過了!真是古人誠不欺我?”


    看著沈原離開了‘莫愁居’,年莫愁忍不住哈哈大笑,沒有形象地捂著肚子,眼淚直往下落:“他真是個可愛的人,好好騙喲!”


    從來沒有見到年莫愁如此開懷大笑的朵兒卻愣住了:“小姐今天怎麽了,這麽開心?難道是因為一盆花可以賺一台古琴心裏高興,一定是這樣?小姐從來不會做賠本的買賣?”


    年莫愁笑了半晌,伸出纖纖柔指拭拭眼角的淚,嘴角湧出笑意:“好有趣的人物,一定想個辦法讓他陪我好好樂一樂,他好象沒有爹和郭先生他們說得那麽可怕?”


    站起身來,莫愁微笑道:“朵兒,麻煩你再到‘兵部侍郎府’跑一趟,告訴香凝我的花沒有培育好,下次一定幫她送過去!”


    “是”朵兒轉身出了‘莫愁居。’


    此時走到半路的沈原差掉摔了一跤,心中暗想:“今天怎麽了,似乎出門忘了看黃曆了?”


    (二)


    沈原匆匆回到‘中原鏢局’,剛走進後院內,便聽到陣陣嘈雜的聲音,不由尋聲而去。


    隻見柳菀玉與卓不凡緊緊地捉住卓青青,而卓青青披頭散發,大喊大叫,象瘋了一樣。


    柳菀玉沮喪地抬起頭,望見迎麵進來的沈原,驚呼一聲:“阿風哥,快來幫幫忙。”手下一不留神,被卓青青掙脫了手臂,她尖叫著,猛力甩開卓不凡,向前衝去。


    卓不凡不知所措地喊道:“阿風,快把我姐姐截住。”


    那卓青青甩著散發,抬起了頭,滿臉傷痕累累,目光中流露出深切地仇恨,向阿風撲來,身子跳將起來,雙手勒著他的脖子:“你這個王八蛋,害得我好慘!”


    沈原一驚,伸手捉住了她的手:“你幹什麽,快鬆手。”


    卓青青惡狠狠地盯著他:“我恨你,我恨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落得這種下場,我要掐死你。”


    她張嘴使勁咬在他手背上,沈原疼得甩開她的手,她又撲了上來,沈原忙氣憤地點了她的昏穴,卓青青雙眼瞪著他,身子撲在他的身上,雙手緊緊地勒住他有脖子,昏了過去。


    輕噓了口氣,沈原喊道:“阿凡,快把你姐姐從我身上拉開。”


    卓不凡和柳菀玉忙上前去拉昏噘過去的卓青青,誰知她雙手勒得很緊,怎麽也拉不開。


    “你們在幹什麽?”卓中原瞪著緊緊摟著沈原的兩人,執問著。


    卓不凡忙道:“爹,姐姐不知中了什麽毒,全身都癢,臉也被自己抓傷了,象瘋子一樣亂發脾氣,我和菀玉怎麽也捉不住她,正好阿風一進來,她就掐著阿風的脖子,怎麽也不鬆手。”


    卓中原不由大驚失色:“中毒?中的什麽毒?有沒有生命危險?”


    沈原不高興地道:“阿凡,先不要哆嗦,快把你姐姐拉開,我……我有辦法治好她身上的傷,而且可以還她原來的麵目。”


    卓不凡沮喪地道:“阿風,她勒住你的脖子,我沒有辦法分開。對了,你還是解開她的穴道,如今有我爹他們在,不會有事的。”


    沈原伸手剛一解開卓青青的穴道,那卓青青頭一撞來,把他推倒在地上,騎在他身上,雙手朝他抓來:“都是你害了我,我要報仇,我要讓你變成跟我一樣人見人怕。”


    一邊叫,一邊抓向他的臉,嚇得沈原呼叫:“你這瘋婆娘……阿凡……。”


    “姐姐”


    “青兒”


    卓不凡和卓中原正要上前幫忙,卓青青一邊伸手掐著沈原的脖子,一邊惡狠狠地喊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然我殺了他。”


    卓中原吼道:“青青,你這樣子成何體統,快放開他。”


    卓青青尖聲叫道:“你們滾開……滾開。”她目光中流露出猙獰地光芒,盯得沈原頭皮直發麻:“臭婆娘,你究竟想幹什麽?”


    卓青青尖笑道:“就是你……你奪去了我一切東西,我要……我要讓你生不如


    死。”


    她張嘴朝他肩上咬去,沈原忍不住慘叫一聲,體內一股強烈的力量撞擊而出,卓青青身子被彈了起來,但她不甘心地抓住了他有衣領。沈原心頭憤怒之極,彈身躍起,顧不得身上的衣裳,向後退去。隻聽得‘嘶嘶’幾聲,一件好好的長衫竟被卓青青扯下來,露出他滿是傷痕的胸膛,被卓青青弄得披頭散發、衣衫破爛,好不狼狽。


    此刻,卓不凡和卓中原一左一右把卓青青牢牢抓住,讓她動彈不得。


    “阿風哥,你沒事吧!”柳菀玉瞧著沈原肩頭的傷痕,關切地問。


    沈原眉宇緊皺:“真是個瘋婆娘。”


    卓不凡焦急的喊道:“阿風,你不是有辦法治她的傷嗎?快說呀!”


    沈原不高興地道:“你們先點了她的昏穴,叫丫環用溫水把她身子洗幹淨,放在床上。菀玉,你跟我去拿藥,幫她把全身上下塗上藥,明天一早,就會全好了。”


    卓不凡瞪大了眼睛:“阿風,你沒有騙我吧!”


    沈原沒好氣地道:“不相信就拉倒。”轉身就走。


    柳菀玉忙道:“阿凡,別蘑菇了,阿風哥的醫術在洛陽城裏可是數一數二的,我娘的頑症都全靠他治好的。我可告訴你,阿風哥一向不替人治病,你再哆嗦,他一反悔,青青姐可就遭了。”


    卓不凡慌忙點了卓青青的昏穴,叫來丫環,把她扶進房間。


    卓中原終於忍不住了:“凡兒,你姐姐出了什麽事,怎麽中了毒?”


    卓不凡道:“爹,自從乘風哥走了以後,姐姐便處處與阿風作對。也不知道姐姐究竟中了什麽邪,負她的是乘風哥,又不是阿風,可她就好象跟阿風有深仇大恨一樣,一直找他的麻煩。今天早晨我們在一家酒樓中碰上了阿風和唐門的幾人在商議事情,姐姐開口便朝阿風罵起來,誰知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不知用什麽方法在姐姐身上下了毒,一回來姐姐就變成這樣子了。”


    卓中原驚愕地問:“唐門?這阿風什麽時候跟唐門的人扯上了關係?那小鬼又為什麽替阿風打報不平?他們又是什麽關係?”


    “孩兒不知。但是奇怪的是唐門的人對阿風似有敵意,特別是那個‘淚觀音’唐秀,好象怕阿風把那個小孩子帶走似的,而小孩子卻對阿風似乎有一種依戀的感情,我怕姐姐再鬧事,便拉著姐姐走了,以後的事也不清楚了。”


    卓中原深思片刻道:“‘四川唐門’一向以製毒、暗器冠絕天下,青兒身上的毒會不會有危險?”


    卓不凡搖搖頭:“他們說這不是毒而且是一種竽,很快就會好的。”


    卓中原道:“那我就放心了,快把她抬進去好好治傷?”


    柳菀玉緊跟著沈原進入房間,一邊很緊張地問:“阿風哥,你真得沒事嗎?”


    沈原搖著頭:“沒事。”


    柳菀玉緊蹙著眉宇:“真是奇怪,負青青姐的是大哥,她幹嘛把氣出在你身上。”


    沈原心一驚,支吾地道:“這……我也不清楚?”


    “阿風哥,其實青青姐有什麽不好,大哥幹嘛嫌棄她。阿風哥,我看不能這樣下去了,還是把大哥找出來的好,他自己惹得麻煩自己扛。”柳菀玉在一旁嘀咕著。


    沈原打斷她的話:“以後再說吧!”


    他自包袱中拿出紫色的夾袍套在身上,束上紫色帶子,然後外麵套了一件雪白的長衫。


    柳菀玉望著他有身影,身後取出一支紫色發髻:“阿風哥,我幫你。”


    不由他分說,自衣袋內取出一把梳子,輕輕替他梳頭,然後挽了一個漂亮的發髻,插上了發髻。


    沈原回過頭,瞧見柳菀玉臉紅紅的,流露出小女兒般的羞澀,顯出幾分俏麗,微笑道:“菀玉,在想什麽?”


    柳菀玉羞澀地咬著嘴唇:“阿風哥,以後我替你梳頭,好不好?”


    沈原神情一怔,伸手拍拍她的肩:“菀玉,你何必這麽執著?天下男兒多的是,你……?”


    柳菀玉終於忍不住撲進他的懷中,雙手緊緊抱著他有腰:“阿風哥,菀玉隻要你,其它的我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要?你為什麽不接受呢?”


    沈原拉開她的手,輕輕地道:“菀玉,你也應該明白,我一直隻把你當成妹妹,我對你沒有那種男女的感情,這種事不能勉強,你明不明白?”


    柳菀玉傷心地哭泣著:“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為什麽別的女人都可以,我為什麽不行?其實……其實我沒有什麽別的要求,我隻希望成為你的女人,每天為你寬衣、梳頭,為你生兒育女,那怕你再娶別人,我也毫無怨言。”


    沈原雙手撫著她的雙肩:“菀玉,你聽我說。其實我已經成過婚,我的第一個妻子是一位很純潔很美麗的女人,可是因為門第差異的關係,再加上我們之間產生了許多誤會與猜疑,她離開了我;第二個妻子是一位美麗高傲、高高在上的女人,她並不愛我,我們之間存在著太多的問題,而且又聚少離多,終究沒有在一起。自此以後,我發誓不再成婚,就這樣一個人生活下去吧!”


    柳菀玉哀傷地道:“阿風哥,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難道不想要孩子嗎?”沈原微笑道:“誰說我沒有孩子,我第一個妻子替我生了一個兒子,小時候被仇家抱走了,如今我已經在京城找到他了;我的第二個妻子為我生了一個女兒,長得又是美麗可愛,我如今兒女雙全,有何遺憾的?”


    柳菀玉心中一驚:“可是……?”


    沈原伸手自包袱中的金盒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瓶子,遞給柳菀玉:“別可是了?這藥十分珍貴,你塗抹的時候小心別撒了,別用多了,記得要還給我。”


    柳菀玉接過瓶子,自知無法說服沈原,轉身離開了。


    沈原眉宇緊皺:“看來我有必要打破她的幻想了,可是卓青青這件事如何辦才好?奇怪,憑我的功力,就算我睡得再香,也不會出事?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蹊蹺?難道是乘風動了什麽手腳?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這又是如何做的呢?”


    沈原沉思片刻,眼前一亮:“難道是那壺放在桌上的酒?這壺酒是乘風放的,抑或是卓青青放的?如果是乘風放的,他故意跟我對調房間,是想借此擺脫卓青青的糾纏,可是如果真是如此,第二天他必定會設法讓大家知道此事,這樣才能完全擺脫卓青青。如果是卓青青放的,她是為了想讓乘風借此娶她為妻,可是熟悉乘風的都知道他的習慣,他晚上是不會喝酒的,他一向隻喝茶,卓青青難道不知道?如果她知道,桌上放的就應該是茶壺而非酒壺。唉,這酒壺究竟是誰放的?”


    沈原晃晃頭:“唉,還是不要想這麽多了?明天先把琴給莫愁姑娘送去,然後把乘風找來,最後還是把他們送回洛陽城吧!再這樣折騰下去,我可受不了?”


    沈原躺在床上,雙手支撐著頭,心中一直猜疑著,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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