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長矛一抖,他已是向著昱瀾王奔去,宮門外雖說跪滿了兵士,此時卻沒有幾個敢站起來,或是因梁漪的話而猶豫,或是因瀧司的態度而恐懼,全都是瞅著眼前這一幕不知該如何是好。


    梁漪衝過去的速度極快,昱瀾王身邊那些人竟沒有阻住梁漪的去勢,手中的兵器俱是被彈起挑飛,眼見著手持長矛的梁漪殺到,昱瀾王竟是身子一縱,已騰躍至半空中。


    尋常人,如何能有這本事!


    “梁漪,閃開!”


    有人在大喊,梁漪一怔閃身躍到一旁,那人接著大叫:“弓箭手瞄準空中,射!”


    昱瀾王那騰躍在半空的身子明顯是想逃走的,隻是箭雨也已經飛上半空,向著昱瀾王身體上紮去,箭支不停從他身上崩飛,竟沒有射進他的體內,不過那繁多的飛箭到底是將原想騰空的昱瀾王阻了一阻,半空中他已顯露出原形,竟是一條似龍非龍似蛇非蛇的怪獸,身子上麵覆蓋著怪異的倒刺。


    “再放!”


    又是一聲令下,箭雨又一次向著空中射去,那些箭支再一次被怪獸身上的怪鱗崩開,那怪獸張嘴向著身子下麵的我們吐出一口黑色的氣霧。


    就聽瀧司喊道:“趴下,閉眼,捂住口鼻。”


    梁漪、那跪倒的兵士中反應快點的,都是照著瀧司的話做了,我一個恍惚被瀧司拉進了懷裏,頭被死死壓在他的胸口,“閉眼。”


    趕緊合上眼睛,我鼻子聞到的是瀧司身上濃濃的血腥味,心裏十分難受,那時該等他睡下了再走的,可若真的那麽做了,太子與具成遜這時候隻怕已經沒命了。


    “好了。”他在我頭頂說道,感覺他的手鬆開了按壓著我的後腦,我睜開眼向著四周看去。


    具成遜又是將太子壓得嚴嚴實實,這一刻瞅去,那兩人應該是沒有什麽事,再看梁漪那邊,大批的兵士們躺倒在地上,麵色青黑,身子一動不動,想來是死掉了,而另一些兵士慢慢動了動身子,想必是反應快動作也快,躲過了一劫。


    梁漪!我的眼睛四處張望,當看到一個拿著長矛的人影站起身看向空中的怪獸,我知道他也活下來了。


    空中那怪獸搖動著身體,喉部一陣鼓脹,莫非又想噴吐先前的那股黑氣?我心念剛動,已有喊聲響起,“都小心些!”


    這人觀察的極是細致,發布命令也是及時得很。


    抬頭看向瀧司,就覺得身前忽地一空,瀧司竟向著空中那怪物飛去。


    “瀧司!不要!”我喊道。


    那紅色的身影衝的迅猛,沒有絲毫的猶豫,半空已是化作一條紅色巨龍向著怪物衝去。


    它的皮刺眼的紅,那不是皮膚的本色,是血色,它身體上有的地方的皮膚已經爆裂了,即使沒有破裂的地方,也是布滿了一道道醒目的駭人疤痕。原本是打算在雲上那裏多停留些時日,讓雲上治療他留下來的那些疤痕,卻因為千景的事情去了楚頤,眼下再看空中那龍的身軀,心裏已滿是自責。


    那怪獸有長著倒刺的怪鱗,瀧司它沒有鱗片如何能鬥得過那怪物。


    “瀧司!回來!”我哭喊著,希望它能回來,可這隻是我自己的奢望而已。


    太子、具成遜快步走到我身邊,太子指著空中的瀧司急道,“國神怎麽了?它的身子怎麽了?”


    “一百年前,那些怪物給他下了毒。”我如此說著,“謀害國神國君的不是龍靈,正是這些怪物,他們懼怕龍靈召喚龍神,這一百年來才會想法設法的阻止龍靈再生。”


    一百年前的事,是瀧司心底的傷,那種屈辱讓他如何能忘卻,可他始終都是昱瀾的國神,總要有個說法來解釋這一百年國神的去向與當年事情的緣由,莫若就這麽一句簡簡單單的話來得合適。


    “混賬,混賬!”太子瞪著空中的怪獸,牙咬的亂響,具成遜從地上拾起一把長刀握在手中,卻也隻能瞅著空中什麽都做不了。


    空中瀧司與那怪獸絞纏在一起,那怪獸清楚瀧司的弱點,滿是倒刺的身子將瀧司纏了個結實,半空中瀧司的身軀越發的豔紅,我知道那已不是他皮膚的顏色。


    瀧司,快掙脫開,我心裏如此念叨著,眼睛早已一片模糊。


    半空中的瀧司沒有絲毫的退縮,反與那怪物扭纏的更緊,他這是沒有龍鱗非要將自己當成是有龍鱗麽?那怪獸忽地張嘴向著瀧司的身上咬去,我已喊不出聲,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怪獸口中的利齒向著瀧司身上落下。


    猛地,怪獸的身子一陣巨顫,那原本絞緊瀧司的身軀慢慢鬆了開來,仿佛是失去了彈性一般在空中掙紮了兩下後,便向著地麵急墜,而那紅影也在這時落在地上。


    恢複人形的瀧司站的筆直,火光將他臉上身上的血照的醒目,他的身邊是那假扮昱瀾王的怪獸,它那怪異的身軀在地上扭動了幾下,便再不動。


    那些原本站著仰望爭鬥的兵士們、侍從們都是跪下了身子,低頭拜服,梁漪此刻卻是向著宮門裏麵跑去,應該是想到了什麽。


    瀧司的眼睛向著我們這邊看來,我提起裙子向著他跑去,隻想能快一點到他的身邊,再快一點......


    站在他的麵前,他的身子向著我的身上壓下,我忙伸手抱住了他。


    “它的心髒在我手裏,”他在我耳邊說道,“有了這個就能找到你的天唱和千景的靈力。”


    我明白他說的是什麽,隻管抱著他沉重的身子一個勁地哭泣,我並沒有想他這麽做的......


    一輛車子從宮門處駛出,向著我們馳來,駕車的正是梁漪,從瀧司落地,他就看出來不妙了。


    車子停下,我和梁漪攙扶著瀧司進了車廂,而後上車,梁漪駕車離開。


    我們都知道要去哪裏,明堂學塾,曾經的蕖遊閣。


    王宮最近,眼下卻不是最好的選擇,那裏一定還有混雜其中的妖物在,此時也是一片混亂,而衛國將軍府與大將軍府都已被毀,不知如今會是什麽樣子,左右思量,最安心的地方倒是那路途遠些的蕖遊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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