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藍茵看著文樺的眼睛,感覺似有股很微弱的電流在他們之間輕拂過去。


    就像是一根柔軟的羽毛從一片綠葉的脈絡上飄過。


    葉藍茵覺得這樣的感覺過於微妙,不禁有些慌亂的低下了頭,趕緊換了個話題,說:“上次見麵,你說會在五月花給我留位子。我打算等我可以出門了,就和你表哥過去。”


    文樺也感覺到剛才的氣氛過於微妙。


    他知道該及時製止,可眼下,葉藍茵說了這話,他心裏竟又是莫名的失落。


    “好啊。”文樺的聲音略帶生硬,“不光留位置,還免單。你什麽時候想去,都可以去。”


    葉藍茵笑了笑,算是把剛才那個小插曲給囫圇了過去。


    之後,文樺又對上次的事情提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他認為,事無巧合。


    況且,這事情裏還帶著些許反常的意味在裏麵,肯定是有問題的。他會在私底下調查調查。


    “調查?”葉藍茵皺起眉頭,“你是個公眾人物,這樣的麻煩事還是少碰微妙。這個事情確實有問題,我回來和亦行說說,讓他去查好了。”


    文樺對於這話並未發表態度,隻是道:“你現在是特殊時期,才是不要擔心這些事情的好。我之所以告訴你我的想法,也是讓你多留個心眼。”


    葉藍茵點點頭,明白文樺的用意。


    其實,說來也是奇怪了。


    兩個人之前的每次見麵,都是圍繞著陳勵川。而且,文樺說起話來也是夾槍帶棒的,處處為陳勵川鳴不平。


    可現在,這局勢忽然就扭轉了。


    葉藍茵覺得自己似乎多了個朋友。


    “你喜歡吃甜食嗎?像是芝士蛋糕。”


    文樺最不喜歡的就是甜食,而且為了管理形象,這些高熱量的東西,他都是不會碰的。


    可他聽著葉藍茵這麽詢問,不由自主的就問了句:“你喜歡吃?”


    葉藍茵點頭,“家裏有一些。是亦行做的,你要不要嚐嚐嗎?”


    文樺對於“亦行做的”四個字,頗有微詞。


    但是,不知道是抱著賭氣的心理,還是抱著一些其他目的,他說:“好。”


    葉藍茵親自取來了蛋糕,還泡了英式紅茶,順便又去廚房看看周夫人是不是忙的過來。等到她再折回客廳,剛一落座,張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出什麽事了嗎?”


    張管家瞧了瞧對麵的文樺,盡可能的壓低聲音說:“太太,齊家小姐說是要見您。保安們目前把人攔在院子裏。可您也知道,這齊家小姐的身份,也不好動粗啊。她要是扯著嗓子喊……”


    “葉藍茵!你給我出來!”


    張管家話沒說完,齊亞茹在外麵就已經喊上了。


    葉藍茵看了一眼文樺,起身道:“我去外麵看看。你先吃蛋糕。”


    文樺也跟著站起來,“我陪你出去吧。齊家好歹要給文家幾分麵子的。不要驚動了我姑姑。”


    葉藍茵想想自己肚子裏還不太平,就沒矯情,接受了文樺的這份好意。


    文樺跟在葉藍茵的斜後方,並沒有一開始就出現在門口,而是待在玄關,想先看看齊亞茹來這一趟的用意。


    而這用意,著實叫人意外。


    “齊小姐,有何貴幹?”葉藍茵站在台階上,睥睨著齊亞茹,語氣裏盡是寒意。


    齊亞茹被一群保安圍著,根本就突破不了這堵“牆”,隻能站在原地,仰著頭去看葉藍茵。


    那種仰視,已經深深打擊了齊亞茹。


    可思及此行的目的,她隻能忍下來。


    “過去的事情是我任性妄為了,很多事情做的不對。可再怎麽說,你不是也沒事嗎?既然如此,又何必對我齊家趕盡殺絕?你讓亦行放我們一馬!”


    葉藍茵愣了得有三四秒,才回過味兒來。


    敢情齊亞茹是來道歉求饒的?


    可這語氣和言語,怕是天下第一硬氣高傲的道歉和求饒了。


    “齊小姐,關於齊家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葉藍茵說,“所以也沒有放齊家一馬一說。如果你是為了這事而來,請回吧。”


    齊亞茹當即掉了臉,也沒了再低一次頭的耐性。


    “葉藍茵,你不要意忘形!你以為我們齊家真的就不行了嗎?我們的產業遍布各個領域,不是說垮就垮的!”


    “是啊。既然如此,你又來做什麽?張管家,送客。”


    齊亞茹見保安齊刷刷的麵衝著她,那意味不言而喻。


    實在是無計可施,她便開始撒潑似的大喊:“葉藍茵,你這個不要臉的小三!我和亦行有婚約在先,是你破壞了我們的感情!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擺譜?我真後悔沒早早收拾你了,讓你一直笑到今天!你、你……”


    說著說著,堂堂齊家大小姐,帝都第一名媛,竟然脫下了自己的高跟鞋往外砍去!


    葉藍茵嚇了一跳,剛想躲的時候,文樺已經出來替她擋了。


    齊亞茹沒想到還有文家人在,愣了愣,但馬上又說:“你倆的關係還真是不一般啊!文樺,她是你表嫂,你這麽護著她,是何用意?文家就是這樣的家風?”


    文樺無所謂笑笑,順手那麽一扔,就把齊亞茹的這雙prada限量款高跟鞋扔到了前院的噴泉裏。


    “你嘴巴放幹淨些。”他笑著對齊亞茹警告,“這裏是誰的家,你不知道嗎?”


    齊亞茹心裏“咯噔”一下,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周亦行麵如冰霜的麵孔。


    曾經,她是那麽的癡迷這張臉,願意為這張臉傾盡所有;現在,她竟又是那麽害怕回憶這張臉,隻想生生世世與這個冷血的男人再無關聯。


    “張管家,快些送客。”葉藍茵無奈的歎了口氣。


    張管家得令,走到齊亞茹麵前,還算客氣的說:“齊小姐,您請吧。”


    齊亞茹抬起頭看看葉藍茵,又看看這華麗如童話宮殿般的住所,不由得流下了眼淚。


    當年,周亦行娶葉藍茵的時候,花了三千萬買下這驚唐府,又花了兩千萬把這裏打造的奢華夢幻。


    記者問周亦行這房子是不是過於奢靡嗎?


    周亦行隻說:“那是我和我太太的家。”


    家。


    多麽重要的一個字眼啊。


    齊亞茹原本也有自己的家,也是這般的豪華奢侈,傭人成群。她還有爸爸、媽媽、哥哥……可現在,她馬上就要一無所有。


    “葉藍茵,你真的就不能放我一馬嗎?又或者,你恨我就好了,別針對我們家。”


    齊亞茹的聲音裏真的是帶上了哀求。


    葉藍茵看著她,見她不僅哭花了妝,腳底下還少了隻鞋,和以往高貴端莊的模樣真是大相徑庭。


    然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你想讓我放過你,可你放過我了嗎?”葉藍茵反問,“如果不是之前有位蘇悅姍,我現在還能站在這裏和你說話嗎?”


    齊亞茹一怔,後退了兩步。


    “齊小姐,你冰雪聰明,出身顯赫。你該很清楚,這個世界上不是誰比誰慘,誰就得讓著誰。你現在看我好好的,難道我之前經曆過什麽,你一概不知嗎?所以,別說什麽放你一馬,放你們齊家一馬的話。你們齊家人是何心性的人,我很清楚。放了你們,你們不會感恩,隻會立刻反咬一口。既是如此,那就憑真本事鬥,一決勝負。”


    說完,葉藍茵轉身進去。


    齊亞茹語塞,她真沒想到葉藍茵會說出這番話來,她一直以為葉藍茵隻是個躲在周亦行身後的小女人而已。


    “你別走!我們再談談!”齊亞茹隻能如此無力的喊著,“或者你讓我見一麵亦行!你別走啊!”


    葉藍茵聽著這呼喊,沒有絲毫的猶豫,甚至還讓傭人把門關上。


    回到客廳後,葉藍茵很自然的招呼文樺繼續吃蛋糕。


    文樺對於她剛才的行為沒再提過半句,隻是這心髒噗通噗通的跳著,隔了好一會兒,才恢複正常。


    ……


    五月花,即文樺投資的西班牙餐廳。


    文樺坐在自己專屬的包間裏,眼神迷離的喝著波特酒。


    他覺得他最近太奇怪。


    時不時的就要來五月花坐坐,時不時的就想看看弗朗明哥舞,還時不時的會想想她。


    再這麽下去可不行。


    “來喝酒也不叫著我?”


    文樺思緒中斷,扭頭看到向他走來的陳勵川。


    “你哪裏能喝酒?”文樺笑著又給自己斟了一杯,“自己過來,還是和朋友?”


    陳勵川坐在文樺的對麵,“和一個客戶。告別的時候,正巧看你的位置上有人,就過來看看。劇本讀不下去了?你向來克製,可不會這麽喝悶酒。”


    文樺的動作略有僵硬,可他很快便說:“嗯。有個地方入不了戲,有些煩。”


    “你就是個戲瘋子。”陳勵川一笑,“可再怎麽忙,也得注意身體。不要像我一樣,身體垮了那麽久,心裏的那個人也飛走了。”


    心裏的那個人……


    文樺又不禁想起她,就是在這裏,也就是在這個位置。


    葉藍茵告訴他,當年,她並不知道陳勵川突然的離開是為了去治病。


    可在美國的時候,陳勵川卻不是這麽對他說的。


    他說:阿樺,我真是不甘心!我那麽愛藍茵,可她拋棄我選擇了你表哥!我……算了算了,我身體這樣,她放棄我,也是人之常情。


    兩個截然不同的答案,卻是有著大問題在裏麵。


    文樺不想去問陳勵川這裏麵誰真誰假。他們是朋友,是患難之交。既然是如此,有些事情就算了。


    隻不過,文樺對於陳勵川關於葉藍茵的說辭,以後會保留自己的意見。


    “不喝了。”文樺幹了最後一杯酒,把車鑰匙扔給陳勵川,“你送我回家啊。”


    說完,文樺起身去了衛生間。


    陳勵川卻是一愣。


    他本想借著剛才的話題向文樺打聽一下葉藍茵那邊的情況,沒想到人就這麽要走了。


    也罷。


    陳勵川呼了口氣,掏出手機想看眼時間,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沒電了,已經自動關機。


    於是,他想也沒想的拿起文樺的手機。


    巧的是,一條短信正好彈了出來。


    ——文先生,我在英國的講座需要延長一天。故而原本抵達帝都的時間也會延遲一天,請您及您的朋友諒解。汪雲。


    汪雲?


    陳勵川有印象。


    汪雲是一位有名的婦產科醫生。前兩年,汪雲的孩子在美國接受治療,文樺過去看望,提過這個故事。


    文樺找婦產科醫生做什麽?


    陳勵川靈光一現,想起昨日在私立醫院見到葉藍茵的事情!


    他趕緊把文樺的手放回原處,心裏有了想法。


    ……


    葉藍茵開始在家精心調養。


    每天的清晨,她都會在陽光初現的時候,到糖糖的房間裏,陪著肚子裏的孩子說話,給孩子講姐姐以前的趣事。


    周亦行總是在這時候透過門縫看著她,不打擾她。


    可這心裏的滋味,卻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交織在心頭,難以疏解。


    他隻能暗暗下定決定,這一生,他要為葉藍茵撐起一個平凡的家,給她平凡的溫暖,讓她和孩子幸福。


    盡管現在,他還做不到。


    但是他不會停止,他會堅持到做到的那一天。


    如此一想,周亦行的身體裏就會充滿力量,便也就什麽都不怕。


    更何況……


    “寶貝,其實爸爸也是很在乎你的。”葉藍茵溫柔的說,“他隻是比媽媽膽小而已。”


    周亦行聽到這話,心頭一軟,忍不住推開了房門。


    柔和溫暖的陽關落在葉藍茵的頭發上、臉上、身上,她扭著頭,一隻手還放在肚子上,另一隻手向他伸了出來,衝他笑笑。


    “這麽早就醒了?怎麽不……”


    “噓。”


    周亦行握住葉藍茵的手,順勢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裏,然後把手放在她覆蓋著小腹的手上,輕聲道:“我來聽聽他是不是不喜歡我這個膽小的爸爸。”


    葉藍茵笑了,可眼角卻有些濕潤。


    她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亦行,你是愛他的,對嗎?”


    “愛。”周亦行吻了葉藍茵的發頂,“你們是我的摯愛。”


    葉藍茵抬手纏住周亦行的脖子,低低的啜泣著,“你要把他放在第一位,明白嗎?你愛他,就是愛我。”


    或許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一樣。


    葉藍茵認為的就是周亦行去愛這個孩子,哪怕是冷落了她,她也是願意的;可在周亦行心裏,孩子和她是兩回事,而且這天平的輕重,肯定是沉向葉藍茵。


    “大早上流眼淚,肚子裏的這個要不開心了。”周亦行柔聲的哄著,“下樓吃早餐。待會兒爸媽就來了。”


    葉藍茵點頭,擦擦眼淚。


    提及葉華東和楊慧英的到來,事情是這樣的。


    原本在沒發現這孩子時,葉藍茵答應了父母,每周末抽一天時間回去陪他們吃飯。可有了這孩子以後,葉藍茵是能不離開家門,就不離開家門。


    所以,隻好讓父母過來。


    “亦行,我懷孕的事情先別告訴爸媽。”葉藍茵道,“我怕……”


    周亦行知道她的意思,“你笑笑,我就不提。”


    葉藍茵剛咧咧嘴,就被周亦行給吻住了。


    ……


    中午,葉華東和楊慧英到達驚唐府。


    兩位長輩因為陸家的事情得以平息,氣色都是不錯,心情也不錯。


    “怎麽不回家呢?媽給你些你愛吃的菜。”楊慧英說。


    葉藍茵想的理由就是不想她做飯麻煩,結果周亦行搶先道:“我叫人送來了用正宗大理石打造的棋桌和石凳,想著先請爸過來看看。然後看看爸想如何安置這桌凳。”


    這理由真是完美了。


    葉藍茵偷偷看了周亦行一眼,就見他眉眼帶笑,然後就推著葉華東去了花園。


    葉華東一直在笑。


    楊慧英難得不用忙著下廚,樂得清閑,就和葉藍茵去了陽光房閑話家常。


    葉藍茵問:“斐然怎麽沒來?加班嗎?”


    一提葉斐然,楊慧英笑了,她說:“這小子自從去了新公司,可積極了。公司這周末在上海組織了培訓,他和領導爭取半天,人家也讓他去了。”


    “這樣啊。”葉藍茵也是笑了,“這還真是吃一塹,長一智。雖然陸家這事真的是煩心,可要是斐然為著這事成長了,也算值得。”


    楊慧英喘了口大氣,握住葉藍茵的手,“茵茵,斐然是個男孩子,媽再操心也比不上對你操心。陸家這事翻篇了。我現在是看著亦行對你這麽好,心裏真是高興。可我和你爸也擔心,亦行雖然愛你護你,可周家那邊……”


    “媽,您又胡思亂想了,是不是?周家那邊對我……”


    “你別多說,媽不傻,看的出來。那周夫人待你還算是不錯的,可這個周老爺就……算了,你都嫁進周家門了,過不下去也得想辦法過。媽想跟你說的是,你得抓緊生孩子啊!有了孩子,你在周家的地位就穩當了,亦行更會對你愛護有加。”


    葉藍茵一聽“孩子”兩個字,心裏就難受的不行,可她不能在楊慧英的麵前表現出來。


    依照楊慧英的個性,她肯定是讚同周亦行的想法,把孩子打掉,然後好好調養身子,準備再生養。


    可葉藍茵還是不想就這麽輕易的放棄一個生命。


    “媽,聽您這口氣,好像清宮戲似的。母憑子貴嗎?”葉藍茵笑著打哈哈。


    楊慧英直咂嘴,“我這是和你講笑話呢?媽都多大歲數了,還能害自己女兒不成?你在周家這樣的家庭裏,就得有孩子,還得有兒子才行。這不僅僅是你說的什麽母憑子貴,這也是拴住男人心的法寶。”


    “靠孩子?”葉藍茵反問,“現在這麽多新聞,哪個不是男人拋棄妻子?所以說啊,男人要是變了心,和這個孩子也沒什麽關係。”


    “你這話也對,也不對。對於那種沒心肝的渣男,跟他結婚就是錯誤!而但凡是有點兒責任擔當的男人,婚姻裏遇到問題,他想想孩子,這日子也就過下去了。”


    葉藍茵不以為意,可瞧著楊慧英說的有模有樣的,不禁問:“媽,該不會是我爸他……”


    楊慧英明顯愣了一下。


    而葉藍茵看楊慧英愣了,自己也愣了,忙說:“難道我爸真有事?不可能的!”


    “你這個死丫頭!”楊慧英點了葉藍茵的腦袋一下,“說你的事情呢!扯你爸做什麽?”


    葉藍茵捂著腦袋,心想還不是話趕話嘛。


    母女二人拌拌嘴,這事也就過去了,誰都沒當回事。


    可臨了,這話題自然是又回歸到了“孩子”的問題上。


    “茵茵,媽前天去見了那個老中醫了。”楊慧英說,“我見你這段時間挺忙的,就想著先去那邊看看情況,也看看那中醫館靠譜不靠譜。要說啊,這裏麵的醫生還真是有能力的。媽想讓你見得這位趙中醫,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大姐,醫術相當厲害呢!”


    葉藍茵差點兒忘了中醫這事了。


    可目前她的情況是不能去看中醫了,隻能等從汪主任那邊診治完,得了結果,再去想想中醫的路子。


    “怎麽個厲害法?”葉藍茵隨口問了一句。


    楊慧英擺擺手,似乎重點又不是在這裏,她說:“我想和你說的是,生糖糖那會兒,你是不是貪嘴偏愛吃某種事物啊?”


    “怎麽這麽問?”


    “那趙中醫說,這孕婦出現早產的情況,除了是孕婦本身的身體狀況之外,多半是在飲食上不注意。我記得那時候你嗜酸如命,總是吃那個酸甜口的蛋糕。我還說你這愛吃酸的,生的該是個兒子。這你還記得吧?”


    楊慧英這麽一提,葉藍茵還真有些印象。


    當時,她也不知道怎麽了,就特別愛吃酸的,還愛吃一位張嬸做的果醬蛋糕。後來,這張嬸家裏有事,辭職不幹了,她有時還挺懷念那個味道的。


    “我記得是記得。可那蛋糕也沒問題啊。”葉藍茵說,“那就是新鮮的水果蛋糕。好多水果還是亦行叫人特意空運過來的,維生素含量可高呢。”


    楊慧英一聽,皺起眉頭,尋思倒也是這麽回事。


    那是葉藍茵的頭胎,周亦行精細的不行。


    又是好吃好喝的供著,又是孕婦瑜伽什麽的練著,不可能是在飲食上出了毛病。


    “那這就是你身子虛。”楊慧英肯定道,“這幾天,那趙中醫要回老家省親,不出診。等她回來了,媽帶你去瞧瞧。咱們趕緊把身子調養好,讓你爸抱上個大外孫子!”


    葉藍茵笑笑,不自覺的低下頭去看自己的小腹。


    ……


    一周後。


    汪主任回到帝都,在中心婦產醫院見了葉藍茵。


    經過一番細致的檢查,汪主任給出的結論是:保胎到兩個月,再檢查。


    “周太太,你這胎的情況比較複雜。”汪主任說著,習慣性的抬了抬眼鏡,“首先,你這著了陰涼,對於這麽小的胎兒肯定是不利的。可看你這各項指標,還有b超,我覺得著涼怕倒也是其次。主要是你這受孕時機,不好。”


    葉藍茵一聽這話,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哪裏。


    她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周亦行,然後就問:“是我身子虛,不適合懷孕嗎?我生我女兒的時候,是早產。會不會那時候虧了身子?”


    汪主任想想,說:“按理說是不會的。這早產啊,對胎兒傷害是最大的,對孕婦的傷害是其次。你每次例假,痛經嗎?痛的厲害嗎?”


    “如果快來之前沾了涼的,就會疼的不行。”葉藍茵如實道,“如果要是注意些,就是有些墜痛,但是可以忍。”


    汪主任頻頻點頭,似乎是在分析又是在思考,“那你在頭胎的時候,養胎習慣怎麽樣?比如運動啊,睡眠啊,飲食啊,等等。”


    飲食?


    又是飲食。


    葉藍茵心裏不免起了疑惑。


    可思來想去的,她的飲食真不會有問題。蔬菜都是有機綠色的,肉類都是周亦行包下一個農戶,家養的。都精細到這個地步了,還能有什麽問題?


    “汪主任,我和我太太現在關心的是這個孩子能不能保住。”周亦行忽然開口。


    汪主任“哦”了一聲,也覺得自己剛才可能說的有些遠了,她笑著看向葉藍茵,說道:“周太太,你既然找我看病,就該信任我。你肚子裏的這個胎兒,確實如之前醫生說的那般,不建議留。可我看出了你和你先生都很想留住這個小生命,那我們不如就試試?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嚴格按照我說的去做。然後,我們再檢查。如果情況還是不容樂觀的話,到時候,還請你聽從醫囑。”


    葉藍茵有些僵硬的點了下頭,手心裏早已經濕透了,她咬咬牙,問:“汪主任,這孩子能保住的幾率有多高?”


    汪主任仔細斟酌了一下,比了一個手勢“4”。


    “我有四成把握。”她說的肯定,“不過,你要好好配合。”


    四成!快到一半了!


    葉藍茵瞬間喜極而泣,當場就哭了起來。


    周亦行這才鬆口氣,眼底也有些濕潤,他抱著葉藍茵,和汪主任道謝。


    汪主任一笑,說:“周先生花千萬都要把我從英國給叫過來。不為錢,為你們這片父母心,我做醫生的,肯定竭盡全力。”


    葉藍茵說:“真是太謝謝您了。”


    “周太太別哭了,心情可是很重要的。這段時間,周先生也別懈怠,多陪陪周太太。我待會兒列個單子給你們,你們照著做。如果有什麽問題,給我打電話。”


    ……


    夫妻二人從醫院出來,都覺得今天的天氣太好了。


    葉藍茵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她纏著周亦行的手臂,“我想慶祝。”


    周亦行一口答應。


    兩個人直接駕車去了五月花。


    一落座,葉藍茵就說:“我上次和文樺來這裏吃飯,就想著和你來。”


    周亦行瞧瞧這餐廳的裝潢,確實不錯,可卻有些別扭的說:“我也給你開一間。你少跟別人來。”


    葉藍茵心情好,不計較周亦行的小小的醋意,“那你要開快開。我還想著結婚周年,和你在這裏過呢。”


    周亦行一愣,這才想起他說好要帶她去特魯埃爾過結婚周年的。


    “這小東西真是會選時候。”周亦行的笑裏帶著些寵溺,“我們的二人世界都被他攪和了。”


    葉藍茵笑著摸摸自己的肚子。


    她隻要想起汪主任說有四成的把握,她的心裏就覺得這件事是一定會成功的。因為周亦行會拚盡全力留住這個孩子,她也會。


    “亦行,這段時間早些回家,好不好?”葉藍茵說,“也不用很早,就是讓我在睡覺前能看見你就行。”


    周亦行看著她,不說話,衝她做了一個“過來”的手勢。


    葉藍茵馬上坐到了對麵。


    周亦行將人抱在懷裏,大手撫摸著她的肚子,“一個禮拜。我忙一個禮拜把事情處理好,然後在家一直陪著你。”


    葉藍茵難以置信的抬頭看著他,就見他笑意盈盈的眼中全是對她的寵愛。


    “這四成已經是天大的希望,我們一定要好好珍惜。”他如此說。


    葉藍茵抱住他,不住的點頭。


    隨後,夫妻二人心情大好的享受著他們的大餐。


    葉藍茵時不時的會被那精彩絕倫的佛朗明哥舞吸引,周亦行見她看的入迷,就答應她以後他們一家三口去西班牙。


    葉藍茵感動不已,對接下來的一切充滿希望。


    最後,在用餐快要結束的時候,葉藍茵遠遠看到有個人向他們這桌走來。


    待她看清楚長相後,頓時一愣!


    “周太太,好久不見啊。”傅勁笑的溫和,如沐春風。


    葉藍茵卻有些局促,看了半天傅勁,才想起來和周亦行介紹說:“這位是訊飛信息技術共公司的總裁,傅勁。傅先生,這是我的……”


    “創為集團ceo。”傅勁禮貌的伸出了手,“要是周總都認不出來,哪裏還敢在帝都混?”


    周亦行看著眼前的男人,莫名從他溫和的笑意中感受到一股寒氣。


    特別是他的聲音。


    和一個人很像,可他們的臉卻是不同。


    但他們都姓傅,會有親緣關係嗎?


    周亦行似乎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他草草的回握住傅勁的手,隻說了聲“幸會”,便沒了下文。


    葉藍茵覺得有些尷尬,可傅勁卻是渾然不覺,還叫服務生拿來一把椅子,擺在葉藍茵和周亦行中間,坐了下來。


    “之前和周太太有過幾麵之緣,一直想通過周太太幫忙引薦。”傅勁說,“沒想到,今天那麽巧。竟就碰上了。”


    這一大串話說完,周亦行一點反應沒有。


    葉藍茵心想再這麽下去,非得不歡而散不可,就主動說:“傅先生,你上次幫我送我弟弟回家的事情,我還記著呢。等我弟弟回來,我讓他請你吃飯。”


    傅勁一笑,看向葉藍茵,語氣輕挑道:“小事而已。令弟的飯就不必破費了。不過,要是周太太請客,即便是鴻門宴,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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