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君被皇上臨幸之後,算是坐穩了後宮的位置,無人再有非議。倒是鄭妙言這孩子反倒別扭起來。幾番試探之後,鄭妙言再也招架不住,索性全盤相告。


    鄭妙言早已來過葵水,卻遲遲未受到皇上召見。宮裏人多嘴雜,自然少不了蜚語流言。眼看後冊封的沈姐姐都已得盛寵,鄭妙言開始覺得是不是自己哪裏出的問題。因而,日夜所思,魂不守舍。


    鄭小儀出身名門,父親又向來不參與黨爭,加之她本人又心思單純,沈碧君琢磨了半天也找不出皇上不去寵幸她的理由。


    “我覺得皇上根本就是忘了,宮裏還有我這麽一個人。”鄭小儀苦著臉自嘲。


    鄭小儀是劉昭儀宮裏的人,皇上去劉昭儀那裏的次數可不算少,想來這個劉昭儀似乎無意提攜。


    沈碧君試探著問,“平時去劉昭儀那裏請安,也沒見著皇上麽?”


    鄭小儀點頭,“皇上在的時候,劉昭儀都會遣人來說不用去請安了,怕是擾了皇上休息。”


    這樣,沈碧君算是明白了這幾日鄭妙言別別扭扭的原因。她大抵是想要拜托自己在皇上麵前美言,可卻不好意思開口。


    沈碧君托著下巴想了想,“鄭妹妹,我倒有個主意。如風,最近宮裏可還有什麽大小宴會?”


    如風回道,“再有一月,桃花始開。依宮中慣例,定會去禦花園賞花,自然少不了歌舞宴請助興。”


    “我記得,妹妹舞技了得,倒不如好好利用這次賞花。”


    “雖說我舞技尚可,可論舞技宮裏的李昭儀才是翹楚,萬一她也有此意,我豈不是......”鄭妙言搓著手裏的茶盞,一個勁地歎息。竟有些後悔,沒聽她娘的話,出閣前多學些才藝。


    李昭儀那性子,保不齊想要在宴會上出風頭,即便她沒有參加,以鄭妙言的舞姿恐怕也難以令人眼前一亮。


    “你容我好好想想。”


    沈碧君送走了鄭妙言,便讓如風關了門,同她在屋裏商議此事。


    “小姐真的想要幫她?”沈碧君難得太平幾日,如風實在不願她為了別人惹上是非。“且不說宮裏是否有人阻撓,但就她宮裏那位劉昭儀的態度,顯然並不想讓鄭小儀有機會出頭。”


    沈碧君點頭,“妙言年紀雖小,可容貌俏麗,但就進宮來這半年,便出落得更加動人,那劉昭儀防著她也不無理由。”


    “所以......”


    “沒有所以。我總不能看著她就這麽埋沒在深宮裏,孤獨終老。”


    “以鄭小儀的資質,如何埋沒得掉,不過是早晚罷了,小姐何必自己出手?以小姐現在的處境,可是得罪不起宮裏的任何一個人。”


    “這我自然曉得。可是你也看到妙言的樣子,分明已經納奈不住了。若是我此時袖手旁觀,萬一她莽撞起來,怎麽辦?”


    如風聽罷,微微一歎,不再勸阻,隻道,“可小姐有何打算?總不能在皇上麵前去提吧。”


    “那當然不會。所以才想要利用賞桃花那日的宴會。”沈碧君壓低了聲音向如風問道,“不知道梅姐能不能有什麽好的方法。這舞技一時半刻也很難提高了,可其他地方若有新意也能令人難以忘懷。再加上妙言的容姿,讓皇上對她在意起來還是綽綽有餘的。”


    “小姐可要曉得,想求梅姐,可繞不過大人。”


    “我在宮裏勢單力薄,拉攏一個名門閨秀,也沒什麽不好吧。”


    “鄭小儀出身名門沒錯,可她那性子,不給小姐惹麻煩就已經不錯了......“


    “如風,你別忘了,當初是誰把你留在宮裏的。”沈碧君厲聲打斷了如風的話。


    如風與沈碧君相處三年多,從未見過沈碧君這番語氣,她怔住片刻,心裏清楚沈碧君乃是重情義之人,便回道,“如風明白了。”


    三日後,梅姐那裏回了消息。因為不方便進宮,隻好將舞步和布景都畫成了舞譜。


    沈碧君將這舞譜交到鄭妙言手上時,鄭妙言試了幾個動作便驚訝萬分。這舞譜上的動作並不難,卻是嬌柔而不媚俗,而且幾個甩袖的動作彌補了妙言身材嬌小的缺陷,讓整段舞瞬間大氣起來,實在是精妙無比。


    “姐姐,哪裏得來的這好物?簡直是像為我量身打造了似的!”鄭妙言的語氣裏難掩欣喜之情。


    “父親為我請過的一位師父,確實技藝了得,不過是我沒這天賦,終是學不來。”


    鄭妙言麵帶惋惜,“我爹還說我那個師父可是尋遍京城請來的,我看啊可遠不及姐姐的師父。”


    沈碧君腦海裏浮現梅姐妖嬈的樣子,不禁一笑,心想這梅姐乃是風月場上的人,鄭大學士如何會請她來做妙言的師父。


    鄭妙言關著門練了近一個月,終於等來了賞花宴。


    這一天風清日暖,正是極佳的賞花時節。


    禦花園中,桃花爛漫,粉白交錯,灼灼其華。賞花宴席正擺於桃花林深處亭台樓閣之上,目之所及,皆是粉紅花海,美不勝收。


    宴會過半,鄭妙言向沈碧君對了對眼色,便退下準備。宇文歌此時卻意欲先行離開。沈碧君見狀端起酒杯上前敬酒。


    沈碧君自冊封以來一直處事低調,從不出頭,此番主動上前敬酒,倒令宇文歌頗為意外。


    宇文歌心想,沈碧君此舉定然有她的打算,許是做給宮裏的人看,畢竟她冊封以來非議不斷。


    “你來,坐到朕身邊來。”宇文歌笑著向她招手。既然她要做樣子,自然是要做足的。


    宇文歌的一片心意,倒是令沈碧君始料未及。既然如此,自然也不能推脫,便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下做到了宇文歌身邊。


    皇後有孕,唯恐花過敏未至,因而無人坐在宇文歌身邊。幾個嬪妃敬過酒後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沒曾想竟是位份最低的沈碧君坐到了皇上身邊,自然又是嫉妒又是羨慕。更何況,沈碧君容貌清麗出眾,尤其是封為常在之後,盡管衣飾並不奢華,卻也精致,又為這容貌憑添了幾分高貴,實在不容小覷。


    宇文歌因沈碧君服侍在身側,便沒有再急著離開。這時,絲竹聲響起,成片的桃花花瓣從空中散落,眾人驚歎不已。鄭妙言便是在這一片花雨中翩翩起舞,人嬌花豔,美輪美奐。令眾人看得目不轉睛。


    宇文歌看了看身邊的沈碧君,心中了然,他雖笑著,眼神卻是黯然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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