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墨池便又去了鶴鳴堂,不意外的,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謝思齊。


    謝思齊多日未回韓府,昨日晚間才收到大舅舅病重的消息趕回來,今日一大早便來探望。墨池到鶴鳴堂時,墨若璧正和他在偏廳敘話。


    看見墨池,謝思齊站起身微微一笑:“表妹來了。”


    自從上次一起查過屍體後,謝思齊對她的稱呼便由‘四表妹’變成了‘表妹’,。


    那日她與韓嘉音在園子裏碰到謝思齊,韓嘉音還半真半假的嗔怒於謝思齊,說表哥偏心,難道隻有四妹妹是親表妹,我們都不是親表妹嗎?


    墨池回過禮,乖巧的在父親身邊的圈椅上坐下。墨若璧麵色沉重,對謝思齊到:“懿德,今日之事,實乃家門不幸,恐怕得勞煩懿德做個見證。”


    墨池未來之前,墨若璧已將這兩日查到的物證及他父女二人的猜測講了七七八八。


    雖然三舅舅說是猜測,謝思齊因見識過墨池的能力,心中已是十足相信。當下便答應已刑部官員及韓家外侄的雙重身份做個見證。


    常氏今日神清氣爽,因心中大石落地,昨晚是她近一月來,睡眠最好的一晚。


    梳洗後正在食早膳,銀杏來稟報:“大夫人,韶年院的荷香姐姐來了。”


    多年來,常氏逼迫著自己,對老夫人身邊的貓狗也定要高看一眼,聽聞老夫人的大丫鬟親自來傳話,便趕緊道:“快請進來吧!”


    荷香進門傳了話,原來是老夫人有請,常氏心中‘咯噔’一下,擠出個笑容問道:


    “母親不是這兩日免了晨昏定省嗎?莫不是今日未去給母親請安,母親這是要怪罪了?”


    荷香心裏輕曬一聲,這個大夫人,明明是文官家的教養,卻時常說些不合時令、某名奇妙的話。


    這話不是當著她這個韶年院一等丫鬟的麵,明擺著埋怨老夫人朝令夕改、為老不尊嗎?


    一旁的雷嬤嬤卻是個人精,多年來多虧她與韶年院上上下下的關係都混的極熟。


    因此以常氏有些冒失的性子,加上沒有娘家支撐,在韓府也算混的不算太差。


    看見荷香麵色有些怪異,雷嬤嬤忙笑著上前,塞給她一塊碎銀子道:


    “小荷香,大夫人的意思是,老夫人的身子是不是今日爽利了,所以想見見後輩們?還是老夫人有事要吩咐我們夫人啊!”


    荷香也是個圓滑的性子,收了好處自然要多說兩句,雖然隻是一塊碎銀子,但肉絲不也是肉嗎?


    “奴婢不知,隻是三爺和四娘子、還有姑家郎君一起先到的我們院子,方才他們與老夫人說了會兒話,然後老夫人就讓奴婢過來傳話,讓大夫人也速速去韶年院!不過老夫人隻讓叫大夫人,沒傳其他院的主子。”


    常氏的微笑瞬間僵在臉上,雷嬤嬤趕緊笑著對荷香說:“就勞煩小荷香給老夫人回個話,說我們夫人收拾收拾馬上過去啊!”


    荷香行了禮,又補充一句:“大夫人,老夫人今日麵色不太好,又傳您傳的急,那奴婢先回了老夫人,你也盡快趕過來啊!


    待青荷香出了門,常氏一把抓住雷嬤嬤的手,麵色蒼白道:“媽媽,怎麽辦?怎麽辦?一定,一定是三爺發現了,一定是。”


    雷嬤嬤一把摟住常氏,這是她奶大的孩子,心疼如自己的女兒一般,多年來大夫人說什麽,她都是赴湯蹈火的去做,看見慌亂的大夫人,她心中一陣難過,忙拍著她的肩膀道;


    “夫人,您先別慌亂,如果自亂陣腳便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綻,安心些。您想想,這些年都未發現的事情,怎能一夕之間便能被三爺查到?”


    常氏穩了穩神,覺得雷嬤嬤說的有些道理:“媽媽,你說的對,我不能自亂陣腳。那,我們現在就去,那個老虔婆,也不知又發了什麽瘋。”


    常氏抬腳準備往外走,卻被雷嬤嬤一把拉住摁到梳妝台前坐下:“夫人,您的氣色太好,得上上妝遮一遮。”


    二人趕到韶年院,便被荷香直接帶進了正廳。


    老夫人滿臉陰色,在看見常氏出現在門口時,細長雙目中的怒火似乎要將她吞噬。


    隻聽老夫人厲喝一聲:“毒婦,你還不跪下!”


    剛剛進門的常氏臉色瞬間閃過一片惶恐,但很快又強自鎮定道:


    “母親讓媳婦跪下,媳婦自是要跪下的,但媳婦卻不知。母親這毒婦二字從何而來。”


    “跪下,你這個毒婦,老身這些年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竟然下毒要害我兒....”


    老夫人說著說著激動起來,竟起身拿起身邊的梨花木拐杖,上前兩步,拿起拐杖往常氏身上一陣亂打。


    雷嬤嬤驚呼一聲,上前擋在常氏身前,常氏便“哇”一聲哭了出來。


    正廳內隻留了羅嬤嬤一個下人,她忙和墨若璧、謝思齊一起拉住已有些歇斯底裏的老夫人,這才算穩住了混亂的場麵。


    墨池和羅嬤嬤扶著老夫人回了正座的紅木圈椅上坐好,老夫人打了幾拐杖出氣,情緒也漸漸平穩下來。


    隻有雷嬤嬤滿臉決然的摟著哭泣的常氏,立在堂屋正中間。


    老夫人壓下怒火:“常氏,你且也不必覺得冤枉,老身問你,這些年,你可是常常熬湯燉補品做甜品給老大吃?”


    “這本是媳婦份內之事,今日卻遭母親責問,難道媳婦照顧自己相公的身子,卻做的不對嗎?”


    大夫人滿臉強自裝出的鎮定,但顫抖的聲音毫不留情的出賣了她的緊張。


    墨池坐在墨若璧下首,聽了常氏的話,她看一眼父親,父親從來到韶年院後便一直凝重的臉色、聽了此話眉頭微微一皺。


    “哼!”老夫人冷哼一聲,她拿起手邊一本賬冊:


    “這麽說,你倒是一位愛護夫君的賢妻,老身問你,你燉的湯可是多為雞湯裏加上菊花、魚湯裏放入甘草。甲魚中放進莧菜?


    做的甜點多是蜂蜜釀豆腐、白酒釀柿子?


    夜宵會做羊肉燉梅幹菜、紅燒鵝肉加雞蛋羹、兔肉薺菜餃子?”


    常氏被問得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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