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詩到了巫醫館先去看迦夜,他的情況果然好了許多。身上的皮膚已經變回了原來的白皙,隻是還略微看得見稀疏的血管,但顯然是好了太多了。


    迦夜此刻正在沉睡,糜詩雖然夢中那個紅衣少女困擾她很久了,但想來也不急在一時,便離開了屋子,隻找了主治的巫醫問了問情況,知道迦夜一切都好也就安心了。


    “迦夜師兄可是欠了師妹你一條命了。”巫醫既像開玩笑又似認真地說。


    糜詩笑了笑,沒說話,心裏想不過是還了債罷了。


    她想起楚渭崖說的話,李武找她有話說,問清楚李武被關押在哪間屋子,就直接找過去了。


    李武半坐在床上,他的神色很平靜,雙手的傷顯然都已經處理過了,包得很嚴實,雙腳被牢牢地綁在床上。見到糜詩的時候神色也沒什麽起伏,顯然認定她會來。


    “你找我有什麽事要說?”糜詩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地問。


    李武看了她一眼,問:“你去李家村為了什麽?難道你現在不想知道了嗎?”


    糜詩怔了怔,對於原料被竊的事情她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她無所謂地說:“不好意思了,我還真的不想知道,這事自有其它師兄師姐在查,你有什麽要交待的,我現在讓他們過來。”


    李武對於糜詩的態度顯然感到有些意外,他突然冷笑:“這件事就算你不想知道,但你那個親親師兄的事情你總有興趣知道了吧?”


    糜詩聽他的口氣,想到一件事情不由心裏一震,難道其實李武並沒有把毒藥配方給齊全了?她連忙問:“什麽事?”


    李武笑了,眼裏閃爍著惡毒的光芒,“看來你的確想知道的。”


    “快說!”糜詩有點急了,“你要是敢再害他……”


    “哈哈哈哈……”李武笑得有點瘋狂,“我害他?我今日落到這步田地,都是你的好師兄害的!要不是他逼我,我又怎麽會殺了自己的胞弟,我又怎會去動魂牌原料的主意……”


    “你說什麽?”李武話中的意思讓糜詩突然感到全身寒意連連。


    “我說,我做的這些事情,都是你的好師兄逼我做的。”李武冷冷地道。


    “你瞎說!”糜詩不假思索地否定。


    “我有證據。”


    “在哪裏?”糜詩下意識地問道,可心裏卻有些不想知道答案。


    “我將它藏起來了。”李武沒有繞圈子,很直接地回答,目光裏充滿了諷刺,好像還有一絲絕望。


    糜詩又回到了這個地方,上次來抓李武的時候,她一直在外圍,並沒有去屋裏仔細查探過。


    可這一次,這個屋子裏沒有人,也沒有什麽威脅了,糜詩卻從心底裏感到一陣懼怕。她在屋門前站了許久,遲遲都沒有進去。


    糜詩最終根據李武所說的地方找到了他口中的證據。


    它被埋在後院的牆根處,埋得很深,要不是李武自己說起,任誰也都不會發現。所謂的證據是一疊書信,被層層油布裏三層外三層的包裹著放在一個小鐵盒裏,顯然這東西對埋它的人來說很重要。


    冰冷的鐵盒在糜詩的手裏卻像烙鐵一般滾燙,她躊躇良久,才終於打開了信。


    那信她看不懂,每一封都看不懂,信裏寫得字是漢字,但不知所謂,顯然是用了暗語。而且迦夜的字跡糜詩並不認識,她暗暗對自己說,興許這並不是迦夜寫的。


    隻是糜詩卻刻意忽略了一件事情,如果這信不是迦夜寫的,李武又何必多此一舉讓她去取?


    巫醫館堂前依舊像往常那樣人來人往,後院卻尤為安靜,但凡有無意走錯的病人都被很客氣地攔了下來。


    迦夜睜開眼,慢慢爬起身,他人看來還有些虛弱,起來的時候明顯有點費力。他在床邊上坐了會兒,又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腳,這才打開屋門走了出去。


    迦夜來到關押李武的屋子前麵,對看守的人說:“我有話要單獨問犯人,你們到前麵守著去。”那兩人自然認識迦夜,立刻就聽命走了。


    李武在裏麵聽到外頭有動靜,下意識往被窩裏縮了縮,眼睛盯著門。


    門從外打開了,進來個人背對著光,李武看不清他臉,一種莫名的恐懼卻由心底而生,他舔了舔嘴唇問:“誰?”


    “怎麽?連我都不認識了?”


    這聲音李武一下子就認出來了,他心一下子緊縮起來,背脊一陣冰涼好像有條蛇爬在上麵。李武張開喉嚨就要喊,整個臉卻一下子被枕頭堵上了,他用盡了力氣掙紮,可雙腳被綁在床上,手又受了傷被裹著,根本使不上勁,不多會兒功夫就再也沒了動靜……


    糜詩剛到巫醫館門口就感覺整個氣氛不太對勁。她抓住一個形色匆匆的師兄問:“怎麽了?”


    “李武死了。”


    “什麽?”糜詩驚得感覺挨了一下悶棍,“怎麽死的?”


    “被人殺死的。”


    “誰?”糜詩急忙問。


    “不知道,這不正封鎖了查呢。”


    糜詩放開了那人,愣愣地站著,她看著手裏的鐵盒,原本打算帶回來讓李武翻譯……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突然發現巫醫館門口邊上等著就診的人群裏,有個人看上去有點奇怪。


    冬日裏,尤其像今天這樣大太陽的日子,是沒什麽人會帶一個鬥笠的,但糜詩反過來一想,或許人家就是見不得太陽的病也沒什麽奇怪。不過這個人身上的衣衫顯然十分不合身,衣服的袖子短得遮不住手腕……那人的手腕上隱約可以看見布滿了一絲絲的血絲……這人是迦夜!


    糜詩不知是什麽心態,她沒有立刻喊破,隻是盯著迦夜看,很明顯他的舉動透著反常。糜詩心中突然跳出一個想法讓她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李武的死會不會和迦夜有關?


    此刻的迦夜顯然是感受到糜詩的注意也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相接,還未等糜詩反應過來,迦夜突然離開了排隊的人群,向邊上的路上開始奔跑起來,糜詩沒有思考,立刻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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