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詩沒有想到,這聖靈梗竟然是出自玄昊大師隻手。


    當初也全是因為玄昊大師的一本遊記,糜詩才會第一次離開京都,從而踏上了一條完全意想不到的道路上。


    而如今兜兜轉轉竟然又回到玄昊大師這裏,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


    “先前你和我提過聖靈梗,之後我查邊了魂司的藥冊,都沒有任何關於聖靈梗這個東西。”糜詩對林延卿提出質疑,“這個聖靈梗真的存在嗎?”


    林延卿笑了笑,“這聖靈梗的用途特殊,根本不能昭告天下,魂司的藥冊裏又怎麽會有記載呢?”


    “聖靈梗有什麽特殊的用途?它到底有什麽作用?”糜詩順著林延卿的話提出自己的疑問。


    林延卿沉吟半晌,就在糜詩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林延卿終於開了口。


    “玄昊大師一直認為人在出生之時擁有無限的潛能,但是隨著年歲的增長,這種能力卻慢慢消失了,或者說不是消失,而是被周遭的一切,比如生長的環境,後天的管教,已經各種疾病等等給消磨掉了。尤其是……”


    他話說到這裏頓了一頓,接著才繼續說下去:“尤其是每個人身上的魂色,它雖然是我們精神思維賴以倚仗的根本,但也是這潛能被限製的關鍵。”


    “所以聖靈梗是?”糜詩禁不住問道,她隱約猜測出了一些,但還是要從林延卿口中得到確認。


    “聖靈梗就是為了減少這種限製,限製因為魂色而帶來的局限。”林延卿果然說出了糜詩心中猜想的答案,“它可以讓魂色放開對這種能力的束縛,如果說離魂草是讓魂色禁錮在我們的身體上的話,那聖靈梗則是讓我們的魂色得以放飛。”


    “你的意思是聖靈梗是用在出生嬰兒身上的?”糜詩抓住林延卿話裏的一個關鍵。


    “什麽?”林延卿反問。


    “你說到了離魂草,離魂草是出生嬰兒就會使用的,那聖靈梗照你所說,難道是用在剛出生的嬰兒身上?”糜詩盯著林延卿,看他的反應。


    林延卿好像怔了怔,隻是瞬間,下一秒就恢複如常,“是的,因為隻有剛出生的嬰兒才有可能沒用過離魂草。”


    “當然玄昊大師不會一上來就將這藥物用在嬰兒身上,而是經過無數次嚐試,最初隻是找了些自願的年輕人,後來發現年齡越小,對聖靈梗的反應越大,最後發現它與離魂草之間有著排斥,所以就……”


    “你確定是嬰兒?”糜詩追問道。


    “是的。”


    糜詩鬆了口氣,她曾經猜想,這聖靈梗或許是她來天曜之後,暗中有人讓她服食,而她自己不自知。


    現在既然清楚了,聖靈梗隻會用在嬰兒身上的話,那就絕對不會是她。


    她那時候根本還不在這個世界上,怎麽吃下聖靈梗呢?


    那個什麽的鬼機關,一定是湊巧才會莫名解開的,她既然沒有服用過聖靈梗,那什麽先聖,什麽初兵者都與她沒半點關係。


    糜詩一下子覺得輕鬆了起來。


    她看著眼前的林延卿,他注視著自己的目光依舊那麽灼熱,就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糜詩對他而言就真的像一件稀世珍寶。


    但糜詩看著他這樣子,心中突然就有不想讓他如願的念頭。


    林延卿,他做了那麽多事,害了那麽多人,隻為了他自己深信的一個念頭,將那麽多人一起拉下來。


    她腦中忽然閃過花鳳蘭跳崖的那個瞬間,直覺地就將花鳳蘭與眼前的林延卿聯係在了一起。


    她不能肯定花鳳蘭的是否與林延卿有關,但她想至少不能讓花鳳蘭白死。


    她看著林延卿,忽然莞爾一笑,隻是笑容沒有進入眼底,隻淺淺淡淡地掛在嘴角上,很突兀地說了一句:“你知道花鳳蘭臨死的時候說了什麽話嗎?”


    “花鳳蘭?”林延卿麵露疑惑之色,“糜詩司魂使說得是那個大名鼎鼎的苗栗族花鳳蘭,花大人嗎?”


    糜詩一直很注意林延卿的表情,她很清晰地看見,當她說出花鳳蘭這個名字的時候,林延卿的瞳孔收縮了一下。


    “是的,就是那個花鳳蘭花大人。”糜詩很肯定林延卿就是那個讓花鳳蘭放棄求生而選擇跳崖的人。


    糜詩好像又看見那個站在懸崖邊,臉上卻沒有一絲的猶豫和害怕,那個女子最後那燦爛如花的笑容,她緩緩開口道:“她跳崖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但是,怎麽辦呢,我好像一點也不後悔呢。”


    糜詩淡淡地笑了笑,看著林延卿道:“她說她不後悔,是不是很傻?”


    林延卿沒有說話,臉上依舊掛著笑容,神情一絲都沒有變,可為什麽他嘴角的那抹笑容此刻卻顯得有些僵硬?


    “想當年花鳳蘭花大人名震朝野,那麽風光,卻急流勇退而歸隱鄉村,在平襄這個小地方做一個私塾先生,卻不料最後也沒落得一個好下場。”


    “你說她是為什麽?”糜詩追問。


    “或許就像糜詩司魂使說得那樣,她真的很傻吧。”林延卿突然咳嗽起來,


    “是啊,真的很傻,也很可悲。”糜詩點頭附和著他。


    林延卿止住了咳嗽,他想:這樣一個女人,不過是他利用完的一顆棋子,根本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有什麽可悲哀的……


    “最後隻落得個屍骨無存,成為野獸的盤中餐。”糜詩感歎著。


    他在糜詩注目下,嘴角含笑,氣度優雅,“的確……”他開口,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如鯁在喉,令他說話變得字字艱難,“的確是……”


    話未說完,他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林延卿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他極力想要看清楚,睜大眼睛,眼前卻出現一個女子,二八年華,眉目含春,嘴角帶笑,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落在自己身上。


    “喂,我叫花鳳蘭,你叫什麽名字?”她的聲音清脆,帶著點口音,卻格外的好聽。


    一口血噴在胸口,星星點點的紅在他的衣衫上暈開,有些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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