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峰話趕話下的一句無心之語,卻是在葉藍茵和周亦行的心中激蕩起了不小的波浪。


    韓霜是周夫人貼身用了幾十年的老管家,可謂是事無巨細,跟著周夫人形影不離。可換個角度講,韓霜也是那個最能夠神不知鬼不覺陷害周夫人於無形的那個人。


    葉藍茵看周亦行臉色不善,便知他肯定也是起了疑心。


    於是,葉藍茵主動說:“韓姨照顧母親這麽多年,最是勞苦功高。可我想,正是因為如此,才應該也好好調查一番,這樣就會避免了雲景莊園其他的人嚼舌根,給韓姨一個公正。”


    這話說得當真是滴水不漏,有理有據,叫誰都不能說出來個“不”字。


    周亦行在心中稱讚葉藍茵的玲瓏剔透,轉而吩咐徐子峰:“就按太太說的辦,韓管家也要查。”


    徐子峰點頭,退離了小客廳。


    他們夫妻二人在小客廳內獨處,周亦行不免長歎一口氣,滿是疲憊的靠在了沙發上。


    葉藍茵繞到他的身後給他捏肩,勸慰著:“別太著急上火。母親這邊,我們還得仔細盯著。”


    周亦行拍拍她的手,讓她停下手裏的動作,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坐下。


    他說:“媽的這件事怕是沒有那麽簡單。”


    “怎麽講?”葉藍茵立刻反問,“你說的多些。我想事情總是不如你,你得教教我。”


    能讓葉藍茵這樣的信賴依靠,這令周亦行再累也覺得不累了。


    他勾著她的手指,像是玩著什麽新鮮玩具似的,低聲道:“太容易讓人發現的馬腳,往往都是煙霧彈。”


    葉藍茵一愣:“你的意思是徐助理查出來的兩個人是炮灰?”


    “這倒也未必。”周亦行停頓了一下,“隻不過敢這樣害我的母親,背後之人絕對不是泛泛之輩。既是如此,又怎麽會這麽快就讓我們發現端倪?”


    葉藍茵恍然大悟,心道還真是如此!


    那人既然是要這般費盡周折的加害周夫人,指不定是想如何威脅周亦行,哪裏會輕易讓周亦行發現下毒之人是誰,把周夫人救下?那就白費一番功夫了。


    葉藍茵說:“亦行,不管怎麽樣,母親的身體最重要。你可不要總想著以除後患,那些人存了心想要害我們,是不好躲掉的。我們得先救了母親,才能和他們算賬。”


    周亦行點頭。


    這一夜,周亦行一心想守在周夫人身側,就在套間自帶的陪護房睡下了。而葉藍茵自是不會離開他,且心裏也不放心周夫人,便和周亦行將就了一夜。


    ……


    翌日。


    趙曉茹帶來早餐以及葉藍茵上班要穿的套裝。


    昨晚她和周亦行商量過了,總裁可以偶爾任性不去工作,但是她才新官報到的第二天,即便是總裁夫人,那也得注意影響。


    於是,葉藍茵和周亦行在小客廳用完餐之後,就同趙曉茹出發前往創為了。


    周亦行有些不放心,多交代了幾句才讓葉藍茵離開。


    等到了創為公關部之後,葉藍茵就看到同事們成群結隊的圍成一團一團的,嘰嘰咕咕的也不在討論是什麽,竟是這般的津津有味。


    趙曉茹看大家對葉藍茵來了都是沒有發現,不免稍微大聲的清了下嗓子。


    同事們都是一愣,扭頭發現葉藍茵後,趕緊各自跑回自己的工位,齊刷刷的喊著“葉總早。”


    葉藍茵淡然一笑:“大家別這麽拘謹。這還有十五分鍾才到正式工作的時間,大家如果有什麽想要聊天,就繼續。”


    說完,葉藍茵進了辦公室。


    平日裏有幾個八卦的女同事趕緊互通消息起來。


    a說:“不愧是周魔頭的老婆,完全是臨危不懼啊!”


    b回:“這又有什麽可懼的?到底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總歸是差著嘛。很正常。”


    a反駁:“一看你就沒看過豪門大戲!這豪門什麽最重要?名聲、名聲!懂不懂哇?”


    c接:“那這和老板老板娘到底也是隔著,估計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咱們已經湊過熱鬧就完了,還是別多議論了。”


    b同意:“就是。況且那上麵的照片都是馬賽克的,誰又能百分百確定是我家男神?搞不好是哪個十八線照著我男神整了容,現在過來禍害我男神!”


    幾個女同事七嘴八舌的又聊了一會兒,見工作時間已經到了,就趕緊進入了工作狀態,絕對不在嬉笑八卦。


    葉藍茵坐在辦公室裏,想著趙曉茹剛才在車上同她匯報的工作安排,覺得時間很是充裕,就打開電腦查了查周夫人這種病症的造成因素。


    誰料想,這治療繁多,一查就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就連周亦行發來的微信,葉藍茵都是沒有注意到,晚回複了半個小時,叫周亦行頗為擔憂。


    想著周亦行這般的小心嗬護,葉藍茵給他發了段語音:“我在辦公室翻資料,就沒注意手機。你就放心吧,我很好的。等晚上一下班我就過去,一起吃飯。想你。”


    語音發完,葉藍茵都沒來得及重聽一遍那句膩死人的“想你”說成了什麽樣,就又聽外公室外傳來了高聲喧嘩。


    “這位女士,您沒有提前預約,我們葉總真的不方便見您。請您不要硬闖!你這樣的話,我們可是叫保安給您請出去了!”


    葉藍茵一聽這意思,對方是來找自己的,就連忙起身去看情況。


    結果,看到的就是怒氣衝衝的周雅清。


    五分鍾後,葉藍茵的秘書送進兩杯藍山咖啡到葉藍茵的辦公室後,就讓辦公室裏的一切與外界隔絕了。


    葉藍茵笑笑:“不知道姑姑過來,沒做什麽準備。還請姑姑不要怪罪。”


    周雅清冷哼一聲,語氣不善道:“你少在這裏給我擺出一副恭敬有禮的樣子,你內裏是什麽貨色,我清楚得很!我告訴你,周亦行躲著我是沒用的,趕緊叫她來見我!”


    “哦?”葉藍茵挑眉,“看來姑姑很清楚我來創為工作了,找不到亦行就來找,還真是一找一個準。”


    周雅清一怔,這才意識到剛才已經失言。


    但很快,周雅清又擺出一副長輩姿態,厲聲道:“媛媛的事情,你們預備怎麽辦?”


    “媛媛?”


    “還跟我演戲!”周雅清氣的掏出手機,手指劃了劃,然後把手機扔給葉藍茵,“都說這文家是書香世家,教育出來的人更是半個‘聖賢’。結果,這就是文家教育出來的孩子?還真是叫我大開眼界。”


    葉藍茵翻看著新聞,也傻了。


    新聞裏介紹某w姓男演員昨日到藝術文化創意區的一間pub,迷.奸了一位s姓的帝都名媛。


    而這照片上雖然打了馬賽克,遮住了所有的關鍵部位,但隻要是看了照片的人就會知道這兩個赤身裸體的人在做些什麽,也都能看出文樺的模子。


    難道……文樺迷.奸尚媛?


    打死葉藍茵她也不信!


    “姑姑,這個娛樂報在圈裏是出了名的愛捕風捉影。幾張照片,還被這樣打了馬賽克,您想和我證明什麽呢?”


    周雅清瞪起眼來,怕案而起,喊道:“葉藍茵,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不是?這上麵的是文樺,你看不出來是嗎?”


    葉藍茵說:“長得相像的人千千萬萬,您又怎麽確定這是文樺的呢?況且,文樺是個公眾人物,做這樣的事,還被拍了照片,這不是自毀前程嗎?誰也不會蠢到這個地步。”


    “好!好一張無理狡辯的利嘴!”周雅清抬手虛指著葉藍茵,“我真是白來一趟!你在周家算個什麽東西,在文家又算個什麽東西?你現在就給周亦行打電話,告訴他我要見他!他的表妹現在還在醫院裏躺著呢!好好的一個姑娘讓這麽個人渣給糟蹋了,我就算是上天入地,也要為我女兒討回個公道!”


    尚媛已經住院?


    葉藍茵心道不妙,看來這事情已經是鬧大了,她知道的也太晚了。


    “你不打,是嗎?”周雅清又喊。


    葉藍茵被她吵得耳朵疼,說:“這件事,如果媛媛真的受了傷害,我們是一定要調查清楚的。可您這般大喊大叫,反倒有種虛張聲勢,自我炒作的嫌疑。”


    周雅清心裏“咯噔”一下,神情也閃過那麽一絲局促。


    她沒想到時隔兩年不見,這葉藍茵像是變了一個人,沒了以前的低眉順眼,說的每句話是正中要害,和那個冷心冷肺的周亦行沒有兩樣。


    這可還真是一窩狼。


    倘若就讓葉藍茵和周亦行那麽順順當當的,那這周家以後的一切都會掌控這夫妻二人的手裏!


    周雅清不能允許自己周家人的身份就這麽白白的形同虛設,她必須拚盡全力的爭奪家產。


    “看你的意思,是不準備按照我的話做了。”周雅清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文家堵人,總是有個地方能讓我說理。”


    葉藍茵微微蹙眉,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她立刻說:“您去找文家,又能怎麽樣呢?文家一家都是讀書人,可給不了您權勢地位。”


    周雅清又是一愣,被說的是啞口無言。


    她這趟自以為是的“興師問罪”,完全是被葉藍茵的三言兩語給牽著鼻子走。


    而葉藍茵見周雅清遲疑了,就知道自己猜的大概方向是對的——新聞這事有蹊蹺,且和周雅清脫不了幹係。


    她站起身,把剛才秘書送進來的咖啡一一拿起,然後不緊不慢的倒進了垃圾桶裏。


    一邊倒,一邊說:“咖啡是用來招待朋友和客人的。姑姑是親人,不該喝咖啡才對。我也奉勸姑姑一句,如果想喝咖啡,就到願意招待您的地方去。這裏,是我丈夫的天下,與您沒有半分關係。”


    周雅清氣的渾身發抖,揚起手就要過去打葉藍茵。


    葉藍茵眼疾手快的鉗製住周雅清的手腕,笑道:“姑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些事,我不戳破,是給您留著臉麵。打過我女兒主意的人,我們夫妻一律不會放過!”


    說罷,葉藍茵鬆開手,害的周雅清踉蹌了幾步。


    周雅清聽完剛才的話,心髒砰砰直跳,她是又害怕又憤怒,張著嘴半天,卻又不該說什麽。


    葉藍茵在這時喚了秘書進來,吩咐:“請幫我送尚夫人出去。”


    “是,葉總。”


    於是,周雅清在秘書半推半請的狀態下,憤憤而去。


    而等周雅清出了公關部的門,葉藍茵就立刻把趙曉茹叫了進來,並對她說:“曉茹,你找幾個得力可靠的人,幫我24小時盯著周雅清。”


    “盯著尚夫人?”趙曉茹有些許疑惑,“她可是您和周總的姑姑。”


    葉藍茵冷笑,心想姑姑算是什麽?


    在周家,就連親祖父否會下毒手,更何況是區區一個姑姑。


    再者說了,文樺的這件事來的太湊巧了。怎麽就在周夫人昏迷不醒之後,文家就出了這樣的一件事?


    葉藍茵不得不多想,更不得不妨、不得不查,她說:“曉茹,現在就去安排。等你安排之後就來找我,我們得出去一趟。”


    趙曉茹見事態如此緊急,也不好再問什麽,點頭出了辦公室去做事。


    葉藍茵在趙曉茹出去之後,又趕緊給周亦行打了電話,把剛才的事情向他交代一遍,讓他做到心中有數。


    ……


    臨近中午,葉藍茵和趙曉茹來到了文樺位於城南的別墅。


    對於這個地方,葉藍茵是有不少記憶的。


    文樺為了避免她的幽閉恐懼症發作,在臥室布置了玻璃房頂,讓整個房間變得不再壓抑,可以令她好好的養病。


    而對於文樺的情,葉藍茵也懂。


    隻是他們之間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葉藍茵隻有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這樣的話,起碼他們還能維持著親戚的關係,甚至是朋友的關係。


    可拋去種種外在因素不說,文樺對她是真的很好,掏心掏肺的好。


    “葉總,就是這裏吧?”趙曉茹問道。


    葉藍茵回過神,“嗯”了一聲,然後拉開車門向著別墅走去。


    過來開門的是凱文。


    凱文見到葉藍茵忽然出現,驚訝也不驚訝。


    他微微皺著眉頭,猶豫著說:“周太太,阿樺他現在可能不太想見人。你不如等他冷靜冷靜的,再過來看他。”


    葉藍茵想了想,說:“凱文,那你方便和我聊聊嗎?我得知道文樺到底出了什麽事,我才能幫他。”


    凱文其實是不想再讓文樺沾染上葉藍茵。


    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區區一個經紀人也是沒了主意,若是能借上周亦行的東風,恐怕還能讓事情出現一線生機。


    “就在花園裏聊,你看可以嗎?”凱文問。


    葉藍茵點點頭,和凱文去了別墅西側的小花園。


    事情是這樣的。


    凱文昨天根據文樺發來的定位,火速往藝術文化創意區趕。


    可無奈那片區域遠離帝都的市區,即便凱文把車速提到了120邁,也得是花費一番功夫才能趕到的。


    等到了藝術文化創意區的187號,凱文一推開酒吧的門,就察覺到不對勁兒了。


    雖說還沒到晚上,酒吧不營業很正常,可這裏沒有鎖門,還沒有半個人影,不是太奇怪了嗎?


    凱文喊了聲“文樺”,沒有人回應。


    凱文不敢掉以輕心,隨手拿起桌上的煙灰缸,一點點的往裏走去,小心翼翼的去搜尋文樺的身影。


    等凱文發現吧台後的那個小屋後,他也看到了那門上的鎖是解開的。


    猶豫片刻,凱文取下了鎖頭,然後推開了門。


    裏麵的情景真是嚇得凱文直接跪在了地上,這一點,毫不誇張。


    文樺和尚媛都是一絲不掛且大敞四開的昏倒在地上,那屋子裏也彌漫著一股令人難以啟齒的腥味和迷亂的氣息。


    這裏麵的人剛剛做過什麽,不言而喻……


    聽完凱文的這番話之後,葉藍茵不住的搖頭。


    她不能相信,也不會相信,她說:“文樺是什麽人,我們都很清楚。他怎麽會對自己視為妹妹的人下手呢?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可如果阿樺被人下了藥呢?”凱文苦笑道,“很多時候,人也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而且,阿樺醒了之後,頭痛欲裂,對於之前的事情完全都不記得了。這分明就是藥物的副作用啊!”


    這話令葉藍茵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個精心設計好的圈套,那麽事已至此,文樺是必須要往火坑裏跳了。


    這可該如何是好?


    凱文又說:“早上的新聞,我也看了,對阿樺極為不利。我也明白這事隻是個開始,會越鬧越大,十分棘手。可是,周總本事大,我希望你看在阿樺以前也是真心幫過你的份兒上,去讓周先生出手幫幫阿樺!這件事,不僅僅事關阿樺的名譽問題,就連阿樺辛苦那麽多年的事業也拴在了上麵。我不能……我不能看著阿樺就這麽被人給毀了啊!”


    葉藍茵垂著頭,心裏何嚐不再為文樺叫苦叫冤?


    這件事,她肯定是要幫的,周亦行也必須幫,隻是該怎麽幫!


    不管文樺是不是被人下了藥,他要是真的和尚媛發生了關係,單是這一個事實,周雅清那邊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一定要文樺給出了交代才是。


    沉默了好一會兒,葉藍茵依舊是不死心,她情急之下抓著凱文的手臂,又問:“凱文,你能百分百確定文樺真的和尚媛發生關係了嗎?你看到的場景,萬一是有心人讓你看到呢?你看那些照片,不就是證明有人在故意算計嘛!”


    凱文擰著眉頭,有些話當著葉藍茵這個女性的麵真的說不出口。


    那尚媛的身下和身上都是液體,文樺那個部位也有,這做與沒做不是一目了然?


    葉藍茵見凱文不說話,轉身就要去找文樺問清楚。


    凱文趕緊把人攔下,勸阻道:“阿樺現在心裏比誰都難受,你真的別去和他提這個事。況且,我也問了,他真的是斷片了,什麽都不記得了。周太太,你也想想啊,這麽大的事,阿樺要是沒做,他怎麽肯不為自己辯駁?”


    是啊。


    如果沒做,文樺怎麽能忍下這般恥辱?


    葉藍茵喪氣的再次垂下頭,無比心疼文樺。


    文樺這人性子挺傲的,再加上從小到大受文家的傳統文化的熏染,骨子裏又有些大男子主義,是個很要強的人。


    可現在,平白無故飛來橫禍,還叫文樺如此受辱,他哪裏承受的住呢?


    葉藍茵越想,心裏越憋堵。


    她抬頭望向二樓,文樺的房間正好就在這邊,有一個很漂亮的陽台懸在那裏。


    那時候,她剛被文樺接過來,很害怕陌生的環境。文樺就帶著她在陽台那裏曬太陽,還會給她講很多有趣的小故事。


    文樺是真心待她的。


    “凱文,這件事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幫文樺。”葉藍茵鄭重道,“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這裏守著他,千萬別讓他鑽牛角尖。有什麽事,我會盡快和你溝通。”


    凱文忙不迭的說“好”,心下又有些過意不去,躊躇道:”周太太,你這樣幫阿樺,周先生會不會……會不會和你起矛盾?“


    葉藍茵微微一笑:“他不會。”


    ……


    離開文樺的別墅,葉藍茵準備直接去找周亦行商討對策。


    可她轉而一想,又覺得現在隻知道了文樺這邊的情況,卻還不知尚媛那邊的。這樣的話,商討起來也是有局限。


    於是,葉藍茵問趙曉茹:“曉茹,你能幫我查到周雅清的女兒尚媛住在哪個醫院嗎?”


    趙曉茹盤算了一番,然後不把車子停在一旁,聯係了幾個人。


    不多時,葉藍茵得知尚媛住的是帝都的私立醫院——中澳美怡私立醫院。


    這可真是無巧不成書了。


    周夫人住的,也是這家醫院。


    葉藍茵和趙曉茹這又返回了最開始的地方。


    到了醫院後,葉藍茵亮出自己的身份,向醫護人員打聽出來了尚媛所在的病房,和周夫人所在的樓層,相差兩層。


    葉藍茵在去之前,又特意向護士打聽了尚媛的傷勢。


    護士知道葉藍茵是尚媛的表嫂,就說:“周太太,有些病太過隱私,我真的是不敢說。但是,您好好勸勸您這個表妹吧。女孩子因為這事住院,真的是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打擊啊。”


    說完,護士就去忙工作了。


    葉藍茵琢磨著護士的話,大概其能猜的出來一些。


    如果文樺真在藥物驅使之下,強行要了尚媛,那尚媛年紀又輕,許是未經人事,肯定是會遭罪的。


    “葉總,我是不是去買點兒補品過來?”趙曉茹問道,“要不空手去怕是不合適。”


    葉藍茵說:“先不進去看病人,那樣弄得好像是咱們有錯一樣。這次的事情,文樺也是受害者,咱們不能放低態度。先過去探探情況,我在每層設有的休息區等你,你見機行事,然後回來和我說說情況。”


    趙曉茹點頭說好。


    二人一起進了電梯,直達10層。


    葉藍茵衝趙曉茹點點頭,然後就去了休息區小坐。


    這剛一落座,周亦行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他問:“你在哪裏?”


    葉藍茵如實道:“我就在美怡,不過是在住院部的10層。一會兒過去找你。”


    “嗯。”周亦行應了一聲,“尚媛那邊,你別露麵。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想把這麽大的罪名扣在文樺的身上,也得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葉藍茵笑:“終於發揮你表哥的威力了。我還有點兒擔心你會為了這事吃醋呢。”


    周亦行輕哼一聲:“這也是還了文樺從漁村把你救出來,又照顧了你那麽久的恩情。從此以後,你們兩不相欠。”


    葉藍茵一愣。


    夫妻二人就此沉默了有一會兒,葉藍茵才說:“原來你都知道了。”


    周亦行沒說話,算是默認。


    他是男人,最了解男人。


    在巴塞羅那那時,文樺在提及葉藍茵時的緊張和在意,早就讓周亦行敏感的嗅出一絲異樣。


    再者說,葉藍茵當時是那樣的狀態,怎麽可能會獨自來到巴塞羅那?肯定是有人帶著她過去的。而且,葉藍茵的衣著打扮也是價值不菲,這也表明有人在精心照顧著她。


    把這些通通串聯起來,就不能猜出為什麽文樺會和葉藍茵同時出現在巴塞羅那。


    “亦行,不管文樺有沒有幫我,他也是你表弟。”葉藍茵說,“你那麽孝順母親,也該知道除了你以外,母親最疼愛文樺。現在母親病倒了,我們不能讓文家出事。”


    周亦行頓了頓,說:“我懂。你快些回來。舅舅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買了最近航班的機票,估計晚上就到。舅舅性子烈,後麵有的鬧。”


    葉藍茵歎口氣,掛斷了電話。


    她把手機放回手提包裏,一掃眼,就發現不遠處有個男孩在看著她。


    那男孩看起來最多二十出頭,頭發染成了那種發紅的棕色,鼻梁高挺,額頭飽滿,一雙眼睛更是炯炯有神。隻不過,男孩身上帶著一點兒痞氣,看起來像是個社會小青年。


    葉藍茵和他對視著,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他?


    她還沒想出,男孩就向她走了過來。


    男孩插著口袋,擺出一副很酷的模樣,也不笑,直接道:“我在雜誌上見過你。你就是那個姓周的老婆,是不是?”


    態度傲慢,語氣也傲慢。


    葉藍茵站起身,看著男孩,笑了笑:“請問,我們認識嗎?”


    “哼。”男孩聳聳肩,“果然是奸商啊。用我們家勢力的時候,就稱兄道弟的。這段時間用不上了,就連人都不認識了。”


    葉藍茵蹙了下頭,又道:“小朋友,不要自以為這樣很酷。你坦坦蕩蕩的把你的名字說出來,才證明你硬氣。”


    男孩臉上不由得燥熱了幾分,還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故意提高一個八度的聲音說:“誰是小朋友?你才是小朋友!我叫尚瑞,我爸是尚銘。”


    尚瑞!


    這一下子,葉藍茵知道男孩身上的這股痞氣是從何而來的了,肯定是隨了他玩世不恭的親爸爸。


    葉藍茵忍不住笑起來:“我聽你爸爸說你是學醫的啊。可瞧你這性格,還真是活潑好動。”


    “會不會治病救人,寫臉上了啊?”尚瑞翻了個大白眼,“我還以為周亦行老婆多麽出類拔萃呢,沒想到也是個以貌取人的普通人。”


    葉藍茵覺得這個尚瑞還是小孩子的心性,也懶得和他爭辯什麽。轉過頭想想,她又尋思這尚瑞肯定是來看尚媛,心裏就計算著找尚瑞打聽一下情況。


    “你堂姐怎麽樣了?”葉藍茵問,“身體好轉些了沒有?”


    尚瑞又是“哼”了一聲,回答:“人就住在那邊,你自己不會去瞧啊?還是我姐的表嫂呢,一點都不關心她的死活。我姐這次遭了這麽大的罪,我一定要為她報仇!”


    葉藍茵一怔。


    聽尚瑞的語氣,似乎是還不知道尚媛是和文樺發生的糾葛。


    否則,依照尚瑞這麽淺薄的個性,早就遷怒於她了。


    葉藍茵又問:“我老公和你堂姐的媽媽鬧了些矛盾,所以我不太方便露麵。但我也是關心媛媛的,她好些了吧?”


    尚瑞擺擺手,裝成一副大人的模樣,說:“這種事情,主要摧殘的是心靈。懂嗎?”


    葉藍茵真心覺得尚銘對尚瑞有些缺乏管教了。


    這尚瑞沒有長幼尊卑之分就罷了,關鍵是沒有一點兒禮貌,真是不討人喜歡。


    可葉藍茵看在尚銘的麵子上,不想和尚瑞起爭執,又見打聽不出來什麽消息,就找了個借口離開10層去找周亦行,並發微信告訴趙曉茹一會兒下來找她便是。


    就在葉藍茵乘坐電梯離開之後,尚瑞所有的玩世不恭消失不見,瞬間都變成了陰冷。


    剛才的他,不過是他的偽裝。


    尚瑞轉身走到走廊盡頭的窗台前,垂眸看著醫院後花園裏散步的病人們,心裏想的是這些不管得的什麽病,總有活下去的機會。


    可他的媽媽呢?


    自從尚瑞出生,他就沒見過他的媽媽。


    尚瑞常常想,尚銘那是年紀那麽小,明明沒有承擔的能力,為什麽要招惹女孩子?甚至,還讓女孩子懷孕。


    如果不是為了生產,媽媽也不會難產而死。


    尚瑞一直活在這樣的自責之中,思念著媽媽,也怨恨著爸爸。


    他覺得自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可是偏偏的,這個世界接納了他,讓他一直活到了現在。


    所以,為了報答媽媽的生育之恩,隻要他有一口氣在,他就不會讓尚銘再娶。


    那葉藍茵是董寧最好的朋友,他要多加利用,以此來鉗製董寧,叫董寧不敢再妄想和尚銘有任何的可能。


    尚銘這輩子,就隻能有一個女人,那就是尚瑞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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