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原野,一條漫長的公路在艾威爾河(riverirwell)不遠處蜿蜒著朝遠方而去。難得的晴天,既沒有下雨也沒有多雲,要知道曼徹斯特氣候潮濕,可是屬於終年溫和多雨的溫帶海洋性氣候。


    已至下午的陽光並沒有很炙熱,反倒將和煦溫暖的味道充盈滿整個空間。空氣溫度接近二十攝氏度,有些涼爽宜人,拂麵而來的風中捎帶著的陽光灑落在樹葉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讓人心情愉悅。


    城市的喧囂才被落在身後不遠,市郊的寧靜就已經迎麵擁抱過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公路占據了視野的部分,兩側是較為平坦的平原地帶,鋪蓋著一層黃綠的草皮,一幢幢農莊靜立在草綠色的海洋之中,隱約可以看到牛羊的身影。


    農場背後起伏的丘陵上麵密布著溫帶落葉闊葉林和溫帶常綠闊葉林,看不大清,不知道是殼鬥科、木蘭科、金縷梅科還是木犀科,想來大體上無非就是山毛櫸,在這夏天的時候還是濃綠的。林下則是灌木層和草本層的陰生植物以及蕨類植物和革質、木質的藤本植物。


    草地綠、翠綠色、青綠色、酸橙綠、暗綠色、黃綠色和嫩綠色混雜在一起,不斷地挑戰視野的極限,其中一邊無止境地延伸下去,另一邊則在不遠處和陽光下淺灰藍色的艾威爾河交融在一起。


    白煙色的公路、高低起伏的綠意、淺灰藍色的河麵和品藍色的天空連成一片,再添上淺黃色的陽光碎屑和象牙白色形狀各異的雲朵,就像一幅色彩斑斕的油畫,讓人遐想不已。公路上此時顯得有些空曠,這個時候距離吃晚餐已經沒有多久了,願意現在上路的人甚是稀少。


    “我曾向稻草人講述過我的夢想,那是關於我想要去走走的地方。”奧爾卡跟著卡車音響裏麵播放出來的音樂一同放歌,“我說,‘夥計,你認為我能實現這些夢想嗎?’而他也隻是依舊佇立在田野上以微笑作答。”


    發現副駕駛座上正盯著一張紙沉默不語的羅柏,她忍不住“嘿”的在他耳邊大吼一聲。對著被嚇到的夥伴激動地喊道:“小羅布,快跟著我一起唱啊。”


    “於是我向牧師懺悔我的罪過,那是關於我一直祈禱想要找到的真愛。我的另一半是否在等著我?他有一雙棕色的眼睛嗎?他說,‘孩子,你有的是時間。’”


    被嚇了一跳的羅柏並沒有跟著奧爾卡一起鬧騰,而是看著手中的紙默默思考著。這是去年秋天詹妮不告而別之後他寫出來的那首歌的曲譜,今天逛街之後正好發現它從書本裏麵偷偷漏出一個角來,所以也就帶了出來。


    “但你該如何等待天堂的到來,誰又有大把時光去浪費。你怎麽能無動於衷,隻是傻傻等待,當你知道你生而就是為了飛翔。”奧爾卡依然大聲地唱著歌,她的嗓音極為舒暢,很是適合這首薩拉·埃文斯(sara-evans)的《生而飛翔》(born-to-fly)。


    雖然不久前才告訴奧爾卡那一切都過去了,但是羅柏此刻還是忍不住回想起以前的一幕幕。忘記這種事說起來當然容易,但是實際做起來可並不輕鬆。


    “父親像是一顆挺拔的橡樹穩穩地站在那裏,母親像太陽一樣永遠是那般溫暖。我愛我的親人和朋友們,你知道的。但我一直盯著前方的路,隻想緊握機會向前奔跑,去尋找我的海闊天空。因為在空中我會像黑鳥那般消失在天際,我也會像風中的種子那樣自由自在的飛翔,我會在心中那片狂野而自由的夢中樂土上生根發芽。”


    奧爾卡唱到這裏,看到仍沒有什麽反應的羅柏,有些不滿地搖了搖他的手臂,道:“喂,我說,我可是出來幫你散心的,你可不能這麽沉默!來,跟著我一起唱啊!”


    看著窗外的美景,奧爾卡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飛翔,“所以你怎能隻是靜靜等待美好的生活?誰會有大把的時光要去浪費。你怎麽能隻是駐足不前,當你知道你生而就是為了飛翔?”


    可是羅柏還是專注於手中的那張寫滿字跡的紙張,奧爾卡見此簡直氣得不行,一邊吼著“you-were-born-to-fly”的歌詞一邊伸手就想要搶過來撕掉,卻忘記了自己正在開車的事實。


    “啊……小羅布,我們要翻車了!”成功搶奪了一半張紙的奧爾卡轉頭看著有些失控的車輛喊道。


    隻見白煙色的公路上,一輛老卡車先是車頭向左側猛地衝了一段,又往右邊狠狠地一收,輪胎和地麵之間發出刺耳的尖銳聲音,伴隨著空氣中燃起來的塑料焦味留下彎曲的白色痕跡,瞬間衝進了草綠色海洋之中。


    卡車被地上的石塊弄的有些跌跌撞撞,跳躍起伏著減緩,才總算是斜貼著一棵粗壯的水杉靜了下來。


    “砰——”奧爾卡有些惱怒地雙拳用力砸在方向盤上,不由地大吼一聲:“這該死的車!”她側了側頭,看了一眼跌倒在副駕駛座上,額頭有著一條淡淡血跡的羅柏。


    “哇哦,夥計,你敢相信嗎?我們差點就撞上這顆該死的水杉了,差一點就要被你害死了。”奧爾卡有些語無倫次地帶著一絲哭腔大吼大叫道,“差一點,就差那麽一點,就要和這個世界告別了。”砰砰幾聲又砸在方向盤上,老舊的車身發出一陣快要散架的嘎吱聲音。


    她似乎是想起了是自己把手放開才導致這樣的結果,再不好意思把鍋繼續甩到羅柏的身上,隻好拿舊卡車出氣。


    “真該死,這該死的卡車,回去一定要把你賣掉!夥計,聽到我說的沒有,回去就把這該死的鐵疙瘩賣掉。幸好公路邊上有一段平原地形緩衝,我真的無法想象,肉體和丘陵地表相撞的結果。”奧爾卡吼完還是不解氣,用力踹了一腳,又造成一陣哢噠哢噠的響聲。


    突然間就和死神擦肩而過的羅柏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此時被風吹過的背後一陣涼颼颼的感覺。看著眼前這個油漆都快掉光的老家夥,當初和父親裏奇開著她帶著羅柏各處遊玩來回了多少次,現在又差點陷入死境,羅柏突然爆發出一陣豪爽的笑聲。


    從這樣危險的境地中逃脫,幸免於死,那種死裏逃生的腎上腺素爆發,是那樣的興奮刺激,令他沉醉,他非常慶幸自己還活著。上一次差點在溺水的時候死去,雖然開始時感覺寒冷但是後麵已經沒有了什麽知覺,這反倒算是他第一次親眼麵對來自死亡的威脅。


    這時候他早已經放手讓那隻剩下一半的曲譜跌落在地,已經過去的初戀實在是不值得他一直局限在其中。說起來還是因為上次注入的情感記憶帶來的影響,再加上今天下午遇見了那個女孩,才導致他一遍遍地回想起原本已經差不多遺忘掉的那段苦澀時光。


    此時他才發現原來那一切是那麽的不值一提,他還這麽年輕,有的是時間去體會那些從未體驗過的人生百態,遇見那些沒有遇見過的人,聆聽那些沒有聽過的故事,歌唱那些真正想唱的樂章。如果你不出去走走,你就會以為這就是全世界。


    雖然手腳還在不住的顫抖,但他的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輕輕擦掉額角被水杉刮磨出的血痕,篤定的說道:“你說的對,我們生而就該飛翔。”仿佛是證明自己的決心,又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重複了一遍。


    奧爾卡也從那種刺激的經曆中舒緩過來,雖然還是有些後怕,但也忍不住一同大笑出聲。


    “現在讓我來開車吧,奧爾卡。”羅柏撫摸著眼前這輛熟悉的美人說道,“你現在應該好好放鬆一下了。”


    很快兩人就完成了位置的對換,羅柏倒車回到路上,繼續開往他們想要前去的目的地——斯特拉夫德鎮(stratford)。這輛老家夥還真是結實,即使經過了這麽一場事故也還是如同原來一樣,安穩地上路。


    奧爾卡這時候又重新打開了音響,播放的還是之前的那一曲《生而飛翔》,不過這時候已經變成了兩人相視而笑一同合唱。


    “oh-you-know-i-love-my-folks


    but-i-keep-starin''-down-the-road


    just-lookin''-for-my-one-chance-to-run


    yeah-cause-i-will-soar-away-like-the-ckbird


    i-will-blow-in-the-wind-like-a-seed


    and-i-will-grow-up-where-i''ll-wander-wild-and-free


    oh-how-do-you-wait-for-heaven


    and-who-has-that-much-time


    and-how-do-you-keep-your-feet-on-the-ground


    when-you-know''-that-you-were-born


    you-were-born-yeah


    you-were-born-to-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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