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程遠發電報跟你說什麽了？沒什麽緊急的事吧？”李香蘭問。
“沒有。”周靜總不能把電報的內容告訴別人, 隻說：“他就是提醒我，記得去看看秦師長跟羅嫂子。”
“沒事就好。”李香蘭招手道：“快點過來吃飯。”
寧寧則走過去拉她, “媽媽, 過來這邊坐，有電風扇吹著，可涼快了。”
“好。”周靜笑著走過去。
周軍買的電風扇是坐台的, 雖然不大, 可風力很大，一搖頭基本整個堂屋都能吹得到。
過了十年沒有空調沒有風扇的生活, 突然間吹這麽強勁的風扇, 周靜都有點不適應了。
可康康跟寧寧兩個“大鄉裏”沒見過風扇, 對著正在運轉的扇葉不停地說話, 玩得不亦樂乎。
周軍租的這間房子挺大的, 有四間房。晚上周靜跟寧寧睡一間, 康康現在大了不跟她們睡了，跑去跟子健跟子強睡。
現在一家子都是做生意的人，做生意要趕早才能掙錢。周靜起來的時候, 除了他們三個, 其他人都出門了。
周軍去學校, 李小芳去批發部, 李香蘭跟周愛國則帶著兩個孫子去幹貨鋪。
幹貨鋪那邊鄰近集市, 早上不少買菜的人會去光顧，他們老兩口經常忙不過來, 現在放暑假, 讓子健跟子強過去幫幫忙, 打打下手。
在家裏吃過早飯，周靜帶著康康、寧寧先去批發部。
這時李小芳已經忙起來了, 雖然批發不似零售那麽旺，但需要搬貨，從打開門之後，她就沒停下來過。
好不容易能歇會兒，周靜就對周小芳說：“嫂子，你這邊肯定得請人了，否則忙不過來。”
“我跟周軍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可一天到晚也不是每個點都這麽忙，而且周軍中午跟下午放學之後就能過來幫忙，偶爾沒課就直接待一早上跟一下午，我們就覺得請人有些浪費。”李小芳說：“現在生意是很不錯，不過平時花銷也不少，先不說吃飯，三個地方的房租還有子健子強的借讀費不少，所以我倆就想省省。”
“不過，再怎麽著，現在比以前在廠裏上班要好多了。”怕周靜誤會，李小芳連忙加上一句。
周靜聽完，思忖一下就說：“你們可以找小時工呀，讓我哥在學校找些學生，他們沒課的時候可以過來打工，工資就按小時算。”
“他們都是大學生，會來打工嗎？”在李小芳眼裏，大學生就是天之驕子，她男人就是一個另類。不過好在她男人能放得下麵子，否則也沒有現在的生活。
“當然會。”周靜說：“很多學生家裏環境不怎麽樣，像我哥上大學，之前家裏還有嫂子你撐著，有些人自己就是家裏的頂梁柱，媳婦一個人在鄉裏勞作養活一家大小的多得是。如果下課至於能有掙錢的機會，他們肯定樂意來。”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李小芳說：“那我今晚跟周軍說說，不過招大學生也得招那種老實人，那種拋棄糟糠之妻的肯定不能招。”
“行，你們倆商量著就好。”
周靜想著周軍差不多下課，便帶著孩子去了幹貨鋪。
雖然現在早已過了集市的人流高峰期，可周靜一路過去，這條街還是很旺。開的店鋪也是五花八門，什麽服裝、電器、食品，應有盡有。
他們去到幹貨鋪的時候，李香蘭正在給人稱貨，而子健在一旁算錢。
“你這孫子真能幹，這麽點大就能幫奶奶的忙了。”客人接過一袋菌菇幹，叨叨了兩句，就離開了。
“外婆。”康康跟寧寧跑著進了鋪。
周靜緊隨其後也進去了。
“媽，這生意不錯哦。”
“是呀。”李香蘭笑眯眯地，生怕別人聽到，還壓低聲音說：“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這還是多得你呀。”
兩人正聊著，又有人過來買東西，李香蘭連忙去招呼人家。
客人是一個跟李香蘭差不多年紀的婦娘，估計是熟客了，一進來就說：“老板娘，給我來二兩三七，我孫子老是磕磕碰碰地，要給他弄點三七燉瘦肉。”
“好的。”李香蘭一邊去稱三七，一邊賣花讚花香地說：“咱們這些三七都是精挑細選過的，絕對的好貨。”
“我知道，否則我也不上你家買了。”婦娘說：“你們應該多弄點其他貨過來賣，現在隻要你家有的，我都不上別人家買了。”
“真是多得你這些老顧客的支持。”李香蘭笑著說：“我們保證貨都是精心挑選過了，怎麽賣都是好的。”
李香蘭跟婦娘一番商業互吹後，婦娘付了錢，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媽，你可以呀，顧客都是回頭客呀。”周靜打趣道。
“那當然。”李香蘭得意地說：“要不是周軍給咱開了這個店，我還不知道自己賣東西這麽內行呢。”
“就是，我媽天生吃賣貨這行飯。”
周靜吹噓得李香蘭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說：“其實也是咱家的貨好，周軍拿到鋪裏的貨都是上等貨，一般的貨都拿去批發了。不過話又說回來，省城的人就是舍得花錢，要是咱這鋪子開在鄉裏，得把一般的貨搬過來才能開得下去。”
“對了，你那邊還有沒有什麽門路，再弄些好貨過來賣？”
說到這點，周靜心裏還真有些想法，她對李香蘭說：“媽，你去咱這條街賣海味最好的那家店，買點蝦幹跟魷魚幹回來。”
李香蘭不知道女兒葫蘆裏賣什麽藥，不過既然她這麽說，自己照做便是了。
等她回來，周靜就讓她用海味熬湯，煮湯圓。
周愛國在鋪子後麵簡單搭了個爐，他們中午這頓就是在這邊簡單解決的。
康康跟寧寧都喜歡吃這種鹹香的湯圓，等湯圓一出鍋，兩小家夥就迫不及待地說要吃。
李香蘭給每人裝了滿滿一碗，兄妹倆一上桌就開始吃起來。
“好吃嗎？”李香蘭最喜歡看孫子孫女熱衷於吃自己做的飯菜，笑眯眯地問。
“好吃。”康康跟寧寧異口同聲地說，但寧寧又補了一句，“但媽媽做的更好吃。”
“……”李香蘭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恢複過來，說：“你媽那廚藝也是得了我的真傳。”
“那是當然。”周靜說：“寧寧說我做得好吃，肯定是因為我放的蝦幹魷魚幹比這個好。”
李香蘭一聽，問：“你是說用你帶過來的那些？”
“是呀。”
不服輸的李香蘭，晚上回家就把周靜帶來的海味翻出來，又做了一鍋湯圓。
果然，大家嚐過之後，都覺得晚上這鍋湯圓比中午那鍋好吃。
“你上哪兒買的海味呀，個頭大不說，還特別鮮味？”李香蘭問。
周靜：“這是我年初跟程遠去海邊，回來看到有人賣，我個頭很大，就試著買了一些，沒想到味道這麽好，我都後悔沒多買一些呢。”
“你們怎麽突然跑海邊去了？哪裏的海邊？”周軍問。
“就出去溜了一圈。”周靜沒好意思說他們去過結婚十周年紀念日，避重就輕地說：“從軍營去，三四個小時車程。”
“也不算太遠。”周軍琢磨了一下，說：“能不能把那邊的貨弄到這邊來賣，個頭這麽大，肯定好賣。”
周靜一聽，笑了，“咱們果然是兄妹倆，我也正有此意呢。”
一提起做生意，周軍頓時精神了，拉著周靜說個不停。
其實周靜當時買海味的時候沒想那麽多，隻是到了這邊，看到這邊的海味鋪生意不錯，她才萌生了這個念頭。
要是真想倒騰海味，肯定要去海邊實地考察過才能做。
兩人聊了一會兒，周靜又說：“哥，要是加入海味，我那邊收購的貨就很多了，等郵寄實在太慢，我覺得可以包貨車，直接運到這邊來。雖然成本會增加，可效率提升了，咱能多賣一點。”
“我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周軍興奮地說：“你都不知道，每次到貨前，我那邊的貨都不夠賣，有時候都舍不得賣，就怕老客戶來了沒貨給人家，這樣影響長久合作。”
“那行，既然你同意，我回去跟貨車司機談談，看他那邊願不願意合作。”周靜樂嗬嗬地說：“等以後跑順了，我還可以讓司機從這邊帶些貨回去賣。咱們那邊的村莊的村民，平時能買東西的地方就是供銷社，但東西不多，經常要跑去縣城買，又太遠了。”
“好了，你們兩兄妹別一天到晚就知道談掙錢。時間不早了，準備洗澡睡覺吧，明天還得幹活呢。”李香蘭又開始嘮叨了。
無論孩子長多大，在她眼裏都是孩子。
“送電報、送電報……”
正說著，院子的大門突然被敲響了，周軍起身出去開門。
等他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封電報，他把它遞給周靜，說：“你的。”
“怎麽又有電報了？”李香蘭有些擔憂地問：“程遠該不會發生什麽事了吧？”
“沒有，他就是囉嗦。”周靜雖然還沒看到電報內容，但也猜得到裏麵沒啥重要內容。
話音剛落，寧寧就搶著說：“我爸爸現在很囉嗦的，跟個老頭子一樣。”
“……”
等晚上寧寧睡著了，周靜才把程遠的電報拿出來，打開一看，果然是跟昨天差不多的內容。
不是在訴說他的思念，就是讓他們早點回家。
這年頭電報算是很有效率的通信方式，可正因為有效率，所以貴。要不是有急事，一般人都寫信。
當然，在不久的將來，通信方式也會飛速發展，電話也會走入尋常百姓家。
周靜真的很想回一句“電報很便宜嗎？”給程遠，可她不能，還要照顧他老父親的心。
隔日起來，周靜就帶著寧寧跟康康出門，先去一趟郵局。
她給程遠回了一封電報：咱們一切安好，無需擔心，你好好的，無需每天發報，愛你哦！
從郵局出來，康康就問：“媽媽，我們現在去外婆的幹貨鋪嗎？”
“不是，咱們今天去探望秦爺爺跟羅奶奶，你們等會記得叫人哦。”周靜說完，就帶著兄妹倆去了百貨大樓，買了一些煙酒、麥乳精之類的送禮佳品，然後坐車去軍休所。
根據程遠之前問來的地址，周靜帶著孩子倒騰了兩趟車，才去到軍休所。
之前就從秦嶺那邊聽說他們可能會過來，羅嫂子就天天盼著，今天終於把他們給盼到了，別提有多高興了。
“哎呦，這才多久沒見，康康跟寧寧又長高了。”羅嫂子抱著兄妹倆，稀罕極了。說著，她朝二樓喊了一聲：“偉業，趕緊下來，周姨跟康康、寧寧來了。”
“偉業也在呀？”周靜笑著問。
“是呀。”羅嫂子說：“那孩子雖然整天跟他爺爺那樣拉著個臉，但品性不錯，是個孝順的。現在放暑假，他就過來這邊陪陪我們。他妹去了外婆家，不然你還能見見。”
說話間，樓梯口出現了一道修長的身影。
康康跟寧寧同時抬起頭朝樓梯口那邊看去，隻見這少年很高，但背著光，他們看不清他的臉。
“周姨好！”秦偉業走了下來，禮貌地喊了周靜一聲。
“偉業，好久不見。”周靜笑著應道：“幾年不見，你都長這麽高了，要是在路上碰到，怕是認不出來了。”
秦偉業對此不置一詞，周靜知道這孩子長大以後就寡言，也沒說什麽，隻喊康康跟寧寧叫人，“你們還不跟偉業哥哥問好？”
“偉業哥哥好！”康康乖巧地喊了一聲，寧寧也跟著喊，隻是聲音不似剛才叫秦爺爺羅奶奶時響亮，因為她覺得這個哥哥臉好冷，跟她爸教訓士兵的時候一樣嚇人。
大家坐在堂屋聊了一下各自的近況，秦師長就提議道：“這附近有一家不錯的茶樓，裏麵的點心很不錯，咱們帶康康跟寧寧去嚐嚐。”
兩個小家夥在裏頭待著有點悶了，聽到秦爺爺這麽說，都高興得跳了起來。
周靜本來還擔心這樣太麻煩羅嫂子他們，可看到兒女們這麽開心，她也不掃他們的興。
茶樓的確不遠，除了軍休所，走五分鍾就到了。
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茶樓，裏麵有一個很大的湖跟花園，康康跟寧寧進去之後就想去玩，但想著有好吃的，作為吃貨，他們還是先吃了再說。
這個年代的茶樓相對後世要簡陋一些，不僅僅體現在裝修上，就連泡茶，也隻是一個白色的茶壺，不似後世一整套功夫茶具上。
不過，這年頭能上茶樓來喝頓早茶仍舊是奢侈，大家沒那麽講究。
大家一起落座，服務員過來開卡，然後開始衝茶。
不一會兒，點心車就被推了過來，羅嫂子見了，連忙說：“偉業，多拿些點心給康康跟寧寧吃。”
秦偉業拿起桌麵上的點心卡遞給服務員，他對著點心車一頓點，服務員根據每個點心的價錢不停地記錄。
等點心車被推走的時候，他們這張桌子已經被擺滿了。
“康康、寧寧，想吃什麽就夾什麽，不用客氣。”羅嫂子說。
兩小家夥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夾自己喜歡的點心，大快朵頤。
“你倆慢點，沒人跟你爭。”周靜怕他們噎著，忍不住提醒道。
寧寧一邊吃一邊含糊地說：“媽媽，這個牛肉丸好好吃哦。”
“好吃也不能吃太快。”
她吃得嘴巴有些髒，周靜便拿起紙巾給她擦了擦。
“謝謝媽媽。”寧寧道完謝，正想低下頭繼續吃，就感受到對麵有一道銳利的眼神。
程若小朋友知道自己在孩子中挺受歡迎的，大家都喜歡跟她玩，像對麵這個人這麽冷淡這麽凶的，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她嚇得立刻低下了頭，繼續啃自己的牛肉丸。
“小靜，別光顧著孩子，他們大了不用老管著，你自己趕緊吃。”羅嫂子道。
“好的。”周靜拿起筷子，正想夾一個蝦餃的時候，突然看到對麵桌有人落座，她的手不禁一頓。
在她看到王一力跟周麗芬的時候，他們也看到她了。
沒想到世界這麽小，他們能在這裏碰到。
她正琢磨著要不要假裝不認識，但周麗芬已經大方跟她打招呼，“周靜，好巧呀！”
“是巧呀。”周靜笑著說。
周麗芬：“聽我媽說你哥把你爸媽嫂子孩子都接到省城了，你這是來看他們了？”
“是的。”
察覺出周靜不太熱情，周麗芬也沒再說話，轉身就坐下了，她跟王一力中間坐了個小男孩，約莫三四歲，應該是他們的兒子。
原書中說周麗芬有不孕症，在他們結婚五年後才懷上第一個孩子，按照年齡算，試這個沒錯了。
“熟人？”羅嫂子小聲地問她。
周靜輕輕搖頭，“女的是我們村的，她男人是省城的，估計現在回城了，也跟著過來了吧，咱們不是很熟。”
羅嫂子聽說不是很熟，也無意探究下去，更何況別人就在旁邊，也不好當著別人的麵說什麽。
康康跟寧寧一開始吃得急，不一會兒就飽了。
小孩子一吃飽就坐不住，更何況對剛才那個湖跟花園念念不忘。
“媽媽，我想出去玩。”寧寧小聲地跟周靜要求。
寧寧其實比康康還要活潑，周靜知道關不住閨女，隻能跟康康說：“你陪著寧寧去玩，看好她，特別去到湖邊的時候，別讓她掉下去了。還有，就在那裏玩，別到處亂跑，不要跟陌生人說話，玩一會兒就回來。”
“媽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康康保證完，就拉著寧寧出去了。
這邊的湖很大，可沒什麽好玩，寧寧看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要去假山那邊玩。
康康作為“保鏢”，隻能跟著她跑。
假山那邊有一座人造小橋，寧寧覺得很有意思，就在上麵不停來回跑來跑去。
這回她剛從最高點衝下去，突然有個小男孩走過來就抱住她。
猝不及防，寧寧被嚇愣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拚命掙紮，“你放開我。”
小男孩卻抱著她不放，說：“姐姐，你好漂亮，你跟我一起玩吧。”
王一力跟周麗芬遠遠地跟著自己兒子後麵，沒想到他會突然抱住別人。
康康在小橋的另一邊，聽到寧寧的聲音馬上跑過去。
當他看到寧寧被人抱住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憤怒，大聲喊著：“你放開我妹妹。”
可不等他跑到寧寧麵前，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快步走到寧寧身邊，然後把小男孩拎起來，然後扔一邊去，“小屁孩，給我滾遠點，小心我揍你。”
小男孩頓時大哭起來，周麗芬立刻衝過去抱住兒子，一臉心疼地問：“寶寶乖，有沒有摔疼了？”
看到媽媽來了，小男孩就更委屈了，哭得更大聲了。
周麗芬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她自己都舍不得打罵，現在被人當垃圾一般扔地上，她哪能不生氣，抱著兒子站起來就指著秦偉業罵，“你這麽大了，好意思欺負一個小孩嗎？”
秦偉業把寧寧拉到自己身邊，一張臉冷得跟冰山似的，“子不教父之過，你兒子隨便抱人家女孩，是你們教的嗎？”
“……”周麗芬跟王一力的臉頓時黑了，卻被秦偉業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哼，你們再敢欺負我妹妹，休怪我不客氣。”康康擋在寧寧麵前，氣洶洶地說。
周圍的人都看過來了，王一力他們又理虧，最後隻能憤憤地帶著兒子離開了。
等他們走了，康康立刻轉過身去問寧寧：“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寧寧搖了搖頭，也沒哭，隻是臉色不太好。她轉過身，仰著頭看秦偉業，真心誠意地道謝：“偉業哥哥，謝謝你。”
秦偉業掃了她一眼，隻扔下一句“差不多要走了，趕緊進來。”
寧寧回到裏麵，看到周靜就抱著她，一邊撒嬌一邊把自己剛才的遭遇說了一遍。
康康也緊跟著說：“媽媽，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妹妹。”
“沒事，你也不想的。”周靜摸了摸康康的腦袋瓜，她隻是沒想到王一力那兒子會看上自己的女兒。
這真是是應了後世那句很流行的話：恭喜你生兒子了，但你兒子以後千萬不要來追我女兒。
從茶樓出來，周靜他們就直接回去了。
在家待著也無聊，她就帶著兄妹倆去了幹貨鋪。
等李香蘭閑下來的時候，周靜才說：“我們剛才跟羅嫂子去喝早茶，碰到周麗芬他們一家三口了。”
寧寧那段小插曲，她沒有跟李香蘭說，免得她這個操心的外婆堵心。
李香蘭聞言就說：“你哥考上大學那年，王一力也考上了，就把周麗芬一起接到省城。他父母鬧了這麽多年都沒他們鬧掰，隻能接受了，不過這也因為周麗芬生了孩子，還是個男孩，他父母再不喜歡周麗芬，也不可能不喜歡孫子。”
“……”
大家都要忙活生意，周靜他們在省城待著也沒太大的意思。她帶著康康跟寧寧吃喝玩樂了兩天，就打算啟程回去了。
當然，她急著回去，是因為家裏有個可憐的老男人、老父親在等著。
李香蘭聽到她要回去，心裏別提多不舍了，問：“反正暑假還長著呢，再多住兩天吧，是不是咱們沒時間陪你，覺得無聊了？”
“沒有。”周靜立刻否認。
周軍也附和道：“媽，你別留了，小靜一天不回去，你女婿就一天一封電報催她。反正到年底咱就閑下來了，到時候他們沒空回老家過年，咱們就過去咯，反正就跑一趟的事情。”
“……”被戳穿的周靜有些難為情了。
李香蘭卻徹底被周軍說服了，道：“對，咱們過去就行了，反正能待在一塊，在哪過年都一樣。”不過為了避免兒媳有意見，她又加了一句：“到時候周軍也帶子健跟子強回去陪陪外公外婆。”
又是兩天兩夜的火車，周靜仍舊是打醒十二分精神，生怕一個不小心孩子就被弄丟了。
為了不耽誤程遠的工作，周靜沒有事先告訴他，而是給小張拍了封電報，讓他過來接。
最近媳婦孩子都不在家，程遠回到空蕩蕩的家，就更想他們了。為了淡化自己的思緒，本就是勞模的他，就更加醉心工作了。
這天晚上，他仍舊忙到半夜才回家。
回到家，他把堂屋的煤油燈點著，然後借著那麽一點點光源，回房間找衣服衝澡。
等他洗完澡回到房間，剛躺下床，正想去摸周靜的枕頭抱著睡，不料卻摸到一個人。
他頓時大喜，翻身坐起來，借著窗外的月光看清了這人是他的媳婦。
剛才他就覺得奇怪了，怎麽今天床鋪上她的香味會這麽深，原來人回來了。
“寶貝，你啥時候回來的？”程遠說著就親了下去。
周靜坐了這麽久的火車，又基本沒睡，他在床上動來動去也沒弄醒她，直至感覺自己要窒息了，她才睜開眼。
“你……別……我好累，要……睡覺。”周靜一邊推他一邊說。
可想媳婦想得不想的程遠怎麽可能就這樣算了，他說：“你睡你的，我親我的。”
“……”她是個活人，被一直親著，能睡得著嗎？
最後，某人得逞了一番之後，才放周靜去睡覺，但仍然不願放開她，在她耳邊不斷地低語：“寶貝，你想死我了，我晚上睡著之後，夢裏全是你。”
由於太累，周靜第二天也不想回軍醫處銷假，恰好程遠放假，索性一家四口一起休息了。
程遠早上起來的時候還想拉著周靜再來一次，可看到累成這樣，也就歇了心思，反正來日方長。
等周靜起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她也不吃早飯了，跟午飯連一塊吃。
雖然廚藝有限，但程遠還是跟兩個孩子一起當了一回煮夫，給周靜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
恰好這頓飯做了蒸了蝦幹，周靜想起生意上的事，便問：“咱們上次去的海邊，是什麽地方呀？”
“花海。”程遠說完，便問：“怎麽了？還想去？”
“是想去。”周靜把想去那邊收海味的事情跟他說了，“你那邊有認識的人嗎？我想去考察一下市場，如果要做起來，那邊肯定得有人接應。”
“小張老家就在那邊。”程遠說。
“這麽巧。”周靜喜出望外，“那你趕緊問問他，能不能帶我去一趟？”
“能。”程遠說：“小張今天本來放假的，你得給他補個加班費。”
“這有什麽？”周靜財大氣粗地說：“不僅僅是加班費，還得補個辛苦費、導遊費。”
周靜雖然下午還想睡，可難得大家今天都有空，她隻能累點，讓小張帶著跑一趟。
她考慮到孩子也沒看過大海，便也把寧寧跟康康帶上，剛玩完回來的小家夥又有得出去玩，當然高興啦。
師長跟師長夫人這麽賞臉要去自己老家，小張也力盡地主之誼。
平時寡言的他，麵對周靜的一連串問題，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之前我弟給我寫信的時候，是說現在風氣改了，不少人也大著膽子把自己曬的海味拿出去賣，可我好久都不回去，也不知道現在怎樣了。”小張說。
“那咱們等會好好瞧瞧。”周靜說完，又問：“小張，你家裏有哪些人呀？”
“有爺爺奶奶跟六個弟弟妹妹。”小張說著，有些臉紅了，“嫂子，你是不是想給我介紹對象呀？還是不用了，我爺爺奶奶老了，幾個弟弟妹妹還沒長大，我這擔子不知何時會卸下，免得人家姑娘跟著我受罪。”
周靜雖然想過給小張介紹對象，但這回真沒往那邊想，她隻是順口提了一嘴罷了。不過，看小張這個反應，估計之前沒被少關心過。
“我倒是想呀，可目前手上沒姑娘。”周靜笑著說：“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以後誰嫁給你誰就走運。”
“嫂子你真是會哄我。”小張抓著頭發說：“我這一年比一年大，又沒啥出息，肯定沒姑娘願意跟我。”
“你怕什麽？你師長在你這個年紀都還沒討媳婦呢，你現在可比他當時年輕呢。”周靜剛安慰完，就接收到身側男人的目光。
“……”她真是一時大意踩中某人的雷區了，好在小張會說話，立刻接話道：“師長出色才娶到嫂子你這麽好的媳婦，我可沒有那樣的本事呀。”
話音剛落，某人的臉色才緩和了下來。
中午十二點多出發，去到花海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小張抓緊時間，帶著周靜在自己的村裏麵繞了一圈，她發現這裏每家每戶都有曬海味的習慣，估計這附近村落的漁民都一樣。
而且，這邊盛產優質海鮮，無論是蝦幹、魚幹還是魷魚幹之類的，都比她在省城看到的個頭要大。
她隨意問了幾戶人家的海味價格，發現很便宜，大概是還沒有人發現這個市場的原因。
“小張，我打算在這邊收購海味，在這邊需要一個負責人，我看你最大的弟弟挺能幹的，想問問他願不願意幫忙收海味，到時候我會按照所收的數量給他付錢。”
“這……可以嗎？”小張一臉驚喜。
家屬區的軍嫂跟著師長夫人都掙錢的事情，整個軍營裏麵無人不知，他當然也不例外。
要是讓他弟弟負責收購海味，那位置不就等於趙笑花、周小蘭她們那樣嗎？這可是一份掙錢的好活。
“當然。”周靜說完又道：“我一直信任你的為人，我看你弟弟也應該不差，隻要他按照我的標準好好幹，我保證能你家的生活能越過越好。”
“謝謝嫂子。”小張差點喜極而泣了。
這頓晚飯，是在小張家吃的。
雖然老人家極力想好好接待孫子的領導，可真的心有餘而力不足。
“秦師長，真的很抱歉，沒什麽好東西招待你們，讓你們見笑了。”張老爺子說話文質彬彬的，說不定以前是個有學識的人，隻不過受到了迫害而已。
一頓飯下來，周靜已經把收購海味的事宜跟張老二交代清楚。
時間不早，回營裏還要三四個小時的車程，他們沒有多留，便回去了。
回到營裏已經是半夜，康康跟寧早就已經睡著。
等下車的時候，周靜也沒舍得叫醒他們，跟程遠一人一個，抱著他們回去。
又是勞累的一天，周靜洗完澡沾上床就睡著了。
程遠不知道是幾點上床的，不過她隱約感到他抱著自己，好像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寶貝，你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
次日，周靜回軍醫處銷假。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該不會去一趟，跟嫂子鬧矛盾了吧。”羅謙問。
“跟小姑子鬧矛盾的是你家媳婦。”謝宇說：“肯定是程師長想媳婦，讓她趕緊回來咯。”
“……”謝老師，你果然是過來人呀。
中午，周靜下班都還沒看到兄妹倆來喊她吃飯，剛走出去就看到他們兄妹朝這邊走來，身後還跟著他們的爸。
“你怎麽跑來了？”等他們走近，周靜就問。
“我就不能來找你吃飯嗎？”
“……可以。”
這時謝宇從裏麵出來，聽到他們的話就說：“程師長好不容易把你盼回來，肯定得抓緊時間跟你待一塊咯。”
“……”
其實他們在食堂吃一頓飯真的很簡單，但程遠就喜歡跟著，周靜也就隨他了。而且，他們明明去省城吃香喝辣去了，在他眼裏，他們就像去了窮鄉僻壤，這頓飯點了很多肉，還不停地說：“你們都瘦了，趕緊多吃點。”
寧寧一聽，說：“爸爸，夠了，咱們在省城吃了很多好吃的，我現在覺得食堂的肉不好吃。”
“……”
吃過午飯，康康跟寧寧回家，周靜回軍醫處睡個小午覺，程遠也幹活去了。
程遠說晚上回家吃飯，周靜一下班就往家趕，做了一頓簡單又美味的晚餐。
她剛把飯菜端上桌，程遠就回來了，可還沒上桌，就聽到趙笑花在外頭喊：“小靜，程遠，不好了，要打起來了。”
程遠跟周靜聞聲，連忙走出門外。
“笑花，發生什麽事了？”
趙笑花一路跑過來，現在還喘著氣，說：“我……隔壁……家的小胡跟他媳婦吵得很凶，把桌子拍得啪啪響。”
程遠跟周靜聞言，立刻朝胡家走去。
等到了胡家，小胡跟他媳婦小青沒有打架，但吵得很厲害，一個插著腰，一個在拍桌子，劍拔弩張，三個孩子擠在角落裏，不敢說話，一臉恐懼。
“你們這幅樣子像什麽話。”程遠一聲落下，兩人頓時偃旗息鼓了，但也隻是表麵上被迫服從而已。
剛才一路過來，周靜已經從趙笑花嘴裏得知，他們兩口子吵架的原因是，小青是個揀貨能手，周靜這邊是計件製，她這幾個月掙了不少錢，今晚因一些小事吵起來，她就說小胡現在無能，掙錢都趕不上她。
“小青，咱們當夫妻的，是要相互扶持走一輩子的。今天你可能比小胡掙得多，可咱不能說那些傷人的話。以前他一個人擔著一家子的時候，也沒嫌棄過咱們呀。”周靜苦口婆心地勸著。
被周靜這麽一說，小青非但沒有被說服，還“哇”地一聲哭出聲，她一邊哭一邊說：“嫂子，我是委屈呀。”
“你委屈啥呀？”周靜問。
小青：“以前他在外麵掙錢，我把家裏的活都包了，現在我跟他都掙錢了，就要求他跟我一起做家裏的活，他卻說這是女人幹的事，男人不用幹。你說……你說，他這是人說的話嗎？”
“……”小青這委屈，可是後世雙職家庭中，女人普遍存在的委屈，她非常理解她的心情，於是對小胡說：“一個家庭是靠兩口子一起經營的，你幫忙分擔一下，是很應該的。”
小胡是個直脾氣，骨子裏又是十足的大男人主義，在他的認知裏，家務活就是女人的事，他想沒想就要反駁。
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程師長清淡的語氣中飽含威嚴，“你不用說了，聽你嫂子的準沒錯，她的話我也得聽。”
“……”
“程遠發電報跟你說什麽了？沒什麽緊急的事吧？”李香蘭問。
“沒有。”周靜總不能把電報的內容告訴別人, 隻說：“他就是提醒我，記得去看看秦師長跟羅嫂子。”
“沒事就好。”李香蘭招手道：“快點過來吃飯。”
寧寧則走過去拉她, “媽媽, 過來這邊坐，有電風扇吹著，可涼快了。”
“好。”周靜笑著走過去。
周軍買的電風扇是坐台的, 雖然不大, 可風力很大，一搖頭基本整個堂屋都能吹得到。
過了十年沒有空調沒有風扇的生活, 突然間吹這麽強勁的風扇, 周靜都有點不適應了。
可康康跟寧寧兩個“大鄉裏”沒見過風扇, 對著正在運轉的扇葉不停地說話, 玩得不亦樂乎。
周軍租的這間房子挺大的, 有四間房。晚上周靜跟寧寧睡一間, 康康現在大了不跟她們睡了，跑去跟子健跟子強睡。
現在一家子都是做生意的人，做生意要趕早才能掙錢。周靜起來的時候, 除了他們三個, 其他人都出門了。
周軍去學校, 李小芳去批發部, 李香蘭跟周愛國則帶著兩個孫子去幹貨鋪。
幹貨鋪那邊鄰近集市, 早上不少買菜的人會去光顧，他們老兩口經常忙不過來, 現在放暑假, 讓子健跟子強過去幫幫忙, 打打下手。
在家裏吃過早飯，周靜帶著康康、寧寧先去批發部。
這時李小芳已經忙起來了, 雖然批發不似零售那麽旺，但需要搬貨，從打開門之後，她就沒停下來過。
好不容易能歇會兒，周靜就對周小芳說：“嫂子，你這邊肯定得請人了，否則忙不過來。”
“我跟周軍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可一天到晚也不是每個點都這麽忙，而且周軍中午跟下午放學之後就能過來幫忙，偶爾沒課就直接待一早上跟一下午，我們就覺得請人有些浪費。”李小芳說：“現在生意是很不錯，不過平時花銷也不少，先不說吃飯，三個地方的房租還有子健子強的借讀費不少，所以我倆就想省省。”
“不過，再怎麽著，現在比以前在廠裏上班要好多了。”怕周靜誤會，李小芳連忙加上一句。
周靜聽完，思忖一下就說：“你們可以找小時工呀，讓我哥在學校找些學生，他們沒課的時候可以過來打工，工資就按小時算。”
“他們都是大學生，會來打工嗎？”在李小芳眼裏，大學生就是天之驕子，她男人就是一個另類。不過好在她男人能放得下麵子，否則也沒有現在的生活。
“當然會。”周靜說：“很多學生家裏環境不怎麽樣，像我哥上大學，之前家裏還有嫂子你撐著，有些人自己就是家裏的頂梁柱，媳婦一個人在鄉裏勞作養活一家大小的多得是。如果下課至於能有掙錢的機會，他們肯定樂意來。”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李小芳說：“那我今晚跟周軍說說，不過招大學生也得招那種老實人，那種拋棄糟糠之妻的肯定不能招。”
“行，你們倆商量著就好。”
周靜想著周軍差不多下課，便帶著孩子去了幹貨鋪。
雖然現在早已過了集市的人流高峰期，可周靜一路過去，這條街還是很旺。開的店鋪也是五花八門，什麽服裝、電器、食品，應有盡有。
他們去到幹貨鋪的時候，李香蘭正在給人稱貨，而子健在一旁算錢。
“你這孫子真能幹，這麽點大就能幫奶奶的忙了。”客人接過一袋菌菇幹，叨叨了兩句，就離開了。
“外婆。”康康跟寧寧跑著進了鋪。
周靜緊隨其後也進去了。
“媽，這生意不錯哦。”
“是呀。”李香蘭笑眯眯地，生怕別人聽到，還壓低聲音說：“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這還是多得你呀。”
兩人正聊著，又有人過來買東西，李香蘭連忙去招呼人家。
客人是一個跟李香蘭差不多年紀的婦娘，估計是熟客了，一進來就說：“老板娘，給我來二兩三七，我孫子老是磕磕碰碰地，要給他弄點三七燉瘦肉。”
“好的。”李香蘭一邊去稱三七，一邊賣花讚花香地說：“咱們這些三七都是精挑細選過的，絕對的好貨。”
“我知道，否則我也不上你家買了。”婦娘說：“你們應該多弄點其他貨過來賣，現在隻要你家有的，我都不上別人家買了。”
“真是多得你這些老顧客的支持。”李香蘭笑著說：“我們保證貨都是精心挑選過了，怎麽賣都是好的。”
李香蘭跟婦娘一番商業互吹後，婦娘付了錢，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媽，你可以呀，顧客都是回頭客呀。”周靜打趣道。
“那當然。”李香蘭得意地說：“要不是周軍給咱開了這個店，我還不知道自己賣東西這麽內行呢。”
“就是，我媽天生吃賣貨這行飯。”
周靜吹噓得李香蘭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說：“其實也是咱家的貨好，周軍拿到鋪裏的貨都是上等貨，一般的貨都拿去批發了。不過話又說回來，省城的人就是舍得花錢，要是咱這鋪子開在鄉裏，得把一般的貨搬過來才能開得下去。”
“對了，你那邊還有沒有什麽門路，再弄些好貨過來賣？”
說到這點，周靜心裏還真有些想法，她對李香蘭說：“媽，你去咱這條街賣海味最好的那家店，買點蝦幹跟魷魚幹回來。”
李香蘭不知道女兒葫蘆裏賣什麽藥，不過既然她這麽說，自己照做便是了。
等她回來，周靜就讓她用海味熬湯，煮湯圓。
周愛國在鋪子後麵簡單搭了個爐，他們中午這頓就是在這邊簡單解決的。
康康跟寧寧都喜歡吃這種鹹香的湯圓，等湯圓一出鍋，兩小家夥就迫不及待地說要吃。
李香蘭給每人裝了滿滿一碗，兄妹倆一上桌就開始吃起來。
“好吃嗎？”李香蘭最喜歡看孫子孫女熱衷於吃自己做的飯菜，笑眯眯地問。
“好吃。”康康跟寧寧異口同聲地說，但寧寧又補了一句，“但媽媽做的更好吃。”
“……”李香蘭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恢複過來，說：“你媽那廚藝也是得了我的真傳。”
“那是當然。”周靜說：“寧寧說我做得好吃，肯定是因為我放的蝦幹魷魚幹比這個好。”
李香蘭一聽，問：“你是說用你帶過來的那些？”
“是呀。”
不服輸的李香蘭，晚上回家就把周靜帶來的海味翻出來，又做了一鍋湯圓。
果然，大家嚐過之後，都覺得晚上這鍋湯圓比中午那鍋好吃。
“你上哪兒買的海味呀，個頭大不說，還特別鮮味？”李香蘭問。
周靜：“這是我年初跟程遠去海邊，回來看到有人賣，我個頭很大，就試著買了一些，沒想到味道這麽好，我都後悔沒多買一些呢。”
“你們怎麽突然跑海邊去了？哪裏的海邊？”周軍問。
“就出去溜了一圈。”周靜沒好意思說他們去過結婚十周年紀念日，避重就輕地說：“從軍營去，三四個小時車程。”
“也不算太遠。”周軍琢磨了一下，說：“能不能把那邊的貨弄到這邊來賣，個頭這麽大，肯定好賣。”
周靜一聽，笑了，“咱們果然是兄妹倆，我也正有此意呢。”
一提起做生意，周軍頓時精神了，拉著周靜說個不停。
其實周靜當時買海味的時候沒想那麽多，隻是到了這邊，看到這邊的海味鋪生意不錯，她才萌生了這個念頭。
要是真想倒騰海味，肯定要去海邊實地考察過才能做。
兩人聊了一會兒，周靜又說：“哥，要是加入海味，我那邊收購的貨就很多了，等郵寄實在太慢，我覺得可以包貨車，直接運到這邊來。雖然成本會增加，可效率提升了，咱能多賣一點。”
“我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周軍興奮地說：“你都不知道，每次到貨前，我那邊的貨都不夠賣，有時候都舍不得賣，就怕老客戶來了沒貨給人家，這樣影響長久合作。”
“那行，既然你同意，我回去跟貨車司機談談，看他那邊願不願意合作。”周靜樂嗬嗬地說：“等以後跑順了，我還可以讓司機從這邊帶些貨回去賣。咱們那邊的村莊的村民，平時能買東西的地方就是供銷社，但東西不多，經常要跑去縣城買，又太遠了。”
“好了，你們兩兄妹別一天到晚就知道談掙錢。時間不早了，準備洗澡睡覺吧，明天還得幹活呢。”李香蘭又開始嘮叨了。
無論孩子長多大，在她眼裏都是孩子。
“送電報、送電報……”
正說著，院子的大門突然被敲響了，周軍起身出去開門。
等他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封電報，他把它遞給周靜，說：“你的。”
“怎麽又有電報了？”李香蘭有些擔憂地問：“程遠該不會發生什麽事了吧？”
“沒有，他就是囉嗦。”周靜雖然還沒看到電報內容，但也猜得到裏麵沒啥重要內容。
話音剛落，寧寧就搶著說：“我爸爸現在很囉嗦的，跟個老頭子一樣。”
“……”
等晚上寧寧睡著了，周靜才把程遠的電報拿出來，打開一看，果然是跟昨天差不多的內容。
不是在訴說他的思念，就是讓他們早點回家。
這年頭電報算是很有效率的通信方式，可正因為有效率，所以貴。要不是有急事，一般人都寫信。
當然，在不久的將來，通信方式也會飛速發展，電話也會走入尋常百姓家。
周靜真的很想回一句“電報很便宜嗎？”給程遠，可她不能，還要照顧他老父親的心。
隔日起來，周靜就帶著寧寧跟康康出門，先去一趟郵局。
她給程遠回了一封電報：咱們一切安好，無需擔心，你好好的，無需每天發報，愛你哦！
從郵局出來，康康就問：“媽媽，我們現在去外婆的幹貨鋪嗎？”
“不是，咱們今天去探望秦爺爺跟羅奶奶，你們等會記得叫人哦。”周靜說完，就帶著兄妹倆去了百貨大樓，買了一些煙酒、麥乳精之類的送禮佳品，然後坐車去軍休所。
根據程遠之前問來的地址，周靜帶著孩子倒騰了兩趟車，才去到軍休所。
之前就從秦嶺那邊聽說他們可能會過來，羅嫂子就天天盼著，今天終於把他們給盼到了，別提有多高興了。
“哎呦，這才多久沒見，康康跟寧寧又長高了。”羅嫂子抱著兄妹倆，稀罕極了。說著，她朝二樓喊了一聲：“偉業，趕緊下來，周姨跟康康、寧寧來了。”
“偉業也在呀？”周靜笑著問。
“是呀。”羅嫂子說：“那孩子雖然整天跟他爺爺那樣拉著個臉，但品性不錯，是個孝順的。現在放暑假，他就過來這邊陪陪我們。他妹去了外婆家，不然你還能見見。”
說話間，樓梯口出現了一道修長的身影。
康康跟寧寧同時抬起頭朝樓梯口那邊看去，隻見這少年很高，但背著光，他們看不清他的臉。
“周姨好！”秦偉業走了下來，禮貌地喊了周靜一聲。
“偉業，好久不見。”周靜笑著應道：“幾年不見，你都長這麽高了，要是在路上碰到，怕是認不出來了。”
秦偉業對此不置一詞，周靜知道這孩子長大以後就寡言，也沒說什麽，隻喊康康跟寧寧叫人，“你們還不跟偉業哥哥問好？”
“偉業哥哥好！”康康乖巧地喊了一聲，寧寧也跟著喊，隻是聲音不似剛才叫秦爺爺羅奶奶時響亮，因為她覺得這個哥哥臉好冷，跟她爸教訓士兵的時候一樣嚇人。
大家坐在堂屋聊了一下各自的近況，秦師長就提議道：“這附近有一家不錯的茶樓，裏麵的點心很不錯，咱們帶康康跟寧寧去嚐嚐。”
兩個小家夥在裏頭待著有點悶了，聽到秦爺爺這麽說，都高興得跳了起來。
周靜本來還擔心這樣太麻煩羅嫂子他們，可看到兒女們這麽開心，她也不掃他們的興。
茶樓的確不遠，除了軍休所，走五分鍾就到了。
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茶樓，裏麵有一個很大的湖跟花園，康康跟寧寧進去之後就想去玩，但想著有好吃的，作為吃貨，他們還是先吃了再說。
這個年代的茶樓相對後世要簡陋一些，不僅僅體現在裝修上，就連泡茶，也隻是一個白色的茶壺，不似後世一整套功夫茶具上。
不過，這年頭能上茶樓來喝頓早茶仍舊是奢侈，大家沒那麽講究。
大家一起落座，服務員過來開卡，然後開始衝茶。
不一會兒，點心車就被推了過來，羅嫂子見了，連忙說：“偉業，多拿些點心給康康跟寧寧吃。”
秦偉業拿起桌麵上的點心卡遞給服務員，他對著點心車一頓點，服務員根據每個點心的價錢不停地記錄。
等點心車被推走的時候，他們這張桌子已經被擺滿了。
“康康、寧寧，想吃什麽就夾什麽，不用客氣。”羅嫂子說。
兩小家夥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夾自己喜歡的點心，大快朵頤。
“你倆慢點，沒人跟你爭。”周靜怕他們噎著，忍不住提醒道。
寧寧一邊吃一邊含糊地說：“媽媽，這個牛肉丸好好吃哦。”
“好吃也不能吃太快。”
她吃得嘴巴有些髒，周靜便拿起紙巾給她擦了擦。
“謝謝媽媽。”寧寧道完謝，正想低下頭繼續吃，就感受到對麵有一道銳利的眼神。
程若小朋友知道自己在孩子中挺受歡迎的，大家都喜歡跟她玩，像對麵這個人這麽冷淡這麽凶的，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她嚇得立刻低下了頭，繼續啃自己的牛肉丸。
“小靜，別光顧著孩子，他們大了不用老管著，你自己趕緊吃。”羅嫂子道。
“好的。”周靜拿起筷子，正想夾一個蝦餃的時候，突然看到對麵桌有人落座，她的手不禁一頓。
在她看到王一力跟周麗芬的時候，他們也看到她了。
沒想到世界這麽小，他們能在這裏碰到。
她正琢磨著要不要假裝不認識，但周麗芬已經大方跟她打招呼，“周靜，好巧呀！”
“是巧呀。”周靜笑著說。
周麗芬：“聽我媽說你哥把你爸媽嫂子孩子都接到省城了，你這是來看他們了？”
“是的。”
察覺出周靜不太熱情，周麗芬也沒再說話，轉身就坐下了，她跟王一力中間坐了個小男孩，約莫三四歲，應該是他們的兒子。
原書中說周麗芬有不孕症，在他們結婚五年後才懷上第一個孩子，按照年齡算，試這個沒錯了。
“熟人？”羅嫂子小聲地問她。
周靜輕輕搖頭，“女的是我們村的，她男人是省城的，估計現在回城了，也跟著過來了吧，咱們不是很熟。”
羅嫂子聽說不是很熟，也無意探究下去，更何況別人就在旁邊，也不好當著別人的麵說什麽。
康康跟寧寧一開始吃得急，不一會兒就飽了。
小孩子一吃飽就坐不住，更何況對剛才那個湖跟花園念念不忘。
“媽媽，我想出去玩。”寧寧小聲地跟周靜要求。
寧寧其實比康康還要活潑，周靜知道關不住閨女，隻能跟康康說：“你陪著寧寧去玩，看好她，特別去到湖邊的時候，別讓她掉下去了。還有，就在那裏玩，別到處亂跑，不要跟陌生人說話，玩一會兒就回來。”
“媽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康康保證完，就拉著寧寧出去了。
這邊的湖很大，可沒什麽好玩，寧寧看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要去假山那邊玩。
康康作為“保鏢”，隻能跟著她跑。
假山那邊有一座人造小橋，寧寧覺得很有意思，就在上麵不停來回跑來跑去。
這回她剛從最高點衝下去，突然有個小男孩走過來就抱住她。
猝不及防，寧寧被嚇愣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拚命掙紮，“你放開我。”
小男孩卻抱著她不放，說：“姐姐，你好漂亮，你跟我一起玩吧。”
王一力跟周麗芬遠遠地跟著自己兒子後麵，沒想到他會突然抱住別人。
康康在小橋的另一邊，聽到寧寧的聲音馬上跑過去。
當他看到寧寧被人抱住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憤怒，大聲喊著：“你放開我妹妹。”
可不等他跑到寧寧麵前，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快步走到寧寧身邊，然後把小男孩拎起來，然後扔一邊去，“小屁孩，給我滾遠點，小心我揍你。”
小男孩頓時大哭起來，周麗芬立刻衝過去抱住兒子，一臉心疼地問：“寶寶乖，有沒有摔疼了？”
看到媽媽來了，小男孩就更委屈了，哭得更大聲了。
周麗芬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她自己都舍不得打罵，現在被人當垃圾一般扔地上，她哪能不生氣，抱著兒子站起來就指著秦偉業罵，“你這麽大了，好意思欺負一個小孩嗎？”
秦偉業把寧寧拉到自己身邊，一張臉冷得跟冰山似的，“子不教父之過，你兒子隨便抱人家女孩，是你們教的嗎？”
“……”周麗芬跟王一力的臉頓時黑了，卻被秦偉業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哼，你們再敢欺負我妹妹，休怪我不客氣。”康康擋在寧寧麵前，氣洶洶地說。
周圍的人都看過來了，王一力他們又理虧，最後隻能憤憤地帶著兒子離開了。
等他們走了，康康立刻轉過身去問寧寧：“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寧寧搖了搖頭，也沒哭，隻是臉色不太好。她轉過身，仰著頭看秦偉業，真心誠意地道謝：“偉業哥哥，謝謝你。”
秦偉業掃了她一眼，隻扔下一句“差不多要走了，趕緊進來。”
寧寧回到裏麵，看到周靜就抱著她，一邊撒嬌一邊把自己剛才的遭遇說了一遍。
康康也緊跟著說：“媽媽，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妹妹。”
“沒事，你也不想的。”周靜摸了摸康康的腦袋瓜，她隻是沒想到王一力那兒子會看上自己的女兒。
這真是是應了後世那句很流行的話：恭喜你生兒子了，但你兒子以後千萬不要來追我女兒。
從茶樓出來，周靜他們就直接回去了。
在家待著也無聊，她就帶著兄妹倆去了幹貨鋪。
等李香蘭閑下來的時候，周靜才說：“我們剛才跟羅嫂子去喝早茶，碰到周麗芬他們一家三口了。”
寧寧那段小插曲，她沒有跟李香蘭說，免得她這個操心的外婆堵心。
李香蘭聞言就說：“你哥考上大學那年，王一力也考上了，就把周麗芬一起接到省城。他父母鬧了這麽多年都沒他們鬧掰，隻能接受了，不過這也因為周麗芬生了孩子，還是個男孩，他父母再不喜歡周麗芬，也不可能不喜歡孫子。”
“……”
大家都要忙活生意，周靜他們在省城待著也沒太大的意思。她帶著康康跟寧寧吃喝玩樂了兩天，就打算啟程回去了。
當然，她急著回去，是因為家裏有個可憐的老男人、老父親在等著。
李香蘭聽到她要回去，心裏別提多不舍了，問：“反正暑假還長著呢，再多住兩天吧，是不是咱們沒時間陪你，覺得無聊了？”
“沒有。”周靜立刻否認。
周軍也附和道：“媽，你別留了，小靜一天不回去，你女婿就一天一封電報催她。反正到年底咱就閑下來了，到時候他們沒空回老家過年，咱們就過去咯，反正就跑一趟的事情。”
“……”被戳穿的周靜有些難為情了。
李香蘭卻徹底被周軍說服了，道：“對，咱們過去就行了，反正能待在一塊，在哪過年都一樣。”不過為了避免兒媳有意見，她又加了一句：“到時候周軍也帶子健跟子強回去陪陪外公外婆。”
又是兩天兩夜的火車，周靜仍舊是打醒十二分精神，生怕一個不小心孩子就被弄丟了。
為了不耽誤程遠的工作，周靜沒有事先告訴他，而是給小張拍了封電報，讓他過來接。
最近媳婦孩子都不在家，程遠回到空蕩蕩的家，就更想他們了。為了淡化自己的思緒，本就是勞模的他，就更加醉心工作了。
這天晚上，他仍舊忙到半夜才回家。
回到家，他把堂屋的煤油燈點著，然後借著那麽一點點光源，回房間找衣服衝澡。
等他洗完澡回到房間，剛躺下床，正想去摸周靜的枕頭抱著睡，不料卻摸到一個人。
他頓時大喜，翻身坐起來，借著窗外的月光看清了這人是他的媳婦。
剛才他就覺得奇怪了，怎麽今天床鋪上她的香味會這麽深，原來人回來了。
“寶貝，你啥時候回來的？”程遠說著就親了下去。
周靜坐了這麽久的火車，又基本沒睡，他在床上動來動去也沒弄醒她，直至感覺自己要窒息了，她才睜開眼。
“你……別……我好累，要……睡覺。”周靜一邊推他一邊說。
可想媳婦想得不想的程遠怎麽可能就這樣算了，他說：“你睡你的，我親我的。”
“……”她是個活人，被一直親著，能睡得著嗎？
最後，某人得逞了一番之後，才放周靜去睡覺，但仍然不願放開她，在她耳邊不斷地低語：“寶貝，你想死我了，我晚上睡著之後，夢裏全是你。”
由於太累，周靜第二天也不想回軍醫處銷假，恰好程遠放假，索性一家四口一起休息了。
程遠早上起來的時候還想拉著周靜再來一次，可看到累成這樣，也就歇了心思，反正來日方長。
等周靜起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她也不吃早飯了，跟午飯連一塊吃。
雖然廚藝有限，但程遠還是跟兩個孩子一起當了一回煮夫，給周靜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
恰好這頓飯做了蒸了蝦幹，周靜想起生意上的事，便問：“咱們上次去的海邊，是什麽地方呀？”
“花海。”程遠說完，便問：“怎麽了？還想去？”
“是想去。”周靜把想去那邊收海味的事情跟他說了，“你那邊有認識的人嗎？我想去考察一下市場，如果要做起來，那邊肯定得有人接應。”
“小張老家就在那邊。”程遠說。
“這麽巧。”周靜喜出望外，“那你趕緊問問他，能不能帶我去一趟？”
“能。”程遠說：“小張今天本來放假的，你得給他補個加班費。”
“這有什麽？”周靜財大氣粗地說：“不僅僅是加班費，還得補個辛苦費、導遊費。”
周靜雖然下午還想睡，可難得大家今天都有空，她隻能累點，讓小張帶著跑一趟。
她考慮到孩子也沒看過大海，便也把寧寧跟康康帶上，剛玩完回來的小家夥又有得出去玩，當然高興啦。
師長跟師長夫人這麽賞臉要去自己老家，小張也力盡地主之誼。
平時寡言的他，麵對周靜的一連串問題，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之前我弟給我寫信的時候，是說現在風氣改了，不少人也大著膽子把自己曬的海味拿出去賣，可我好久都不回去，也不知道現在怎樣了。”小張說。
“那咱們等會好好瞧瞧。”周靜說完，又問：“小張，你家裏有哪些人呀？”
“有爺爺奶奶跟六個弟弟妹妹。”小張說著，有些臉紅了，“嫂子，你是不是想給我介紹對象呀？還是不用了，我爺爺奶奶老了，幾個弟弟妹妹還沒長大，我這擔子不知何時會卸下，免得人家姑娘跟著我受罪。”
周靜雖然想過給小張介紹對象，但這回真沒往那邊想，她隻是順口提了一嘴罷了。不過，看小張這個反應，估計之前沒被少關心過。
“我倒是想呀，可目前手上沒姑娘。”周靜笑著說：“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以後誰嫁給你誰就走運。”
“嫂子你真是會哄我。”小張抓著頭發說：“我這一年比一年大，又沒啥出息，肯定沒姑娘願意跟我。”
“你怕什麽？你師長在你這個年紀都還沒討媳婦呢，你現在可比他當時年輕呢。”周靜剛安慰完，就接收到身側男人的目光。
“……”她真是一時大意踩中某人的雷區了，好在小張會說話，立刻接話道：“師長出色才娶到嫂子你這麽好的媳婦，我可沒有那樣的本事呀。”
話音剛落，某人的臉色才緩和了下來。
中午十二點多出發，去到花海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小張抓緊時間，帶著周靜在自己的村裏麵繞了一圈，她發現這裏每家每戶都有曬海味的習慣，估計這附近村落的漁民都一樣。
而且，這邊盛產優質海鮮，無論是蝦幹、魚幹還是魷魚幹之類的，都比她在省城看到的個頭要大。
她隨意問了幾戶人家的海味價格，發現很便宜，大概是還沒有人發現這個市場的原因。
“小張，我打算在這邊收購海味，在這邊需要一個負責人，我看你最大的弟弟挺能幹的，想問問他願不願意幫忙收海味，到時候我會按照所收的數量給他付錢。”
“這……可以嗎？”小張一臉驚喜。
家屬區的軍嫂跟著師長夫人都掙錢的事情，整個軍營裏麵無人不知，他當然也不例外。
要是讓他弟弟負責收購海味，那位置不就等於趙笑花、周小蘭她們那樣嗎？這可是一份掙錢的好活。
“當然。”周靜說完又道：“我一直信任你的為人，我看你弟弟也應該不差，隻要他按照我的標準好好幹，我保證能你家的生活能越過越好。”
“謝謝嫂子。”小張差點喜極而泣了。
這頓晚飯，是在小張家吃的。
雖然老人家極力想好好接待孫子的領導，可真的心有餘而力不足。
“秦師長，真的很抱歉，沒什麽好東西招待你們，讓你們見笑了。”張老爺子說話文質彬彬的，說不定以前是個有學識的人，隻不過受到了迫害而已。
一頓飯下來，周靜已經把收購海味的事宜跟張老二交代清楚。
時間不早，回營裏還要三四個小時的車程，他們沒有多留，便回去了。
回到營裏已經是半夜，康康跟寧早就已經睡著。
等下車的時候，周靜也沒舍得叫醒他們，跟程遠一人一個，抱著他們回去。
又是勞累的一天，周靜洗完澡沾上床就睡著了。
程遠不知道是幾點上床的，不過她隱約感到他抱著自己，好像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寶貝，你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
次日，周靜回軍醫處銷假。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該不會去一趟，跟嫂子鬧矛盾了吧。”羅謙問。
“跟小姑子鬧矛盾的是你家媳婦。”謝宇說：“肯定是程師長想媳婦，讓她趕緊回來咯。”
“……”謝老師，你果然是過來人呀。
中午，周靜下班都還沒看到兄妹倆來喊她吃飯，剛走出去就看到他們兄妹朝這邊走來，身後還跟著他們的爸。
“你怎麽跑來了？”等他們走近，周靜就問。
“我就不能來找你吃飯嗎？”
“……可以。”
這時謝宇從裏麵出來，聽到他們的話就說：“程師長好不容易把你盼回來，肯定得抓緊時間跟你待一塊咯。”
“……”
其實他們在食堂吃一頓飯真的很簡單，但程遠就喜歡跟著，周靜也就隨他了。而且，他們明明去省城吃香喝辣去了，在他眼裏，他們就像去了窮鄉僻壤，這頓飯點了很多肉，還不停地說：“你們都瘦了，趕緊多吃點。”
寧寧一聽，說：“爸爸，夠了，咱們在省城吃了很多好吃的，我現在覺得食堂的肉不好吃。”
“……”
吃過午飯，康康跟寧寧回家，周靜回軍醫處睡個小午覺，程遠也幹活去了。
程遠說晚上回家吃飯，周靜一下班就往家趕，做了一頓簡單又美味的晚餐。
她剛把飯菜端上桌，程遠就回來了，可還沒上桌，就聽到趙笑花在外頭喊：“小靜，程遠，不好了，要打起來了。”
程遠跟周靜聞聲，連忙走出門外。
“笑花，發生什麽事了？”
趙笑花一路跑過來，現在還喘著氣，說：“我……隔壁……家的小胡跟他媳婦吵得很凶，把桌子拍得啪啪響。”
程遠跟周靜聞言，立刻朝胡家走去。
等到了胡家，小胡跟他媳婦小青沒有打架，但吵得很厲害，一個插著腰，一個在拍桌子，劍拔弩張，三個孩子擠在角落裏，不敢說話，一臉恐懼。
“你們這幅樣子像什麽話。”程遠一聲落下，兩人頓時偃旗息鼓了，但也隻是表麵上被迫服從而已。
剛才一路過來，周靜已經從趙笑花嘴裏得知，他們兩口子吵架的原因是，小青是個揀貨能手，周靜這邊是計件製，她這幾個月掙了不少錢，今晚因一些小事吵起來，她就說小胡現在無能，掙錢都趕不上她。
“小青，咱們當夫妻的，是要相互扶持走一輩子的。今天你可能比小胡掙得多，可咱不能說那些傷人的話。以前他一個人擔著一家子的時候，也沒嫌棄過咱們呀。”周靜苦口婆心地勸著。
被周靜這麽一說，小青非但沒有被說服，還“哇”地一聲哭出聲，她一邊哭一邊說：“嫂子，我是委屈呀。”
“你委屈啥呀？”周靜問。
小青：“以前他在外麵掙錢，我把家裏的活都包了，現在我跟他都掙錢了，就要求他跟我一起做家裏的活，他卻說這是女人幹的事，男人不用幹。你說……你說，他這是人說的話嗎？”
“……”小青這委屈，可是後世雙職家庭中，女人普遍存在的委屈，她非常理解她的心情，於是對小胡說：“一個家庭是靠兩口子一起經營的，你幫忙分擔一下，是很應該的。”
小胡是個直脾氣，骨子裏又是十足的大男人主義，在他的認知裏，家務活就是女人的事，他想沒想就要反駁。
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程師長清淡的語氣中飽含威嚴，“你不用說了，聽你嫂子的準沒錯，她的話我也得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