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賭注


    偷看女孩子洗澡?


    這話果然有石破天驚之勢,鍾情呆了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能偷看女孩子洗澡的人,月前一個擁抱就讓他變成那樣?怎麽可能?騙我的吧?


    鍾情懷疑地瞅瞅唐宋,而小丫頭也是一臉詫異,要是哥哥是那樣的人,那以後自己還該不該讓他幫著洗澡?旋即搖了搖頭,不可能,哥哥絕對不是那樣的壞蛋。


    小丫頭看不到唐宋的表情,所以心裏堅決維護將自己帶出火坑的哥哥。而鍾情卻將唐宋現在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心下不由一動,看來,雅素卿還不是胡謅。


    聽到雅素卿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唐宋也不禁一愕,隨即苦笑搖頭,卻是無話可說。


    這事他確實做過,不過也隻有一次,哪有經常一說。


    那還是他七八歲的時候,也就是老爹老娘在他的慫恿下誤到鄰居家勸架之後,憑借日漸大增的聽力,每晚都能聽到很多不同尋常的聲音,自然也就知道了男女之別。不過,聽見終歸是聽見,雖然連細節什麽的也都能從各種聲音中分辨出來,但終究比不上親眼所見。所以,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終有一次,他不小心看見了鄰居家那才不過二十來歲的嬸嬸洗澡的場景……


    這個,當時情景下,難免有些興奮過度,難免想要深入研究對比一下,結果,耳朵一不留神,沒注意老娘溜過來的聲音,被逮了個現行,自是免不了又一頓竹筍炒肉絲。


    自此之後,他再沒做這等沒出息的勾當——已經了解了,再看也沒多大意思,何況他的耳朵聽了跟看了似乎也沒多大區別。卻不知這僅有的一次怎麽會被雅素卿知道的,而且還被宣揚成經常。


    當然,這事也沒什麽好分辨的,非要強調自己隻因為好奇看了一次,那反而是蒼白無力的狡辯,還是讓她們自己想吧。即便將自己想成十惡不赦的壞蛋,也是無所謂的事情,說不定,還能減輕自己的一些困擾。


    隻是,世上之事,十之**不如人意。


    看到唐宋苦笑默認的表情,鍾情心中卻是一動——還以為他是油鹽不進的太監呢,原來還有這等光榮曆史,這麽說,對付他的招數又多了一手?


    若是唐宋知道現在鍾情的想法,怕是得哭笑不得了。


    雅素卿話剛出口,心中便生出幾分悔意。這話委實有損自己的身份,而且,雖然幾年前跟小妖怪無話不說,無所不談,不過,到底是過了幾年,以前頑皮不堪的小猴子也成了沉穩淡定的少年郎,像個小大人了,自己還說這話,這個,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瞅瞅唐宋表情,發現他依然一如既往,從容淡靜,心中一鬆,便換了個話題:


    “對了唐宋,既然不準備再去醫院,那你準備怎麽治療飛煙的眼睛?”心裏一覺得不對,她連小妖怪也不喊了。


    “還沒想好,也不知道國內還有沒有治療眼睛的好醫院。”唐宋搖搖頭。


    “北京協和醫院的眼科應該是國內最好的,不過,複旦附屬的眼耳鼻喉科醫院也不錯,他們都看不好的病情,很難說協和就有什麽好辦法。要不我給你留心一下,看看國外的眼科醫院如何?”雅素卿道。她現在掌控明珠國際下屬的醫藥公司,跟各地醫院的關係自然是密切得緊。


    “也行,”唐宋說道:


    “不過,若是沒有確切的把握,我不準備帶她再胡亂找什麽醫院了。小孩子,還是少吃藥為好,別弄到臨了,眼睛是看好了,又落下別的什麽毛病。”


    “這是當然,我要是沒把握,難道會隨便給你推薦醫院?”雅素卿有些嗔怪地給了唐宋一個眼色。複道:


    “對了,你把飛煙的病曆拿給我,我複印一下,到時若是有醫院對這病症有把握,我再跟你說。”


    這自然沒問題,唐宋點點頭。一邊的小丫頭卻又舊事重提:


    “哥哥,實在沒辦法,我眼睛就不看了。最近我的聽力又長進了很多呢,大概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到閉目視物的水平了。你看,我的耳朵現在已經可以閉合了。”


    唐宋瞅了小丫頭一眼,果然,她的耳朵動彈之下,便將整個耳孔給閉合了。


    雅素卿卻被“閉目視物”四個字嚇了一跳,好像,好像這個詞還是她最初告訴唐宋的吧?那是三年前跟唐某人打個小賭,所創造的新詞。意思很簡單,就是閉上眼睛,把耳朵當眼睛用,單憑聽力幹活做事,而從外表看起來就如眼睛睜開一樣自然隨意。


    當時她已經知道唐宋在聲音方麵的本事,也知道他聽力了得,卻也不信這世上真有人能單憑自然界的回音判斷事物方位方向,從而行動如常,所以才給唐宋打了這麽一個小賭。而這個賭注嘛,就有些不好說了,因為心中篤定唐宋練不成,所以這注瑪就讓唐宋隨便開——在她想來,以當時唐宋的年齡見識,又能開出什麽天大價碼來。


    卻不料,某人人小鬼大,居然想出一個異想天開的賭注來,當時她下意識地就想拒絕,卻被唐宋輕巧一個激將,也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事後雖然感覺有些不妙,也有幾分後悔,卻還是把唐宋當作小孩子了,以為隻是一些玩笑話,沒過多久,也就拋之腦後了。隻不過,當在醫院認出唐宋時,不知怎的,腦海裏又冒出那個賭注來,心裏頓時就有些忐忑了。先前之所以肆無忌憚地揭露唐宋的老底,潛意識中,或許就跟這賭注有點關係了。


    想起這些往事,雅素卿忽然有些心虛地瞅了唐宋一眼,卻見唐宋正好也看著她,心中虛意更甚,呐呐道:


    “這個,唐宋,你真練成了閉目視物?”


    唐宋淡淡一笑,大有深意地反問:


    “你說呢?我可是天天努力,練了三年啊。”


    雅素卿一滯,一時間不知說什麽好。唐宋出現的太突然,她一時間還沒想好處理那個賭注的事情。其實,她完全可以將那時的賭注當作玩笑,不予理睬。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怎可當真?隻是,一看唐宋那淡笑的樣子,她又覺得就此否定,說不定自己會後悔終身——這時候,她終於明白唐宋為什麽一開始問她逃婚成功與否,或許,就在這兒等著她呢。


    就在雅素卿覺得為難時,一邊的鍾情終於幫她解圍了,詫異問道:


    “什麽是閉目視物?我怎麽沒聽唐宋說過他還有這本事?”


    沒等唐宋說話,小丫頭飛煙已經幫忙解釋起來。鍾情一聽,看唐宋的眼神又異樣了幾分,而這,更讓雅素卿難以處理那個賭注的事情了。老實說,以唐宋超乎尋常的本事,天下男兒大都難及,或許他現在還不名一文,或許他現在還一無所有,但隻要給他時間,隻要給他機會,他絕對可以闖出或許比她雅家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財富——從唐宋剛出山村一兩個月,就開上警車,就勾引了一個純潔小記者,就麵不改色心不跳地堂而皇之坐在西餐廳裏吃西餐,而且手法如此老練,神情如此淡定,從這點就可以看出唐宋的厲害了。


    更關鍵的是,她可以清晰看出,唐宋成熟了,比以前那一天到晚吊兒郎當,無所事事的小孩子模樣不知成熟了多少。若是再過幾年,確實是女兒家的良配,隻不過,他的年紀,卻是難以逾越的距離,而且,她跟唐宋隻有一點師生之宜,一點朋友之宜,卻絕沒有半點男女感情之事。當初她能有勇氣逃婚,現在卻為了一個兒戲般賭注葬送自己一輩子,那真是天大的笑話了。


    想到這兒,雅素卿心中已有決斷,當年這賭注是唐宋提出來的,要是他不說,那她就拖著,拖到無法再拖的時候再說——到那時,想必她對現在的唐宋也有了更多了解,再做決斷就容易多了。笑了笑便悄無聲息地轉換了話題:


    “對了唐宋,你那個催眠功夫沒丟下吧?”


    唐宋心中一歎,表麵上卻是不動聲色說道:


    “當然沒有,有些東西一旦學會,那就成了本能,想忘也忘不了的。”


    對於他跟雅素卿三年前打的那個賭,他自然記得清清楚楚,無時或忘。


    不過,現在卻沒必要說了。


    全當一個哄自己開心的玩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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