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點時,徐子峰結束了在雲景莊園的問話,來醫院匯報情況。


    “什麽?一無所獲!”


    葉藍茵驚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徐子峰瞧了瞧周亦行陰鷙的神情,低聲道:“各種方法都用了,就連這些傭人的家人都出動了,可是沒有人承認自己害了老夫人。我想,或許他們也許真的是無辜的,這也不無可能。”


    說完,徐子峰垂下頭,不再多言。


    葉藍茵眉頭緊鎖,轉頭看著周亦行,焦急道:“怎麽辦?母親今天已經搶救了一次。要是再出現類似的情況,身強力壯的也經不起這般折騰啊!”


    周亦行雙唇抿成一條線,神色冷淡而陰沉。


    都到了這個時候,他實在是沒工夫再和某些人去打太極,他隻能兵行險招,出奇製勝。


    “聯係媒體。”周亦行對徐子峰說,“把我母親重病住院的消息散布出去。切記,真假參半,虛實有度。”


    徐子峰琢磨了一下,隨後點頭道:“請周總放心,我這就去辦。”


    等徐子峰一走,葉藍茵就忙問:“你要把母親住院的消息散布出去?你不怕引起股市震蕩和外界的無端猜測嗎?”


    “自然怕。”周亦行如此說,“可有人比我更怕。”


    葉藍茵疑惑。


    周亦行冷笑,眉眼中透露出了他獨有的凶狠的英氣。


    因為葉藍茵的回歸,周亦行這段時間平心靜氣,倒叫許多人忘了他是什麽脾氣,也忘了他這個人素來辣手冷情。


    “茵茵,你明天恐怕是要辛苦些。”周亦行道。


    葉藍茵眨眨眼:“你想做什麽?”


    周亦行狡黠一笑,個中算計,隻有他自己清楚。


    ……


    清晨7點半。


    文樺渾身酸疼的醒來。


    這腦仁好像是被絞成了泥似的,一坨子漿糊,且還疼痛不已。


    他煩躁的翻了個身,甫一睜眼,就看到眼前的地毯那裏有兩隻腳在晃蕩。


    文樺真是因為尚媛的事情怕了,“噌”一下就坐了起來,頓時被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感弄的胃裏翻滾。


    他想吐。


    文樺趕緊掀開被子下了床,兩步並作三步的跑過去,就發現原來是佟若舒在衛生間門口睡著了,而且睡得又死又香。


    文樺一下子想起來了昨晚的一些片段,可又顧不得細想,趕緊跑到衛生間大吐特吐起來。


    好不容易是把胃裏能吐出去都吐出去了,文樺這才舒了口氣。


    半小時後,文樺坐在沙發上,盯著趴在床上的佟若舒。


    他說:“你個女孩子怎麽一點兒保護意識都沒有?大晚上的和我喝酒不說,還跟我來了酒店?你心可真大。”


    佟若舒還難受著呢,嘟囔:“要不是我,你找得到酒店的門嗎?喝的連親爹親媽都不認識的主兒。”


    文樺一陣語塞。


    佟若舒重重的歎口氣,揉著腦袋坐了起來,又說:“你就放心吧,咱們什麽事也沒有。我昨天送你進來的時候,還沒醉的那麽厲害。但後來,酒勁兒就上來了。我難受的不行,就在沙發上將就了一宿。我沒動你半個手指頭,你也別叫我負責任。”


    文樺抽抽嘴角,心想這都哪兒跟哪兒,他和佟若舒的台詞是不是拿反了?


    “啊——”佟若舒毫無形象的打了個哈欠,散發出難聞的酒氣,“幸虧我今天沒有任務。要不然被開了,我就得找你負責!”


    說罷,她起身就往衛生間走。


    臨近門前,她又是想起什麽,扭頭道:“你不是有經紀人嗎?能不能讓他給你送個換洗的衣服?自然了,也得給我送一套。我昨天可是記得那絲巾遮起來你的臉,沒人知道文影帝和我來開房。你得感激我哦!”


    開房……


    文樺再次抽抽嘴角,就差頂禮膜拜佟大俠了!


    “誒!對了,我穿s碼或者m碼的。給我挑點品牌的衣服,我知道你有錢,別糊弄我沒見過世麵!”


    這一次,世界終於安靜下來,可文樺依舊頭痛欲裂的倒在了沙發上。


    約莫又過了一個來小時,將近9點的時候,凱文跟做賊似的敲了房間的門。


    剛一開門,他就閃身進來,立刻喊道:“我是不要再帶你了!你看誰能耐,誰來!我昨天沒追上你,這一晚上都沒睡著。你倒是好,來酒店快活了!這衣服怎麽回事,怎麽還有女的?你瘋了,是不是?真不想再幹演員這行了!”


    文樺被凱文這一通狂叫弄的腦仁疼,他懶得解釋,拿過凱文帶來的袋子,然後敲了敲衛生間的門,說:“我也得洗,你快點兒。”


    又是廢了一番功夫,文樺和佟若舒洗完澡,終於感覺像是活過來了一點兒。


    他二人麵對凱文的拷問,配合的相當“默契”,那就是——他不說,我也不說,大家誰都不說。


    最後,凱文是沒招了。


    他無奈的歎氣,心想著文樺的為人絕對不是胡亂搞事情的,也就不再嘚嘚個沒完,轉而掏出手機,對文樺說:“我這被你的情況都弄蒙了,忘了和你說正經事。”


    “什麽事?”文樺接過了手機。


    凱文繼續解釋說:“你姑姑的身體好像出問題了,已經上新聞了。病情挺嚴重的,也不知道……”


    話沒說完,文樺已經衝了出去。


    “哎呦喂!”凱文氣的是直拍大腿,“祖宗啊,這是酒店!你給我遮著點兒!我送你去醫院。”


    凱文說著也往外跑去,結果卻被佟若舒給拉住了。


    佟若舒笑的相當不懷好意,她說:“是不是也捎上我?”


    ……


    四十分鍾後。


    文樺他們順利抵達醫院。


    佟若舒也跟著文樺往病房跑,說是要探望周夫人,表示關心。


    因為上次,她參加文厲生日的時候,周夫人送了她一個紫檀如意,很是別致驚喜。她心裏一直記著這份情,琢磨以後要還給人家。


    眼下,周夫人病了,她又知道了,怎麽能不去探望?


    二人疾步來到周夫人的病房門口,就看到葉藍茵坐在走廊上的長椅上掉眼淚。


    文樺當即皺起眉頭,跑了過去。


    葉藍茵這邊聽到動靜抬起頭來,就看到文樺和佟若舒同框,正往她這邊跑來。


    “你們怎麽過來了?文樺,你……”


    文樺搖頭:“別擔心我。姑姑怎麽樣了?這件事怎麽捅到媒體哪裏去了?周亦行也不管管嗎?”


    葉藍茵擦擦眼淚,衝著佟若舒頷首示意,然後說:“創為也因為母親的新聞而出現了動蕩,亦行不得不趕過去處理。而母親她……母親……”


    葉藍茵掩麵又哭了起來。


    佟若舒見狀,忙從包裏掏出來紙巾遞給葉藍茵,還安慰著說:“是哪方麵的病症呢?我爸認識不少醫生,裏麵也有幾位是權威。我叫我爸想想辦法!”


    葉藍茵搖頭著頭,說:“這次怕真的是無力回天了。亦行已經請了五六位權威來,他們都說叫我們做好心理準備。說母親怕是熬不過這一半天了。”


    話音一落,文樺倒退了兩步。


    他滿臉的茫然,像是沒聽懂葉藍茵剛才的話似的。等到回過味兒來的時候,他抬手就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文樺自責道:“姑姑都病了,我居然還惹上是非,不能盡孝身前。我真是……”


    說著,文樺又要打自己。


    葉藍茵趕緊拉住他,勸阻道:“這別這麽想,你現在也受著委屈呢。我們都別在外麵待著了,進去陪陪母親。”


    那二人聽後點點頭,準備和葉藍茵回病房。


    誰料想這門還沒來得推開,周雅清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


    她撲過來一把抓住文樺,扯開嗓子喊:“好啊!可算是讓我逮到人了!文樺,你要是個男人,現在就和我去見媛媛,咱們把話說清楚!否則,我非要攪得你們文家雞犬不寧!”


    文樺眉頭一擰,心中對尚媛又是厭惡,又是有愧,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葉藍茵出來拉周雅清,說:“姑姑,母親病了。您先讓文樺進去探望一下,好嗎?”


    “不好!”周雅清一把推開葉藍茵,害的她一個踉蹌,“你算個什麽東西?又敢出來多嘴!真是少教!”


    佟若舒眼疾手快的扶住葉藍茵,整個人瞬間進去撕逼狀態。


    “你誰啊?我看你倒是挺少教的!”佟若舒聲音比周雅清還高,很能唬人,“人家家人生病了,進去探望,礙著你什麽事了?你可別看藍茵好欺負就口無遮攔,對於你這種潑婦,我見一個撕一個,見一雙撕一雙!還有啊,你給我放開文樺。那麽大歲數了,還追著年輕小夥子轉,你老公無能啊?滿足不了你?老了老了,真是不害臊!”


    說完,佟若舒霸氣的把文樺拉回來,護在了身後。


    周雅清氣的是渾身哆嗦,臉脹的通紅,抬手指著佟若舒,張口:“你……你、你、你……”


    “你什麽你?你癲癇還是磕巴?這裏正好是醫院啊,給你掛個門診吧!”佟若舒脖子一梗,推開病房門,“這裏隻歡迎真心關心周夫人的人,你這瘋狗要是趕緊來,別怪我不客氣!”


    佟若舒一手拉著文樺,一手拉著葉藍茵,進了病房。


    葉藍茵臨了還補充了一句:“姑姑,你也好好反省反省吧。”


    就這樣,周雅清被一個黃毛丫頭貶的一文不值,還得來了周圍人的指指點點。


    她隻恨不得找個地縫趕緊鑽進去,灰溜溜的跑回了10層的休息區,並且給孔歆瑤打了電話。


    孔歆瑤一直在等這個電話,於是立刻接通,上來就問:“情況如何?”


    “很不好。”周雅清說,“葉藍茵在走廊裏哭了好久,周亦行也回創為解決麻煩。就連文樺都得到消息過來了,估計是真要不行了。”


    孔歆瑤皺起眉頭,不免焦急起來。


    她在等著到千鈞一發的時候,以此來威脅周亦行,逼周亦行就範。可她沒想到,依照周亦行的本事,周夫人中毒住院的事情還是沒能瞞下來。


    現在,創為的股市已經受到了影響,孔歆瑤可不能做賠本生意。但她又猶豫不決,舍不得周夫人這枚難得的好棋子……


    思量再三,孔歆瑤說:“你今天晚上去周夫人的病房裏,給她喂些解藥,讓她再多撐幾天。”


    這樣的話,足夠周亦行讓創為的股市回暖,到時候她再提條件,就不會吃虧了。


    “我去?”周雅行心中極為不願,“要是被發現了怎麽辦?幹脆寫個匿名信把文嫻的毒解了算了。這次不行,我們還有下次。”


    “什麽下次!哪裏就那麽好有下次?”孔歆瑤吼道,“我告訴你,你如果不按照我的話去做,咱們就一拍兩散。我現在就讓周亦行和文厲知道你算計文樺,讓周亦行弄死你!”


    周雅清一聽這話就慫了,隻能是咬著牙答應晚上去送解藥,“那你總得找人和我配合吧?不然我露餡了,你也就失去我的助力了。”


    孔歆瑤“嗯”了一聲,說:“這一點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麽做。你多留心些,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


    淩晨剛過。


    周雅清接到消息說周夫人的病房裏,人都已經睡了。


    不僅如此,周亦行忙於創為的事情,一直都沒有回來。病房裏隻有手無縛雞之力的葉藍茵,韓霜也回雲景莊園去了。


    周雅清心下大喜,連忙把解藥裝在口袋裏,然後從尚媛的病房離開,去了8層。


    夜裏的醫院靜悄悄的。


    加上醫院本來就陰氣重,所以冷風颼颼的感覺很明顯。而且這個時間段,病人和醫護人員幾乎都在休息,走廊上也沒有人走動,更添了一種陰森的感覺。


    周雅清十分緊張,也很害怕,心虛的一直東張西望的。


    等好不容易到了周夫人的病房門口,她確定沒有人看到自己,就輕手輕腳開門進去了。


    病房裏麵比較黑,視線很差,但是周夫人病床那邊留了一盞小夜燈,倒是方便了周雅清的行動。


    周雅清走到周夫人的身邊,看周夫人平靜的閉著眼睛,呼吸的起伏甚是微弱。如果不仔細的看,甚至會給人一種周夫人已經沒了呼吸的錯覺。


    “你別怪我。”周雅清用極小的聲音問了一句。


    她心想:如果不是周亦行做事那麽狠絕,不留一絲餘地,她也不會被逼到絕路上來。所以說,這些都是周亦行的錯誤,與她無關。


    如此想著,周雅清覺得心裏鬆快了些。


    她趕緊把摻著解藥的藥水瓶拿出來,然後伸手墊高周夫人的腦袋,拉開她的嘴,準備給她灌下去。


    然而,就在周雅清打開藥瓶的蓋子,剛剛把藥瓶放在周夫人的嘴唇上時,燈光乍亮!


    “姑姑,這麽晚了,你還來看望我母親啊。”葉藍茵的聲音無比清晰,一點兒也不像是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的人。


    周雅清整個人瞬間石化了。


    緊接著,也就是那麽三四秒的功夫,這病房裏就湧進來一大波人,為首的正是周亦行。


    周雅清立刻被兩名保鏢給鉗製住,手中的解藥也被拿給醫生去化驗,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到了這一步,周雅清要是再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也算是蠢笨如牛了。


    “你連自己的母親也用來算計?”周雅清問。


    周亦行冷笑:“這話該我問你。”


    “胡說八道!”周雅清大喊,瘋狂的扭動著身子,“我是聽說你母親病了,過來看望而已。你可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周亦行真佩服周雅清胡攪蠻纏的功夫,到了現在,還敢這麽睜著眼睛說瞎話。


    葉藍茵回頭看了一眼徐子峰,徐子峰拍拍手,又有兩名保鏢壓著周夫人的花匠,薑師傅進來了。


    薑師傅一看見周雅清,就說:“是她!就是她指使我在周夫人的飲食裏下毒的!”


    周雅清臉色煞白,說不出來一個字。


    葉藍茵在這時又說:“姑姑,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本來,我們也是因為無計可施,隻能是試探那個別有用心的人而已,手頭什麽證據也沒有。可現在,人證物證俱在,薑師傅也在今晚受不住壓力把你供了出來。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嗎?”


    “沒有!我沒有!”周雅清大喊起來,“你們冤枉我!你們簡直就是一窩狼,合起夥來算計我,陷害我!我什麽都沒有做!”


    周亦行走上前去,示意保鏢把周雅清轉過來麵衝著自己,然後冷聲道:“我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告訴我,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


    周雅清心裏“咯噔”一下,手腳不聽使喚的發起抖來。


    如果她招出來孔歆瑤,那依照孔歆瑤的本事,她肯定有辦法狡辯逃脫,更有可能是毫發無傷的撇清關係;如果她不招出來孔歆瑤,那依照周亦行的脾氣,她肯定是必死無疑。


    究竟該怎麽辦呢?招還是不招?


    “你怎麽還會猶豫呢?”葉藍茵說,“你想啊,那個人竟然安排你今晚過來,就是明知道你會有暴露的可能,也要犧牲你。這樣的人,你還要維護嗎?”


    這話在理。


    可是,周雅清還是忌憚孔歆瑤。


    因為不僅僅是她自己的命握在孔歆瑤手裏,就連尚媛的那些不雅照片,也在孔歆瑤手中。萬一真的激怒了孔歆瑤,那尚媛就完了,更不可能嫁進文家,那她也將再無翻盤的任何可能!


    所以說,周雅清必須保全尚媛,更必須瞞住孔歆瑤。


    “你們設計陷害我不說,還想嚴刑逼供不成?我沒做過的事情,我不承認,又哪裏會有什麽幕後黑手呢?”周雅清冷笑了起來,“周亦行,你不是很厲害嗎?那你費這些功夫做什麽,直接去找什麽幕後黑手就好了。”


    周亦行聽了這話,不由一笑。


    他說:“你以為我就一定要留著你?你不過是顆棄子。沒了你,還有更好的選擇。”


    話音一落,周亦行也不再給周雅清任何的機會,直接叫人把她送往派出所,控告她蓄意殺人。


    周雅清沒想到周亦行上來就把一切後路都給斬斷,竟是要將她送到監獄裏去!


    她用力的蹬著腿,卻無法擺脫被拉出去的命運,她哭喊著:“我是你的姑姑啊!你的親姑姑!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這是為了保全文樺,所以故意的,是不是?媛媛也是你的表妹啊,你怎麽可以如此偏心呢?周亦行,你還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周雅清這般的嘶喊,吵醒了8層的所有病患。


    周亦行讓葉藍茵在病房看護著周夫人,然後走出來,在電梯那裏再次見到周雅清。


    周雅清已經喊的是臉紅脖子粗,頭發也變得淩亂,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狼狽,連豪門貴婦的外在形象都沒有了。


    “你放了我吧!”周雅清哀求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周亦行俯身靠近周雅清,在她耳邊說:“我等這一天,很久了。當年,你買通傭人在藍茵的飲食裏加了大量的山楂、杏仁等食物,導致糖糖早產,藍茵生產受苦。你覺得我可能放過你嗎?”


    周雅清劇烈的哆嗦起來,張大著嘴巴,卻是說不出來一個字。


    周亦行又道:“時隔這麽多年,你還用這種收買傭人,在飲食裏做手腳的方法害人,足以見得你是蠢不可及。所以,你就安心的在牢裏待著吧。隻要有我在,你不可能出來。”


    “不!不……不!亦行,姑姑求你了!求你了!你看在我是你親姑姑的份上,你放我一馬,好不好?”周雅清哭的泣不成聲,“我求你了,你放我一馬吧!我再也不敢了!”


    周亦行直起身子,微微揮手,保鏢就將周雅清帶了下去。


    不管周雅清如何哀求,如何哭鬧,周亦行的臉上連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時至今日,周亦行徹底給糖糖報完了仇。


    ……


    轉日一大清早。


    文厲、文樺父子二人趕到了醫院。


    此時,周夫人剛蘇醒不就,氣色還不是很好。


    可即便如此,文厲和文樺都是感激上天,終於讓周夫人回到了他們的身邊。


    “讓你們擔心了。”周夫人虛弱道。


    文厲立刻說:“阿嫻,快別這麽說,是你遭罪了。這一次,幸虧又是亦行足智多謀,把害你的人給引了出來。不然,你真的是凶多吉少啊。萬幸!萬幸!”


    “是啊!真是把我們都給嚇壞了。”文樺接話道,“姑姑,你要是有個什麽好歹的,以後都沒人疼我了。”


    周夫人無力的笑了笑,說:“竟會哄我高興。”


    話一說完,眾人笑做一團,氣氛其樂融融。


    葉藍茵見著此情此景,心裏的一塊兒大石頭終於算是落地了。而周亦行同她一樣,也終於可以睡一個踏實覺。


    夫妻二人相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向對方道了聲謝,周亦行默默握住了葉藍茵的手。


    可沒過多久,徐子峰就急匆匆的過來向周亦行傳話,說是尚媛那裏鬧上了,非要見文樺,也要見他。


    周亦行害怕文樺的事情刺激到剛開始恢複的周夫人,就把文樺給單獨叫了出來,同他說明情況,二人決定一起去見尚媛。


    而周夫人見這兩兄弟突然離開,卻是沒多問什麽,隻說道:“大哥,我想喝你熬的紅棗大米粥。我都這個歲數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任性一回?”


    文厲一聽,馬上就說:“那我現在就回去給你熬粥。這來回來去的,正好能趕上午飯的時間。”


    於是,文厲也離開了。


    原本還熱熱鬧鬧的病房,一下子隻剩下了葉藍茵和韓霜陪著周夫人。


    周夫人見狀,也不再瞞著心思,便說:“阿霜,去挑些新鮮水果來。我有話想和藍茵單獨聊聊。”


    韓霜離開。


    “媽,您有什麽話想和我說?”葉藍茵輕聲道,“您現在身子還虛,有事情盡管吩咐。”


    周夫人溫和的笑笑:“這次,是我拖了你和亦行的後腿。你們夫妻久別重逢,剛過了幾天舒坦日子,就被我鬧的不太平。”


    “您這是哪裏話?”葉藍茵微微蹙眉,“您遭人算計,還生病入院,是我們做子女的沒有好好保護您。您該責怪我們。”


    周夫人笑而不語。


    過了有一會兒,周夫人指了指葉藍茵手腕上的翡翠鐲子,忽然道:“你皮膚白,戴著這鐲子真是好看。應了那句‘燕趙多佳人,美者顏如玉’。”


    葉藍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媽,我聽亦行說您少時就飽讀詩書,四書五經不在話不說,還精通中外曆史呢。”


    “都是年輕時候的事情了。”周夫人無所謂的搖了搖頭,“我這輩子啊,就是一場空。少女時,滿懷浪漫,空有豪言壯誌。到了中年和老年,空空如也。”


    葉藍茵不知道周夫人為何會出此傷感之語。


    可她想著這人大病初愈,總是會感懷生死之事,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媽,您得多休息。”葉藍茵道,“我和亦行商量了,您要是願意的話,出院以後就搬去和我們一起住。我和亦行平日裏都要上班,您也自由些。等到了晚上,我們陪您吃飯。”


    周夫人為著這話,眼底發酸。


    她說:“好孩子,真是好孩子。你有心了。”


    葉藍茵握著周夫人有些冰冷的手,沒有說什麽。


    二人又是安靜了一陣,周夫人又道:“媽這次能緩過來,想了很多事情。亦行和你和和美美的,我沒什麽好惦記的。你舅舅和阿樺那邊,亦行也會替我照應著,也沒什麽令我擔憂的。所以這思來想去的,我心裏就是有個遺憾。”


    “什麽遺憾?”


    周夫人說:“我還沒能抱上你和亦行的孩子。”


    葉藍茵一愣,忽而覺得如鯁在喉,漸漸濕了眼眶。


    “糖糖命苦,沒能逃過周遠山的毒手。但現在不一樣了,周遠山不行了,周雅清也要進監獄了。藍茵,沒能再能傷害你的孩子了,不如和亦行要一個吧?”


    葉藍茵心裏何嚐不想有個孩子?不僅僅是想,簡直是想瘋了。


    隻不過眼前不太平,她不敢再輕易的要孩子,她怕給周亦行添累贅,更是給自己添傷悲。


    “媽,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回頭就和亦行商量商量,爭取讓您早點兒抱上孫子,好不好?您可得趕緊把身子養好了啊。”


    周夫人欣慰的笑了,她點著頭,有些語意不明的同葉藍茵說:“藍茵,你放心吧。沒有人了,再也不會有了。”


    ……


    另一邊。


    佟若舒剛剛起床,就接到文樺發來的消息,說周夫人已經蘇醒。


    她高興極了,立刻找來一件喜慶的紅色大衣,還發消息說去探望周夫人,給周夫人買漂亮的鮮花過去。


    可是,這消息發過去,文樺沒回。


    佟若舒“嘁”了一聲,把手機扔到一旁,然後開始捯飭自己。


    不多時,佟若舒哼著小曲兒,開著她烏龜綠的minicooper,從家裏出發了。


    她沒發現的是,她身後一直有輛黑色的豐田在跟著她。


    等佟若舒到了花店,找店員幫她插了一束特別漂亮的康乃馨之後,出門正好撞見也要來花店的董樂。


    “董哥,這麽巧啊?”佟若舒詫異道。


    董樂笑了笑:“還真是的。看來這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啊!你這買花是去看望誰嗎?”


    佟若舒說:“是我的一位長輩。董哥,我那邊也不能長時間停車,就先走了啊。”


    說罷,佟若舒就要繞開董樂。


    可董樂卻是拉住佟若舒的手臂,還不懷好意的往自己懷裏拉了拉,惹得佟若舒心裏一陣惡心,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若舒啊,你可是不地道。”董樂說著,也不撒手,“我們這麽有緣分,你怎麽不說加個微信,以後好聯係呢?”


    佟若舒一愣,隨即把自己的手臂抽出來,說:“加微信啊。幹什麽還動手動腳的?嚇我一跳。來吧,你掃我,還是我掃你?”


    董樂把手機拿出來,掃了佟若舒,然後立刻翻閱了佟若舒的朋友圈,恰好看到她在文公館出席宴會的一些美食照片。


    他說:“你和文家的人認識啊?我正好是要去看望周夫人的。就是文家的二小姐,文嫻女士。”


    佟若舒詫異:“你認識周夫人?”


    “怎麽?覺得我不夠格?”董樂挑眉。


    佟若舒嘟囔了句“沒有”,心想這個人真是太討厭了,一會兒就把他屏蔽了。


    董樂繼續道:“我的妹妹董寧和周亦行的太太葉藍茵是大學同學,還是至交好友。所以我當然和周夫人認識了。誒?我說你買的是康乃馨,該不會就是去探望周夫人的吧?”


    佟茹舒訕笑,真想說:不是。


    可董樂卻是很熱情,笑道:“那我們正好一道。既然你已經插了花了,那我就別麻煩了。我去買點兒水果好了。”


    於是,佟若舒被被迫和董樂一起前往醫院。


    而且好巧不巧的,董樂說他今天限號,沒有開車,硬是擠進了佟若舒的車子裏,弄得佟若舒煩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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