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為了報恩!她不願收我就罷了,我保她一條命,又有什麽不對?!”


    “報恩報恩,沒錯沒錯。”殷舊溟連連點頭,“不過她現在已被宿命注定是佛修,倒也怪不得你從中作梗,如今天時地利人和,連天道都成全你的心意,白莫,你距離能飛升離開蘭赦界,也不遠了吧。”


    “隻要她能順利飛升離開蘭赦界,我自然也會離開。”


    殷舊溟一笑,笑容染著絲絲慘淡,“恐怕到那時,我不能送你了。幾十年前我參透一世宿命因果,本以為惹得東天界下來屠界之前,我還能送送你,但如今天道欲要讓江燼雪先殺了我,應該是……你送我了。”


    白莫橫瞥他一眼,“我沒稀罕過你送我,你也別指望我會送你。”


    “人都說狐妖多情,可你這狐妖薄情又麵癱的,也不知是福是禍。”殷舊溟說著手一翻,將兩個小盒子推在了白莫麵前,“小心點兒啊,別把自己玩進去。桃花蠱這種東西,一盒是一對,比月老的紅線還厲害,一旦種在兩人身上,若不能真心相愛,那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少在那放屁,一炷香時間換你兩對蟲子,別想伺機加碼。”白莫瞪了他一眼,隨手翻開一個盒子蓋,裏麵有兩條桃粉色晶瑩半透的小蟲子,毫不猶豫一揮手,將其中一隻射進了江暮雪的口中。


    而隨後,他倒還真小心謹慎,將剩下一隻桃花蠱的盒子五花大綁捆了,才連帶剩下的一對,一並收進了袖子裏。


    殷舊溟略皺著眉,打量了江暮雪半晌,手一翻,拎了兩隻銀鈴出來,輕輕一搖,鈴音清脆如玉石敲打,尖細得仿佛能刺人心中。


    眼前兩人突然睜了眼,渾濁凝滯的目光漸漸如同融化,說是任人驅使的傀儡,又乍看如常人的目光沒什麽兩樣。


    殷舊溟戲謔的眼中多了幾分深沉,聲音如悠長流水,“塵歸塵,土歸土,生終將死,靈終將滅,你們能逃得滅亡,便自此是我殷舊溟的奴仆。去吧,有怨抱怨,有仇報仇,誰阻礙了你們一世榮華,誰是讓你們不得好死的罪魁禍首……你們有多大的怨恨,就有多大的力量,去給我殺了江燼雪。”


    話音落下,虞曼綺和江暮雪突然動了,兩人如同訓練有素的死士,一前一後迅速衝出門外。


    殷舊溟在後還喊了一句,“那個叫江暮雪的,穿件衣服!”


    白莫看向他,麵露不善,微微咬牙一字一句,“她若缺了半根頭發,我也剮了你!”


    “那你最好現在就動手,女人最愛掉頭發。”


    白莫忽的站起身來,“告辭。”


    一炷香時間就是那麽短暫,殷舊溟也隨即站起身來,戀戀不舍道:“說好請你吃蟲子呢?”


    “自己吃吧。”說著,白莫已經閃身出了門,身影繼而消失在門外。


    這裏是蠱神世家家主的密室,曾經藏著這蘭赦界獨屬於殷舊溟一個人的秘密,而當一個人懷揣著隻有他自己知道的辛秘,做著一些旁人永遠也看不透真相的事,那就注定是寂寞的。


    直到有一天,一個叫白莫的狐妖找到他,隻三言兩語,就把他的秘密拆了出來。


    殷舊溟不得不承認,狐妖簡直聰明得令人發指,隻因他當年在蘭赦界多打聽了一點兒關於佛修的事,白莫就猜出了他尋覓百年才洞悉的宿命因果,然後說,這蘭赦界唯一的佛修,在三途河界。


    他們有著不同的目的,白莫卻能引著他與他做同一件事,各取所需,雖然近幾十年沒一件能做成功的……嗬……


    殷舊溟笑著搖了搖頭,轉身一閃,一身墨黑的衣袍已換了身淡粉色的,覺得這顏色甚是顯得親和,雖然難免娘氣了一點兒,但總不會往蠱神世家家主的身份上猜了吧。


    而隨後,他款步出了密室,一步邁出外室的門。


    “家主,前來求醫的人已在醫堂等候,據說未上山之前已斷了氣,怕需要家主親自診治。”


    殷舊溟無動於衷,“讓他們早死早埋,以後蠱神世家不再救治該死之人。”


    “家主可是要出門?”


    “嗯,出去作個死。”


    下人一腦袋汗津津的,硬著頭皮問道:“那家主何時回來?”


    殷舊溟百無聊賴看過去,“都說了去作個死,死了就不會再回來,作不死自然就回來了。”


    …………


    南鄴城,幾乎位於整個蘭赦界的中心地帶,繁華似錦,人氣鼎盛,南來北往的喧囂日夜都不停。


    江燼雪選擇在這裏落腳,無非是從這裏不管再去任何地方,都顯得近一點兒,抓狐狸精講究快狠準,失手一次,下一次就更難了。


    而她索性在城中買了個小宅子,也做好了不知還有多少次失手的打算,可隨著一天天過去,沒有白莫的任何消息。


    夏日炎炎,酷暑降臨整個蘭赦界,時逢正午,也是最好眠的時候,可江燼雪心裏燥得根本睡不著。


    她坐在桌邊,看著麵前如冰似玉的無音蓮華,卻心不在焉的隻顧撥弄著無音蓮華的花瓣,讓它在桌子上不住的飛快打轉。


    無音蓮華:@_@!


    梵迦輕輕推門進來,看了看睡在一邊床榻上,難得沒有像護食狼犬一樣警惕在江燼雪身邊的君鸞辰,心中總覺舒坦了不少,可當看向另一邊,那在桌上飛快旋轉如陀螺般的無音蓮華,頓時抽了抽眉角。


    那是上古佛修的法器啊,極品仙器的法寶啊,就算沒有虔誠供奉,焚香叩拜,也不能這麽糟蹋著玩啊。


    “吃點兒水果吧。”梵迦將冰鎮了水果的碟子放在桌上,一伸手,按住了飛快打轉的無音蓮華。


    江燼雪燥得一身冒汗,看見冰鎮的水果卻興致缺缺,“有白莫的消息了麽?”


    “剛剛得到消息,白莫……似乎是去了無量宮。”


    “無量宮?”江燼雪一驚,“他去無量宮做什麽?”


    梵迦搖了搖頭,臉上染了些許嚴肅,“不知道,我是不敢有所隱瞞,但我勸你,別去無量宮那種地方,或許白莫是有什麽事正好路過,他應該……也不會在無量宮那種地方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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