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龍槍。


    槍勢極快。


    辰源低吼一聲,掌中的“血淚槍”,已刺中了那杆槍。


    火星四濺。


    槍芒如淚,纓如血。


    槍呢?


    槍還是槍,辰源收槍,槍聲如哭、如泣,千裏伏屍,萬丈紅塵。


    對槍的槍手就躲在柳生寒身後,他的“火龍槍”疾縮同車蓬裏,發出丟盔棄甲般的餘響,還夾帶著一聲出師不利的悶哼!


    接著,馬車躍下三個人和三杆槍來。


    三人都是凶巴巴、惡狠狠的看著辰源。


    三個人高矮不等,胖瘦不一,但他們有一個共同點,掌中都有槍。


    中間那個五短身材的披甲槍手,手中長槍狀如火龍,他的手背正流著鮮血。左右兩名同伴扶護著他,目光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怨毒。


    ——麵前這三個人,是“富貴集團”小王爺柴如歌“十大槍騎”中的三個。(詳見《鳳凰台》卷第十章)


    他們怎麽會躲在柳生的車內?他們為什麽要偷襲我??


    “‘火龍槍’蘇天護、‘綠沉槍【4,’薑子維、‘湛金槍’馬永超,原來是三位。”辰源想是見到了老朋友似的,一一打招呼道:“蘇兄,傷得不重吧?”


    矮小、震怖的“火龍槍”蘇天護壓抑著怒火,沉聲問:“你是怎麽知道我們躲在車內的?”


    辰源一指身後的楚羽,道:“我二弟和我說的。”


    “綠沉槍”薑子維一呆:“他說的?我們怎麽沒聽到?”


    楚羽折扇輕搖,好整以暇的道:“我是當著各位的麵說的,難道你們就沒聽見?”


    “綠沉槍”薑子維與“火龍槍”蘇天護對覷一眼,楚羽便道:“我上樓之後,曾經向我大哥說過這樣一段話:‘車子就在樓下,內裏坐著柳生,有勞大哥前往,鬼才曉得哪般?’你們在樓下車裏應該聽得一清二楚?”


    “綠沉槍”薑子維點頭道:“你確實說過這段話,我們也聽得很清楚。”


    柳生寒冷笑道:“你們再把這四句話的每句話頭一個字連起來讀一遍。”


    “……車……內……有……鬼……”“綠沉槍”薑子維恍然道:“二公子的藏頭詩果然高明。”


    楚羽傲笑道:“小小文字把戲,見笑、見笑。”


    “綠沉槍”薑子維道:“小人等不得已用了些不光明的手段,挾持了三公子,再勞煩二公子請大公子下樓,是有事情要與大公子相商,不知大公子可否賞個金麵,隨我們走一趟?”


    辰源忽然對布煙卿道:“對了,女兒,剛才你不說要去看‘蹴鞠大賽’麽?走,小爸爸陪你去。”


    “好啊——”煙卿歡呼雀躍,挽著辰源的胳膊,轉身就走。


    “湛金槍”馬永超覺得臉上掛不住,惱羞成怒的大喝道:“辰源,你給老子站住!”


    辰源說站住就便住,心平氣和的回頭道:“小馬將軍有事?”


    掛著“禁軍”校尉頭銜的“湛金槍”馬永超忿然大聲道:“我家小王爺請你過府一敘!”


    辰源直接了當的回道:“不去。”


    “湛金槍”馬永超怒極,抖手出槍,虎吼道:“我殺了你!”


    柳生寒迎槍而上,冷笑譏諷道:“就憑你?也配?!”


    楚羽一揚扇子,“哈哈”笑道:“老三,讓我來!”


    忽而人影一閃,辰源已接下這一槍。


    這一接,“湛金槍”馬永超便慘叫一聲,仰天而倒,胸口噴出一道血泉。


    “綠沉槍”薑子維一麵驚呼,一麵俯身去救護同伴。“火龍槍”蘇天護尖聲喝叱:“你膽敢傷我兄弟!”


    辰源微微地歎了一口氣,向看熱鬧的人群裏說道:“諸位既然都已經來了,何必還藏頭露尾呢?請出來現身一見吧?”


    “火龍槍”蘇天護身後立即出現七個人。


    五男二女,七個人,八杆槍。


    現場殺氣陡增,看熱鬧的人群,隨即抱著孩子、拎著菜籃走的一幹二淨。


    為首的黑大漢“霸王槍”項拾羽甕聲甕氣的道:“我們十兄弟,奉小王爺之命,無論如何,也要請大公子屈尊走上一遭。”


    辰源謙和笑道:“小王爺最得力的‘十槍騎’全員出動,給辰某好大的金麵呢。”


    瘦若梅骨的“梅花槍”霍無病嫣然笑道:“我家主人一向對大公子敬重得很。”


    辰源道:“愧不敢當。”臉上卻半點慚愧的意思也無。


    另一個秀氣嬌小的女槍手“蘆葉槍”楊小昭打蛇隨棍上,羞澀的道:“既如此,那還請大公子不要為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


    辰源搖首道:“可我就是不喜歡你們這種請人的方式,先挾持舍弟,再動武用強,很不喜歡。”


    脾氣火爆的“裂馬槍”李承吉發作道:“咱們十兄弟好生禮請你去,你拿捏著裝腔作勢,簡直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辰源好看的側臉掠起一抹輕笑:“你們敢動我?”


    氣宇軒昂的“涯角槍”趙乘龍膽豪氣壯的大笑道:“‘十槍騎’聚齊,天下人盡可動得!”


    辰源斂容,手挽“血淚槍”,沉聲道:“正要領教。”


    年少英姿的“瀝泉槍”嶽鵬舉禮貌的行了一個“槍禮”,恭聲道:“前輩,得罪了。”


    辰源長槍斜指,還了一禮。


    霸氣淩人的“斷魂槍”羅少成斷喝一聲:“納命來!”


    他這句話一出,“十槍騎”一起出槍。


    ——讓“十槍騎”同時出槍的戰鬥,此前隻有過一次,對付的也隻有一人。而那次的失利,讓他們十個不可一世的槍道名家,心悅誠服的拜倒在了這個人的旗下,以侍衛的低微身份甘受驅使。


    那個人的名字叫柴如歌。


    而今天,“青衣樓”第一樓前,“十槍騎”再度聯手,就是隻攻向一個目標。


    “淚濕青衫,九現神龍”辰源。


    “十槍騎”分別是西楚霸王項羽、商國重將蘇護、漢代名將霍去病、本朝先賢楊延昭、大唐勇王悍將李元吉、羅成、屬國大將趙子龍、馬超、薑維、當世武術大家周侗的後裔或者傳人,無一不是師出槍法名門。


    就連“大內”禁軍第一高手安天命,都下過如此的評語:十槍聯手,摧枯拉朽。


    現在,項拾羽的“霸王槍”、蘇天護“火龍槍”、霍無病的“梅花槍”、楊小昭的“蘆葉槍”、李承吉的“裂馬槍”、羅少成的“斷魂槍”、趙乘龍的“涯角槍”、馬永超的“湛金槍”、薑子維的“綠沉槍”、嶽鵬舉的“瀝泉槍”,全集中在一起,十個人,十一杆槍,槍尖都要取辰源的性命。


    試問,辰源究竟要有幾條命,才能抵得住這些每一杆都足以名動江湖、難惹到要命的絕命槍!?


    辰源也有槍。


    血中帶淚的血淚槍。


    辰源一杆槍,能否敵得過那十杆名動江湖的“名槍”?


    “十槍騎”全部出手,殺手,重手,不留後手!


    辰源出槍前,先退。


    十一杆樣式各異的長槍,風卷殘雲般急追不舍。


    他們想不到辰源會未戰先退,他們更想不到辰源拖著一條病腿,一退就退到了樓道口處。


    “十槍騎”勇不可擋的跟著衝上來。


    樓道很狹窄,最多也隻能容三個人並行通過。


    辰源居高臨下,他一夫當關,他已經占據了地利。


    “十槍騎”一時失機,懊悔不已。然而攻勢已發,他們隻能是三人一組的攻上去。


    由此,他們又失去了人多勢眾、以多攻寡的優勢。


    刹那的疏忽和微小的先手,就足已決定交手雙方的勝負成敗。


    脾氣最暴躁、攻勢最急躁的“裂馬槍”李承吉、“斷魂槍”羅少成和“湛金槍”馬永超是第一批攻上的三個人。


    辰源的“血淚槍”,就在來敵並肩過樓口的刹那間,發動了最強悍的攻擊。


    三個人的槍,立時被震飛出去。


    第二批攻上來的是薑子維與楊小昭、霍無病兩員女將,三人一前二後,槍法未展,虎口被刺中,槍也落地。


    緊跟搶上的是項拾羽、蘇天護、趙乘龍。他們三人的槍法比前麵兩匹六人都高,他們也隻是慢了一步,但也就是慢了這一步,三人手裏的槍,都被辰源絞飛。


    對於“十槍騎”來說,沒有了槍,就等於失去了所有戰鬥力。


    嶽鵬舉最後衝上來,頓了一頓,沒有再動手,他隻是對辰源笑笑:“我們敗了。”


    辰源也對他笑笑:“嶽飛,你年少英雄,國難當頭,你不去投軍從戎,為國效力,卻甘願認賊作父,為虎作倀,倒也是我高看了你。”


    嶽鵬舉英武的俊臉一紅,窘迫不語。


    就在這時,一陣不緊不慢的掌聲自辰源背後響起,有人溫和的笑道:“說得好。”


    “青衣第一樓”樓裏,不知何時,已有七個人在內。


    那是七個卓爾不凡的人。


    七個人的中心,是一個華美少年,麵如冠玉,齒白唇紅,優雅出塵,此刻,他正在隨意的坐在辰源辦公的書案前,漫不經心的翻看著辰源時常用來打發時間的一本閑書《北地販馬記》。


    辰源也不驚奇,隻緩緩的轉身道:“說得好,不如你來的巧,柴小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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