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從時俊的車上下來以後,程錦一個人在江邊溜達了很久。


    因為天氣太冷,有風,陰沉欲雨,江邊的小徑上,一個人都沒有。路燈寂寞的照著潺潺流過,而又深不見底的江水。對麵的霓虹燈,五顏六色地亮起,照亮了暗藍色的夜空,細碎的光影隨著江上的水波流動,水麵上漂著沉浮不定的流光。


    潮濕的風裏,帶著江水流過身邊時,暗湧的氣息。


    就像她的心一樣。


    *********


    回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沙明明毫不意外的坐在沙發上等她,開著電視,茶幾上放著喝光的一罐啤酒。什麽時候,連沙明明都學會喝酒了。


    “怎麽才回來。”沙明明質問。


    “隨便逛了逛。”


    “胡說,我看見你上了時俊的車。”沙明明有點恨其不爭,“昨天跟你說什麽了?今天你又忘光了是吧。看見你上他車的,隻有我一個人麽?明天全公司都知道了好嗎?”


    “他隻是要跟我解釋一下前天晚上的事。”程錦很累,沒心思去想明天的事。


    “這有什麽可解釋的?”沙明明瞪圓了眼睛。“你是借醉行凶沒錯,可是他呢,他總不能也是喝醉了才半夜三更的跟你……”


    “你能別這麽粗俗麽。”程錦打斷了她,走進臥室去,一頭栽倒在床上。


    沙明明站在門口,繼續苦口婆心,“我是怕你又闖禍,你以為楊蘇會是吃素的?她捏死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蟻差不多,隻要她開口,嘉信誰敢留你在身邊?就算時俊,他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罩著你啊。更何況他會不會為了你,和楊蘇翻臉,都很難說。”


    “她要捏死我,早就捏死了。”程錦閉著眼睛說。


    到現在都還沒動靜的意思是,知道她不夠分量,都沒把她放在眼裏吧。


    “你到底怎麽打算?”沙明明快抓狂了。


    “我?我能有什麽打算。”程錦說,“我進嘉信,也不是為了跟楊蘇搶男人的。”


    沙明明愣了半晌,說,“你才粗俗。”


    程錦把臉埋在枕頭中,恨不得就在這黑暗中把自己溺斃。


    她說的都是實話。可是沙明明隻當她在找借口。


    其實何止是沙明明覺得她不爭氣,連她自己,也深深地知道自己的不爭氣。然而沒有辦法,不知道什麽東西在吸著,往那個不知名的方向,不停地滑落過去。


    四周也沒有任何東西可憑借。


    ******


    周末的時候,虞皓平要求整組人全部加班,因為甲方又要改方案。


    雖然嘉信自己也在做開發,但留寧這個項目,是當地開發商的投資,嘉信隻是承建。


    雖然在駿豐的時候改方案也是家常便飯,但這麽短的時間改了這麽多的東西,和最初的計劃相比簡直是麵目全非了……程錦也不得不佩服虞皓平的耐心。


    一向討厭加班的沙明明反而對此毫無怨言。“反正我也不想回家。”她說。


    好吧,那就她顧程錦最心浮氣躁了。


    程錦在電腦前做效果圖,眼睛酸,肩膀痛,簡直渾身都不對勁。


    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唉……啊”,剛剛扭著腰把臉轉過180度,忽然辦公室的門推開了。她僵了一下,驀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腦子裏想起那天那個紙團……趕緊回過頭,卻看見進來的人不是時俊,是他的秘書安淩。


    還好。


    程錦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那天,在時俊的車上,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時總,我不想卷進你和楊璟的鬥爭裏。”


    感情就像開了閘的水,汩汩的,流向那個她不可去往的方向。這個她控製不了。可是她能控製的,是自己的身體和嘴巴。什麽都不要做,什麽都不要說,這樣,才是安全的。


    可是也就從那天開始,程錦在公司裏時時都得提著點小心,唯恐在哪裏遇見他,電梯裏走廊裏,都得提前張望一下才敢進。開會的時候,想千百個理由不去參加,就連午飯都免了,直接讓沙明明給帶個三明治和奶茶就算一餐。


    這日子過的……簡直煎熬。


    這會兒看見安淩,鬆了口氣之餘,又有點尷尬,別人不知道,安淩是知道的,那束花是他送的。程錦不由自主又看了看自己桌子底下放著的那瓶薑花,雖然藏在桌子底下了,她也還是天天都趁著沒人的時候給換一遍水,都一個禮拜了,那雪白的花朵依然幽香襲人。


    安淩像是一點都沒注意程錦這點小心思。她穿著灰藍色小西裝和長絲巾,很搖曳的進來了,心情很不錯的樣子,笑眯眯的先和虞皓平打了個招呼,把手裏一個大袋子放在會議桌上,“大夥都過來休息會兒吧,時總有指示,給加班的同誌加福利。”


    “歐也!”餓著肚子幹了半天的小馬第一個跳了起來,“這都什麽,香飄十裏的。”


    “炸雞,披薩,壽司,咖啡,奶茶。”安淩一樣一樣的從袋子裏把東西取出來,“特意打電話叫我親自開車的去買的啊,不是外賣,是愛心專送啊!”


    大家一聲歡呼,一擁而上。


    炸雞最受歡迎,一盒加辣一盒不加辣,虞皓平把手頭的資料存個盤,緊趕慢趕的擠過來的時候,那兩盒炸雞已經瞬間消失,就隻剩下一堆骨頭。


    安淩順手遞過一塊火炙蟹柳壽司給他,安慰的說,“這個也不錯。”


    說到這,有意無意的回頭看了看程錦,“程錦怎麽不過來?”


    程錦這會兒在電腦前裝模作樣的在忙著,本來想著就這麽隱形,但安淩偏偏點她的名,隻好抬起頭,“我……其實也不太餓。你們先吃,我一會就來。”


    安淩笑了,帶著幾分了然。她走到程錦桌邊,把一個盒子親自送到她桌上,“這個是海鮮意麵,還有沙拉和烤蝦,都是單點的。”


    程錦愕然又手足無措的接了過來。


    小馬一邊忙著搶各種吃食,一邊回頭說,“時總多久沒給我們送福利了?”他算了算,“上次都得是去年的事了吧?”


    虞皓平笑著罵,“活你幹得最少,吃得倒挺積極,沾了油的爪子,別往圖紙上放!”


    小馬默了默,忽又用胳膊肘碰碰他,“誒,老總偏心,怎麽顧程錦還有單人份?”


    虞皓平裝著沒聽見。


    沙明明抓起一隻蛋撻塞進他嘴裏,“趕快吃你的吧,操心那麽多。”


    程錦打開餐盒的手正準備縮回去,卻聽見安淩悠然說,“偏心怎麽了?今天的福利也是因為程錦才會有的,今天有,以後還會有,大家習慣習慣,也就好了。”


    “噗”,小馬剛喝進去的奶茶,眾目睽睽的噴了一地。


    沙明明扶額,顧程錦這真是,這都招惹了什麽人啊!


    安淩剛出了門,小馬就湊到虞皓平身邊,“老大,這什麽節奏?他這是準備要公開那啥了嗎?”


    “滾。”虞皓平隻送給他這一個字。


    ********


    下班的時候,程錦特意提前走了一會,大概四點多,不到五點的時候。


    結果在公司轉角,就看見時俊的車,他就站在車旁邊,靠著車門,無聊的抽著一支煙。


    大概也是剛從公司出來的,還穿著上班的衣服,細條紋襯衫,深色西裝和珍珠灰的領帶;一對背著包穿著高中生校服的小姑娘走過他身邊,一直在交頭接耳的看著他笑,他似乎完全都沒察覺。


    這個時候,在這裏能做什麽?當然是在等她。


    可能沒有想到她這麽早就出來,他也沒往這邊看,似乎有什麽心事似的,略微低著頭走神。下午的陽光,透過疏落的樹蔭,淡淡的照在他身上,溫暖又寂寥。


    程錦不敢再看,深怕自己又像上次一樣,中了蠱似的,朝他走過去。


    趁他還沒發覺,趕緊拐了一個彎,從旁邊的噴水池後麵繞了過去,旁邊大廈進去,出來就是另一條街的停車場,時俊不會發現她來過。


    這麽繞著走的時候,心裏還想著……他應該不會一直這麽等下去吧。過一會到了下班的點,打個電話去辦公室,就會知道她已經先走了吧。


    但是晚上睡覺的時候,程錦翻來覆去,一直睡不著。


    總是聽見淅淅索索的聲音,像是在下雨。終於坐起來,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外麵月明星稀,長空萬裏,哪裏有雨聲。


    回到床上看了會書,又翻了會手機,六神無主,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點什麽。淩晨困到極點的時候,靠在枕頭上迷迷糊糊快要睡過去的時候,驀然想起他靠在車門上低著頭等人的樣子,瞬間就醒了。


    在枕上睜著眼,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程錦忽然後悔了。


    下午的時候,應該過去跟他打個招呼再走的。


    不應該讓他等的。


    因為站在那裏等的人雖然是他,可是掉頭走了的顧程錦,卻好像到現在都還站在那個轉角。


    程錦合上了眼睛,覺得眼底酸澀。忽然明白,楊璟說她喜歡時俊的時候,她為什麽那麽害怕。原來是這種感覺。無法自控的喜歡一個人,原來是這種感覺。就像有人牽著你心裏的一根線,不管你在哪裏,都不自由。


    就好像,她已經根本就不屬於她自己一樣。


    那天在車上,他說,程錦,你什麽也不需要做,你隻要別這麽躲著我,就行了。是啊,他早知道,她是刻意的躲著他的。但不躲怎麽行呢?要怎麽跟他說?


    難道要跟他承認,時俊,我是為了拿到星灣廣場的投標計劃,才來嘉信的。


    結果一樣是完了。不止是他,還有她準備了那麽久的所有,都完蛋。


    那麽,要她放棄嗎?為了時俊,放棄自己的決心嗎?


    程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個,就更不可能了。


    *********


    那天時俊沒有等到她,就應該知道顧程錦的意思了。


    所以這幾天,他沒有在虞皓平這邊露麵。下班的時候,程錦出公司大門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有點緊張,但是他的車也沒有再出現過。


    這就對了……大家都需要好好冷靜冷靜。程錦想,那天晚上,那混亂的衝動,也僅僅隻是衝動而已。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沒有辦法再專心的工作了。


    還是很早就來了,很晚才離開,一直泡在辦公室裏,但是根本沒有效率。每次幹了一會活,有誰經過的時候,或者有人跟她說話的時候,程錦都會愕然的發現,自己又在走神了。


    有一回虞皓平跟她說什麽,一連說了兩遍,程錦還是一臉茫然,他終於急了,“你這到底是怎麽了呢?感冒了麽?要不要幹脆回去休息兩天啊。”


    程錦一迭連聲的說不用。


    “我請你來當助理,是幫我工作,幫我解決問題的,不是給我製造麻煩的。”虞皓平拂袖而去。


    他還是第一次對她發脾氣吧。程錦知道他生的是什麽氣……但是,沒法說對不起,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


    設計方案就這麽拖延了兩天,越改越糟糕,程錦覺得自己的腦子就像是打了結,不聽使喚。


    實在是受不了她天天對著電腦長籲短歎,沙明明過來說:“別跟這較勁了,走吧,幫我收拾檔案室去。”


    這兩天公司信息通信部重新改裝網線,更新辦公設備,原來的機房不夠用了,行政部下了指令,各部門都把檔案室清理出來,重要文件集中管理,其他過期的文檔就直接按廢紙銷毀。


    本來檔案室都是歸行政部統一管理的,這回因工程浩大,特地從各部門抽人手上去幫忙。


    虞皓平這邊,唯一能派的出去的,也就剩一個沙明明了。


    “這真是個苦力活啊!”沙明明抱怨,第一天去清理舊檔案,穿著白襯衫去了,回來都變成灰的了,袖子還刮花了半邊。


    程錦就算心情再怎麽不好,看見她抹的又是灰、又是汗,花臉貓一樣的狼狽像,也就忍不住樂了。


    “不用笑話我,一會兒工夫,咱倆就都一樣了。”沙明明說,和程錦一起吭哧吭哧的抬著一個大紙箱子,裏麵裝滿了過期要廢棄的文件。


    “我上中學的時候賣過廢紙,兩毛錢一斤,這麽一箱子,怎麽也得值個十幾二十塊了。”程錦笑著說,“都夠咱倆吃份炸豬排了。”


    “你?你上學時候還賣廢紙?”沙明明不信,剛想著問的時候,就看見電梯間門一開,楊璟和他的幾個客人,一路談笑風生的,迎麵過來了。


    程錦心裏咯噔了一下,趕緊靠邊讓路。自從那事以後,楊璟沒有找過她的麻煩,但是她很清楚,隻要她一天沒走,他隻會更加不爽。結果楊璟連個眼角都沒往這邊掃一眼,說著笑著就過去了。


    “你發現沒有,楊總不像以前那麽拽了。”沙明明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我以前也沒覺得他拽過。”程錦說,“趕緊的走吧,別在這堵著了。”


    “這幾天開會,他在會上都不怎麽說話了哎。”沙明明回過身來,繼續搬起那廢紙箱子,“以前開會時候,哪次不找咱們的麻煩。”


    “你理他幹嘛。”程錦隨口說,看見沙程程還目送著楊璟的背影呢,忍不住又揶揄一句,“得了,人家都走老遠了,別看了,不然別人還以為你暗戀他。”


    沙明明回頭看了她一眼,“我也就是花癡了點,還不至於蠢到這份上。”說到這,她又補了一刀,“我跟你可不是一回事。”


    程錦剛要說話,後麵不知道是誰,急著去趕電梯,匆匆忙忙擦著她跑過去,沙明明也沒提防,腳底下一個踉蹌,紙箱子歪著就從手裏掉下去了。程錦也沒抱住,嘩啦一聲,舊文件舊圖紙撒了一地。


    “哎!”沙明明氣得叫,“這都什麽人啊。”


    “行了,人家沒看見而已,別叫了。”程錦拉了她一把,“趕緊的收拾吧。”


    正在蹲著撿地上到處撒落的紙張,程錦忽然看見一雙黑色的皮鞋停在自己眼前。


    “哎,麻煩讓一讓……你踩著我東西了。”程錦說,剛要抬頭,對方卻在她麵前俯下身來,把剛剛踩住的文件撿了起來,遞給她。


    雪白的襯衫袖口,精致的金色十字袖扣。黑色的表帶。


    這是那天,在時俊辦公室的沙發上,幫她搽上藥油的那雙手。程錦愣住了。


    見她沒伸手接,時俊把手裏的文件扔進旁邊的大紙箱子裏。“你這是在幹什麽?”他問。


    “我……我幫沙明明整理檔案室。”程錦頭也不抬。


    “行了,你們別搬了,這麽沉的東西,當心再閃著腰了。”時俊說,把東西大概收攏了一下,放進箱子裏,“我幫你們拿過去吧。放哪裏?”


    他說著,就把那箱子給抬了起來。


    “不用了時總,我們可以的,就是剛剛被人給撞了一下。”沙明明深怕這灰塵仆仆的箱子蹭髒了時俊一塵不染的衣服,趕緊的想要阻攔,但是時俊沒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把箱子抱到了電梯口。


    “一樓是吧?”他問。


    “哦!是……”沙明明隻有點頭,順便又看了程錦一眼。


    程錦也跟著過來了,但是並沒有說話,看上去也沒有什麽表情,兩隻手緊緊的交握著,放在背後。


    “這種事,要找設計部助理設計師,和行政秘書來幹嗎?”時俊按了下行的按鍵,微微蹙眉,“交給保潔公司做不就可以?”


    沙明明唯恐他為這點事真的去找行政部問話,趕緊解釋,“不是,不光是清理,還得把以前的文件和檔案、圖紙什麽的分類整理一下,有些重要的,還需要集中放到一樓保管起來。”


    時俊沒說話。這最近他和以前也不一樣了,反常,沒法揣摩,沙明明煩惱的想。


    電梯來了,程錦和沙明明把東西拖進電梯裏,時俊並沒有跟進來。


    沙明明按著電梯的開門鈕,愕然問,“時總,你不上來嗎?”


    時俊看了程錦一眼,“我還有事。”


    ——有事?有事還在這兒站著?沙明明莫名其妙。


    電梯緩緩合上的瞬間,程錦抬起頭,看著他消失在那兩扇合攏的門背後。


    下了樓以後,沙明明問,“你不至於吧?流言什麽的,不早就過去了?”


    “也沒怎麽啊。”程錦不想再提。


    “連一起坐個電梯都不行?也沒必要做到這份上啊。”沙明明歎了口氣。


    “你不是希望我們離的遠點。”程錦頭也不回的走了。


    “哎!”沙明明叫了一聲,沒叫住她,喃喃自語說:“我讓你離他遠點,可沒讓你這見了他連招呼都不打一個的啊!對上司基本的禮貌,總要有的吧。”


    程錦又何嚐不知道,要自然一點,若無其事的,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才是最好的。


    但是心裏是這麽想的,甚至在衛生間洗手的時候,還會不由自主的抬起頭,對著鏡子,練習一下萬一哪天遇見他,就跟其他同事一樣,輕鬆坦然打一個招呼的表情……可是看起來,都沒用。


    看見他的那瞬間,勇氣,理智,好像都撲的一聲,就地蒸發了。


    ********


    在檔案室裏揮汗一下午,滿頭滿臉都是灰,程錦下班前去一樓的洗手間洗了個手。


    在衛生間裏整理衣服的時候,有幾個同事從外麵進來,嘻嘻哈哈的,一邊洗手補妝,一邊閑聊,有人說,“聽集團秘書室那邊說,上回董事會,時總和楊總在會上都翻臉了。”


    “當然啊。那種事,對聲譽影響很大的,能不急嗎。”


    “時總可不是為了這事才去董事會的。”


    “那又是?”


    “還是那個顧程錦啊。”有人放低了點聲音,笑著說,“為了給她摘出來啊。時總可沒打算否認對她有想法,那天當著楊總的麵就說了,我和她的關係,沒必要跟任何人交代。如果我個人感情影響了公司的運營,我可以辭職,隻要這是董事會的決定。聽聽!真是——”


    “你又沒在會上聽見。”


    “這事就差沒有現場錄音了啊,秘書室裏連筆錄都有,據說會議秘書當場就被他給鎮住了。”


    “換了我的話,估計也差不多……”有人竊笑,“那可是時俊啊。”


    “唉,”有人微微歎氣,“聽說他還接顧程錦下班。周末加個班,都還給送特餐,這也算是今年的八卦頭條了。”


    “那——上頭那位,這是要失戀的節奏麽?”


    “誰知道啊……”有人說,“大不了就不做了唄。要是我,還在嘉信上什麽班啊!一個月賺這點錢,不夠折騰的。就好好跟時俊在一塊兒,每天上班一個早安吻,下班一個晚安吻,每天幫他刮刮胡子,打個領帶,這不是神仙一樣的日子嘛。”


    “做夢呢!”有人笑罵,“有你什麽事兒啊。”


    一直等到人都走光了,程錦才敢從衛生間裏走出來。


    真的不能再這麽下去了。要速戰速決的趕快拿到資料,趕快的離開嘉信才行。要不然的話……真的不知道明天還會發生什麽事,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做出什麽事。


    可是心裏亂得就像一團被機器攪亂了的麻線,完全找不到頭緒。


    星灣廣場。


    早安吻。


    嘉信建設。


    晚安吻。


    啊……這到底要怎麽辦啊,顧程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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