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錦時剛走了一步,燈光突然之間全部都黑了下來。


    她怔了一下,視線陷入一片黑暗中,她什麽都看不到。


    看不到,所以其他的感覺會特別的明顯。


    剛才她滿心滿眼隻看到鋼琴前的男人,如今才聽出來,那曲子是什麽。


    “媽媽,那個姐姐為什麽蹲在那裏哭啊?”


    男孩稚嫩的聲音響起來,緊接著,是一道成熟的女聲:“樂樂乖,姐姐難受。”


    “那我們為什麽不去幫姐姐?”


    “姐姐或許不希望我們去打擾。”


    “那這麽冷,她在這裏蹲著,會不會感冒的?”


    “不會的,姐姐難受過就好了。”


    剛才突然之間暗下去的燈光一下子亮了起來,兩邊都是掛幕,上麵投影的是熟悉的街景。


    而視線的前方,一個小男孩正被大人牽著走遠。


    汽車的喇叭聲,還有廣場外放的音樂聲,張信哲的聲音深情又絕望:


    “如果這是最後的結局,為何我還忘不了你


    時間改變了我們,告別了單純


    如果重逢也無法繼續,失去才算是永恒


    懲罰我的認真,是我太過天真


    難道我就這樣過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愛的人


    為你等從一開始盼到現在,也同樣落的不可能


    難道愛情可以轉交給別人,但命運注定留不住我愛的人


    我不能我怎麽會願意承認,你是我不該愛的人


    如果再見是為了再分,失去才算是永恒


    一次新的記憶為何還要再生,難道我就這樣過我的一生


    ……”


    雪花落下來的時候,慕錦時有些恍惚。


    她隻覺得自己回到半年前的那個晚上,絕望又心痛,蹲在那街頭裏麵,有過希望,又固執地讓自己絕望。


    她不可置信地伸手接了一片雪,這明明是盛夏時分,怎麽就有雪呢?


    不知道哪裏的風吹過來,她冷得有些發抖。


    前麵的舞台變成了那一天熟悉的櫥窗,她看著,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裏麵。


    宋就撐著傘走出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恍惚的,看著他一步步地走過來,慕錦時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就隻是一下,她就發現自己竟然又哭了。


    她抬手擦了一下眼淚,剛想開口,他就走到她的跟前了,將傘遞給她。


    慕錦時有些不解,但還是接住了傘。


    下一秒,他就在她的跟前跪了下來:“那天你走的時候,我夾著煙跟在你的身後,一直跟著從廣場走出來,可是看到你蹲在那兒,我卻再也沒有勇氣上前。”


    他說著,頓了一下,將手上的戒指盒打開:“慕錦時,我知道,前麵的那幾年,我給過你很多不開心。其實這件事情應該是那一天晚上做的,或者說應該是四年前的那個晚上做的,可是我來晚了。”


    “我來晚了,不知道,你還願不願意,躲到我的傘下。”


    他抬頭看著她,兩邊的屏幕是擬真的街景。


    她撐著傘,上麵還不斷飄著雪花。


    周圍好像很安靜,可是又好像一點兒都不安靜。


    有汽車的聲音,有小孩的聲音,有張信哲的歌聲,還有,她那一個晚上絕望的哭聲。


    她低頭看著他,剛忍著的眼淚又翻出來了。


    她不開口,他也不說話,就這麽單膝跪著。


    燈光落在他的臉上,那上麵為了她受的刀痕已經不見了。


    那戒指上麵的鑽石在燈光下麵十分的耀眼,她抬手擦了擦眼淚,半晌才忍住哽咽開口:“那這隻戒指怎麽辦?”


    “那是結婚戒指,這是求婚戒指。”


    他說著,捉著她的手,將戒指戴進了她的中指上。


    宋就站起身,將她手上的傘接了過去,抬手抱著她:“別哭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幫她擦著眼淚。


    慕錦時抬頭看了他一眼,想笑可是偏偏卻是哭的。


    她忍不住抬手打了他一下:“你怎麽能這樣,你明明,明明……”


    明明在她的身後,可是卻不讓她知道。


    四年前她走的時候也是那樣,走過熟悉的街頭,風冷得刺人,她打不到車,希望他的車能夠停在她的跟前,說是接她回家的。


    四年後她走,那一天的冬天更冷,下著雪,廣場裏麵放著張信哲的“從開始到現在”。


    她也想起了那些開始和現在,絕望又無措,站在街頭那兒,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無家可歸的人。


    她明明已經過去了,他為什麽就是要舊事重提呢?


    他真的是壞,每一次不把她弄哭,就不甘心。


    慕錦時哭得厲害,宋就低頭看著她,剛恢複了容貌的興奮半分都沒有了。


    可是他又覺得心頭被她的眼淚漲得滿滿的,那麽多年了,他終於將她接回家了。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壞,可是他又忍不住對她使壞。


    他低頭看著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愛你。”


    他那張臉,往日總是像別人欠了他好幾個億一樣,嘴角都不扯一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麵癱。


    可如今,她在哭,他卻在笑。


    慕錦時覺得氣人,看著他眼底裏麵的笑意,真的想張嘴給他個教訓。


    可是看著看著,她又舍不得。


    “雖然沒人看著,但是你待會兒出去要是眼睛腫了,還是有點解釋不清的,宋太太。”


    整個餐廳被宋就包了場,工作人員在布置好之後就離開了,如今也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他說著風涼話,慕錦時埋頭就將鼻涕眼淚全都往他那白色的西裝上麵擦了下去。


    宋就僵了一下,他的潔癖這麽多年了,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好的。


    慕錦時感覺到他的僵硬,終於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句:“你總是喜歡把我弄哭,我現在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宋就:“……”


    他整了這麽一出,慕錦時的情緒緩了十分鍾才平靜下來。


    餐廳的燈光重新打開,原本兩側的幕布已經收了起來,周圍全都是燈飾,隻有一張兩米左右的長桌在中間。


    墨色的鋼琴在舞台上麵,慕錦時還想著剛才自己剛進來的時候,“剛才是你在上麵弾鋼琴嗎?”


    才嘴軟了一點的宋就這時候就忍不住了:“這裏除了我和你,還有其他人嗎?”


    慕錦時看了看,這時候才發現偌大的餐廳裏麵就隻有她跟宋就兩個人。


    她微微囧了囧,在宋就拉開的椅子上坐了下去:“宋就,你真的不是一般土豪。”


    土豪的宋就:“哦,我有錢。”


    “……”


    兩個人剛坐下沒多久,侍者就送吃的上來了。


    東西上完之後,整個餐廳裏麵,又隻剩下她們兩個人了。


    慕錦時剛哭了一場,現在整個人的情緒都有些不穩定,東西吃得慢。


    宋就先吃完的,看著她懨懨的,“我上去給你弾一首曲子?”


    慕錦時挑了挑眉:“好啊。”


    他擦了擦手,真的就上去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宋就弾鋼琴,慕錦時不會弾鋼琴,她隻會拉小提琴。


    那舞台的燈光十分的亮,她有些看不清楚宋就的臉。


    舒緩的音樂鋼琴聲響起來,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忍不住放下了刀叉,抬腿走了上去。


    宋就看了她一眼,頎長的手指從容流暢地落在那鋼琴鍵上。


    真是好看。


    慕錦時單手撐在鋼琴上麵托著自己的下巴,情不自禁的閉上了眼睛。


    鋼琴聲停下來的時候,她愣了一下,宋就突然站了起來,在她的跟前做了個紳士禮:“宋太太,陪我跳一支舞?”


    慕錦時自然學過交誼舞,隻是這麽多年了,她很少跟人跳。


    宋就冷不丁邀請她,她還有些不好意思,遲疑了一下,她還是將手搭了上去。


    他們跳的是華爾茲,餐廳裏麵沒有人,空有一架鋼琴沒有人弾。


    可是兩個人都默契的很,仿佛有音樂一般。


    舞台上就隻有他們兩個人,外麵的侍者想要進來詢問一句,看到上麵的慢搖輕舞的兩個人,沒有人忍心進來打破這麽和諧的一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才停了下來。


    慕錦時抬頭看著他笑,“宋總,你手術做得不錯嘛。”


    宋就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我讓人安排了婚紗拍攝,明天我們去飛法國。”


    慕錦時愣了一下:“時間來不及,我周一……”


    “我已經跟方睿請假了,他批準了。”


    慕錦時:“……”


    兩個人離開餐廳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外麵熱得很。


    上了車,慕錦時低頭看著自己的戒指,忍不住想笑。


    宋就係了安全帶,側頭看著她:“不好看嗎?”


    “不是啊,隻是這鑽石是不是大了點?”


    “還好吧,下次你扔了方便。”


    “……”


    感情他一直都記著這件事情?


    車子漸漸開出了停車場,紅燈的時候,慕錦時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肩膀:“你也看過海上鋼琴師嗎?”


    “嗯。”


    慕錦時挑了挑眉:“yinglove弾得不錯啊,宋先生!”


    宋就偏頭看了她一眼,“我鋼琴十級。”


    她盯了他一會兒:“看不出來。”


    “你眼拙。”


    慕錦時嘴角抽了抽,“你剛才那麽煽情求了婚,現在就開始對我進行人身攻擊。宋就,你摸摸你的良心,過意得去嗎?”


    她的手剛伸過去,他就扣住了,“過不去,裏麵全都是你。”


    慕錦時沒想到他會突然之間說這麽騷的話,臉都燙了,抽了抽自己的手,沒抽回來了。


    她隻好指了指前麵:“綠燈了,宋司機。”


    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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