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徐世錦咳嗽了兩聲,真心替他屋子之中這對男女覺得尷尬。


    不過,現在的情況也很是奇妙。最不應該尷尬的人尷尬,最應該尷尬的人,卻是什麽事兒都沒有。


    許是言聲音冰冷,眼睛沒有看她,就連話都不願意多說的隻講了這麽幾個字,這態度可以算是十分不客氣,格外的傷人了。尤其,他說的是一位師妹,是一個臉皮肯定比較薄的女修士。


    這要是換了別人,肯定早就走了,搞不好還是哭著走的。但寧采羅這位奇人,竟然像是完全聾了聽不見,再不就是喜歡被人這麽對待一樣的,不僅沒覺得有什麽羞憤,竟然還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看到他那個笑容,許世錦不由得抖了一下,他覺得自己渾身都不好了——現在還能笑得出來,這凝彩螺是怎麽回事?他以前也不是這個樣子的呀!


    如果是要追自己喜歡的人,不一定要永遠都保證完美,有的時候,發發神經,也是會被注意到的。就像現在,寧采羅這莫名的笑了一下之後,許世言也覺得他有些不對了。


    他瞧著這個從小到大其實加起來都沒有見過幾麵,於他而言,真的是相當陌生的女子,就那麽有點怪異的笑著看著他,接上他有些傷人的話:“和飾演師兄比起來,師妹的日子的確算是清閑。”


    “不過,清閑的人偶爾也有重要的事情,不知道師妹今天能否占用師兄的一點時間?”


    林采羅的話還沒有說完,許世瑾一下子就有了身為外人的自覺,他朝著兩人看看,打算起身離開,卻又覺得氣氛仿佛是有那麽些不對。打量著凝彩螺,許世錦的眼中有些探究之意,一時又離不開。


    他說實話,他以為寧采羅死乞白賴的留下來,是想要在讓他回避之後,想辦法跟誓言表白的。但是現在的這個情況,還有令彩羅這幅怎麽看怎麽怪的樣子,許世錦覺得,他是不是把寧采羅看的有些太簡單了。這副表情,任是誰看好像接下來都不會表明心跡呀!


    凝彩螺的樣子的確是有些怪,他眼中一些色彩,此時也不再掩飾。徐世景準確的讀出了他的一種胸有成竹和興奮,心下越發覺得不對。


    許誓言卻沒有他兄弟這種眼力,寧彩羅把話說完,他開口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今日過來本是隻為了見見世錦……”


    什麽奇怪之處,什麽詭異笑容,什麽令人看不懂的眼色……全都滾一邊去!


    徐世妍一開口,寧彩羅臉上的那種笑容就僵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又笑了,鼻子輕輕哼出一口氣,從從容容的打斷許誓言的話:“師兄何必著急拒絕呢?這件事情,想來學家知道的人也不多。畢竟誰也想不到,永遠都呆在北海諸島,好像是一群世外高人,與世無爭的許家人,這耍起手段來,竟然如此讓人毛骨悚然,段數也不知道是比易家、伯家高了多少!”


    “師妹總是要把這事兒找個許家人說一說的,師妹料想著,不管跟誰說了,最後都能傳到師兄那裏去。師兄知道了,不管怎麽著,都是一定要來跟師妹談一談的。學生的日子肯定不如師妹這般清閑,今日所有事情就一道順路做了,免得之後麻煩的再跑一趟,不是更好嗎?”


    見他把話說到這裏,許誓言終於是肯正眼看他了,寧彩羅的笑容更盛,整個人也不在端著什麽淑女姿態,慵慵懶懶的往椅子上一靠,姿態閑適的繼續說:“再說了,這事兒直接跟師兄說,也免得打擊了哪個許家的地址,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家人,根本就不是什麽不屑與人爭長短的高高在上的神仙,不過也隻是算計來,算計去,甚至還心思如斯惡毒的俗人罷了!”


    徐世錦的眉頭早已緊皺,他即便是再願意擺著一張好脾氣的臉,這時候那種神情也應該收下去了。他之前就覺得這寧彩螺有點怪,現在看來,哪裏隻是怪?這是想造反啊!


    臨安皇室的人說起許家來,哪裏敢用什麽惡毒、俗人這樣的詞匯?這令彩螺今日莫不是失心瘋了?他是要跟誓言說什麽?坐的姿態這麽四平八穩,仿佛是篤定了不管說什麽,吃虧的都不會是自己!


    若是此時許明芳在這裏,恐怕早已拍案而起,再沒風度些,說不定寧采羅都已經挨揍了。但許世景跟許誓言卻都是沉得住氣的,徐世錦沒有動作,轉眼去看許世言,眼神卻不曾收到回應。


    誰是閆正凝著目光看令菜羅,眼光冷漠而平靜的讓他看著得人心慌。可是令彩螺,不知有什麽事情,讓他已經自信到了一種程度。他就跟許誓言那麽對著看,臉上都已經有了興奮得意之色,目光灼灼,毫不退讓。


    “事情,你先出去吧。”半晌,許世言垂下眼去。


    徐世錦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皺著眉再次打量另彩螺,最後還是出去了。把空間讓給了這兩個鳩占鵲巢的家夥,自己作為居所主人,在外麵等。


    寧彩羅那副樣子,明顯是抓住了他們許家什麽把柄,而且還是很要命的把柄。精彩羅如今已經算是臨安皇室的代表,他的一舉一動,不隻是他的心思態度,而是代表著整個臨安皇室。自小各方麵教育都不會缺失的公主,不可能突然一下就什麽都不管不顧了。


    在銀龍劍,有他的族人,有他以前最親最愛的人的後代,還有如今在背後望著他的身影,受著他的庇佑的無數子弟……就和誓言一樣,寧彩羅的身上同樣背著太多東西,不管做什麽事,他都不能太輕舉妄動。


    像今日這般,算是直接跟許家翻臉……他是抓到了許家多麽嚴重的把柄,才敢如此自信?


    徐世錦有些不安,有些擔心屋裏的許誓言能不能應付過來,她想著自己要不要去請示祖爺爺過來……想了很多,最後卻還是在門外站著,腦中回憶起適才寧采羅說的話。


    他說他們許家人耍手段……那是肯定的。徐家自然不可能全是一群仙人,要是不玩手段的話,不知多久以前,就已經被一家和伯家吃的連渣都不剩了!這個事是完全打擊不到他,但令彩羅說他們許家人甚至還心思惡毒,這就過分了!


    反正至少是在他看來,他們許家人行事,要比翼、博兩家有規矩,有底線多了,怎麽會被寧采羅那麽肯定的說惡毒?


    不過就算是惡毒了又怎麽樣?哪個大家族是幹淨的……徐世景對許佳的事情接受的很快,他現在就是憂心,不知道許家怎麽惡毒了,偏偏還讓令彩羅給抓到了把柄。


    如今的臨安皇室,最強大的修士也就是寧采羅了。您家的確是出過一個結丹真人,但那都不知道死了多長時間了,幾乎可以算作不存在。所以,寧安黃世再銀龍劍,怎麽都不可能算得上是一流!


    他們必須要靠著許家,沒有了許家,他們屁也不是!如今令彩羅這麽直截了當的要跟誓言灘牌,肯定不是要從許家的陣營裏麵分出去,投靠伯家或者是做別的打算。但話已經說開了,現在的狀態就肯定是要做一個徹底的改變的。


    學姐能夠想到的,就是令彩羅想要借著他抓住的那個把柄,來威脅徐家做一些讓步,然後慢慢的占許家的便宜。


    真的是破臉那是不可能的!海螺沒有那麽傻,你要皇室也不可能讓他這麽做!隻會是要挾!


    以前,能夠逼得許家退讓的,大概是一、博兩家聯合,湊到一起對付他們。而現在,能夠逼得許家整個讓步的,是——


    “……伯家的那位真君,還在銀龍借的時候,關係最好的,除了他那位幸運卻沒有什麽修煉天賦的友人之外,就是他的小弟了。”


    “隻可惜,這句該打的話,那位真君親近的人,好像都沒什麽好結果。他那位友人盡管有他幫忙,多活了一些年份,可如今到底也是逝去多年了。他的那個親小弟,也是命短,與自己心愛之人共赴黃泉,就留下了一個可憐的嗷嗷待哺的小兒。”


    “我家那位真君可真是心疼死那孩子了,但是偏偏,靠近她的真的沒好結果,那孩子也命短,沒兩年就跟著他爹娘一起去了。”


    寧彩螺一字一頓的說得極為緩慢,就這麽幾句話,他說了大半天,說一個字,看一看許世岩的臉色,盡管許世言神情沒怎麽變,他也是極為愉悅,繼續那麽耗時間的說了下去。


    “薄家那位真君是真的掛念著自家人啊!他跟青雲堡第一隻地址,其實並不是多麽親厚,但人家還是願意盡力提攜嫡支的子弟。師兄在咱們這些從小世界來的修士當中,肯定算是消息極為靈通的,定然是早就知道了伯家序字輩真的是逆了天。”


    “老大和老二,現在在五洲門,有個真菌處處罩著,以後定然差不了。老三是真沒那個天賦,隻是築基的老四,也被帶到了午朝門。還有老幺,如今不是在林中?還是跟師兄一起被帶來的呢。”


    “這麽關照第一支的子弟,那位正軍還真是為自己的家族盡心盡力。但這世上,就算是再好的人,對人也有一個親疏遠近的。要是當年那個夭折的孩子還活著,如今定然是被那位真君最看重的。隻是可惜了呀……”


    “師兄不如替師妹想一想,如果那位真君知道,那個孩子並不是生病而死的,是被她們婆家自家人給害死的,會是什麽反應?”


    “師兄在替師妹想一想,如果那位真君查下去,不小心查到了他們婆家人當中有的人竟然不是自家人,害了他最關心的小弟唯一的孩子的人,恰好了就是那個不是他們自家人的博家人,又會是什麽反應?”


    寧彩羅盡管是在詢問,但他也沒指望著此事言回答。這些話說得他渾身舒暢,從腳底到頭頂,似乎一片暢通。他靠在椅子上,身形更加舒展了一些。緩了緩嗓子,她瞧著的確是沒有回答他的意思,甚至半垂著頭連他看都不曾看的許誓言,她笑的開心。


    “所以我就說呀,許家園的段數是真的高!薄家和一家算什麽?耍的手段再陰毒又算什麽?還不是比不上你們?還不是沒有你們做事牢牢的抓住源頭核心有用?”


    “看起來你們還是更看重一家,送給薄家那個孩子著實沒用,害來害去,就害了一個,最後修煉還不行,現在墳頭草都長起來了。他可遠遠沒有你們送到一家的那個厲害,那幾乎是一下子就拖垮了整個一家,還瀟瀟灑灑的來了張謇大陸繼續修煉,神人啊!偏偏如今差不多已經全成鬼了的一家人,就算是在地獄裏飄著,都不知道他們在那裏飄著的最真實的原因。”


    “幾個易家的老爺,當初的易家主,大約怎麽都想不到,你們正把他們當最好玩的戲子小醜看著呢!哎呀真是……嗬嗬……”說著說著,林凱羅還把自己給說樂了。


    “反正咱們現在都把話說開了,不知道師兄可否告知一下,當初想出了這種好主意的人,到底是誰啊?薄家也就散了,一家真的是完的太冤枉了!”熱了一下,競彩羅忽然極為好奇起來。


    “一家子人嘛!哪裏真的有什麽仇啊!要是他們一大家子人和和氣氣的,就算是一秋心沒有了,未嚐不能再出一個靈通修士啊!別的不說,當初跟我一起上山的那個奇女子,不是還沒三百歲就結丹了?不僅如此,好像還有從主峰這邊過去的林君看中了,要收成弟子呢!”


    “一家要是稍微有人情味一些,當初一聽就不會被趕出去,她要還是一家人,有這麽一個女子在,易家何愁地位不保?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家破人亡了一個幹幹淨淨!”


    “自己的兒子被自家弟弟的兒子給帶死了,你說這當大哥的,該多生氣啊!就算是一家人,就算是親兄弟,這仇也化不了啦!以前那個一家著實不是個氣量大的人,搞不好還要報複的!四房的孩子出了什麽差錯,沒有分分鍾弄死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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