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屍體還保存著吧?”花無鳳問,“還有那個女人的屍體,他們都是證明戲班中藏有繡花劍客的關鍵。”


    “哈哈哈,這個自然。”時遷自信地笑道,“除非他們再活過來,不然給他們安上翅膀也是白搭。”


    花無鳳聽到以後笑了笑,心想還是時遷辦事可靠,要不是他的及時出現,隻怕這時候躺著的屍體還得加一具。


    兩分鍾以後,花無鳳和時遷來到了黑無常的房間中,但讓人驚訝的是這個地方就像是被人重新裝修過一樣,不僅地上的屍體沒了,就連打鬥過的痕跡,砍在木樁上的劍痕都消失了。


    花無鳳甚至懷疑自己走錯了房間,但他知道除非有人能把整個房間的位置都移走,不然就沒有可能走錯。


    “小武!小武!”時遷驚慌失措地大喊著自己派來看守房間的人的名字。看樣子,消失的已經不僅僅是死人的屍體。


    花無鳳明白此時時遷心中的悲痛,設身處地地想一想,這個小武應該是時遷非常信任的下屬,更有可能兩人早已成為朋友,就像自己和時遷一樣。所以,他並沒有去阻止時遷的叫喊,也沒有做多餘的勸說。


    花無鳳在窗子與木床之間來回走動,想要從這段地上看出一點痕跡來,最後他打開窗子,將頭探出,細細地觀察了一番窗外。然而,他還是一無所獲,除了發現幾道嶄新的痕跡,就像是肮髒的地麵上,某處剛剛被重新刷過的地皮。


    等等!


    這些痕跡實在是太新了,就像是局部裝修!花無鳳心中驚歎著,然後迅速走到離床最近的木樁上。他反複低頭抬頭,終於找到了一處嶄新的痕跡。


    “有了。”花無鳳一手橫放在胸前,一手摸著下巴。


    時遷終於從同伴失蹤的悲傷中走出來,強作鎮定地走到花無鳳的身邊,一同打量著這些不同尋常的痕跡。


    “這就有些可怕了……”花無鳳喃喃道,臉上滿是不解的神情,“有什麽方法可以讓木樁的劍痕重新被填好呢?而且還能做到如此契合。”


    “有!”時遷回答,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木樁上原來被劍砍掉的地方。


    時遷伸出手,拿出了手中暗藏的袖劍,在新舊交界處輕輕地劃了一刀:“你看。在這個交界處,就連裏麵的木頭也是新長出來的,但奇怪的是新舊兩種木頭竟然會以這樣涇渭分明而形體契合的方式長在一起,就像是創口上新生的皮膚。”


    時遷轉頭,看向花無鳳,篤定道:“能做到這種事的,隻有一種人。”


    頓了一會以後,時遷再次開口:“木屬性的修士,而且得是黃玄以上,不過看現在這個樣子,接口處除了新舊以外其餘一模一樣,應該是個木屬性地玄級別的修士。”


    花無鳳不讚同:“不可能,如果是地玄黃玄的修士我沒有可能感覺不到,要知道修行之人溝通的乃是自然之氣,不論走到哪裏都會引起周圍氣流的波動。你是金屬性,探測能力更是出類拔萃,可你能感覺到這樣的一個人嗎?”


    時遷低著頭沉思,然後忽然抬頭,冷冷地說:“有,我知道有這樣的一個人。”


    “誰?”


    “廚房的下手,如玉,李如玉!”


    …………


    她依舊待在廚房裏,沒有出去過半步。


    李如玉用手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然後繼續低頭洗著木盆裏的飯碗與菜碟,絲毫沒有察覺到花無鳳和時遷的到來。


    直到花無鳳開口:“你是李如玉吧?”


    冷漠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就像是魔鬼一般,李如玉嚇得渾身一顫,丟掉了手上的菜碟子。


    “碰”的一聲,陶瓷做的菜碟子碎成了好幾塊,清脆的聲音回響在廚房裏久久未散。但沒有人在意,他們好像都沒有聽見,除了時遷。


    這時候,時遷已經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畏畏縮縮地倒真像個心中有鬼的店小二。他趕忙蹲下,一片一片地撿起碎瓷片,嘴上還不停嘮叨著:“如玉啊如玉,你說你都多大的人,怎麽還這麽不經嚇,客人問一句話就這副模樣。”


    李如玉確實如時遷所說是個地玄修為的木屬性修士,這個秘密隻有時遷和掌櫃的董叔知道,同樣的她也清楚時遷的底細。當她回頭看到花無鳳站在自己的身後以後,她就一改先前膽小的模樣,無視了花無鳳的問題,對著時遷道:“好了,這裏隻有我一個人,用不著裝了。”


    時遷停下了動作,慢慢起身,站直之時,他的臉上盡是怒火,雙眼空洞,就像在看著一個死人。


    李如玉有些驚訝,但她還是繼續問:“是你帶他來的吧,有什麽事嗎?”


    花無鳳絲毫沒有介意眼前之人對自己無視,反問道:“昨天晚上,不,還有今天早上,你在哪裏?”


    李如玉還是自顧自地看著時遷,沒有回答。


    “小武不見了。”時遷看懂了李如玉的眼神。


    “你說什麽?”李如玉大驚失色。


    “黑無常的房間裏,昨晚發生了一起刺殺,事後我讓小武幫忙看著黑無常和那幾個刺客的屍體。”時遷忍著淚道:“誰知道我一回去就發現……就發現小武和那些屍體都不見了。”


    李如玉睜大了眼。


    花無鳳則一直觀察著李如玉的表情,不時地冷笑著。


    時遷閉了一會雙眼,然後仰麵:“不止這些,就連屋裏的戰鬥痕跡也沒有了。”他低頭緊緊盯著李如玉的雙眼,似乎想從裏麵看出一點什麽,可惜並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表現:“甚至是木樁上的劍痕。”


    李如玉終於明白了時遷的意思:“所以你們的意思是……我是殺害小武的凶手?”


    花無鳳冷笑:“不然呢?這裏除了你貌似就沒有木屬性的地玄修士了。”


    “你們已經一口咬定了我就是凶手嗎?”李如玉忿忿道。


    花無鳳忽然微笑:“我不介意給你一個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


    李如玉站起身,與花無鳳對視:“我說過,從昨晚到現在,我一直都在這裏。”


    花無鳳反詰:“有人可以證明嗎?”


    李如玉的胸脯微微顫抖著,然後咬牙悶聲道:“沒有!”


    “你還有話說嗎?”花無鳳繼續問。


    “我想說的已經說完,你若硬是想將這個鍋扣在我頭上,那我也無話可說。”李如玉一邊冷冷道一邊已經準備著隨時動手。


    誰料這個時候,花無鳳突然開口一笑,冰釋前嫌:“哈哈哈,很好,我相信你。”


    李如玉和時遷的臉色俱是一變。


    李如玉不確定道:“你說什麽?你相信我?”


    花無鳳再次肯定:“對,我相信你。”


    “為什麽?”


    “眼神,”花無鳳微笑:“眼神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說謊的時候,眼神會不自覺地往上看,而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沒有說謊。”話完,花無鳳轉身就走,沒有留下任何給李如玉繼續發問的機會。


    時遷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如玉,然後快步跟上。


    梅子戲大門外,花無鳳原先坐著的小桌。


    “為什麽?”時遷一邊裝作小二模樣,一邊給花無鳳斟酒。


    “我說過了呀。”花無鳳淡笑。


    時遷不以為然:“你這招騙騙別人可以,想騙我還是算了吧。”


    飲盡一杯酒後,花無鳳沉下臉說道:“我感覺到了殺意,針對我的殺意,這個人絲毫沒有掩飾,仿佛就在明著告訴他想來收走我花無鳳的人頭。”


    時遷不動聲色,繼續給花無鳳倒酒。


    “什麽人?”


    “不知道,但至少是個地玄的,修為不會比我低。”


    “在哪?”


    “剛才他就站在廚房外麵,但是應該沒有發現我們,不然早就拔刀砍我了。”


    “所以你臨時退走,是因為害怕他和李如玉聯手,而這個時候我若再不出手你就會有危險,但是我如果出手了,我的身份就會暴露,而我們從前做的事情也就白費了。”


    花無鳳捧著酒杯大喊一聲“好酒”,然後低聲道:“嗯。”


    “好你個娘!”就在這時,梅子戲裏傳來了一聲爆喝。


    花無鳳和時遷知道,是那個尋仇的人來了。


    日光正盛,劍光也盛,殺氣更盛!


    必殺必亡,百死無生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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