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七葉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闖的禍,但看帝君這個樣子,好像一直忙著公務,沒有找回去的線索啊。而且她一直覺得這是個幻境,因為他們是不可能回到過去的時間裏的,所以這所謂的闖禍,她其實一點都不在意,反正都是假的,他們遲早要離開。


    “嗯?”重華沒有抬頭,隨意地回應七葉。


    “帝君,我們回去的辦法有線索了嗎?”


    “沒有。”重華回答著,突然問道:“你昨日可是在這宮裏逛的?”


    “是逛了些,怎麽了?”


    “青元殿西邊的瀑布,你可見有誰去過?”重華依舊沒有抬頭,手下的本子卻一直在換。


    “有……”


    “誰?”重華終於抬頭了,眼睛裏都是認真和嚴肅。


    “是我躺在那草地上,壓了那些龍涎草……”七葉低下頭,越說越小聲。


    “小妖,不是自己的罪不可亂頂。”重華瞬息來到七葉麵前,盯著七葉的眼睛認真道:“本君答應你,不管是哪個仙官侍婢,本君都保他性命,說吧。”


    “帝君,真的是我……”七葉抬頭看著重華,眼含愧意,“昨日我與那紅衣女仙君在那兒閑逛,我見那草坪漂亮便躺了下去……”怎麽帝君的眼神有些可怕,他怎麽了?


    “來人!”


    重華突然的一聲大喝嚇了七葉一跳,他朝七葉揮了揮袖,重新回到桌案後方坐下,一個小仙官便走了進來。


    “速去傳織嵐仙子來見本君。”


    “是!”那仙官領命,匆匆便退了出去。


    織嵐?七葉的心莫名地漏掉了半拍,就是那個魔君的妹妹,之前害她誤會帝君的女子?如此癡愛帝君的女子,會生得一副什麽模樣,七葉想著魔君的樣子,猜想這織嵐定是長得不錯。


    不多時,屋外便有人喊:“織嵐仙子到。”


    雖然知道重華給自己下了隱身咒,但七葉還是不自覺地理了理衣裳,又坐直了身體。重華卻自方才後都不曾瞟她一眼,估計是真的惱了。不過是一個虛假的幻境,他為何這樣認真?哼!


    七葉朝重華噘嘴扮鬼臉,心裏一遍一遍地腹誹。這時門開了,七葉轉頭一看,立刻就呆住了。


    這個織嵐,竟赫然就是在仙道上撞自己的那個紅衣女神仙!而且昨天還被迫伺候了她半天,還被她陷害,竟然就是織嵐!而這個織嵐,真的與她又幾分相似,也難怪門口的兩個大漢會認錯人了。


    看來魔君這個大魔頭的妹妹,也不是個好東西。七葉咬著牙忍住氣,且看她如何跟帝君狡辯。


    “昨日你確實與那小花妖去流涎瀑布處?”


    “是的,師兄。”織嵐拱手回答,臉上是和重華一樣的嚴肅。


    “是她躺在龍涎草之上?”


    “是,織嵐親眼所見。那時我在石頭上打坐,她便一直在草地上躺著。”織嵐仍舊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重華眉凝成川,瞪著織嵐不說話,好半響才道:“你為何不阻止?”


    “六界之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隻有在重華戰神的幻琉宮植有龍涎草?如此無知的淺薄小妖,師兄你為何要將它帶回做侍婢?你不是不喜神界那一套麽?”織嵐拱手說著,眼神坦蕩。一席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


    我又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我怎麽知道!而且又是什麽“神界那一套”,到底是什麽套啊。不過這織嵐確是一個謊字也沒說,這次又是輕信別人闖了禍。


    “你讓本君很失望。”沉默了半響重華才吐出這句話,“你以犧牲六界利益的代價,便是為了要告訴本君收錯了人?其實你直接與本君說便可,為何要搭上六界利益?陛下那邊必定也是你去通報的罷?以前的織嵐,不是這樣的。退下吧,以後如若本君不召見,便不要來幻琉宮了。”


    織嵐想不到重華跟她說最多的話,居然是這樣的話,當下眼睛含淚,臉上都是慌張的表情,“師兄,我昨夜自你這兒回去已經很晚,如何又會去天宮打擾陛下歇息?定是幻琉宮有人暗中給陛下報信,不是我去的,師兄你要相信我!”


    “此次龍涎草隕滅不多,陛下雖震怒,但這草扔可再培育,此事本君會處理,你且下去吧。來人,送客!”重華話音剛落,兩個銀鎧甲的魁梧大兵便走了進來。


    七葉定睛一看,那不是幻琉宮守門的那兩個混沌大將嗎!想不到他們剃了絡腮胡乍一看還算過得去,隻是表情不變,永遠都是一副寶相莊嚴的嚴肅樣子。


    “師兄!師兄你聽我解釋,真的不是我去報信!我與你還要辦我兄長之事,如何不進你這幻琉宮!師兄……”這兩個大兵著實厲害,左右一夾,竟連織嵐這樣的法力都反抗不了,隻能眼睜睜地被拖出去。


    “幻琉宮你可以進來,但本君是不會見你的。”重華話音一落,那到了門口的呼喊聲便戛然停了下來。


    “帝君……”七葉開口想叫重華不要那麽認真,畢竟這隻是幻境,那織嵐終究是為了他而死,不必如此狠心罷。


    但重華打斷她的話,眼睛始終盯著手裏的卷宗,聲音有些生冷道:“你回房挑衣裳吧,本君還要召見很多人,處理很多公務,你在這終是有些不便。”


    “哎……”不等七葉開口,重華已經朝她一揮袖子,再眨眼時就已經坐在了自己的房中的桌子旁。


    帝君這是要做什麽?時光不可倒流,這肯定是個幻境啊!難道帝君他陷進去了?七葉想著,臉上凝重起來。


    重華揮走七葉之後便放下筆,負手站起來,臉上的表情低沉得可怕。他走得書房內室,彈指打開了一個密室,抬腳走了進去。


    密室空無一物,也並不寬敞,重華將一顆夜明珠拋到燭台上,一個旋身便席地打坐。半柱香後,一個半透明的重華脫離出來,他負手站起來,穿牆便遁了出去。


    靈魂出竅,就能識破幾乎所有的障眼法,他此番就是要看看,他們是不是在一個幻境裏。


    半透明的重華飄到半空中,祭出一個葫蘆,葫蘆口朝下,雙手結印,嘴上便喃喃有詞。這是師父送給他的紫天葫蘆,除非是垂天星陣那樣的創世陣,否則任何陣法都不會逃得過它的法眼。


    重華在半空中念了許久,額頭上的汗珠也越來越多,葫蘆口四周也掀起了狂風,但周遭的景象和底下的天河依然清澈如許。


    重華不死心地用上了全力,手上結印越來越快,臉上也開始汗如雨下。


    天地疾風,飛沙走石,漂浮在半空中的眾神府邸都被吸得有些搖晃,腳下的天河也有些小波瀾,但都隻是些小震蕩。


    “哎,大哥,這不是重華那小子嗎?他在幹嘛?”


    一朵雲上立著兩個身穿紫金官服的男子,那個稍矮些的男子有些玩味地問道。


    “雖然是神,但一個魂魄是不可能承受這天地能量的,我們快阻止他,晚了他可就要當場寂滅了。”


    被叫做大哥的男子話音未落便已經抬掌朝那葫蘆擊去,另一隻手則結著印,伸出並攏的兩指直指那個葫蘆塞子,艱難地將它朝葫蘆口移去。


    “還不幫忙!”低沉的聲音充滿了威嚴,男子轉頭瞪了旁邊嬉皮笑臉的男子喝道。


    “哦,幫忙就幫忙,凶什麽凶!”男子比了個鬼臉後也伸出兩指指著那葫蘆塞子,兩人的臉都醬得通紅,慢慢地使出全力,好半響才終於將那葫蘆口給塞住了。即使這半透明魂魄已經有些不穩,但重華仍舊雙手結著印,嘴上更是一直不斷地喃喃著。


    “哎,大哥,重華這小子是怎麽回事,竟連你我合力才將他壓製;我也就算了,大哥你,他是無論如何也勝不了的啊!”嬉皮笑臉的清秀男子喘著氣忍不住念叨道。


    威嚴的男子閉眼調氣息,沉聲道:“是他的意念。這裏沒有什麽陣,他為何這般執著地收?”說完男子睜開眼睛,抬掌便朝重華射去。


    “胡鬧,還不回去!”


    這一掌威力極大,直接將重華的魂魄打到直飛幻琉宮。


    “哎,你的葫蘆!”


    嬉皮笑臉的男子連忙將手中的朝那魂魄飛去的方向砸去,見葫蘆正中那魂魄的胸口,男子得意地轉頭望自家大哥,卻不料大哥已經駕雲走遠了。


    “哎,大哥你等等我,我一個人會害怕的!”


    男子喊著,連忙駕雲追了上去。


    重華自靈魂回身之後,便一直定定地做在密室裏,正午,掌燈,夜半,直到這時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他才有眼皮動了動,負手站起來朝外走去。


    誰來解釋這一切?


    在他記憶中,確實這麽有一段。有人破壞了幻琉宮的龍涎草,陛下震怒,後來他確實又靈魂出竅拿著葫蘆去收什麽,但這些記憶都是模模糊糊,就連破壞龍涎草的人是誰都記不清了。如今才知道那時他靈魂出竅竟是以為有幻境?


    他自詡記憶驚人,天界的書他向來是過目不忘,整整幾十萬年,也就是這一段有些模糊,其他地方倒是清晰得很。但模糊並不意味著就可以違背常理,七葉是幾十萬年後,一隻區區不滿三萬年的小花妖,她又怎會到自己上古時期的記憶中破壞幻琉宮的龍涎草?


    而且他此前也不知他今生唯一一次靈魂出竅是要收什麽東西,後來聽就自己的前輩說他還不信,如今一切卻突然間通順了,也詭異了。


    從方才葫蘆的反應看,這確實不是什麽幻境。無論是怎樣強大的陣法,葫蘆收不了也會有提示,如今卻一點風聲都無。與師父的長談,龍涎草被破壞,然後自己莫名其妙靈魂出竅,難道幾十萬年前,天命便排演他帶著這小妖回來完成這些事情?這顯然根本就不可能。


    如此,那他便試著扭轉記憶,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按照記憶,接下來應該便是和阡孌的一戰,而織嵐也將會因幫他擋下一擊而寂滅。他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反著記憶來,就不信破不了這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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