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回到家時間也不算晚,不過十點多一點。


    但是宋就說明天要飛法國拍婚紗照,慕錦時回去就自覺地洗澡準備睡覺了。


    宋就很少穿白西裝,今天又是穿著白西裝向她求婚的,她洗完澡出來,看到那西裝外套被他隨便扔到地上,她皺了皺眉,走過去一邊撿起來一邊問他:“這麽有紀念價值的衣服,你為什麽要扔點?”


    “上麵全都是鼻涕眼淚,你不覺得惡心嗎?”


    她被滯了一下,想了想:“洗了就好了。”


    “你喜歡我穿?”


    她沒想到他會突然之間問這話,慕錦時看著他,眨了一下眼睛:“還好。”


    她說完,宋就的臉色又黑了下去。


    慕錦時忍不住就笑了,將外套掛到一旁,然後才走過去,“宋總不是穿什麽都帥嗎?”


    他伸手拉過她,慕錦時就著他的力氣抱著他的脖子,坐到他的腿上:“你那一天,一直跟著我嗎?”


    “嗯。”


    他捏了一下她的手心,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


    “你——”


    她剛想說他怎麽跟蹤她,結果一抬頭,就發現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有點不對。


    慕錦時下意識想起身:“冷靜點,明天還要去法國拍婚紗照!”


    他將她往自己的懷裏麵又扣緊了幾分:“我訂的是下午的飛機。”


    他說著,低頭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


    他渾身上下都是熱的,兩個人兩天沒見,小別勝新婚,慕錦時其實也很想他。


    但是她理智殘存:“那三天的時間哪裏夠……”


    “拍好了再回來,不給請假就離職,反正我——”


    “有錢,我知道。”


    她抬手擋在他的身前,看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隻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


    宋就翻了個身,將她壓到身體下麵,“我不僅有錢,我還有的是力氣!”


    宋就是真的有的是力氣,去了一趟日本回來好像去了一趟外太空休養了一樣。


    慕錦時累得手軟腳軟,連被單都不想換了。


    他幫她放了水,將她抱到浴缸裏麵,自己出來換了被單,然後才將她從浴缸裏麵抱出來收拾好。


    她看著他那麽沒耐心的人細心地給自己擦著濕了水的發尖,慕錦時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像是泡在水裏麵一樣,又漲又軟。


    她抬手捉了一下他的手臂,抬頭直直地看著他:“宋就,謝謝你。”


    說完,她側過頭,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他看了她半響,才反應過來,將她扳好,蓋好被子,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才起身去收拾自己。


    是夜。


    慕錦時睡得很熟,宋就卻睡不著。


    他想起幾個小時前她問自己的話,為什麽明明就在,卻一直不出現。


    他想起那一天晚上,他跟著她繞著這個城市的重心,最後又在公寓附近的那個廣場裏麵吃了晚飯,最後走出來。


    他一直跟著她,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見了,她吃飯的時候,他都沒有吃任何一點的東西,隻是身上帶著的一包煙抽完了,他趁著她去吃飯,在旁邊的便利店又買了一包。


    一整個晚上,他的煙幾乎都沒有離過手。


    她那個晚上開始的時候是很平靜的,所以當她突然之間蹲在那兒的時候,他都有些失措。


    一對母子從她的身邊經過,那個男孩問他媽媽她蹲在地上幹什麽。


    他們的對話他至今都記得一清二楚,連他們都知道她難受,他又怎麽不知道她難受呢。


    他也很想上前,可是那位媽媽的話卻讓他沒有上前的勇氣。


    “不會的,姐姐難受過就好了。”


    他知道,她說到做到的。


    那一個晚上,她在告別,她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盡管如今她就在他的身旁,可是每次隻要想起那一個晚上,他都有些害怕。


    害怕一睜開眼,發現她在自己的身邊隻是一場夢。


    說他自私也好,說他卑鄙也好。


    他沒有辦法讓時光倒流,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用一場求婚來欺騙自己,欺騙自己那一天她沒有走,那一天她回到了他的懷裏麵。


    也不算是欺騙吧,她現在確實是在他的懷裏麵。


    宋就笑了一下,將懷裏麵的人抱得更緊。


    大概是覺得不舒服,慕錦時哼了哼。


    他怕弄醒她,鬆了鬆手上的力氣。


    慕錦時醒過來的時候,陽光已經有些熱了。


    宋就難得還在床上,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對方突然之間睜開眼睛,她才知道自己沒做夢。


    “你今天睡這麽晚?”


    “我想看看你能睡到多晚。”


    他又不像她,十二點多就睡了,他淩晨兩點多才睡著的。


    當然,這些話他不會跟她說的。


    慕錦時微微囧了囧,推開他下了床,拉開了窗簾。


    陽光灑進來,她回過頭,發現宋就正坐在床上看著自己。


    她愣了一下,抬腿走過去,“宋就啊。”


    “嗯?”


    他伸手接住突然之間倒下來的她,以為她會說什麽好話。


    結果慕錦時抬手摸了一下他的下巴:“你這胡渣都長出來了。”


    宋就的臉一下子就黑了,鬆了手,讓她摔到被子上麵,起身進了浴室。


    慕錦時趴在床上看著他的背影,偷偷笑了一聲。


    她話還沒說完呢,這長了胡渣,還挺好看的。


    可惜了,宋就耐心不好。


    聽不到,活該。


    兩個人吃了早餐,慕錦時開始收拾東西去法國。


    她問他要帶什麽,他看著她,反問:“要帶什麽?”


    說著,他喝了一口紅茶:“缺什麽買就好了。”


    慕錦時就知道他會說這句話,收拾了一些常用的東西,然後去做午飯。


    她現在做的午飯全都是從馬琴那兒學回來的,前些日子有時間,她自己對著菜譜搗鼓了幾個新菜式,今天打算做給宋就嚐鮮。


    結果賣相十分的難看,宋就進來端菜的時候看到,臉上嫌棄的表情真的不用太明顯:“這是什麽?”


    慕錦時懶得跟他說:“你端出去就是了,話真多。”


    也不知道兩個人相處久了,慕錦時覺得自己現在的脾氣越來越像他了。


    那道菜做得確實有些失敗,她原本以為賣相不好,起碼味道能夠驚豔,結果一吃,發現鹽放多了。


    一向口味清淡的男人卻麵不改色地吃著,她伸手將那菜端了起來,打算倒了,結果他扣著:“你幹嘛?”


    這都是她平時問他的口頭禪了,沒想到會有他問她的一天。


    慕錦時指了指垃圾桶:“太鹹了。”


    “浪費。”


    他說著,起身給她裝了一杯水:“鹹多喝水。”


    慕錦時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宋土豪,你這麽有錢,也會在意這小盤菜的錢?”


    他淡淡地撩了一下眼皮,“積少成多,宋太太。”


    “……”


    她說不過他,隻好改換方式:“太鹹了,對身體不好。”


    “我代謝快,你吃別的。”


    “好吧。”


    雖然宋就平時總是毒舌,但是關鍵時候還是很讓人欣慰的。


    慕錦時看著他,低頭笑了一下,打算下一次有時間再多學幾道菜。


    當然,有時間再說吧。


    兩個人吃了午飯就去機場了和攝影師的團隊匯合,慕錦時都不知道宋就什麽時候找的攝影師,一問李嘉明才知道,這廝昨天剛回國就吩咐他去找團隊拍婚紗照了。


    慕錦時忍不住問了一句:“李秘書,這一次的婚紗照費用是多少?”


    李嘉明比了三根手指,慕錦時抽了口氣。


    “你們在幹什麽?”


    剛過了安檢的宋就回頭有些不耐地看著他們,慕錦時抬腿走過去:“宋就,這次婚紗照拍攝用了多少錢你知道嗎?”


    宋就點了一下頭,“很便宜,三十萬。”


    慕錦時有些哭笑不得:“你真的是不知人間疾苦。”


    “我有錢,為什麽要節省?”


    他嫌棄地看了她一眼,財大氣粗的樣子讓她想起之前的一個暴發戶。


    她越想越忍不住想笑,宋就看著她,皺著眉:“你又在想什麽?”


    慕錦時抿了抿唇:“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哦。”


    慕錦時組織了一下語言:“有一戶人家,小時候過得特別窮苦,有一天他們家的房子拆遷了,他們得了一筆很大數額的賠款。這家人拿著這筆賠款去買了新房子,買家具的時候,他們價格都不看,性能也不看,反正就是要最貴的!說他們有錢,不差這點兒錢。”


    宋就聽得臉都黑了:“你在諷刺我?”


    她無辜地看著他,眼神特別真誠:“我沒有啊,你小時候不窮苦啊。”


    “嗬。”


    他冷嗤了一聲,“你提醒了我,我們的婚房還沒有買。”


    “現在住著的那一套不好嗎?為什麽要買婚房?”


    慕錦時覺得宋就真的是嫌錢多燒得慌,現在的那一套房子就上億了,他還不滿意,想上天嗎?


    他看了她一眼,理直氣壯:“我有錢。”


    “……”


    一直跟在身後的李嘉明還有攝影師他們幾個人,聽得酸氣直冒。


    幸好這個話題終於在登機的時候戛然而止,慕錦時有些犯困,坐上飛機就靠在宋就的肩膀上,“宋先生,借你的肩膀靠一會兒。”


    “不行。”


    她抬頭看著他,“你現在都這麽小氣了嗎?”


    “做人要專一。”


    他說著,將她的頭往自己的肩膀上摁了下去:“要靠就靠一輩子。”


    慕錦時微微囧了囧,低頭看著兩個人緊扣著的雙手,忍不住勾唇笑了起來。


    一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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