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誅盡墨霜劍門最後的餘孽,卻沒有席凜想象中那般順利,他們不怕墨霜劍門的困獸之鬥,易守難攻之地也是逃亡路上最後絕境,墨霜劍門已逃無可逃。


    可是,就當席凜與沉玉率一眾妖修攻至望稷山腳下的時候,卻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碰上了墨月心。


    墨月心隻身一人擋在通往望稷山的小徑,那一身雍容華貴的曳地紅袍,綴著金光燦燦的鳳羽,那是妖王正妃大婚時候才會有的裝扮,她早已入住妖王正宮,早已得了這套華服,她與君鸞辰之間……隻差一個大婚。


    沉玉一見到墨月心,也不知是慶幸還是遺憾,墨月心如今站在這裏,必然是等君鸞辰的。可他幾乎能預料到君鸞辰的反應,那一次一次殺紅了眼,如果讓他知道弄丟了江燼雪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恐怕二話不說就會手起刀落。


    墨月心麵對君鸞辰必定是死路一條,可如今她見不到君鸞辰,想問的話必定問不出,就不知道於她而言,到底幸是不幸。


    “少主在何處?!”墨月心朗聲問道,可那硬氣豪放的聲音,此時卻充滿了憤怒與顫&抖。


    席凜沒敢答話,畢竟墨月心這一身裝扮,追究起來她還確實是未來的少主正妃,雖然奉職的長老們傳言紛紛,少主定下的正妃已另有其人。


    沉玉上前了幾步,也朗聲道:“少主另有要事離開了,墨月心,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我隻問你一句,你就該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我曾命人送一個女子離開,是不是你派人半路阻殺?”


    “是又如何?”墨月心坦然承認,卻猛的仰起頭來,“無非一個人修而已,半壁妖界何時視誅殺人修為罪?!”


    “她是人修沒錯,但她是少主的女人,你私自派人阻殺,便該知道後果。”


    “是你們都瞎了眼!她有什麽資格做少主的女人?!”墨月心憤然的聲音響徹整個山腳,“沉玉!我問你,這半壁妖界的妖王正宮是否還有規矩可言?!區區一個人修,莫說居然想要染指少主正妃的位置,她就算想做個侍妾,到底有沒有資格?!”


    沉玉有點兒無奈,他其實不擅長和女人吵架,如果要論規矩,江燼雪確實沒資格,可到底有沒有資格,妖王正宮的規矩,在君鸞辰眼裏算個什麽?


    可以說這三千多年來,所謂的規矩,從來就沒能束縛過君鸞辰好麽?


    然而,沉玉沒回答,就等同是默認了,墨月心憤然吼道:“那你們憑什麽覺得是我錯了?!我隻不過是提前做了你們要做的事,你以為她如果繼續活在半壁妖界,妖王正宮奉職的長老們就會放過她了嗎?!”


    沉玉無奈聳了聳肩,“不是我們覺得你錯了,而是少主容不得。墨月心,我之前覺得你聰明,先行與墨霜劍門撇清幹係,你還能繼續留在妖王正宮,少主之後要如何發落,必定不會將你與逆反之流一並論罪。但你如今又做了件蠢事,你現在出現在這裏,就勢必抱了一顆要與少主談判的心思。你以為人多勢眾就能逼得少主求全,以為掀起一界動蕩,就能逼少主不論你的罪,但你應該也知道,少主從來不與任何人講條件。”


    “我等少主回來。此次我勢必要親口問他,我墨月心身為未來的少主正妃,維護妖王的血脈正統,到底何罪之有?!”墨月心手一伸,亮出了寶劍,“你們人多勢眾又如何?我如今還是未來的少主正妃,曾受眾位奉職長老挑選認可,居於妖王正宮三十多年,沒有少主親自下令,你們誰敢碰我?!”


    沉玉不得不承認,墨月心時而愚蠢,時而也有些聰明。


    三十多年來,這半壁妖界早已視墨月心為少主正妃,君鸞辰以墨霜劍門逆反之名誅殺不容,其緣由至始至終顯得單薄無力,似有點兒難以服眾,此時此刻,隻要他不親自下令,墨月心擋在這裏,確實可以護得了整個墨霜劍門的餘孽。


    誰敢斬殺墨月心?就連他沉玉也得掂量掂量,雖然君鸞辰一心都放在江燼雪身上,可江燼雪如今生死不明,墨月心……畢竟是半壁妖界公認了三十多年的少主正妃。


    可是……


    突然,席凜幾步靠近了過來,低聲問了句,“沉玉,少主到底知不知道,他已有未來的正妃居於妖王正宮?”


    沉玉微微一愣,麵色顯露了些詭異,“三十多年了,不可能不知道吧,我記得當時是奉職的長老提議的,他也沒說什麽,之後……給他選了那麽多正妃侍妾住進正宮中,雖時機不合適未曾大婚,但不可能沒人向他稟報。”


    這種猜測有點兒荒唐,一百多個女人入住妖王正宮,有名有份的住了三十多年,君鸞辰能不知道?


    可席凜的想象力過於豐富,善於五花八門的猜測,又低聲問道:“可這三十多年裏,少主鮮少回正宮,大多時間留在斷月宮中,可曾向你提起過未來的正妃?”


    “那倒沒有。”沉玉這一點還是能確定的,畢竟三千多年來,君鸞辰口中就從未談論過什麽女人……不可能,整個半壁妖界人盡皆知,墨霜劍門掌門的嫡女就是未來的少主正妃,君鸞辰身為當事者卻不知道?


    雖然君鸞辰無視奉職長老們選出來的少主正妃,擅自將雨魄給了別的女子,且是個沒有資格問鼎正妃之位的人修,這事確實處理得欠妥,但那不意味著,要用這樣荒唐的理由開脫。


    但是……這是個機會不假。


    沉玉思索了半晌,突然鋌而走險道:“那就當少主從來就不知道這件事,傳令下去,墨月心隻是墨霜劍門掌門的嫡女,如今妄圖妖言惑眾維護逆反的餘孽,可一並斬殺。如果之後少主沒有問起,誰也不許多說半句!”


    “是!”


    …………


    一望無際的山林,遠遠望過去,似乎群山起伏永遠也走不到頭。


    江燼雪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在哪裏,偌大的垠雲界於她而言,迷不迷路似也沒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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