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淩無憂陰雨晴等人趕到時,正趕上賽事最激烈精彩時。


    不時有飛起的蹴鞠脫離掌控,二十多個矯健身姿紛紛落敗,隻餘一紅一白兩翩翩灑脫身姿競相鬥技。


    陰雨晴清亮澄澈的眼睛裏滿是驚訝豔羨:“沒想到長公子蹴鞠玩得這般好,這蹴鞠就如長了眼睛,隨他意動。”


    淩無憂怔怔看著,有些恍神,若是家門未曾生變,蹴鞠賽上,三位哥哥也該是這般恣意灑脫,戲蹴鞠於身前,惹來視線讚歎無數……


    明明給烏遜使團準備了觀賽位置,可鐵勒和森烈圖沒去,偏偏跑去瑾王府的看台,好在此時人的注意力都在場上,且淩無憂和陰雨晴的位置極是偏頗靠後,這兩人便是占了旁邊看台同淩無憂陰雨晴擠在一處也沒人說什麽。


    瑾王府伺候的侍女們倒是看見了,可在森烈屠黑漆漆的瞳子下,嚇得轉了目光不敢多言一句。


    而女扮男裝的離音則跟著雨墨跑去了安王府觀賽的看台。


    “原來這就是蹴鞠,”鐵勒在森烈屠耳邊低聲道,森烈屠能聽見他的磨牙聲,不知怎的,瞅著淩無憂不措眼珠的盯著場上兩小白臉看,鐵勒就覺心內不爽,黑臉道,“一個大男人跟個娘們似的玩兒個圓滾滾的球,還玩兒得花樣百出,瞧著就傻!”


    是挺傻!


    森烈屠不動聲色瞅瞅陰雨晴緊盯著賽場滿臉豔羨的嬌俏小模樣,心內暗暗讚同。


    可轉過目光森烈屠卻斜了眼鐵勒:“不服?要不你也下去試試?”要不他也陪著鐵勒下去玩玩兒?隻是不知那個蹴鞠會不會配合?也不知他踢起來能不能吸引陰雨晴的視線?


    鐵勒一默,瞅瞅舞動穿梭於南門萬重和淩元琨身上腳間的蹴鞠,又低頭看看自己著鹿皮靴的大腳,琢磨著他能玩兒轉了這東西的可能性。


    還沒琢磨完呢,四周聲動,品評稱讚掌聲響成一片。


    場上的南門萬重和淩元琨同時收了勢,竟然不分輸贏。


    眼見淩無憂和陰雨晴笑盈盈著巴掌拍的熱烈,甚至失了女兒家的矜持朝場上的淩元琨歡笑著揮手,鐵勒一呲牙,語氣森森道:


    “哼,不就是個蹴鞠嘛,和人頭也差不多,我也常拿人頭踢著玩兒……”


    許是鐵勒語氣太過惡劣森然,淩無憂想聽不到都不可能,她側過臉盯著鐵勒,末了眸光閃了閃,一縮弧度優美的細白脖頸子,如避鬼蛇般退了兩步轉過臉去。


    陰雨晴也嘴角微抽,不待見的睨他一眼,又下意識睇了眼森烈屠,跟著往後退了退。


    受牽連被陰雨晴嫌棄了的森烈屠冷眼掃向鐵勒,鐵勒摸摸腦袋,訕訕道:“我的意思是在場戰上削下敵人的腦袋當球踢也是一種策略,是對敵人的一種威嚇,讓他們恐懼害怕……”


    “那可不見得,許還激起了對方憤怒複仇之心呢!”陰雨晴嘴邊噙著抹譏誚笑意,“況且這是蹴鞠賽,可不是鐵勒王子您對敵的戰場!”


    “咦?雨晴,她們什麽意思?”


    淩無憂忽道,眨巴著眼睛有些茫然不解。


    陰雨晴忙看去,就見眾貴女素手揚,芊指點,身邊的婢女們捧著花盤下了場,在寫有賽手名字的精美銀盤中放上數量或多或少的芍藥,賽手的名字寫得鬥大,字上又灑了層黑金粉,黑金華貴光閃甚為惹眼,遠遠看去,一目了然。


    每位貴女所用的芍藥是有定數的,隻十朵,朵朵豔麗芬芳開得正好。


    很快,黑金光燦,寫有鬥大名字後的一個個銀盤中堆起了各色芍藥,然當中卻有一空空如也的銀盤,在放著各色芍藥的銀盤中顯得格外刺眼!


    “是長公子的銀盤!”淩無憂倒吸了口涼氣,並非受了驚嚇,實是為淩元琨的處境感到齒冷。


    這是公然羞辱啊!


    眾目睽睽下,讓淩元琨情何以堪?!


    “哼,明晃晃的欺負人呐!”陰雨晴冷笑,“什麽飽讀聖賢書的王候勳貴子弟,什麽溫婉賢良通讀女訓的貴女,不過是群道貌岸然見風使舵的真小人罷了!”


    未料瑾王妃還真是好手段,竟然硬生生將長公子在眾人麵前給孤立了出來,瞧見沒,連瑾王府的郡主,他的嫡妹淩霓裳,和養在瑾王妃膝下妾侍所出的妹子淩小婉都不待見他!


    這次蹴鞠賽後,怕是更無人願意與淩元琨交往了,便是姻緣,也是難了。


    淩元琨雖是庶子,可卻是瑾王府的庶長子,人又長得英俊儒雅翩翩一佳公子,若是瑾王爺肯出頭,自是能為他成就一樁門當戶對的良緣,然此次蹴鞠賽後,京師的王候勳貴世家大族便會知曉,淩元琨是遭了瑾王爺瑾王妃厭棄之人,再不會有出頭之日!誰還會愚蠢的將自家女兒嫁與他?!


    南門萬重眉不覺微擰,看著那甚為紮眼的空空花盤,又瞧瞧緊挨它左側,自個兒那滿滿當當堆高的芍藥花幾近塌落的花盤,心有喟歎。


    再瞅瞅其它人的花盤,甚至連那些提早敗落出局者都或多或少有十幾朵芍藥,不是來自傾慕之人便是自家姐妹們的打氣助陣,唯這位與自己競技不相上下的淩元琨連一朵花兒都沒得到,何其可笑,又是何其理所當然?!


    迎著南門萬重複雜的眸光,淩元琨淺淺一笑,似寵辱不驚,然沒人看見他眼底裏一閃而過的苦澀和不甘。


    “雨晴,把花拿來,我要將十朵芍藥全給長公子!不是說彈花助陣麽,我這手腕力度還夠,就一朵朵將花擲到花盤中!”淩無憂一提長長裙裾就要去往賽場。


    “好勒!小姐若你腕力不夠,還有我呢!”陰雨晴立時往左右瞧,咦?花呢?


    聞言,正為陰雨晴率性直言性格大為讚賞的森烈屠默了默。


    而眼見淩無憂滿眼隻盯著場上的淩元琨,還要為他彈花助陣,鐵勒黑了臉。


    陰雨晴沒找到花兒,轉而一想便明了:蹴鞠賽,也隻有貴女們有資格彈花助陣,在它人眼中,她和淩無憂不過是跟著郡主淩霓裳來的無足輕重之人,充其量也不過是同瑾王府沾點親的庶民親戚,哪裏還會為她們備下貴女們專用的芍藥花呢。


    “小姐,我很快就回來!”陰雨晴想到什麽,轉身而去。


    森烈屠眼睛精光一閃,默不作聲跟著而去。


    此時,安王府看台處,雨墨正手撚著朵火紅芍藥,冷眼看著場上神色各異的張張麵孔,紅唇微勾,一抹冷笑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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