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院子裏開始收拾東西,還沒到真正回娘家改嫁的時候,所以也不好意思把所有東西都打包端到車上去,不過遲早要走的。銀杏偷偷把當時明姝的嫁妝單子弄來,照著單子上的整理了大半。


    銀杏邀功似得把整理好的物品給明姝看,明姝一看就皺了眉頭,指甲在黃麻紙上一劃,把上頭的名給劃掉了一大半。


    銀杏不認字,但看到她劃了那麽多,知道哪些是不會帶回娘家,不由得急了,“五娘子,你這是……”


    反正都是要走的,這些東西自然是早些拿回去,免得到時候麻煩一次。


    “這些放這兒不也一樣的。”明姝把手裏的單子放到一邊,“這些不多,但也夠紮眼的,阿家要是知道了,說不定怎麽想我呢。”


    “可是夫人也知道五娘子不會呆上很久。”


    “那也不要把人給得罪了吧,照著我說的去做。”明姝把人往外趕。


    銀杏滿心委屈的去了,不多時有侍女進來稟告,說是二郎君那邊差人過來問,東西是否都已經準備好了,若是準備好了,現在就開始裝到車上去,免得到時候麻煩。


    明姝嗯了聲,打發了人走,她現在聽到慕容叡的名頭,哪怕沒見著他人,隻是聽到他的名頭,都下意識的心裏咯噔一下。然後渾身涼涼的。


    慕容叡對她,就像是餓狼對著羊。哪怕他從來沒動過真的,可隻是圍著自己打轉轉,她就心驚肉跳,生怕他哪天瘋徹底了。


    她想起慕容叡和她說的話,頭有些疼。


    慕容叡說的那些話不似作偽,有人盯上她了,可到底是誰盯上她了,他卻不透露一個字。想了好半天,她把自己到平城之後的人都過了一遍,除了武周縣的那一次之外,實在是想不到還會有誰盯上她。


    明姝想的腦仁子都在痛,她整個人靠在隱囊上,唉聲歎氣好會。決定還是不想了,想不著的東西,越著急就越想不出來。


    過了幾天的功夫,東西收拾的都差不多了。原來東西不多不少,被明姝精簡了不少,所以搬裝上車也方便許多。


    臨行當天,慕容淵把她叫過去。過去之後她發現慕容叡也在那裏,慕容叡坐在坐床上,目不斜視,明姝進來之後,他也隻是微微頷首示意。


    慕容淵知道她要暫時回娘家看看,叫她過來,叮囑幾句。順便把給親家的禮一塊給她。


    慕容淵說了幾句路上小心的話,又訓斥慕容叡,“在路上用心些,不要一心二用,做別的事去了,不把你嫂嫂的安危放在心上。”


    慕容叡應下,“阿爺放心,兒不敢有所懈怠,一定會把嫂嫂平安送至信都。”說罷,他轉頭對明姝一笑。


    笑容隻是平常客氣的笑,可明姝現在對他提防到看到他臉就不由自主的豎汗毛,那笑落到眼裏就有了些別樣的意味。


    劉氏沒有見他們,隻是讓於氏出來說了幾句。


    於氏麵對明姝的時候,恥高氣揚,對著曾經把她打沒一條命的慕容叡,頭也不敢抬。


    “夫人說二郎君和娘子路上小心,早些回來。”於氏頭低低的垂著。拿著發頂對著慕容叡和明姝。


    “嗯,告訴阿娘,我一定會盡早回來的,請她老人家放心。”說罷,他側首看向明姝,“嫂嫂,你說是不是?”


    他眼眸清亮,看的明姝恨不得馬上撒腿就跑。


    明姝按捺下逃跑的衝動,輕輕點了點頭,“勞煩於媼回去告訴阿家,就算兒會快些回平城的。”


    她嗓音軟軟的,還略帶了些嬌憨。捏到底再揉過來,嬌軟到了極點。


    她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樣,軟到極點,恨不得讓人把她給在懷裏給揉碎了,又恨不得把她護在懷裏,不許有人傷到她。


    慕容叡眨眨眼睛,等於是走了,他雙手插袖,“嫂嫂為人真好。”


    明姝頓時警惕了瞟了他一眼,慕容叡麵上露笑,絲毫不將她的警惕和防備放在眼裏。


    “嫂嫂上車吧。”慕容叡說著,伸手往車上一請。


    車裏鋪了厚厚的褥子,褥子底下還壓著銅爐。上次去武周的時候,沒有這麽周到,甚至暖手的爐子都是慕容叡送來的。


    “嫂嫂,旁邊的隱囊下頭壓著爐子,要是覺得手冷,可以拿出來捧著。”車外冷不防傳來慕容叡的聲音。


    他也不等車裏的人答話,自顧自說完之後,牽馬離開了。


    明姝伸手往隱囊下頭一掏,真的掏出個暖手爐來,黃澄澄的銅爐暖暖的,顯然已經把炭火添好了,大小合她的手的尺寸,不會太小了暖不著,也不會太大了捧在手裏費勁。


    銀杏鑽進來,她一進來就感受到車裏的暖意。舒服的喟歎,“這裏可比外頭舒服多了。”又說,“上次幫夫人辦事,可沒這麽好。”


    可不是,主仆兩個凍的哆哆嗦嗦的。到了驛站還得去烤火才緩回來。也不知道這第二趟出門,就得了這麽好的待遇,銀杏簡直驚喜的難以說話了。


    “說不定是阿家看到我們要回信都,路途這麽長,所以比上次準備要好些。”


    “可是上回去武周,也不近呀,而且武周還在北麵,凍的還厲害些,也沒見夫人這麽上心過。”銀杏說著說著,腦子裏靈光一閃,“難道夫人看五娘子回娘家,覺得要在親家長個臉麵?”


    這個原因說起來倒也能說得過去。


    明姝抱緊了手裏的爐子。


    慕容叡一手揮下,人馬浩浩蕩蕩出發。因為出行的是女眷,所以一路上要格外小心,要是出了事,關係到慕容家上下的臉麵,半點也不能出紕漏。


    蘭洳扯扯頭上的風帽,風帽用羊皮做的,外頭是一層皮,裏頭則是毛絨絨的羊羔毛,比以前戴的細膩保暖多了。


    “再過幾天恐怕要下大雪了。”蘭洳策馬到慕容叡身邊,“也不知道你這麽火急火燎的把你那個美人嫂嫂給弄出來幹甚麽,要是咱們鮮卑女人也就罷了,反正風雪裏頭長大的,丟到雪裏頭也不怕吹跑了,可是你這嫂嫂,嬌嬌弱弱的,路上不會被凍死吧?”


    北地的寒冷不是開玩笑的,能媲美的也隻有草原上的暴風雪。一場大雪下來,能把屋子都給壓垮,別說個人了。


    慕容叡乜他,“你嘴裏能不能說點好聽的。”說罷,他一甩手裏的馬鞭,“放心,凍不死。”


    他讓人在車裏放了好幾個銅爐子,可能比不上家裏,但是絕對不會把人給活活凍死。


    因為隨時可能會有風雪,所以放棄了可能比較近的偏道,選擇人多寬敞的官道,到時候住驛站住店也方便些。


    馬車的速度真心不快,一行人並不趕時間,走的頗有些悠閑。走了四五天,才到下個縣。


    照著這麽個走法,走到明年了都不一定能到信都。到一家驛站休整的時候,明姝和慕容叡提起這事。


    慕容叡把割羊肉的手擦擦,“嫂嫂既然想快些,那就快些。”說完就把一整條烤羊腿挪她麵前,“嫂嫂吃了吧。”


    緊接下來那一段路,慕容叡下令全員馳馬,跑完一段路,停下來休息,明姝一把把車門給踹開,不用侍女攙扶,自己從車上跳下來,奔到大路邊上的溝渠邊吐的天昏地暗。


    她吐得淚花直冒,慕容叡蹲下來,“嫂嫂,還好嗎?”


    吃進去的那些東西,一五一十全都吐出來了,嗓子眼裏都在泛苦。她喘勻了口氣,捂住胸口,冰冷的空氣吸入身體凍的整個胸腔都在痛。


    她抬眼看慕容叡,隔著一層淚光,看什麽都不真切,可就這樣,一看到慕容叡,她馬上跳遠。


    慕容叡眉梢揚了揚,擺明有些不高興。可明姝可顧不得這些,他說話隻說半句,真真假假的,難以分辨。這次自己要到信都,也都虧了他。


    她可真的不敢讓他近身,在平城的時候,已經那麽囂張了,現在出了平城,還不得為所欲為。


    那邊銀杏已經從車上下來,手裏拿著銅壺等物,趕到明姝身邊,見她麵容狼狽,叫上幾個侍女,攙扶著她到一邊漱口潔麵。


    蘭洳滿臉奸笑,“喲,怎麽了這是,被小美人嫌棄了?”


    剛剛明姝跳開躲慕容叡的那一幕,他都看見了。都吐成那樣了還不忘記躲他,這是嫌棄到什麽地步。


    慕容叡一張臉已經黑到了底,蘭洳摸著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他。


    不得不說,慕容叡長相出眾,就算是扔到慕容家的那堆男人裏頭,也十分出眾,身材高挑魁梧。出身還好,阿爺是刺史,將來他自己還要接父親的衣缽,任州刺史,掌一州軍政。這樣的兒郎,放在別人那兒,恐怕早就被搶的脫不開身了。


    “我說,要不你晚上幹脆摸到她房裏算了?”蘭洳出主意。


    慕容叡盯過來,冷颼颼的眼神盯得他後脖子發涼。


    “我說真的,穿著衣服的時候或許看不出來,你把衣裳一脫,看你夠美,說不定就成了呢?”


    慕容叡不僅僅習武,馬上功夫也好。這樣的身體應該不錯的。蘭洳和女人打過交道,女人也好色,和男人差不多。願意不願意,就看那男人合不合她的意了。


    慕容叡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蘭洳伸出手臂拍拍他的胸口,“脫了給她看!”


    慕容叡被說的略有些動心,他摸了摸自個胸膛,眼角餘光瞥見那邊已經整理的差不多的明姝。


    脫了的話……她可能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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