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絲絹是大老張給的,他說你能幫我找人。”


    “大老張?”張小川聽到這三個字,眼中閃過一抹厭惡,更確切的說還隱藏著深深地怨恨。


    他兀自鼓搗著什麽,頭也不抬,“找人?你該去找警察。”想了想,他又歪著腦袋補充了句:“他們比我更專業!”


    我說什麽來著,這悶葫蘆不是什麽好鳥!


    每次說話都沒超過八個字,永遠都是那副欠揍的嘴臉。你丫多說幾個字能死啊?我恨不得捏著他的嘴巴,狠狠地扇出第九個字。


    見我拉下臉唧唧歪歪,張小川瞪了一眼。


    無比陰寒的氣息,突然從四麵八方將我包裹,瞬間擊垮了剛才昂揚的鬥誌。


    他站起身擰擰腰板,“街上到處是人,去找!”


    街上到處是人?


    看著張小川攤手請便的樣子,我的心突地繃緊,總感覺在陰暗的角落裏藏著什麽,而我卻什麽也看不見!


    這小潑道,又來騙我。


    他是技不如人,才編出謊話。我的想法剛剛萌芽,便見張小川半邊唇角勾起,突然伸手拍在我肩膀上。


    “哦,你沒陰陽眼。”


    帶有諷刺口吻的話說的雲淡風輕,唇齒間吹出汩汩檸檬香,被單薄的涼唇擊得粉碎。


    這男姑,還抹了唇彩!


    我心底還沒腹誹完,刹那間,便感覺全身被陣陣陰寒包裹,眼前突然變成了黑白色。


    然而更加詭異的不是這,是我看到數不清的人影,搖搖晃晃地徘徊在大街上。


    熙熙攘攘,像是在趕集。


    似乎發現了異常,那些人影詫異扭頭盯著我,慢慢的向這裏挪過來。


    張小川湊到我耳邊,吐著檸檬香悄聲說道:“知道了吧!”我急忙點點頭,“你快收手,他們過來了!”


    見我慫的低下頭,張小川快速收手,還惡心地衝掌心吐了口唾沫,摸勻後按在我額頭。


    說來也奇怪,被他這麽一折騰,我頓時感覺汩汩暖流開始回歸四肢,徘徊在四周的陰氣也慢慢散去。


    “咦?你沒了胎光!”


    似乎麥哲倫發現了新大陸,張小川圍著我轉了兩圈,點頭說道:“胎光先天,丟之五幺,上蒼難覓,命運坷坎。”


    這小子搖頭晃腦,咬文嚼字,破天荒的說了十六個字。見我投以鄙夷的目光,接著解釋道:“胎光是人的天魂。”


    “我知道。”


    “丟了最多活五年。”


    五年?我怎麽不知道,杜浩並沒有告訴我。他為什麽不說呢?每次都是這樣,做事情都不告訴我!


    “你可以去幹壞事。”


    張小川冷不丁地冒出這麽一句。現在我腦子裏亂糟糟的,根本沒時間搭理這個偽娘悶葫蘆。


    “不傷來世陰德。”


    “你魂魄不散。”


    “是有人自損陰德。”


    “瞞天過海,瞞不了我。”


    張小川像個呆板的機器人,說句話,擰下脖子。


    之前,我絲毫沒懷疑過他有語言障礙。不過現在,卻堅信了。


    “你丫多說幾個字能成太監?”我再也捺不住純真,將心底的話脫口而出。


    被這麽一激,張小川頓時白臉漲的通紅。


    像是被掀開了傷疤,尖尖的下巴劇烈抖動,竟然跟個娘們似的咬著下嘴唇不說話。


    果然是男姑娘!


    “你剛才說什麽來著?我幹壞事不損陰德?你再瞪我,現在就把你基奸了!”


    幹壞事?我才不會上當呢!


    “你!”他氣的背過身去,活脫脫的像個娘們。


    且不說下輩子是真是假,就是現在做了壞事,警察蜀黍會放過我嗎?


    張小川剛才說了太多,直到此時我才反應過來。


    他說我魂魄之所以不散,是因為有人自損陰德,瞞天過海。


    這句話像是巨石,突然墜入我的心海,掀起軒然大波,呼嘯著拍打著胸口。


    肯定是茉紅顏為我穩固靈魂,大老張已經說了。可是自損陰德,瞞天過海又是怎麽回事?


    我問張小川,可這小子嘴巴像是縫了針,憋紅了臉就是不說。


    許久後,他才穩定情緒,長舒一口氣,“你找的就是那個人?”


    我點頭。


    張小川繼續說道:“她不在這裏。”


    “那她在哪兒?”


    見他終於開口,透露茉紅顏的消息,我急忙豎起耳朵仔細聽。


    “散魂不聚鬼差愁,閻命難付顫悠悠。若無骸骨藏身處,唯待七日隨風流。”


    張小川又吟誦起了絕句,也就在讀詩歌的時候他才會打破八字戒律。


    這首從未聽過的詩詞,我特麽竟然秒懂了。


    “你的意思是,茉紅顏無法魂魄聚形,鬼差也沒有辦法找到她。若是七天內找不到藏身處,下場隻有魂飛魄散?”


    張小川點頭,微眯起的眼神大有孺子可教的意思。


    太多的信息,讓我無法接受。


    茉紅顏到底經曆了多少無從想象的苦難?為了我,僅僅是因為她是我接的睡客?


    見我神色頹廢,張小川悠地趴過來,附在耳邊,賊兮兮地說道:“跟我來!”


    這時,一股有別於檸檬香的清香稍縱即逝,我還是清晰地捕捉到,它們來自張小川的身上。


    原來這個悶騷的葫蘆還用兩種香味!


    見我不懷好意的看著他,張小川清了清嗓子,指著無形的空氣說道:“他們看不到你。”


    說完,這男姑又按住我的肩膀,指著遠處飄飄的白影說道:“白無常,剛當差回來。”


    恁娘的,竟然像介紹老朋友似的!


    我點點頭,渾渾噩噩地看過去,順著他的手指,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白影的旁邊,還站著一個黑影。我看他們的同時,他們也看見了我。而且我仿佛看到黑無常在和我打招呼。


    “你還有差在身?”


    張小川突然變成了好奇寶寶,又開始圍著我轉圈。我點點頭,今天真刺激壞了,他媽的什麽都沒做,就點頭了!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


    他像瘋了一樣,拍打著額頭,眼珠子轉了幾圈,隨後眯成一條縫。最後下定決心,重重地點頭說道:“我教你法術,去找她。”


    教我法術?


    他是在恩怨兩清嗎?


    難道我半路被劫,碰到個半吊子?這怎麽行,他霍霍了我的黃絲絹,休想蒙混過關!


    “我不要什麽法術,你隻需告訴我茉紅顏在哪兒!”


    如果張小川說的是真的,那麽茉紅顏就隻剩五天的時間了。


    “哎,我幫不了你!”張小川終於開口承認。


    看到張小川向後退著步子,我的心悠地涼了大半截。原來剛才都是敷衍,是他在我麵前演戲!


    “你還我的黃絲絹!還我黃絲絹!”我急忙衝過去,抓緊他的肩膀,防止他突然跑掉。


    “放手!”張小川惱羞成怒,一巴掌把我拍醒:“我師傅可以!”


    似是覺得剛才出手重了,他又低下頭,指了指地上的白瓷瓶,悻悻地說到:“你先逛逛,我還有事!”


    “完事後你帶我去找你師傅?”


    張小川點點頭,遙遙地指著遠方向,擺擺手說道:“別在這礙事!”


    本來我還想看看他擺弄什麽,看來人家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不僅如此,還讓我一邊涼快去,生怕我壞了他的好事。


    沉鬱的情緒像潭死水,終於有了些許波動。但這層浪花僅僅持續片刻,便再次恢複死寂。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爺剛轉身要走,張小川突然拽住我後衣領,把黃絲絹塞進我手裏,“等等!把它吃了!”


    “幾個意思?”


    這男姑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竟然讓我吃黃絲絹!這特麽不是坑爹嘛!


    “開陰陽眼。”


    張小川語不驚人死不休,我這才發現手中的黃絲絹已經變了模樣。


    雖然對陰文一竅不通,但樣子變沒變,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在張小川打開地下漩渦的刹那,黃絲絹上的陰文就已經消失了,現在上麵又寫滿了陰文,顯然是他剛剛弄上去的。


    “吃了,在這別惹麻煩!”


    我驚愕地瞪大眼,原來是怕我看不到,而惹了麻煩!我不亂轉悠還不行,非得滾得遠遠兒的!


    現在倒好,怕我惹麻煩,還要我吃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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